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书名:替身前妻(叔控宠文) 作者:菰生凉 文案 孤女白凝夕嫁入上百亿的豪门,并且丈夫在婚后对她宠爱有加,本以为是灰姑娘的现代童话,却在婚后发现丈夫去世的前妻丁享洁阴魂不散,仍是无端插在他们之间,而丈夫弟弟樵慕白性格古怪,若即若离,弟妹三缄其口,凝夕发现丈夫弟弟竟然就是丈夫前妻的初恋。好奇害死猫,紧接着她发现丈夫的弟弟居然爱上了自己,原因竟然就是因为她与丈夫的前妻感觉非常相似…顺藤摸瓜,她发现丈夫当年娶她似乎另有目的… 而当某个与丈夫前妻长相酷似的女人出现时,他们的婚姻又将何去何从?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强取豪夺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凝夕,樵曙东,樵慕白,丁享洁 ┃ 配角:卫斯理,金萱妮等 ┃ 其它:萝莉大叔恋,叔嫂恋,婚外情,豪门,总裁,兄弟,师生恋,伪兄妹恋 ================== ☆、chapter 1   樵曙东秘密结婚了!!!      钻石王老五樵曙东秘密结婚了!!!      消息是微博传出来的,爆料的是准确爆料数位演员及商业大亨离婚事件的“忙碌辣妈”:“忙着生孩子一年多没上来看看了,粉丝们还好吗?爆料个新闻,不过也不算新闻啦,演员同时也是樵氏集团总裁樵曙东两年前已经秘密结婚了,据樵曙东方面说新娘非商业人士亦非豪门骄女,两人三年前在瑞士相识已结婚两年,其经纪人拒绝提供详细资料和照片。又少了一个钻石王老五,薯片、单身女人和爱慕樵曙东的基佬们,伤心不?”      仅仅一个小时这条微博被转发了五千多次,不断有人留言:      @樵曙东后援会官方微博V:“啊啊啊啊啊…我心爱的曙东居然结婚了,那女人是爱他钱吧!”      @好大的口气-雪姨控:“是谁说樵曙东是基佬的,我就是坚信这个才好好活了这么多年,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十块钱刷一万粉:“亲们,现在是什么时代,电子商务的时代嘛。我们与其每天对着电脑无聊发呆,每天只需要上网两个小时,既可以全职又可以兼…”      @剩女祝天下无双:“樵曙东两年前密婚,元芳,此事你怎么看?”      @李元芳的七舅姥爷:“@剩女祝天下无双回禀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情感专家麦兜兜兜兜兜V:“那些三十多年来围绕着樵帮主的女人们要好好检讨下自己了,没有真正的不婚主义者,只是你没好到让人家动心。”      @婷婷★具俊表:“我觉得楼上那些人的纯属自己得不到羡慕嫉妒恨,刚去科普一下,人家樵曙东真是现实版的费云帆和高富帅,你又没看过女的照片说不定两人俊男美女很相配呢,好浪漫的爱情故事哦,祝幸福!祝早生贵子!”      @echo:“@婷婷★具俊表,你韩剧看太多了吧,用得着你多事,人家早就有了,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勾搭上男人怎么会不趁热打铁往上爬!”      @洛丽塔的十八春:“樵蜀黍,快出来辟谣啊,我还等着长大嫁你呢!”      @花开花落两由之:“→_→自古神评出最右!” @弯弯:“讨厌!快辟谣啦!我还等着和你搞基呢!”      @我就是好男人:“不负责的臭男人!就这么丢下烂摊子,蔡葭雪怎么办,刘雨璇怎么办,张梦洁怎么办,薛歆蕤怎么办?…”      @想不出好名字:“@我就是好男人,140字太短,樵曙东前女友名单太长,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1314520:“@我就是好男人,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我就是好男人:“爱过。”      第二天樵曙东未表示任何回应,无数“薯片”愤慨地表示被“忙碌辣妈”蒙蔽:“整天爆料人家家长里短混淆视听,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直到第三天在微博上出现这样一条信息:“两年前七月在东京街头巧遇樵曙东,他与身边一名疑似八五后的女子两人牵手关系暧昧,有图有真相,现在曝照,祝两位幸福。”附上一张照片,手机拍的图片噪点很多,照片上女子的脸被樵曙东遮去大半,樵曙东的脸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又迅速被一群侧颜控疯狂转发。      到了第四天,新浪微博头条新闻:“樵曙东对秘密结婚首次回应,明晚八点现场直播电话访谈”      次日晚上八点整猛涨到上千万的“薯片”们早就等在电脑屏幕前,樵曙东发出那一条微博:“薯片们,我来了。”一分钟内转发评论高达数千条!      女主持人(下省略为主):“你好!网友都称呼樵先生为樵帮主对吧,还有现在应该叫樵太太了吧。”      “你好。”      “是这样的,关于近日在网上爆料的有关樵先生早已领证结婚的话题引发网友的热议,我想替这上千万网友向樵先生求证事情是否属实。”      樵曙东(笑):“樵太太都让你叫过了能不属实吗?”      主(笑):“我只顾着听哐哐满地玻璃心碎了一地的声音,请问樵帮主是怎样与太太认识的?”      “她当时是阿尔卑斯山的背包客,刚好出了一点登山世故从山坡上摔下来,我就在那里拍外景《胭脂雪》,我看到后就丢下所有工作把她送到医院去了。”      主:“然后就是以身相许报君恩那些偶像剧情节了,呵呵。”      樵:“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必须救她,后来才发现她是我小时候家中一位长辈的女儿,有点像偶像剧中命运安排的巧遇。至于感情都是后来慢慢培养,我大概是演过太多跌宕起伏的电视剧,我反而比常人更向往平静的婚姻生活。”      主:“听说你曾一度自称为不婚主义者,樵太太身上是什么品质打动了你使得你们走入婚姻?”      樵:“其实她身上究竟是什么吸引了我老实说我到现在都没想清楚,我也不懂为什么这样多的女人只有遇到她时我动心了,她本身也不是个太完美的人,但她身上有三个特质是最吸引我的:十分保守,非常专一,格外善良。”      主:“乍看照片很多人说感觉你们年龄相差比较大,有网友说你是萝莉控,还有为什么要秘密结婚呢?”      樵(笑):“其实真正年龄相差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大,她的脸是娃娃脸所以显得很小,而我演的角色多是稳重老成,所以会给人这种错觉,但是我们吵架时她常骂我幼稚。至于秘密结婚,主要是我们没有办婚礼,很多网友都因为我没有及时宣布结婚的消息而生气,我在此向全体‘薯片’致歉,只因这次我只想要安静地低调地与一个人相爱,我想要不受打扰地与她走在阳光下的大马路。”      主:“天哪,居然会有人说我们的樵大叔幼稚!我已经听到‘薯片’哐当哐当满地跌破眼镜的声音,那结婚呢?是谁先提出的呢?”      樵:“求婚是男人的特权啊,不过根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浪漫,就是我们认识大半年那天我约她出去吃饭,突然握住她的手,她当时非常惊讶,说感觉我们之间还是挺陌生的,后来她还是答应了。这几天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说她嫁入豪门,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他们都太不解我的妻子,当初她就以为我是个跑龙套的演员,至于我在国内的事业她统统不知道。”      “樵太太平时有什么特殊的喜爱,比如她和你娱乐圈子的朋友关系如何?”      “我从不带她参加娱乐圈的场合,我本身对这个圈子,也有些格格不入,我还是在商界感觉比较游刃有余,我在娱乐圈也没有什么朋友,现在拍戏也是玩票兴趣使然。她不喜欢娱乐场所,很多年轻人喜欢的泡吧她也不喜欢,她最喜欢睡懒觉,我常常工作到中午十一点打电话给她叫起,有时候回家看她一个人对着电脑看麦兜系列狂笑。”      女(惊讶):“没有一见钟情?没有横刀夺爱的第三者?没有轰轰烈烈的求婚?你父母没有给她三百万说:‘离开我儿子,他不适合你。’”      樵(笑):“给她三百万哪够啊,她说把我买了至少值一个亿。”      听到这句,坐在开了免提的电话前的我狠狠地踩了他的脚,他呲牙咧嘴却不能当众收拾我。      女(严肃):“你也太辜负看你电视长大的粉丝们了!准备什么时候补办婚礼?”      樵:“证我们已经领过了,婚礼我们商量过了不准备大肆宣扬,最近回国请亲朋好友热闹一下就够了。”      女:“樵帮主,你让天下想要嫁进豪门的女人们到底拿什么YY!!!”      访谈接近尾声,我都没有找到说话的机会,女主持人最后说:“因为本次电话访谈是在樵先生反复重申不愿公开妻子身份的情况下进行的,所以请好奇新娘身份的人们不要再打电话到本台询问这方面的信息,那么请本次事件的女主角说两句。”      终于轮到我说话了,我清了清嗓音:“谢谢大家关注我们,大家的祝福和质疑我们都收到了,我们会不负众望地幸福的,谢谢!”      访谈结束已是九点钟。      我的名字叫白凝夕,是樵曙东现在的妻子,如访谈所言,我们在瑞士相识,两年前领证结婚最近才回国,我们现在住在他在中国Y城的别墅里,这是个人口非常密集的大城市,婚后我才知这个城市至少三分之一属于或曾属于樵家名下,而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要不是樵曙东我连治病的医药费都付不出,可怕吧。      这幢别墅是十几年前樵曙东的父亲建在关山,背山面海,可以眺望海景。樵家有的是比它更豪华气派的别墅但他每次回到中国都会住在这里,因为工作他寓所不定但是关山别墅却要打扫洁净到随时迎接他的样子,他对我说感觉这才是他的家。      因为三年前的腿伤我还要坚持复健,第二天我迷迷糊糊睡到十一点钟接到樵曙东叫起的电话,末了,他心不在焉地说:“你晚上准备一下,我弟弟慕白可能要过来一起吃饭。”      “啊,还有什么人?”      “他应该会带萱妮过来的。”      我无比怨念地从床上爬起来,一个个羡慕嫉妒恨我嫁入豪门,谁倒是代我受这种被众多亲朋好友参观的酷刑。樵曙东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弟弟,这几年在国外经营家庭事业,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他弟弟已经结婚,萱妮应该就是他妻子的名字。    ☆、chapter 2   羽绒服里的mp3      晚上六点樵曙东也早早回家,他很少这个时间回家,看来他对这个弟弟一定相当重视,我整个下午都在更衣室挑拣适合这种见面的衣服,不能太随意又不能太谄媚好像我要巴结他们家似的,最后我选了一件桃红色的法兰绒格子连衣裙,腰间系一根金色皮带,去见樵曙东,他点头,突然盯着我的脸看:“你去画个妆吧,看起来比较隆重些。”      我难为情地说:“我不大会化妆诶。”作为女人我丢脸死了,突然我遥遥听见别墅外的车道上有汽车的行驶声。      樵曙东把我一推:“一定是他们来了,你快去让Jessica给你化个妆。”      Jessica是个跟我同龄的法国姑娘,负责打理我的生活琐事,我心不在焉任她给我化了略显浓重的妆,假睫毛贴的,照镜子时连我自己差点也认不出来。      我下楼又走错了方向,走到东厢走廊发现两边门窗紧闭,整条长廊的装修风格较西厢都更为暗色调,我这才飞快地奔下楼,费了一些时间走到大客厅,英国管家卫斯理朝我点头用流利的中文说:“太太,我正要去找你呢,樵先生和小樵先生及太太在起坐间聊天。”他引着我走进那扇雕刻神兽的门。      我走进起坐间三人都在喝茶寒暄,气氛极佳,讲到路上的大雪,樵慕白和他的妻子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起坐间壁炉火光熊熊,樵曙东看到我了,冲我微笑,我看到樵慕白夫妇站起身,萱妮已经有些失态,樵慕白眼神空洞死死盯着我,缓缓露出又似如释重负又似失望透顶的复杂神情,我有些尴尬,但也不能这样一直沉默,我开口:“你好。”      全场的人都是一惊,樵慕白原本拿在手上的黑色皮手套和围巾掉在地毯上,我俯□想要替他捡起来,不经意碰到他微凉的指尖,他条件反射地往回一缩,他很排斥我。      樵曙东笑起来:“慕白,我跟你说过的,白凝夕,还记得妈那个姐妹淘吗?我们小时候都叫‘瑞士姨妈’凝夕就是瑞士姨妈的女儿,慕白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不过凝夕那时候才几个月不记得了,慕白还记得吗,后来瑞士姨妈出国还常常寄照片回来后来才失去联系,Jessica,去把书房柜子最下面那本相册拿过来。”      樵慕白盯着我,缓缓说:“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姨妈和姨丈身体还好吗?”      我说:“他们在二十年前的空难中逝世了。”      “对不起。”      “没关系,当时我也还很小,也不太懂事。”      他一直望着我的目光让我有点不舒服,觉得带着些质疑和排斥,但他是樵曙东的弟弟,他的确有权利评判批评我。      他没有再说话,我们一起走进餐厅在长餐桌上共进晚餐,坐下来聊天,翻看照片樵曙东研究我哪里长残了,大家讲些陈年往事,基本上都是樵曙东和萱妮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聊天气聊樵氏今年的人事业绩,萱妮突然说:“咦,你们家那两条硕大无朋的恐怖大狗怎么没出来迎接我们,黑虎和白狼呢?”      卫斯理笑道:“前段时间樵先生把它们送人了,太太怕狗。”      萱妮甚至连心不在焉的樵慕白听到无不表现出惊异的表情:“凝夕,你真了不起!那两条狗是你家樵先生的宝贝!”说得我非常不好意思,那两条狗我从没见过,我也根本不知道我来别墅之前它们被送人了,我和樵曙东相视一笑。      一会儿又将话题转到我身上,萱妮口气轻松地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樵曙东笑道:“这个我们都还不急,倒是你们该急了。”      我插话:“你们结婚多久了?”      “快四年了吧,慕白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们总是聚少离多,妈还建议我去看看医生,现在好了有你和我分担。”然后和电话采访那样问我和樵曙东怎么相识,关心我的腿伤恢复得怎么样,萱妮很体贴地没有问太多私人问题:“你见过妈没有?”      “见过了。”樵老太太是个厉害角色,樵家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      “老太太身体还好吧。”      “还挺硬朗呢。”      “你们结婚是几月份?”      “四月份吧,那时候天气不很好,婚纱照拍外景时我冷得都快哭了,难得有个晴天,是不是慕白?”      樵慕白勉强笑道:“是吗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吧。”      “你喜欢打网球吗?改天我们可以来几局。”萱妮问我。      萱妮她嫁给樵慕白之前一定是个豪门大小姐吧,我笑着对她说:“我打得不好,”有些冷场,我很快补充上,“但是我很喜欢旅行,那时候和樵曙东在维罗纳就是自驾游,现在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考驾照呢?无论去哪里都方便些。”      “我上次学车被教练骂得可惨了,倒桩移库在练车场几乎没有失误过,没想到在考区时偏了害得我挂了,还要补考。”      “听人说,没被教练骂过是通不过考试的,我对补考倒不害怕,就是怕以后上道出事,像我这么粗心的就怕变成马路杀手,每次我看到关山别墅外盘山公路车祸警示牌上写着‘此地车祸已死亡1人’就有些怕,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全场空气都凝结住了,难道到我这个年纪不会开车是很丢脸的事情吗?还是这是樵家什么禁忌?我后悔失言,刚好樵慕白的手机响了,对我真是天籁之声,见过这一次,希望樵慕白早点出国,离我们远远的,我可以三年五载不用见到他。      他脸色晦暗:“我临时有些事得先走了。”      樵曙东挽留:“外面还在下雪呢,等雪停了再走吧。”窗外大雪纷飞。      “不了,事情有点急。”他很固执。      我知道樵慕白一定没有事,他只不过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罢了,我远远地看到他们从石砌的甬道上走出去,樵慕白走得老远已经上了车发动引擎,樵曙东和萱妮在说话,等我走近时他们已经停止了对话,萱妮冲我笑道:“希望你们幸福,有空常联系呀。”      樵曙东和我站在车道旁的樱花树下,我第一次到这里最吸引我的就是这棵树,按品种来算它应当算是日本八重樱,叫做八重红彼岸,然而它的颜色却是殷红色,就是血液的颜色,据说它是当年樵曙东的父亲亲手移栽到别墅里的,从许多年前起它的颜色越来越红。      大雪中的别墅像是一张圣诞贺卡,一楼玻璃窗里透出辉煌的灯火,樵曙东对我笑道:“愿意去海边走走吗?”      我点点头,但是还要多穿些衣服,我跑进大厅穿上Jessica递给我的一件羽绒服,天空乌云密布,像是快要压下来,樵曙东搂着我的腰,海风吹乱我的头发,我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他偶尔低头看我一眼,笑道:“看你现在轻松得像是写完作业的小学生。”      “是刚考完试的小学生好不好!”我瞪了他一眼,我就像个刚参加完葬礼不苟言笑好几个小时的人,终于能正常地笑了,“你弟弟比你小几岁?”      “小四岁。”      “感觉好像比你小很多的样子。”      他瞪了我一眼:“你是在嫌弃我老吧。”      “哼,谢天谢地你还有自知之明,”我在他掐我之前笑道,“不是啦,我是觉得一般家庭都是这样,家里的大孩子因为要照顾下面小的总是比他原来的年纪显得更成熟,小点的孩子因为总是受庇护比原来的年纪更幼稚。”沉默了一会儿,我说,“樵慕白他不喜欢我是吧?”      樵曙东用那种研究的目光望着我:“为什么你一定要他喜欢你,你又不是嫁给他。”      听起来还有三分酸意!我闷闷不乐:“你不明白,女孩子嫁人如果得不到夫家人的嘉许是很难幸福的,樵慕白可能是生气你在国外秘密结婚或是觉得你完全可以找个比我更好的。”      “好的定义是什么?”      “他大概觉得你能找个豪门千金或是长得很惊艳的女人结婚吧。”      “你觉得金萱妮长得很漂亮吗?”      “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我觉得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会很辛苦。”      “金萱妮她家庭也很普通,你现在放心了吧。”      我非常惊讶:“那你和你妈都没有反对吗?”      他不满地望了我一眼:“是咱妈,你又忘了。”      “对对,咱妈,不要转移话题!你们都不反对吗?”      他眸光幽暗:“反对了,但是没有用,慕白坚持要娶她。”      “慕白一定很爱她吧,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太清楚,一切都是他自己决定,”他似乎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我们为了这件事几乎反目,一度发生信任危机,今天的事其实和你没有关系,是他还对我心怀芥蒂。”      很奇怪,还有什么芥蒂,樵慕白不是如愿和萱妮结婚了吗,从樵曙东对萱妮的态度看也似乎认可了这桩婚事,照理说不该是这种情形。      “那你后来为什么同意了?”      “我只是觉得人生在世能够肆意妄为的事实在太少了,既然他如此坚持我愿意成全他,好在萱妮对慕白很大度,再大的事情也能容下。”      樵曙东的话我越来越不明白了,樵慕白既然很爱她,为什么樵曙东的语气似乎樵慕白做了很多对不起萱妮的事情,他用了“容下”“大度”这些词,好像樵慕白对萱妮做过一些普通女人无法容忍的事情。      我和樵曙东一步一个脚印地雪地里走着,我吸着冷气,太冷了,我将手插/进口袋里,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我在口袋里摸到一个硬硬的长方形物体,我当时太冷了,懒得拿出来看。    ☆、chapter 3   不,我不能太轻易地妄下结论!      有天临睡前我突然想起掏出来看,是个款式极为陈旧的mp3,钢琴烤漆的边缘锈迹斑斑,不是我的东西,我一个激灵去看那件羽绒服的牌子,这不是我的衣服,我从来不穿这个牌子,一定是Jessica弄错了误将别人的衣服给我穿,那会是谁的衣服。      难道是她?      …我一直知道她的存在,或者说是曾经存在过,樵曙东在我之前娶过别人,这也很正常,他毕竟已经是快四张的大叔了,但是我是在婚后才知道她已经死了,妈跟我说希望我能凡事能忍让些,和樵曙东能好好过日子,言下之意难道就是说我的前人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      不不,我不能这样草率地凭着樵老太太两句话下这样的结论,任何人的婚姻都是冷暖自知,就像在别人眼中我和樵曙东的婚姻也是很不般配的吧,我应当剔除对前人的敌意公正地评判她。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樵曙东极少在我面前提起她,我不知道他是出于对我的尊重还是一种禁忌。      我把mp3插上电脑,刷刷下来两百首歌,有很多歌也是我很喜欢的,比如西村由纪江和久石让的钢琴曲,我们的品味倒挺相似。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也判断不出这是不是属于她的。      整个别墅里没有她的照片,在我来之前房间进行过一次彻底的装修,我能够理解,如果她还好好地活着也就罢了,但她已经死了,人对未知的事物会抱着敬畏之心,敬鬼神而远之。几年来关山别墅的仆佣换得差不多了,除了樵曙东就只有卫斯理管家见过她了,但是卫斯理的职业道德我相信只要事樵曙东不愿告诉我的事他绝不会告诉我半个字。      第二天第三天又是亲友来访,大部分情况樵曙东都不在家,我只能孤军奋战招呼他们,我和她们大多数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最多还是装作忠实听众偶尔敷衍两句,   大家都觉得我沉默寡言。      我带着局外人的笑意望着这群讲得眉飞色舞的女人们,这个年龄的女人不是幸福的就是不幸的。其中有人丈夫在外养小三,有人婚姻名存实亡,有人在外与人同居,但这并不影响她们自欺欺人自有一个欢乐天地。      真想象不出我等她们这个年龄时会是什么样?      突然Jessica叫道:“太太,有你的电话。”我拿起电话,也不过是推销车险,要是平常我会直接挂电话,现在我实在疲于应付这群精力充沛的女人,我要让她们知道我不是个每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无聊女人。电话那头的年轻人低声下气地向我说明他们公司的车险相较于其他公司的车险有何优惠之处,听着听着我分神了我在想如果我没有遇到樵曙东,如果遇到了没有嫁给他,现在也会是到处看人脸色讨生活吧,说不定比他还不如。      太太们的声音也模糊,我只能看见她们叽叽咕咕地咬耳朵,大概是在说我。      我看到有位太太在摇头,很可能在说:“人倒是不坏,就是不爱搭理人,姿色还差几分,真不知道樵曙东怎么看上她什么!莫不是奉子成婚?”      另一位也许在说:“他们兄弟俩品味还真是独特,家里又不是没钱怎么娶进门都是这等货色!”      突然我听到一位小姐模样的人轻声说:“听说以前那位就是在别墅外的盘山公路上出车祸死的…”      另一位宋太太点头:“以前那位出身也不怎么样,听说是大学校花长得不错但也不至于是天仙,当年把樵曙东迷得不行,明知樵老太太不喜欢还硬生生往家里娶,在国外同居了三年,据说樵曙东还降不住她,在外面有男人,结婚没几个月闹着要离婚,这才出的车祸…”      那一夜我彻夜难眠,偏偏樵曙东出差了,接完他的晚安电话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起来听歌,我当初将mp3里的两百首歌都拷贝到了电脑里,想到白天的事情,如果我能放下面子随便问哪个太太我相信我能很快得知她的名字,但是我无法面对对方的眼光,嘲笑抑或同情,都难以忍受。      她是死于车祸的…我终于明白当我提到盘山公路的车祸警示牌时大家奇怪的眼神,原来那个出车祸的人就是她啊,我说话真是太不小心了。      竟然连樵曙东也降不住她,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      照理说像樵曙东那样的明星,网络上应该会有很多关于他前妻的资料,我在某个网站提问:“樵曙东的前妻是谁?”不久后有人留言:“樵曙东虽说是著名演员,但又经营极大的企业不靠演戏吃饭,他行事低调神秘,他的很多事圈内人都未必知道。更何况是他前妻的事,应该不是什么名人,当年好像是闪婚闪离。要不是他和黄金搭档刘雨璇几年前被曝绯闻,他也不见得愿意承认已婚,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样的事能瞒就瞒,据说他现在又娶了一个,还是很低调,网上连张清晰照都没有。”      我试了试搜索引擎“樵曙东的前妻”,还是没有搜索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我正听到西村由纪江的《浅い眠り》,夜越来越深我却毫无睡意,我在看一份关于人肉搜索的博客,据说一个邮箱或是手机号码就可能人肉到一个人。我完全可以花点钱请个私家侦探,但是万一樵曙东知道了呢,会不会他觉得我在挖掘他过去的隐私?      歌曲突然跳到《突然好想你》,这首歌我也非常喜欢,是五月天唱的,但是这首歌录的!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   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事到如今终於让自己属於我自己   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   过的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   突然模糊的眼睛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   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我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哎,丁丁,别捣乱,小孩子,到一边去…”有女人的声音大声叫道:“樵慕白,好难听啊…”两人笑成一团。      阿信唱道:“…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樵慕白!大半夜我吓了一跳!歌里的男音是樵慕白?而那个女人的声音酷似我的,真的真的非常像。      这是她的mp3?丁丁?她的名字叫丁丁?还是姓丁?还是昵称?      “丁丁”和樵慕白以前是什么关系?      樵曙东一个星期后回来,那天晚上他在洗澡,我看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我想樵曙东的手机上一定有她的号码,我把他的通讯录打开,打入“丁”,没有一条记录,当然恋人夫妻之间可能用的是昵称,我将樵曙东的通讯录复制了一份备份到我的手机上,等我做好这些,他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没想到我也有做侦探的一天,更可笑的是,不是樵曙东有了外遇而是因为他那死掉了的前妻。      他擦着头发,水珠顺着发丝一颗颗地滑下来,他真的是一个很性感魅惑的男人,我不懂我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样一个男人,也许我根本不是嫉妒他与另一个女人的过去,而是在发泄嫁给他后因阶级地位差别引起的不安和不自信。      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才一个星期就这么想我?”      我坐在床上瞪他,但我还嫌坐着眼神不够气势,我站起来瞪他,他却顺势搂住我的腰吻下来:“唔,我想你了…”他将我压在床上,我推开他大笑道:“别闹啦,我还没洗澡呢!”      他咬了咬我的耳根,暧昧地说:“要不,我再陪你再洗一遍,好不好?你太害羞了,哪有像你这样的,结婚都这么久了连跟我洗个鸳鸯浴都不肯…”一边说一边拉起我的上衣拉开粉红色的文胸啃咬我胸前的茱萸,我又好气又好笑地推着他:“你有完没完啊,我还没洗澡!”      说着推开他,飞快地拿了浴衣奔进浴室,隔着门听到他在笑:“我刚才看到你脸红了,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哎,真的不可以啊?”      “不行!乖乖回床上等着!”      就在第二天我在一瞬间有了这样一个想法,我要去樵慕白家,我暂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想如果我能确定mp3里的声音是樵慕白,是不是代表着他与“丁丁”关系一定不一般,是暗恋她吗?樵曙东知道吗?不,我不能太轻易地妄下结论!      周末我打电话给萱妮,她说今天正好在Y城家中,她没提樵慕白在不在家,我也不太好意思特地问,挂了电话我就让司机送我去,在路上我翻开在樵曙东手机里复制来的电话名单,我一一去看,我凡是可疑号码都做了记号。      樵慕白不在家,即使我去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所以萱妮留我吃饭,他们的家虽然没有关山别墅气派宽大,但也布置得相当雅致。大张大张碧绿的芭蕉叶使得门口的甬道有幽深之感,高高的天花板上点缀一盏水晶吊灯,壁纸是藕荷色,开着一丛丛虾红色的杜鹃花,我们坐在百叶窗下喝茶,露台上放着两张折叠躺椅,只是蕾丝桌布上的布娃娃未免显得有些童心未泯。      萱妮说:“现在是冬天,等过段时间你再来,阳台上会开满蓝紫色的牵牛花。”      经过他们卧室时,我看到门口放着两双拖鞋,一双粉红,一双粉蓝,真是一对梦幻夫妻。      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去求证什么了,就算樵慕白真和“丁丁”有过什么,人家夫妻现在相濡以沫是事实。当事人都已相忘于江湖,我又何必念念不忘?      吃过晚饭后我告别了萱妮,我让司机先回去了,我在门口等出租车,这一带很难打的,因为这一带人至少是开宝马的。冷我冷得直搓手,真后悔只穿了件呢料斗篷出来,忽然一辆车停在我面前,保时捷卡宴!樵慕白从车里探出头:“我送你回去吧。”      还是不要吧,我真的很怕被你冷死。但是他很坚持地将车停在我面前:“这里你是打不到车的。”    ☆、chapter 4   我的心其实很寂寞      我无可奈何地上了车,一路尴尬地沉默着,我只好拿出手机研究电话名单,可疑人群的范围有上百人,都是樵曙东通讯录中我不认识的女性,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怎么知道老公的小三呢?在你老公的手机里面把你自己的手机号码名字改成 12590,然后给你老公发条信息:“想知道你和梦中的他/她 爱情指数与婚姻走向吗 发送:你+他/她的名字到12590 你就会知道的哦 超准!!! 移动号码1毛/条联通1.5毛/条回复免费!”      我傻乎乎地对手机笑,忽然抬起头见到内后视镜里樵慕白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我被吓得不轻,他顿时清醒过来清了清嗓音:“是送你回关山别墅吧。”      “是啊。”我刚才明明告诉过他,这人…他的声音跟mp3的声音真的很像,我搭讪道:“你和萱妮最近都在国内吧。”      “嗯,最近一段时间会在国内,等这边化工厂整顿好了我再回意大利。”      第一次听到樵慕白说这么长长的一句话,不过我总共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我取出包里的mp3将歌调到那一首《突然好想你》:“哎,丁丁,别捣乱,小孩子,到一边去…”      “有空多带萱妮来玩吧,我在这里也挺无聊的。”      “最近我有些忙,奶茶要是有空我让她去找你玩。”      “奶茶?”      他解释道:“就是萱妮以前读书时的绰号。”      “萱妮以前在哪里读大学的?”      “Q大。”      国内一流重点大学啊。      我完全可以确定下来了!樵慕白的确就是mp3中的那个男人!      那个女人呢,我只能确定不是萱妮,至于是不是她我没有把握。      我冒出一个念头,樵慕白的通讯录里会存有她的手机号码吗?      我知道好奇害死猫,糊涂度日才是福气,但我陷得太深了,我一定要知道答案!我在后车座上假装晕车要吐,樵慕白渐渐发现我人不舒服,他说:“你晕车?附近有药店我去给你买点晕车药吧。”      等他下了车,我抓起他的手机将他手机里的通讯录复制下来,到家已经是八点钟,樵曙东已经回家了:“司机早就回家了,你怎么回来的?”      “慕白送我开车回来的,本来我还不想麻烦他的,但他坚持啊,”我得意地说,“搞好与慕白的关系是我夫家精神文明建设的第一步。”      樵曙东没有说话,是没有体会到我笑话的内涵吗?      他径直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楼,就当我是透明人似的走到大门,他猛地回头:“白凝夕!”      想吵架吗?我怒目以对,果然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都是辛苦的。      他忍着怒气:“我今晚不回来了。”      我站在原地,什么意思,是要我拉着他的衣角求他留下吗?我轻轻“嗯”了一声,转身上楼。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挡住我上楼的路,他用暗哑的声音说:“我好不容易抽出空早点回家陪你吃饭,我等了你这么久能不生气吗?”      我生气地推着他:“你去死!你去死!”      他握住我的手把我搂在怀里呵呵大笑:“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没力气受你这左拥右抱!”      我气得说不出来,他狂笑。      算是和解了吧,晚上我开始研究樵慕白那份名单,依然没有“丁丁”的号码,这越发激起我的好奇心,我一目十行地粗略看过,可疑范围依旧很大,我一筹莫展,本想一个一个打过去排除,现在看来要打到什么时候!      那么人肉樵慕白怎么样?!      我将樵慕白输入搜索引擎,他的名字很生僻,都是樵氏企业的宣传页面,有一个小发现,我知道了樵慕白的QQ号。      我放弃搜索名字,我输入他的手机号码,没有结果,输入QQ号,跳出一份招聘广告,是Q大招聘广告,Q大?金萱妮的大学母校?这是一份招聘学校办公室文案的广告,联系一行写的是樵先生和QQ邮箱,还有一个手机号码,不过不是樵慕白现在的号码。      我用这个号码结果搜出来一份寻人启事,内容是:“本人男,属牛,生长于樵氏人家,近期我得知自己非父母亲生,出生年月大概是××年六月二十五日,如今蹉跎岁月已二十有七,故想早日寻得自己亲生父母,以释人生遗憾,若有人得知线索请致电139××××××”      樵慕白居然不是樵家亲生的孩子!可樵家父母为什么要收养别人的孩子?      我想了许久上了Q大论坛,论坛很冷清,想来在通讯设备如此发达的现在,人与人的交流只要一通电话便可,论坛早就被QQ、MSN和微博取代了,我按萱妮大概的入学时间搜了一下,帖子实在太多了,可以想来论坛黄金时期的繁盛,我输入樵慕白两字,找到一份六年前的帖子,原帖已经被删了,但是留言还在。      “天哪,学生和老师恋爱,Q大第一新闻!”      “一份考试答案引发的血案!”      “樵慕白怎么下得了手?那女生还是个小萝莉!大七岁!他妈的衣冠禽兽!禽兽不如!野兽不如!我还单着呢,去找十二岁的吗?!”      “现在的女生越来越放荡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怎么亲得下去?”      “5555555——椰子是我的!我追了一年啊亲!”      樵慕白以前在Q大当过老师?      留言时间从晚上九点一直到凌晨三点,可想而知新闻当时在Q大引起的轰动。      椰子!我又开始查找那堆密码似的通讯录,依旧没有,太奇怪了,但至少证明了樵慕白是Q大的老师,大七岁,那么樵慕白那是大概是二十六七岁,那么奶茶呢?我不知道奶茶具体年龄,我将她的名字和手机号码输入,却意外搜出他们两年前的豪华婚礼,天涯论坛有他们的人肉帖:“今日在Y城的一场豪华婚礼迎亲车队在路上发生一点意外,这场婚礼的车队由12辆各色兰博基尼组成,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表示,这只是对新人以及其背后家族的捧场并无作秀意思,前来参加好友婚礼的分别驾驶着兰博基尼,悍马和加长林肯车的三位先生在去往婚礼现场发生豪华一撞,幸无人员伤亡。然而,据现不完全统计,包括18辆同一颜色,同一款式奔驰,12辆加长林肯以及16辆凯迪拉克以及40多辆银色的别克凯越甚至包括12辆本市工业区路线投放的11路公交的新车婚车车队,浩浩荡荡地两两并肩行驶在三环路上,造成近两小时的交通堵塞…”      可见当时婚礼的豪华罄竹难书,我拖下来看到了人肉结果,天涯果然没有最肉,只有更肉,萱妮的年龄算到那一年刚好是十九岁!      Q大,师生,年龄,都对上了,难道椰子只是奶茶的另一个昵称?      难道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      “丁丁”真是一个太难的未解之谜。      我对论坛几位楼主丢水球:“诶,前几年还遇见过椰子,不知道她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我等了一个小时,没有人回复我,也对,六年前的帖子楼主们都毕业了,也不会再上论坛了。      我对着电脑发愁,樵曙东在叫我睡觉,我慌忙关上电脑。      梦里我还在反反复复地想着“丁丁”的事情,睡到半夜醒来我发现樵曙东伏在我身上,我被吓得发起抖来,他问:“你怎么了?满头都是汗。”我浑身滚烫,我生病了,发了一夜的高烧,在梦中我看到自己坐在卧室的镜子前梳头,等我走近那人转过脸,那张脸变了,我看不清但我确定她就是“丁丁”!      我被缠住了,被樵曙东前妻的幽灵缠住了!      我病好后樵曙东放下工作要带我去欧洲玩,我出发时怏怏不乐,下飞机上不到两个小时又是原地满血复活,旅行真的很治愈,我们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光,这一月我才感觉我完全摆脱了“丁丁”的掌控。      我下定决心要像不曾有过“丁丁”那样与樵曙东生活着。      我不想每天一个人待在家里胡思乱想,樵曙东工作忙碌,我心中的不安和寂寞不能每次都让他排解,所以我想要学车,如果我学会开车,樵曙东出差的时候,我可以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多么想要成为一个成熟独立的女性,有自己的见识,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当丈夫遇到难题时,我能站在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报名一个月后教练通知我去驾校上课,要我背理论还行,我这么笨手笨脚的人是教练骂人的重点对象,尤其是倒车是我熄了两次火,他恨不得能动手打我,好在学车的那帮人都是年轻人大家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大家都说打是亲,骂是爱,打打骂骂才能过。      樵曙东这个月不在家,我也没想到告诉他我在学车,可能我潜意识就不想让他知道。桩考和九选四都通过了,就等路考啦,考那天人很多,我被分到第三组,我在附近的茶馆坐到十一点钟,樵曙东打电话给我,他心情不错:“呦,终于有次打电话给你没有听到‘嗯哼嗯哼’,你在干嘛?”我刚想回答,有人叫我:“快!终于轮到我们了——”      “我在登云路考驾照啊。”我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考官跟我们讲考试规则,轮到我考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樵曙东,考官吼道:“接你个锤子!给我关机!”我被吓得马上关机,上车,调座椅,系安全带,挂档,打方向灯,手刹,其实我非常紧张…就怕他像教练那样吼我,车子起步,右转到了考试路段,变道也非常顺利,让我一次通过吧!到了前面路口出现一辆车我紧张手心冒汗,咦,车上下来个人,樵曙东,他来这干嘛?      他冲车里的我吼:“白凝夕!”我手一滑,登云路这边有个弯道上有红绿灯!结果当时已经在闪黄灯,都是被他吓得,我拼命踩刹车,结果还是踩到停车线上面!考官凶恶地喊道:“停车压线,操作太烂,不及格! ”      你妹!我跳下车连门都不关,我要去狂骂樵曙东和考官这两个狼狈为奸不让我过的人,樵曙东已经眼疾手快地把我拉进副驾驶座,考官冲我们骂道:“懂不懂礼貌!考驾照,考你个锤子!”    ☆、chapter 5   我苦苦追寻的名字这么容易就得到答案!      车子在路口的红绿灯前停下,这个红绿灯停顿的时间特别长,整整60秒。他扶着额头苦恼不堪地问我:“我跟你说过没有,我们家有的是司机,不需要你学车。”      樵曙东脸色很难看,他的神情变得很遥远,他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他是在想着她吗?      “我不想每天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被一大群无所事事的女人参观来参观去,倒好像我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似的,我只是想找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你当然不会明白这些,你天生就是周旋交际的能手,你早就适应了你生活的环境,你不会明白我要怎样辛苦才能跟上你的节奏。”      “胡说!你以为我就喜欢每天都有一群吵吵闹闹的女人把家里吵得天翻地覆的,我不是那种希望随时随地身边都有一大群人的社交动物,就连商界常来常往的那些人也没几个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凝夕,我真的很累,我的心其实很寂寞。”他凝望着我,握紧我的手,他将我拥进怀里,“现在我唯一能安慰我的事,就是回到家能看到你开心的样子。”      樵曙东,他也会寂寞吗?我以为只有每天游手好闲的我在寂寞着,没想到忙碌到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最多一个月能跑遍十几个国家的樵曙东也会寂寞。      那晚我在电脑上看新闻,看一些狗血无聊的偶像剧,最后我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Q大论坛,有回复!我迅速点开,一个叫“不知庐山真面目”的人回复道:“你不知道吗?椰子甩了樵慕白嫁入豪门了,大三快到大四那时候连书都不读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樵慕白也不是什么好鸟,还和椰子在一起的时候就和电影女明星传绯闻!”      椰子甩了樵慕白!樵慕白和电影女明星传绯闻!      我又发了一条:“对了以前一直叫她椰子,都忘了她原来叫什么了,你还记得不?”这个人已经不在线了,我没办法再问详细,假如椰子就是“丁丁”,也就是说樵慕白和“丁丁”曾是很明确的恋人关系,而并非樵慕白一厢情愿的暗恋,那么奶茶呢?她认识“丁丁”?但以新闻在Q大的影响力而言,奶茶是一定知道的。      我头越来越疼了,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那么她后来又为什么嫁给樵曙东,难道正如“不知庐山真面目”所说仅仅是为了钱吗?      过年樵曙东他们家有很多分岁酒和亲戚的孩子要结婚,其中几个是必须要去的,所以我们夫妻俩兵分两路分别去,本来是我去上海,他去北京,后来樵老太太临时说要去北京过年,他就飞去上海开半年会议,我就去樵家Y城的表亲黄家参加婚礼,本来樵曙东怕我一个人会怯生,我自告奋勇:“没关系,有事我可以找萱妮作伴,刚好你弟弟也要去开会,没人陪她。”      “那好吧,你小心点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真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都是不放心的样子!”      当天晚上樵曙东坐去往上海的飞机,第二天我到酒店等了半天打电话给萱妮:“喂,我给你占了位置呢。”“啊,你不说你不来的吗?”“哦,本来樵曙东有事我也不想来了,可是我想想觉得这种家族聚会还是免不了。”“我今天还有朋友要订婚,黄家我让慕白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边拿着电话听萱妮说:“你看到他没?”我隔着人群看到樵慕白远远朝我走来,因为迟到只有我身边这个位置空着。      他寒暄道:“我还以为你会和大哥一起来。”      我笑道:“他去开年会了,你怎么不去?”      “萱妮有事,我们家不来一个人不好意思,会议反正有大哥去就没问题。”      上菜后我们没说一句话,叔嫂间总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如果樵慕白知道我孤身前来他一定不会来的。      我很安静地坐在他身旁,我发现他不仅给人的感觉和樵曙东完全不同,连五官也和樵曙东不太像,樵曙东像他妈妈,总是有种摄人的威严,而樵慕白总让人觉得他很憔悴。我突然觉得和他很熟悉,我甚至有种难以压抑的冲动,想问一问他:“喂,你还爱着那个‘丁丁’吗?”      我当然什么话也没问。      出了酒店已是暗无天日的夜间,外面居然已经下起雪来,风很冷,我望着缠绕在冬青树上霓虹灯冰凉透骨的光。家里的司机张师傅回老家过年了,过年时节的出租车就像泰坦尼克号即将沉没时的救生船,早有成堆的人挤上去。门口人越来越少,我等得有些心急,过一会儿看到樵慕白从里面出来,没想到他还没走,他刚在门厅里和黄家亲眷说笑,看着他谈笑风生,剪影单薄,我在想,我是寂寞的,樵曙东是寂寞的,会不会樵慕白也是寂寞的?      他出来时我还在等车,正好有辆出租车出现在漆黑夜幕纷飞的大雪中,他站在雪地里伸手拦下了车,回头见我站在台阶上:“上来吧。”我犹豫了片刻还是上车了,我和他在后座并排无言,我看着窗外光影无常,大雪嘶嘶,转眼到了郊外,只见风里雪里羽毛般漂浮的树木,突然车后面传来一声巨响,司机转过头:“完了!车子爆胎了!”      这时候刚过春节,这地方又见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司机很快打了救援电话,一个又一个,终于接通了电话,车险客服中心知道地址后,叫我们在原地等待救援。      樵慕白望着窗外水田漠漠,夜色苍茫,他打了个电话:“哦,萱妮,你今天不回家了吗?好好,我还在路上,过会儿就回家了。”他“嗯”了两声放下电话。      樵慕白一定是个体贴的好男人,对妻子无微不至,相敬如宾,然而却是出奇地冷静自制。真不知道他和“丁丁”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会像普通男孩子为爱情伤筋动骨,痛彻心扉吗?真难以想象。      不一会儿我的手机也响了,是樵曙东:“喂,回家了没啊?和萱妮玩得开心吗?”      “还好。”      “你还没睡啊?”      “嗯,过会儿就睡了,你今天开会开得怎么样?”      这转移了他的话题,他对我大概地讲了讲又聊了聊些旅行中的趣事,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了他说:“那我后天回家,感觉你也困了,晚安。”      我挂了电话,突然有一丝莫名的歉疚,我没有对樵曙东说实话,我隐瞒了我和樵慕白在一起。当然不是因为某些阴暗的理由,我绝不是对樵慕白有什么想法,我只是不想因为他使我和樵曙东之间再生事端。      樵慕白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他只顾低头玩手机,道路救援究竟什么时候到?      我在后座睡着了,在梦里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唱《突然好想你》,一遍又一遍,唱到一半又从头开始,我恨得牙痒痒,真想把梦里唱歌的那个人一巴掌拍死,还没出手就醒了,我看到樵慕白正把耳机插在手机上看电影,他嘴里无意识地哼《突然好想你》唱到“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的快乐或委屈,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的曲调。      我突然那么嫉妒“丁丁”,都去世五年了,她依然活在樵慕白的潜意识里,在樵慕白心中,“丁丁”是无可取代的吧。一个女人能够超越生死地让一个男人念念不忘,此生无憾,是一个男人吗?不,也许樵曙东也忘不了她。      我想象着她的车是怎样从盘山公路上翻滚下来,樵曙东知道噩耗的反应,不,也许她先是被送到医院里抢救,像所有电视剧里那样,医生出来时对他沉痛地说那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樵曙东压抑着悲伤给樵慕白打电话,樵慕白可能远在大洋彼岸,风尘仆仆地坐飞机赶回来,这一夜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她抛弃了他,他原宥,她嫁予他的大哥,他原宥,唯一不能原宥的是,当他以为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时,她再次用死亡逼迫他一生一世受她的纠缠。      就像阿信唱的:“…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我实在太无聊了,手机又快没电了,看樵慕白还在看电影,我问他:“你看什么电影?”      他拔下耳机:“《情书》。”      “好看吗?”      “日剧,剧情还行。”      樵慕白不太愿意搭理我,他一向就不太用正眼瞧我,我觉得他的感情很温吞,就算对萱妮也不过如此,他好像对所有女人都没有兴趣。很快他手机也没电了,他也无聊起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下定决心,直截了当地说:“你能跟我讲讲她的事情吗?”      他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丁享洁?”      丁享洁!她叫丁享洁!我苦苦追寻的名字这么容易就得到答案!      我诚恳地说:“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喜欢说长道短的人,但我只是没有安全感,现在的我很迷惘,有时候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对,我不知道怎样融入你们这个大家庭,毕竟我和你哥哥原来的社会地位相差太大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他说:“白小姐,我理解,我真的能够理解。”      “请叫我凝夕,死者已矣,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樵曙东如果不娶我的话,他会找到一个条件比我好很多的女人,我真的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我虽然不能樵家带来财富和荣耀,但我也不会破坏樵家的安宁,当时我答应曙东的求婚时我并不知道他在国内的情况会是这样的,但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我只想让他幸福。”    ☆、chapter 6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他抬起头望着我,温和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没这么想过你,我只是…”他说不下去,他对我微笑道,“我觉得大哥选择你自然会有他的道理,至于丁享洁和我大哥的过去,你不必有心理负担,也不必觉得大哥在随时拿你和她比较,大哥对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前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太好…”      樵慕白不是个会夸大其词的人,要怎样的不好他才会说“不太好”?      女人真是最变化莫测的动物,当以为樵曙东还惦记着丁享洁时我不高兴我吃醋,当我知道樵曙东心里没她时我却又觉得他很寡情。      不像我原本以为那样,樵慕白没有表现出很深刻的哀伤或是愤怒,因为这两种情绪的时间都不会维持太长,他所有的是一种安静的悲伤,这是樵曙东所没有的。      “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去探听别人的过去很自私很无聊,但我真的很不安,我只想要过平静幸福的日子。”      “幸福…”樵慕白怅惘地说,“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曾憧憬过幸福,一心一意以为自己能幸福,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不幸才是人生的常态,”他看了我一眼,“不过你的人生也许会不同,我从没见过大哥这样在意过一个人,所以,凝夕,加油。”      我才回到家中已经十二点钟,我一直在想樵慕白的话,“丁享洁”我将这三字输入搜索引擎,跳出的信息我一条条去看,有一条是Q大论坛里宣传部招新,大概是六年前的,联系人:副部丁享洁,后面是一串手机号码,我将号码输入到手机里,我这才发现,我的手机里以前就存了这个号码!而且显示为“麦兜”,“麦兜”?谁这么叫她?都怪我把樵慕白和樵曙东手机的通讯录都混在一起,到底是樵慕白还是樵曙东?      我直到凌晨三点钟才入睡,一夜无梦我迷迷糊糊睡到十一点钟听到手机响了我接起来,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我回来了,你要不要到机场接我?”我“嗯嗯”了两声就挂了电话,我继续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忍受着有人进门窸窸窣窣的噪音,我想一定是Jessica在打扫,我不是说了吗,我睡觉时不要打扫嘛!我任何时候都是好脾气,唯独让我睡不好觉的人我会让他很惨!我蒙着被子叫道:“Jessica,再不出去我扣你工资啦!”      我听到一个暧昧低沉的声音:“那你扣我工资好了…”      “哼,说得轻巧,扣了可别哭哭闹闹赖在我家不走。”这个声音…我睁开眼睛,樵曙东!我扑进他的怀里:“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吗?”      他在我唇上一啄:“我想你了。”他的手在我身上游动,探到我的腰间抽掉我的睡袍带子,将我扑倒在床。      这一刻,我由衷庆幸,樵曙东不是樵慕白那样的痴情种,如果我是萱妮,当我明白樵慕白这样爱着另一个女人,我一定无法和他生活下去。痴情的男人是天下最濒危的珍稀动物,也是天下最可怕的动物,哪个人一生的情路不是百转千回,九死一生,在遇到那个对的人之前,谁都会遇到很多错的人,像樵慕白这样傻傻站在原地执念于过去错的那个人,需要多少勇气?      樵曙东这次在家里呆了整整两个月,我们几乎每天同进同出,他教我打网球,打高尔夫,射击还有骑马,教我怎样与那群太太们周旋,我始终还是不怎么喜欢交际,但为了他我愿意竭尽全力去尝试。      所以我的手机又多出一长串又一长串的名单,然后那个意外发生了,有天我想要打电话给一位马太太邀请她晚上到我们家吃饭,触屏太灵敏,一不小心我就把“麦兜”那个号码拨出来了,我以为会很快听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没想到电话通了!难道这个号码卖给别人了?接电话的是个中年妇女,文化程度不很高的样子,操着一口安徽土话口音的普通话,出于好奇心我居然和她聊起来了,她告诉我这个旧手机是别人当做二手货转卖给她的,手机卡就是附送的,当时里面还有钱。我说我愿意出一千块钱卖这个手机,我们约定了地点,明天碰面。      第二天,我约她到一个咖啡馆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破烂货能卖这么多钱,笑得合不拢嘴。一时高兴絮絮叨叨地跟我说,她文化程度不高认字不多不会发短信,这个手机也很少用,就是有要紧事才和安徽老家的家人们联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下这只手机,也许,我只是想要件属于丁享洁的东西,也许,我真的对这个女人走火入魔。      时已近黄昏,我独自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翻看这只旧手机,是七八年前功能最简单的手机,边缘的黑漆已经落了大半。屏保上是一行字:“毕业后,我们要结婚…”      我一惊,手中的咖啡差点泼出来,我查看通话记录,一排几乎都是樵慕白的名字,间或夹杂那个中年妇女打进打出的电话,短信信箱一排都是樵慕白的短信!我一条条点开:“丁丁,你这头跑到哪里去拱猪了,是不是像上次在大马路上迷路了,你个路痴!被卖到火星上还帮人数钱呢!在哪?大爷来接你。”      “丁享洁,我严重警告你,在三十秒内你再不出现,你老公我就要出墙!本人,樵慕白,现正处于本市夜生活最糜烂的烟花柳巷…”      “丁丁,再过一分钟就是你消失满24小时,你到底去了哪里?玩笑开够了,大不了我原谅你,不跟你生气了…”      “丁丁,我说的都是气话,我受不了你一点点不在意我,我和蓝亦菱根本就没什么,你回来好不好…”      “麦兜,我爱你…你到底去了哪里,让我去找你好不好?”      “丁丁,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等你,回来…”      我目瞪口呆,这就是那个冷冷淡淡对什么女人都不感兴趣的樵慕白吗?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那天晚上我看了樵慕白那天在车上看的电影《情书》,故事中的博子在丈夫死后为了排解相思之苦写了一封去往丈夫老家的信,没想到这封信居然错递给当年与丈夫同班同名的女生藤井树,当博子与女藤井树相遇看到那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时,她骤然发觉丈夫不过是在她身上寻找着当年刻骨铭心而求之不得的初恋,当看到最后那一张借书卡背后的女藤井树画像时,我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如此相似,那只手机和借书卡背后的画像,爱情的无从遁形和百转千回,仿佛掩埋在时光深处的一件珍宝被挖掘出来。      我在网上营业厅登陆查询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发现只能查询五个月内的记录,当然不会有结果,我想起短信里那个新出现的名字:“蓝亦菱”,我将这个名字输入引擎,蓝亦菱是一个过气的平面模特,几年前转型成演员,因为成为樵曙东弟妹的绯闻一夜成名,我看到网友街拍樵慕白和蓝亦菱的照片,听人说蓝家是与樵家数代通婚的世交,樵老爷子曾经非常希望樵慕白与蓝亦菱结婚。我仿佛影影绰绰地看到了当年的真相,蓝亦菱应该是引发樵慕白与丁享洁分手的关键人物,后来樵慕白后悔了,但是樵曙东又是怎么冒出来的,难道他不知道丁享洁曾与樵慕白恋爱过吗?还是丁享洁真的这么有心计隐藏得太好了,她为什么要嫁给樵曙东,为了报复樵慕白吗?      我不想妄下结论,但似乎只有这个说法行得通。      而且,那些短信就比绯闻曝光的时间晚了一两个月左右,没错没错,他们两人就是这件事分手的,但我很好奇樵慕白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他到底有没有对蓝亦菱动心,是误会还是丁享洁离开后浪子回头?      还有萱妮,她又是抱着什么心态嫁给樵慕白?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她叫丁享洁。”再上Q大论坛时“不知庐山真面目”回复了我,“我前女友还和她同寝室过呢。”      “对了,你认识奶茶不?”      “当然了,她和丁享洁还是同寝室的!两个小女生缠在一起就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真难以想象,现在的萱妮虽不像樵老太太那般肃穆庄重,也自有一副雍容自若的气质,管理公司处理人际关系也能把握分寸,谁能想到她在学生时代是这样的?      还有,丁享洁居然和萱妮是同寝室的好友!也就是说萱妮是在知道樵慕白和丁享洁恋情的情况下和樵慕白结婚的。      “你叫什么名字?”      “徐庐峰。”      “哦,”我假装认识他,“我好像听说过你的名字。”      “你以前一定追过丁享洁吧,对她这么关心,呵呵,她是个没头没脑但是相当讨男孩子喜欢的小姑娘,当初论坛公布她和樵慕白在一起的新闻时我这边男生寝室正在打Dota的很多男生都停下游戏狼嚎鬼叫。”      我注册的用户名显示为男性,我没有否认。      徐庐峰显然不知道丁享洁已经出车祸死了,她的手机上那一长串一长串的名字,那些曾与丁享洁密切联系的人,又有多少人知道她最后的结局?      我越来越厌倦每天呆在家里的日子,于是我跟樵曙东说我要工作,他用看小孩子的眼神望着我笑:“你要工作?”      “废话!人人都要工作为什么我不用。”      “你看看那些每天来我们家的太太有哪个不是游手好闲,最多炒炒股票搓搓麻将什么的,今天赚个几千块钱明天输回去。”      我瞪了他一眼:“哼!过不了多久你也会这么想我吧!”      他笑着捏我的脸,我用锋利的眼神瞪他。      我跟他冷战了一个小时,他总算答应:“好好好,你就去晟宇那里上班去。”晟宇是樵氏名下的化妆品公司,总部设在Y城,那口气简直就像我没处打发,我更凶狠地瞪着他,他大笑着抱住我。    ☆、chapter 7   樵慕白,你给我滚回意大利去!      去总部上班也没劲,整天坐在樵曙东的总裁办公室里,等着各个部门拿着现成的文件让我签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我闷闷地坐了一下午,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到了五点钟有员工看到办公室门开着进来看到我坐在里面非常诧异:“总裁夫人,您怎么还不走?”      跟樵曙东说起时他就说:“你傻啊,五点钟早该回家陪老公带孩子了。”      我隔着手机冲他吼道:“正经一点行不行!”      我好讨厌他呵呵大笑的声音:“我要睡了,吵死了!”      我依然保持着与全体同事一样的上下班时间,甚至有时候公司有人加班我也会留在公司里,我要用行动向所有人证明我存在的意义。“樵慕白”,这个名字被许多人反复提起,他虽是这两年才接手管理在中国的樵氏企业,却因平易近人更受总部年轻人群的欢迎,他在国内时总部出去消遣娱乐总少不了他。      我以为我要常常跟他打交道,在总部我会常常遇到萱妮,但四个月过去了我没有一次与樵慕白正面接触,有时候我看到执行总裁办公室的门开着他坐在里面伏案疾书,有时候在走廊我只能望见他走远的背影,有时候应酬场合上听到别人提起他的名字,似乎所有人都能很轻易地见到他,只有我不得其门而入。      我简直怀疑他在有意避忌着我,但是为什么呢?因为叔嫂之间尴尬的男女关系?还是因为那天我问他丁享洁的事?      直到有个夏天的晚上,有几个从意大利远道而来的阀门厂商来解决酸装置阀门打开时间过慢的问题,这是工厂几个月悬而未决的重大问题。樵曙东要我陪着一起设宴犒劳,我听了腿直打哆嗦:“我不会意大利语啊。”我连英文都烂的可以。      “有翻译在啊你怕什么啊,我会赶回来的,你不要怯场照常发挥就好啦。”      “樵曙东,我照常发挥才会出问题,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娶我啊,我真怕把你的公司玩死了。”      他淡定地说:“玩死了最好,反正我嫌弃它太小了,你玩死了我可以开个更大的!”      在办公室实在闲得发慌,我就在电脑上看新闻,一眼瞥见某网站发的《胭脂雪》组图。      这是樵曙东几年前拍的电影,刘雨璇是《烟花雪》的女主角,那部片子就是在瑞士取景,剧照美得爆棚。      瑞士的雪景美得真不是盖的,终于明白都一样的雪就是有人拼死拼活要到瑞士拍,樵曙东的电视剧就是在皮拉图斯山上的轨道列车上取景,凌空飘着鹅毛大雪,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脉好似小商店里卖的沙漏风景画,露出被雪压弯的参差的落叶松和灌木,山下的人家就是童话里那种开着一排排窗户的人字房顶的小屋,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一堆火柴盒。      我和樵曙东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然后我看到今天的娱乐圈头条:“樵曙东本性不改婚后偷腥刘雨璇”,我看到樵曙东和刘雨璇的接吻照和牵手照,另外还有人猜测刘雨璇就是樵曙东的妻子,樵曙东不愿公开她的身份就是为了不影响她的演艺事业,还有人说樵曙东与妻子感情不合早已分居,离婚不过是时间问题。      还不过结婚三年就已如此,要我怎样度过数十年漫漫岁月?      我和他在电话吵了很凶的一架,他一再重申与刘雨璇的接触仅限工作,我不相信,最后是我挂了电话。      第二天这天我有事没有去上班,晚上提早到酒店,我打电话给安助理让她和翻译快点过来,她紧张兮兮地说:“翻译临时发了心脏病被送到医院去了,总裁飞机delay也赶不回来…”我被这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问:“能不能临时再找位翻译吗?”      “英语还好说,意大利语一时半会怕会找不到。”      “以前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吗?”我突然想到,“樵慕白懂意大利语,但他现在不在国内远水救不了近火。”      安助理很惊讶:“不,他整个星期都在啊,您都没看到他吗?”      樵慕白和安助理准时到达酒店,樵慕白总算不负众望没让樵氏化工丢脸丢到意大利去,他的意大利语非常流畅,翻译专业术语时毫无障碍。就连安助理也用英文和有个懂英文的意大利人聊得不亦乐乎,她本来就是很讨人喜欢的时髦女性,平时在宴会时就由她调节气氛。我被晾在一旁,我正想说点什么一鸣惊人的话让樵慕白和在座诸位震惊一下,皆因我的英文水平实在太烂只得放弃,突然听到樵慕白对老外说了一句“take a break”,满脸笑意的樵慕白被我扯着衣角问:“桌上没有面包啊,为什么你要他们take a break?”      问得樵慕白极为无语,连安助理也忍俊不禁:“总裁夫人,take a break是休息一会的意思。”      樵慕白若有所思地望着我,我无视安昕薇嘴角嘲讽的笑意,没见过分不清“break”和“bread”的人吗!没文化,真可怕!      直到送这帮老外回宾馆送安昕薇回家我才一身轻松,太折腾了,因为一直找不到说话的机会,我喝了很多红酒。樵慕白开着车,望着车窗外飘着雨丝的凉夜和街灯下的法梧,我突然胃里一阵阵翻上来,我跳下车跑到一棵树下吐,吐得快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我看到有人递过来手绢,我在想樵慕白那家伙是不是处女座的,手绢这玩意儿连我都不带的。      我吐完以后感觉好多了,冷风吹着真舒服,我在黯黄的街灯下走着,盲道上穿着高跟鞋我的脚踝东倒西歪,我干脆脱下高跟鞋提在手上,很大的风把我的盘发吹得乱七八糟,我一向是个“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的家伙,哪肯这么不顾形象,我拼命往头发往上捋,结果头发越来越乱。      樵慕白过来拉我上车,我冲他傻笑:“樵慕白,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很没用啊,樵曙东让我弄企划案我弄得乱七八糟,让我接待个客人我连插句话也不能,连安昕薇也看不起我,也难怪他要在外面和女明星传绯闻,你说我这个总裁夫人当得有狗屁意思!”我拉着他的手,他被我吓了一大跳,“有时候我真羡慕萱妮,当个执行总裁夫人多轻松,你又不像樵曙东有那么多人惦记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知道网上有多少人在骂我,骂得多难听,嘿,改天我长出息就把这宝座腾出来叫她们来坐坐!”      我感觉脸上一点一滴地冰凉起来,下雨了,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凉,我脸上的妆花了,我手一抹都是细粉和腮红,该死的Jessica给我化的什么破烂烟熏妆,这回我真的要扣她的工资!假睫毛贴着就像上眼皮有只可恶的苍蝇在狂飞,我狠狠地撕下来顺手丢了,几千块钱的化妆品还经不起几滴雨,我手一碰脸,擦!连眼妆都化了,我眼睛一定变成熊猫眼了,樵慕白任由我赤脚在雨天下胡作非为,实在忍不住了才过来拉我一把,我站不稳摔在他身上,我狂笑着望着一本正经的他。      我还是被他弄到车里,他坐在驾驶座从烟盒里抽出烟来,这家伙和樵曙东一样讨厌,我看了吵嚷着不许他抽,我把他的烟折断了从窗口丢出去,他又抽出一支又被我折断,他实在拿我没办法,启动引擎,我渐渐安静下来,嘴里轻哼着《突然好想你》。      哼到不知道第九遍还是第十遍的:“想念如果会有声音,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事到如今终於让自己属於我自己,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时到家了,他扶着我上台阶,我头疼欲裂,眯着眼认了认门好像是回家了。该死,都这么晚了,家里灯还这么亮那个英国管家到底想干嘛,我在门口叫卫斯理,我倒要问个明白现在电费多少钱一度。      卫斯理是出来了,站在身边的就是樵曙东,我脑子糊里糊涂就跟做梦似的,我倚着门厅的大理石柱,我觉得现在看到的樵曙东好恐怖,突然听到樵曙东发飙:“樵慕白,你给我滚回意大利去!”      幽暗的光线中我没看清樵慕白是什么表情,樵曙东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用这种口气跟自己亲弟弟说话,樵慕白转身就走,我拉着樵慕白的手哭道:“樵慕白,不要走,你哥哥不要我了,连安昕薇都敢瞧不起我,就好像谁不知道她暗恋樵曙东似的!这世上只有你对我好,你带我走吧…”      我握着他冰凉的手指,樵曙东暴怒地冲过来把我们分开,我哀求道:“你带我走吧——”樵慕白不回头地冲进夜幕,引擎响了,他已经出了别墅的门。      卫斯理过来扶我:“太太,今天是飞机delay先生才赶不回来…”      樵曙东喝道:“住嘴!跟她废话这么多干嘛!”    ☆、chapter 8   他已经紧扣住我的腰进驻到我的身体里      我坐在台阶上,风真凉快,我躺下来,我真傻,会相信灰姑娘嫁给王子的童话,如果我没有嫁给樵曙东我的日子可能会很难过,但我自由自在,我不需要承受任何人质疑的目光,我不需要每天无所事事地坐在办公室素食餐位或是和那些空虚寂寞冷的太太们打太极,自己也走在成为黄脸婆的路上。      渐渐地他会烦了我,渐渐地他会发现我是他的累赘,渐渐地他会想不起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我根本不该嫁给樵曙东,不配我的福分我享不起,嫁入豪门听起来风光,一把辛酸泪,谁解其中味?      雨滴落在我的脸颊上,真可笑,嫁给他之前常常梦到都是在这幢房子里的幸福时光,今夜我却只会做哪天被取而代之驱逐出境的梦。      我听到樵曙东吼道:“白凝夕,我给你三秒钟给我回房间去!”      我才不理他,我快要睡着了,都快做梦了我觉得有人把我抱起来,我挣扎了一下他蛮横地将我抱在怀中,我实在没力气了,任由他把我抱上楼,然后我很自觉地蜷缩在他的温暖的胸口,迷迷糊糊地被放到床上,有人在给我擦身体,再是给我吹头发,温暖的风很舒服的呼呼吹着,我头还是疼得要命,半夜醒过来发现我睡在樵曙东的怀里,还摸到他的睡袍上湿了一大片,他问我:“结婚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睡着了这么会流口水?”      我听他一副十分遗憾当初没有看清形势的口气,不禁大怒:“现在想退货吗,樵曙东我告诉你太晚了!!!”      话音刚落,空气瞬间静默下来,继而在黑暗中响起那厮夸张的大笑。      我不耐烦地捂着耳朵:“好吵,我要睡觉了!”      他搂着我,温柔地说:“好好好,咱们、睡觉、吧——”他特别强调“睡觉”两个字。      他翻身压住了我,他滚烫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细密如雨的吻落在我的颈上,大半夜还要伺候他,我实在太累了,我使劲推着他:“烦你啊,我明天还要上班去,起不来。”      “上班干嘛,女人就该呆在家里陪老公带孩子!”他理直气壮地说,樵曙东有时候真的很大男子主义。      我真的好想抽他一巴掌:“哪有孩子?!”      “所以现在要抓紧生啊。”真理永远掌握在樵曙东手中。      在床上我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双手来回揉搓着我的丰盈,我不禁害怕地发颤:“不要…”我身体两侧的床面塌陷下去,他压在我身上:“我就喜欢听你被我压在身上喊不要,放松点,我保证这次不会那么久了…”      “你的保证每次到了床上都没用!流氓!”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后背:“毛/主/席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从这一点来说我太正经了。想当初是谁死活不肯嫁给我,你才对我耍流氓!”      “你…”我气急败坏,他已经紧扣住我的腰进驻到我的身体里,几番深入浅出我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我睡着了,在梦中我又恍惚想起绯闻和接吻照片的事,我又生气起来把身子转过去背对他,不知怎么的,没多久醒来我又在他的怀里。      就这样过去一夜,第二天又是手机把我吵醒,手机那头依旧是樵曙东的声音:“起来没有?”      “嗯嗯嗯。”我挂了电话,不一会儿他又打来,又好气又好笑,“到底起来没有?”      我忍着头疼说:“起来了,你在公司了?”      “当然,你看看几点钟了?”      “啊,十二点钟了!”我想起昨夜的事脸上红得发烫,“樵曙东,混蛋!都是你欺负我!”      他冷静地说:“樵太太,请你详细说明一下我到底是怎么欺负你的?”      “你不要脸!”      他呵呵笑着:“起来啦!打开你的笔记本,无论看哪个网站娱乐版,有惊喜哦——”      我很快就看到了,搜索引擎里只要打入“樵曙东”三字,刷刷一排自动显示:“樵曙东背后的女人”“樵曙东妻子身份曝光”“樵曙东否认婚外情”“樵曙东与白凝夕二三事”,樵曙东在微博上发了这样一条信息:“刘小姐,我看在和你曾是搭档的份上加上公司宣传《胭脂雪》的需要对你散播的绯闻一直听之任之,万没想到居然害得你得了已经嫁给我的臆想症,说说吧,你是要当八姨太还是九姨太。哦,对了,麻烦你把招风耳先整一下再来找我。”      樵曙东损起人来真是够狠的,我真心同情这位刘雨璇小姐,我知道很多女明星想要靠绯闻引起观众注意,这背后也有她们的辛酸和无奈,在娱乐圈想红运气和机遇太重要了。   樵曙东还发了一条微博:“一张借位合成接吻照,一张戏中牵手照,就能给人可乘之机影响我的家庭安定,如果让我在家庭和演戏之间做选择,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家庭,所以请搞清楚情况再指责我的花心滥情。再附一言,我很爱我的妻子,谁要胆敢以流言伤她一分一毫,我必加倍讨还!”      这两条微博的转发量高达数十万!我看到大量“薯片”转发:“樵帮主好样的,珍惜家庭的好男人,别理那帮嚼舌根的小人,别离开娱乐圈啊…下一楼保持队形!”      新闻还提到一组某位网友上传的图片,文字说明很简单:“大家猜猜我在哪位大腕家中,提示:一位很低调的内地一线男明星。”      猜的人很多,答案再明显不过,樵曙东关山别墅里那棵八重红彼岸是出了名的名胜,当年樵曙东的父亲从日本移栽了成批樱花到这里,有枝垂樱,还有奈良八重樱,到了花期美得不像话,但名气上始终比不上那株八重红彼岸,它曾吸引很多专家慕名前来研究它的颜色为什么那么红,被樵曙东大发雷霆命人赶出去,不过也因此更增添了神秘感。      每张照片正中都是那个网友,但背景里都有我。网友将图截出来,第一张远处树下是戴着墨镜的我坐在树下喝着下午茶,我穿着一件象牙色碎花雪纺软料连衣裙,裙摆直延伸到脚踝,血色樱花簌簌摇落落在我的发间,第二张我摘下了墨镜,斑驳的日光忽明忽暗地打在我的脸上,第三张我仰面,一阵清风,长发散乱,睫毛下垂,花瓣落在我的鼻尖。      我都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中的我连我自己也觉得陌生,气质太仙了,乍看还以为是某位女明星的照片。      一夜之间,人肉我的结果也出来了:“白凝夕,198×年出生的瑞士华裔,幼年曾随父母在中国生活,成年后辗转于欧洲各地,父母均已逝世,长期从事自由职业,于0×年与樵曙东在阿尔卑斯山相识。”其他的就都不靠谱,有人猜测我身上有英国贵族血统,有人说我的父母去世后留下大笔遗产,有人说我是个情感经历极其丰富的放dang女人,总之绘声绘色地将我描摹成极富神秘色彩的人,我多么想告诉他们我有多普通。      我的手机响了,樵曙东气定神闲地说:“看到照片没有?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啊,你偷拍我!”我哇哇大叫。      “还没把你艳门照拿出来展览叫什么?”      “你!!!”我被气爆了,“你耍流氓!”      “跟我昨晚在床上对你耍的流氓这算什么?”      “哼!以后要耍流氓对你八姨太还是九姨太什么的去吧!”      “那是,我以后要娶很多的,”他见我不说话,把话接下去,“我大老婆叫白凝夕,小老婆叫凝夕,小情人叫夕夕,小蜜叫夕宝…”      我被他逗笑了,跟樵曙东吵架总是我被欺负。      “你拍的照片干嘛让网友发到网上,你用自己的微博发不是更可信吗?”      “你不懂,人对呼之欲出的八卦永远乐此不疲,对确定的事实反而将信将疑,如果我把你的照片发出来一定会有人认为我在炒作,继而怀疑照片的真实性,借网友之手将观众的猜想引导上我想要的轨道我相信会有更高的可信度。”      樵曙东说的对,我看到一排评论是:      @心烦意乱的下午:“哎,樵帮主真结婚了,那女的真萌,小萝莉一枚,我没戏啦……”      @火眼金睛:“别灰心呀,照片顶个鸟用,俗话说墨镜遮百丑,十照一美,这么拍出来的照片谁不漂亮啊?”      @洛丽塔的十八春:“樵蜀黍,我最近遇到一位三十岁的大叔,虽然没你有钱也没有你帅但现女友没你的漂亮,所以我就不等你了…各自珍重!”      @弯弯:“樵蜀黍,我最近遇到一位好基友,虽然没你有钱也没有你帅但现男友没你的漂亮我也不等你了…各自珍重!”      @我是安妮宝贝:“街上到处是明亮干爽的北方的风。到处是高挑帅气的北方高富帅。我想着我的另一半也许就是其中擦肩而过的一个。我终于可以在心里轻轻地对你说,再见,曙东。”      跟他聊着聊着,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真的拍了我的艳照吗?”      他在电话那头爆笑:“凝夕,我真喜欢你!”      我忍着即将喷薄的怒气:“说!”      “当然没有!”他还在笑,“记住,照片是一种留念的方式,一个想要和你天长地久的男人是不会拍你艳照的。”      我重新回到Y城上班时发现安昕薇已经被开除了,樵慕白也带着萱妮回了意大利,据说他已准备在国外定居,与那次事件有关的人都因我一时任性脱口而出的话被流放出境,我酒醒后想起那些我说过的话就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太太太丢脸啦!      这次的事件也算风过水无痕,我和樵曙东的感情没有因此受到丝毫影响,反而因此更加重视信任对方。但我再也见不到樵慕白了,我常常在想樵曙东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樵慕白,如果是不相信我,为什么他对我越来越好,越来越关心呢?    ☆、chapter 9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依旧这么痛苦?      以前安昕薇在的时候,有次我和樵曙东在外面吃饭回来路上,她转交给我一封信:“我差点忘了,这是今天下午在您办公桌上发现的,我怕有要紧事所以给您带过来了。”      我知道安昕薇不怀好意,有次宴会我和她在门口等司机过来,有位自称是五百强企业经理的刘先生过来搭讪特地送了我们一程,车上他和昕薇搭讪知道她是晟宇办公室助理,可能因为我和安昕薇在一起又穿着打扮得很嫩,他就误会了。      我看信的时候樵曙东就在旁边,我心想坏了,他会不会发火?      结果他看了我一眼,说:“这个人电话号码多少?”      我紧张地问:“你不会把他怎么样吧?”      他好不容易忍住笑声,连安昕薇也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他终于能正常说话:“别太快拒绝了,等我弄清楚他到底喜欢你哪里再说,我和你结婚这么久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他常常拿这位刘先生取笑我,问我:“你的刘先生今天有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啊?”后来我告诉刘先生我已经结婚了他就没再联系我,樵曙东知道后深表遗憾:“哎,没有情敌也是一种寂寞。”      我真的好想揍死他。      那么他就是不相信樵慕白,那天他的话语中含着非常深的敌意,以前他就很少跟我提到樵慕白,现在更是三缄其口,樵慕白到底做了什么呢,我不禁想,是不是跟丁享洁有关?      有时樵慕白也会偶尔来总部,但我不要说和他见面就是连他来的消息也是在他走了很久以后才后知后觉得知,而且我出席的宴会大部分都是陪樵曙东去的,貌似我和樵慕白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到了年末的年会晚宴我总算见到他了,他瘦了些,在台上讲了几句话,我坐在台下鼓掌时不期然与他眼神交汇,但他很快移开了目光。      萱妮和樵老太太也回来了,晚宴进行得如火如荼,公司全体上下一边吃得心满意足,一边听着奖品丰富的抽奖活动,一派酒酣耳热,觥筹交错的景象。我上卫生间经过楼下门厅听到樵老太太在训斥萱妮,似乎在责问她和樵慕白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要孩子,萱妮很委屈地辩解说怀不上。我心一急,我本来就有点怕这位严肃得有些恐怖的老太太,一面想着不要打断她的训诫,一面想着不要让她抓住我,不然她就要骂我为什么不生孩子了。      我赶紧往后退,退到楼梯口时身后撞到一个人,我转身看到樵慕白,在不明的光影中我对他笑了笑,我对他说:“上次的事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他躲避着我的目光,礼貌地说:“没关系。”然后他转身走进门厅,我听到他在替萱妮解围,然后我在二楼的窗户看到他带着萱妮离开。      连家宴也没见到樵慕白,当我在猜想他是否早已离开中国时我却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这天樵曙东不在家,这时是晚上十一点了,我非常意外,接起来听到他的声音:“喂。”他从来不叫我什么,不叫名字也不像许多人那样叫嫂子。      “有什么事情吗?”一定有急事,否则他不会联系我的。      “是这样的,我认识的一位伯父出了车祸,他的血型是最稀有的RH阴性AB型血,医院已经给存档的稀有血型市民打电话,但我等了一个小时没有一个献血者到场,我查了总部今年的体检报告只有你是这种血型,已经快十二点了,我不知道你是否方便,如果不方便的话…”      想必事情一定很急,否则樵慕白不会这么心急,我不细问:“好,我半个小时内到。”      我被抽了300cc的血,手术很成功,那位伯父已经脱离危险,恢复顺利的话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很快这个人的家属们也到场了,我们起身告辞离开。      出了病房,樵慕白诚恳地对我说:“谢谢,真的。”      干嘛说得好像上刀山下火海似的,我对他笑道:“真的没什么,你别太放在心上,我这血型很稀有,你知道我以前在阿尔卑斯山爬山摔下来时,那次差点耗尽血液中心的血库,所以樵曙东常让神经大条的我过马路时记得要小心点。”      我看到他听到“樵曙东”三字复又还原刚才的忧郁表情,这俩兄弟到底是怎么样了?      出医院时冷风阵阵,我看看手表时间已过午夜,在医院等了太久,脸上的脂粉都褪了,我倒是不困了,就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我跟他开玩笑:“樵慕白,你要请我吃饭!”      他看着我执着的表情,无奈地说:“好吧。”      刚过春节,又是大半夜几乎没有店面还在营业,樵慕白开着车跑遍整个Y城,结果他似乎想起什么,打了个电话,将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巷口,带我走进一爿很小的店面,他熟门熟路地对老板娘说:“老板娘,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要打扰你。”      “没事没事。”睡眼惺忪穿着睡衣的老板娘看到樵慕白满脸笑意,厨房里白烟弥漫,她已经在切作料。      “要两碗龙虾云吞,”他问我,“你吃的吧?”      “…好吧”我迟疑了一下。      他挑起眉:“有的吃就不错了,总比take a break好吧。”      我气得直跺脚,在桌下狠狠地踩他的脚,他又反击,我们玩得不亦乐乎。直到老板娘端上两大海碗的龙虾云吞,这店真的很脏,但是云吞真的很好吃,我大呼过瘾。      老板娘跟樵慕白打招呼:“今年总算又看到你带姑娘来,你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好好交个女朋友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几秒,她显然是误会了,我看到樵慕白张口想要解释,可老板娘絮絮叨叨地对我说:“前几年店里生意不好,小本生意亏掉几万块钱,我和孩子他爸还商量要关门回老家,都是樵先生帮的忙替我们付了房租又借给我们本钱。”      “樵慕白,没想到你还是个慈善家。”我冷嘲热讽。      他说:“我不是,我只是不想这家店面关门,我只是它还在原地,等我偶尔想起来还能找回它,坐在这里吃一碗云吞,静静想一些事。”      我想到老板娘说以前樵慕白会带姑娘来,不会是萱妮,否则她就会知道樵慕白已经结婚了,那个人应该就是丁享洁。      樵慕白的碗里还剩几颗云吞,他便放下筷子,侧脸落寞地倚窗沉思。      装忧郁,老娘才不吃你这一套,我故意发出很响的喝汤声音,终于引发他不满的吐槽:“你是我见过吃相最差的女人,没有之一!”      我一气口不择言:“也包括丁享洁在内吗?”      他气得狠狠瞪我,然而眸光逐渐黯淡了下去:“不,不包括她。我以前常说她只有在Q大食堂端盘子和笑的声音才算淑女。”      在樵慕白心中,丁享洁,永远的丁享洁,最好的,最差的,都是丁享洁,永远永远。      我说:“你以前带她来过这里吧。”      他怔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微笑怅惘:“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和他静默坐了许久,他突然说道:“今天的事也许你会觉得很奇怪,这位是以前我贴寻人启事找寻亲人时认识的。”      那份寻亲启事!      他缓缓地对我说了很多话,“很久以前我通过血型知道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因为我爸妈感情看起来真的很好,我以为是他们收养的我,我发了很多传单寻找我的亲生父母,后来有对赵家夫妇联系我告诉我当年是他们遗弃的我,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家人,”他停顿了一下,“后来事实证明不是,我不是妈生的,我是爸爸在外面跟别人生的。”      我不知道怎样劝慰他,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无法体会其中滋味。      “如果只是这样,我可以承受。虽然妈不太喜欢我,但爸爸和大哥真的对我很好,他从小就很护着我,还有丁丁,她对于我不仅是爱人还有家人般的亲切…我还以为我找到了今生的真爱,但是有一天丁丁失踪了,有一天我找到了她,她已经变成樵曙东的妻子,如果只是这样,我可以承受。我以为她很幸福,我以为大哥对她很好,大哥对我恩重如山,如果他们都是幸福的,我愿舍弃自己成全他们,所以我和萱妮结婚了,如果只是这样,我可以承受…”      他像是压抑着无法压抑的痛苦,他奔出门仿佛再停留一秒钟整个人就会被不堪负重的痛苦挤压爆炸开来,他跳上车,我连忙上车,他连安全带也没系上就踩上油门,代表车速的数字狂飙,车子在无人的公路上飞驰,终于停在一个广场前。      樵慕白下了车,刺骨的夜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他指着一百米处的那个超市对我说:“很多年前,就是这种天气,就是丁丁陪我在整个Y城分发寻亲启事,我们一起在那里吃过手撕鸡。其实,如果我只是私生子,我还有丁丁,我可以承受;如果我只是没了丁丁,她还幸福着,我可以承受;如果她只是不幸福,而我还能放弃一切让她幸福,我可以承受。”      他在广场中心蹲下来,低声说:“我所无法承受的是,我最后还是知道了,我的生母离开我父亲后改嫁了别人,她生下的女儿就是丁丁…我无法承受的是,丁丁为了不让我知道一切,嫁给了樵曙东,我最最承受的是,当我想要结束一切,我的婚日却变成她的忌日,就在我结婚的那一天,她在关山别墅的盘山公路上发生了车祸…”他泣不成声,摘下黑框眼镜擦着眼泪,“我太痛苦了!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依旧这么痛苦?”    ☆、chapter 10   不幸才是人生的常态      东方的天际散发着幽微的光芒,天已蒙蒙亮,樵慕白站起身脚步唯有踉跄,我想要上前扶他,他甩开我的手只管往前走,我只能追着他,我真怕他想不开,我叫着他的名字:“樵慕白!樵慕白!樵慕白!”追到停车的街口,我站在一盏坏掉的街灯下:“樵慕白…”他猝然回头将我抱紧在怀中,我被吓傻了,他的力气好大,我害怕得眼角泛起模糊的泪光,我终于推开了他,他的手松了下来,迷惘地望着我:“…怎么会是你?”      我回到家中,卫斯理在大厅等门,他急得团团转:“太太,您这一夜到哪里去了,您要是再不回来我只能连夜打电话给先生。”      我连忙道歉,随便找个理由,问他:“你没打电话给樵曙东吧。”      我睡下前拿出手机时,里面有一条樵慕白的短信:“对不起”,没有标点符号。      献血体力透支加上一夜未眠,我累得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樵曙东的声音,他怎么回来了?是梦?正这样想着我听到他的怒吼:“白凝夕,你给我起来!”      我茫然无措地起床看到樵曙东恐怖的怒容,前所未有的愤怒,我害怕地问:“怎么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那简单的大脑在快速转动,在想用什么理由敷衍他,结果越想越乱。      他冷笑:“说不出来?那我换个问题,你昨晚和谁在一起?”      樵曙东显然是知道我昨天和樵慕白在一起才赶回来兴师问罪,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冷冷地望着他:“昨晚我和你弟弟在医院里呆了一晚。”      “你和樵慕白见面?是天要塌了,还是有人要死了?”他冷静地质问我。      我忍不住冲他喊道:“樵曙东!为什么,凡事只要和樵慕白有关你就要这样小题大做,就算我和他在医院呆一个晚上,但我们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      我看见他在竭力忍住他的怒气:“你打开电脑看看无论哪个网站的娱乐头版头条。”      我开了一个网站,娱乐头版惊心动魄的红色粗体字,标题是:“樵太太,你到底有多少男人?”我的心猛地被震了一下,狗仔队偷拍了很多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照片,有些是晟宇我连名字都叫不出的男性员工,有些是应酬场合见过一两次的男人,翻到后面我才看到樵慕白和我照片,我们在医院就被跟踪,抓拍的照片有在云吞店,有在广场还有…在街灯下的接吻照!      樵曙东声音寒冷:“现在…整个网络都在传播我头上戴的这顶绿帽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望着他缓缓摇着头:“我承认我昨晚我的确和樵慕白在一起,但是我真的没和樵慕白接吻,我明知道他是你弟弟,我怎么跟他做这种事情?樵曙东,请你相信我。”      他眼中满是怒火,他摇着我的双臂:“我不相信…我给我听着,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臂骤然松开,我浑身无力,慢慢跪坐在地板上,我抓着床头冰冷的雕花。      樵曙东烦躁地踱着步,他大步流星冲到门口差点撞上卫斯理,卫斯理说道:“先生,您的经纪人打电话来问您原先答应过和太太参加一起的那个访谈节目要不要取消?”      樵曙东吼道:“见鬼的访谈!你们都给我滚!”      卫斯理走到门口,又被樵曙东叫回来:“跟他说我们会准时到场。”      他在叫Jessica:“给太太上妆换衣服,换那套米兰刚运到的乳白色V领礼服,放在更衣室第三只柜子第四格,你应该知道的,记得妆容要清新牢固一些,不要节目录到一半就脱妆,明白了吗?”      樵曙东口气非常严厉,Jessica吓得忙不迭地答应,给我换衣服时手还在哆嗦。      我换上衣服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陌生的自己,“别磨蹭,赶紧下楼。”樵曙东阴冷的声音在光线不明房间门口响起,我看见他的影子转身离去。      在车上他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到了车上看到电视台门口举着无线话筒和摄像机的记者们,樵曙东冷漠地指示我:“等会儿进去你尽量少说话多微笑,其他由我来。”      电视台门口人还不多,四个保镖护着我们顺利进入电视台,然而耳边依然充斥着人声鼎沸的质疑咒骂声,樵曙东嘴角带着一丝冷淡疏离的笑意,始终抓紧我冒出冷汗的手。      女主持人微笑面对镜头:“欢迎收看第399期《说出你的幸福》,本电视是由×××公司赞助,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樵氏化工总裁《风花雪夜的童话》《胭脂雪》等电影男主角樵曙东带着他的夫人白凝夕亲临现场。”      说出你的幸福,幸福,多么泛滥的词,仿佛全天下的人都能幸福,幸福正如LV包,每个人都知道它的存在,每个人都能处处听到它漫天漫地的广告,可是,绝大部分人背的都是打上LVlogo的廉价劣质地摊货,就算是高仿的A货也会被识货者一眼看穿。      樵慕白说的对,不幸才是人生的常态。      樵曙东和女主持人在讲拍《胭脂雪》时和剧组同事闹的笑话,两人都笑得神采飞扬,我为了配合竭尽全力去笑,笑得我腮帮子都酸了。对,就要这样粉饰太平,娱乐圈这样多的金童玉女劳燕分飞,我们不该剥夺观众对“灰姑娘现代童话”的最后一点幻想。就算回到家中,我和樵曙东分道扬镳,各自回到各自的空房,也且等演完这场戏后再说。      我稍稍定神,女主持人在问我问题:“樵太太,我们知道您和樵先生并不是因为家族利益强强联合而结合,您亦非娱乐圈人士,甚至据说您曾经还拒绝过樵先生的求婚,请问后来出于什么原因又答应了呢?”      微笑,我对镜头展现一个无懈可击的恍若幸福的微笑,我沉默数秒,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一定以为我在回顾着我与樵曙东初识的幸福时光,其实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丁享洁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她会怎样回答?      樵曙东抓住我的手,面对镜头庄重地说:“因为我们相爱着,从曾经到现在,一直爱着彼此,流言止于智者,我们坐等谣言不攻自破之日。”      女主持人笑道:“樵先生这一言才使谣言不攻自破,如此看来二人失和已久婚姻濒临破产不过是无稽之谈,时间过得真快,又到了访谈的尾声,下期节目讲述的是…”      樵曙东牵着我的手走到门口,他走的很快,我穿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有点跟不上他,记者的狂潮涌上来,包围着我:“樵太太,请您说明一下照片上的男人是谁?”“你是不是背着樵曙东在外面偷腥?”“白凝夕,你这个贱货,趁早把樵曙东还给我们吧!”“樵帮主,快出柜吧!”大批粉丝举着红色横幅喊道。      门口水泄不通,保镖根本不顶用,我们被人潮冲散,不管手抓得怎么紧,他握紧我的手还是消失在人潮中,在暴风雨的涡流中我被推推搡搡,我摔倒在地,有人踩我的手,我看到很多双脚向我涌来,很多话筒一层一层堆叠在我面前,那些人的瞳孔因好奇兴奋而放大,仿佛我是动物园刚运到的珍稀动物:“白小姐,请你说明一下照片上那些男人与你的关系?”“你嫁给樵曙东是不是因为钱?”“我觉得你们的婚姻能维持至今已是奇迹,本来我就觉得你们不相配…婚姻还是应该门当户对…下次记得不要贪慕虚荣傍大款,找个条件相当的…”      我真的很害怕,我抱紧自己,现在我只有自己,以前我还有樵曙东,可他说再也不会相信我了,现在我只有自己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臂出现在我面前,樵曙东将我横抱起来,一位女记者举着无线话筒冲上来:“樵先生,我等着看你对这个给你戴绿帽子的女人能忍到何时!”      樵曙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一下子气势矮了半截,他说:“我能忍到何时不用你关心,你倒是该关心关心自己什么时候收到开除通知书,奇闻日报,我记住了。”他将我放在车内后座,转向所有记者,“各位还记得半年前我在微博里说的话吗?‘谁要胆敢以流言伤我妻子一分一毫,我必加倍讨还!’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记仇却是天下第一能人,诸位及诸位的报社电视台,我记住了!”      汽车发动引擎,车子离电视台老远时,他冷淡地问我:“你没事吧?”      我摇头:“没事。”      他松开了握住我的手。      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天逐渐黑下来,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樵曙东暂时还不会和我离婚的,我想着还要像今天这样强颜欢笑故作恩爱出现在数百万观众面前,面对他们指指点点:“你们根本不相配,你们根本不会幸福,你们迟早要离婚的,你们早就貌合神离。”还要尽力辩解:“我们很幸福。”      我想着等过几年,等风头过去了,大家对我们不那么关心了,樵曙东终有一天会爱上别人,终有一天那份离婚协议书还是会放在我面前。那么我呢,就像那位记者说的那样,我会改嫁给一个条件相当的平庸男人,会为他生儿育女,他也许会对我不离不弃,会给我一份安定的生活,但他一定给不了樵曙东带给我那种刻骨铭心全身心投入的爱情。    ☆、chapter 11   原来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回到家中,樵慕白站在大厅,樵曙东看到他时不由分说冲上去挥拳在他脸颊上揍了一拳,我看到樵慕白的嘴角浮起淤青,我连忙扯住樵曙东的手臂,卫斯理也冲上来拉住他,樵曙东冲他吼道:“樵慕白,你给我永远滚出我的视线!”      樵慕白唇线抿得紧紧的,他说:“大哥,我对白凝夕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管你相不相信。”      樵慕白站在原地不动,樵曙东随手抓起摆放在架上的成化斗彩双耳花瓶奋力往地上掷去,吼道:“滚!”樵慕白没有躲避,花瓶偏了摔在地上立时碎了,这个花瓶是樵曙东去年在香港拍卖会拍下的,是他最爱的珍藏,于他盛怒之时依旧逃脱不了被毁灭的噩运,几百多万落地就没了。      卫斯理委婉劝解道:“小樵先生,您还是先避一避,您在这里问题会越来越复杂。”      樵慕白望了望他犹豫片刻还是走了,樵曙东用刚才看着那个花瓶的眼神看着我,卫斯理担忧地叫道:“Mr Chui——”      樵曙东挥开他,狠命拉了我上楼,他将我拖进卧室,我的手被他拽得生疼,他用双手支着墙壁将我困在他的双臂之间:“白凝夕,”我真怕他用这种阴冷的声调跟我说话,“我问你,刚才在电视台,主持人问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如果我没有开口,你会怎么回答?”      我期期艾艾,为什么会嫁给樵曙东?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的求婚他这个人让我无从抗拒,何况那是我生命中最荒芜寂寞的时光。他望着我,我在他幽深的双眸迷失,我嗫嚅道:“樵曙东…我…我…”      他骤然吻下来,他的嘴唇很用力地压下来,我本能挣扎着,别看平时我总对他发脾气,可一遇到樵曙东真的发火我就很想离他离得远远的。他将我的双手牢牢固定在墙壁上,他的舌尖与我的纠缠不休,许久的痴缠,许久的迷乱,我的意识浑浑噩噩,直到他的嘴唇离开我的嘴唇许久,我仍是一脸懵懂。      “想到答案了没有?”他稍稍柔和了口气问我。      我吞吞吐吐:“我…我…”为什么要嫁给他?犹在眼前,瑞士皮拉图斯山上的轨道列车上空的大雪,维罗纳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童话,普罗旺斯薰衣草花田上空炙热的艳阳,我随他在整个欧洲四处游荡,那些地方处处都是随性浪漫之人,凡事想做就要做,从不会想起问一句为什么。      我无奈地说:“樵曙东,有些事情不必统统去问一句为什么,就像你,你也常常对我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娶我?我听很多太太说,与丈夫结婚一起生活数十年都想不出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婚姻可能就是一种滑稽的缘分。”      樵曙东死死盯着我,半晌他满意地点头微笑:“我终于明白这几年做了什么…原来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他转身离去,他快步奔下楼梯,我看到他站在大厅里和卫斯理说话,然后我看到他的黑色宾士出了别墅大门。我站在窗前,我有点头昏目眩,卫斯理敲门进来:“太太,先生交代下来这几天不会回来,那我现在给您准备晚饭好吗?您一定饿了…”      我已经不觉得饿了,我对他摇头微笑,卫斯理真是个好人,他对我永远是恭敬有礼,并不会因为他的男主人对我态度忽冷忽热而发生丝毫改变,我仔细地回顾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想着这回国一年多来拼尽全力融入他的世界,外人可能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这个圈子的人以为理所当然做到的事,我却要反复练习纠正自己的本能才能做到。      回国后一年的心血,一年的努力,一切都因莫名其妙的原因彻底瓦解了,才这么点时间就婚变绯闻不断,樵曙东离家出走,听很多太太说她们的男人就是这样在外面有新的女人和新的家庭,先是两头奔波,再是偶然想起来还回来,渐渐地竟是连回趟家也难得,他们还是拖儿带女门当户对的家庭尚且如此,何况我这种根基不稳先天不足的婚姻?      卫斯理叫道:“太太,您不舒服吗?”      我扶着额头:“我…我…”我说着说着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我醒来时,卫斯理和医生在我的床边,卫斯理松了一口气:“太太您终于醒了,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医生说您是贫血,您怎么会贫血?”医生嘱咐了几句,又开了些补药走了,卫斯理轻声说:“我给樵先生打电话了,但他已经关机了,不知道是不是上了飞机,我再想办法给各个分公司的办公室打电话。”      我已经闹够了笑话,还要让樵式分公司的员工知道我们感情不和,结婚才这么点时间就闹分居,让他们知道我们不相称的婚姻正如他们每个人意料之中那般夫妻反目,同床异梦,我说:“不,随他去吧,随他去吧…”      卫斯理下去准备晚饭,我蒙着头睡在被窝里,刚才卫斯理那一句“我还以为…”   连我也差点以为自己怀孕了,如果有个孩子…情况可能还会逆转,樵曙东就算对我感情淡了,至少会为了孩子哄哄我,男人不是最看重血脉和子嗣的吗?也许会愿意会为了孩子考虑跟我继续这段苟延残喘的婚姻,孩子…我听到自己哭了。      卫斯理叫我下楼吃饭,满桌都是我爱吃的菜,我没有胃口,经过起坐间时听到里面的电话响了,Jessica也不知去了哪里,我想到是樵曙东打电话来,我奔过去接起来,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喂,樵帮主吗?我是你的影迷,我从初中起就追你的电影啦,你知道我是花了多少钱千辛万苦地买到你家的电话号码的。听说白凝夕出轨了,快点离婚吧,当时知道你结婚我心都要碎了,怎么也想不通你怎么会看上这种烂女人,不过趁着还没孩子还来得及啦,赶快结束这段极其失败的婚姻…听说全国影迷会都暴动了,你说这段婚姻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我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个女影迷还在叽里呱啦地讲着,我放下电话她又打进来,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餐厅、卧室和所有房间的电话都响了,整个关山别墅空空地回荡着电话铃声。我没有开灯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在被窝里,睡了一会儿感觉身边温热以为樵曙东回来了,摸过去才发现是热水袋,我的手机在响,我接起电话,是樵曙东的经纪人:“樵太太,我打樵先生电话打不通,我有要紧事情找他,您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睡到半夜爬起来打开电脑,我出轨的丑闻仍是头条,最近明星婚变消息频频,放出一个消息前几天还是谣言,过几天就在当事人默认下变为事实,娱乐圈内最不可能分手的某某女星与某某男星终于七年之痒结束婚姻,某某著名投资人承认与妻子离婚早与小三结婚,某女星八年爱情马拉松画上句号。世界真是瞬息万变,婚姻破裂对于当事人而言是多么惨痛的经历,然而对于诸多看客而言亦不过是茶余饭后云淡风轻的谈资。      如果结束这段婚姻,我在想——如果,樵曙东一定不会像我这般伤心,像他这样人生经验丰富的人,离婚对他大不了就是一时伤痛,更何况他曾有过婚姻,丁享洁死时他也是难过的吧,樵慕白说他们感情不好,然而夫妻一场,终归还是会难过。      丁享洁,这个女人的肉体已在世上陨灭数年,然而她仍活在我的世界里,那件羽绒服的口袋里还有她的mp3,里面有樵慕白和她录的歌,我的抽屉还有只她用过的手机,她还活在樵慕白的潜意识中,我有时甚至觉得她从未离开这个世界,她的幽灵静静附在樵慕白身上窥探着我与樵曙东的生活,她死了,却仍能让樵慕白痛苦着,她控制着樵慕白继而影响着我和樵曙东的婚姻。      当然我不是怪樵慕白和丁享洁,城堡都是从内部被摧毁的,如果我和樵曙东彼此坚定任何事物都不会影响我们,是我们之间有了间隙,所以任何因素都会成为导火索。事实上我要感谢他们,是他们提醒了我,我与樵曙东的不适合。      我连夜收拾东西,我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样守着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只为了守得一点点可怜的自欺欺人的尊严,我要离开,离开,也不过是最简单的事,不过是拖着当初的一箱行李离开。      这一夜每一秒都那么漫长,我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拖了行李箱下来,还是惊动了卫斯理,他拦着我:“您不能走,我刚刚联系到樵先生,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我不信他,他根本是想骗我留在这里,我对他说:“卫斯理先生,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但我不会再留下,所以请你开门。”      他诚恳地说:“至少您等先生回来把话讲清楚再说,他说已经下了飞机正往这边赶。”他看了看手表,“大概五分钟就到了!”      我绕过他将行李箱提下台阶,我往前走,卫斯理按住我的行李:“太太,您不能这么走,先生不能没有你,他会崩溃的!”      我摇头:“这只能说明你不太了解他,如果真如你所言,他根本不会一句话不说就离家出走…”      卫斯理正想辩解什么,只听到汽车呼啸的声音,黑色镂花门开了,樵曙东的车停在我面前,他从车上跳下来抱紧我:“我听助理说,那张接吻照是借位合成的,手法和我以前绯闻照很相似,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chapter 12   浓稠的液体终于在我的身体里喷薄而出      前几分钟我还发疯地担心再也见不到他,可一见到我就满肚子冒火,我狠命推着他的胸膛不让他抱我,嘴里发出呜呜的抽噎声,他好脾气地呵呵大笑:“听卫斯理说你病了我本来还在担心,这么看来你病早就好了,力气比牛还大。”      我越推他他越是锲而不舍地抱住我,我又气又急,在他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吃痛皱眉但还是没松手,我心一软,哭出声来,他趁机把我抱在怀里:“看,咬都让你咬过了,我累死了姑奶奶饶了我吧,刚到北京下了飞机手机都被打爆了,又飞回来合着这一整天都在飞机上,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暗恋哪个空姐呢。”他觑见我的脸色,“当然像我这样忠于家庭的男人对家外那些野花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每次吵架他就油嘴滑舌地耍流氓,这一夜对于樵曙东而言不过是奔波的一夜,他根本不明白我这一夜的殚精竭虑,一夕数惊,我没空听他讲这些有的没的,我叫他:“樵曙东。”      他大声应道:“有!”像是一名随时准备听从长官指挥的士兵。      一点都不好笑,我疲倦地说:“太难了,这一夜在想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相处为什么会这么难,我们的婚姻总是因为一些小事随时濒临破产,也许当初我们根本就不该结婚,也许你已经后悔了。”      他陡然变色:“我从来没有后悔,除非你已经后悔。”      我抬头望着他:“我的确已经后悔了,如果我当初知道你在国内是这样的情况,我根本不会嫁给你,我骨子里就渴望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太好了,你不是我的,你根本不属于我。”我竭力想要坚强地说出这句话,但尾音还是带有一点颤抖的哭腔。      他愣了愣,轻声问我:“是不是昨天那些人的话吓到你了,我已经连夜通知公司律师团,我要一家一家告到那些报社电视台声败名裂!”      我缓缓摇着头:“跟他们没有关系,”我哭道,“是我的问题,樵曙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我配不上你,我太年轻了,对于来自全世界的质疑,我没办法做到坦然面对,每天每天,我都在想我要做些什么来拯救这段失败透顶的婚姻,我太累了,我走不下去了…”      他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白血丝绞缠,显然如同我一样一夜未眠,我见他犹在发呆推开他拉着行李转身向门走去,他追上来:“白凝夕,当时是我决意要娶你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何况我们已经结婚了,”他恳切地叫道,“凝夕,既然你累了,走不动了就让我背你走一辈子好吗?你不能就这样走掉,就算我请求你,就这样结束我实在太不甘心…我们再试试吧。”      一边是他,一边是门,我不知道应当奔向哪边,我稍稍犹豫,他扑面而来他温暖的呢大衣包围着我:“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我再次沉沦了,既然当时樵曙东能让我不顾一切地嫁给他,让我再次留下也是不难的事。      虽然和樵曙东结婚后大部分战争都是我在忍无可忍樵曙东的情况下挑起的,但吵架绝对是我最讨厌和樵曙东做的事,没有之一。如果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那樵曙东绝对是男人中的男人,他结束冷战的唯一途径就是死皮赖脸地运用他的床上功夫。      那天晚上我还生他的气悻悻地洗完澡睡客房,樵曙东一反常态地不加阻拦听之任之,我躺下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抚弄着我胸前的柔软,我挥开那只手继续睡,然后感觉另一只手伸进我的底/裤撩拨我的花/穴,我嘤咛一声往墙靠了靠,结果樵曙东干脆压在我身上:“我都忍了好几天了,生我气也等我完事了再说,来小妹妹,蜀黍帮你检查身体…”      不等我反抗他轻松地抬起我的左腿侧身进入我的身体,我忍不住轻声喘着气,崩溃地叫道:“这又是什么姿势?!不要…快停下!”      他大力地在我身体里抽/插,笑着轻喘:“结婚这么久看来我在你身上做的功课还不够,今晚好好教育你给你补补课…樵太太,称职一点嘛。”      “慢点,不要那么深…很痛你知不知道?!”我生气地叫道,浓稠的液体终于在我的身体里喷薄而出,我生他的气转过身去,他发泄完欲/望抱住我:“还生气啊,可我已经尽量快点了呀,谁让你下面那么紧,你再生气的话我就再来一次,反正你都不理我!”      说着像真的似的压在我身上,我喊道:“你怎么总是那么流氓?!”      “不生气了哦,真是怕了你,真的很疼啊?我帮你看看。”他说着抽了一张面纸帮我清理下面,黏稠的白色液体顺着大腿内侧不断往下滑,“凝夕,换个地方和你做感觉真的很不一样耶,要不你以后生气我陪你睡遍起坐间、书房、客厅和厨房每个地方好不好?”      “………樵曙东,你找死!”      樵曙东委托律师团将奇闻报社诉至法院,起诉书中称奇闻报社未经查实擅自散布樵曙东妻子白凝夕与弟弟樵慕白的吻照,经鉴定照片纯属PS处理,且报道内容完全失真,侵犯了樵曙东夫妇及背后樵氏化工的名誉权和肖像权,起诉书要求停止侵权、消除影响、赔礼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害抚慰金两百万。      奇闻报社败诉后樵曙东先后起诉了二十余家与事件相关的报社及电视台,因为律师建议还是不要引起媒体界的联合抗议大事化小,也算是以儆效尤,樵曙东在微博转发了半年前那条声明:“半年前一言今日总算兑现,法不责众,但我的忍耐力是很有限的,流言,滚远点!”      又写了一条:“五点了,诸位该下班的下班,该下课的下课,恕我不能相陪,是时候回家陪老婆了。”      春天来了,这是八重红彼岸花开的季节,汽车风驰电掣而过,血红色的花骨朵簌簌落了一地。樵曙东白天不在家,我去医院复诊,名义上是去检查腿伤,实际上我是怀着另一个目的去的。      妇科大夫听着我描述病情,抬头微笑示意我讲下去,偶尔提问:“请问您和丈夫结婚多久?”      “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三年了,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到现在都还没怀孕,所以我有点担心…”      “以前都没看过医生吗?”      “主要是以前我丈夫常常在外地工作,长的话我们一两个月也见不到面,当时我们在外国我外语讲得不太好,所以就耽误了。”      医生推了推鼻上的眼睛:“照理说,婚后一年没有怀孕就应当寻医问药,从上次你在这里做的B超来看,几年前的意外流产可能就是导致你不孕的原因之一,不过也不能百分百下这个结论。因为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据临床研究来看不孕不育问题出在男方的几率还要多些,如果方便的话你哪天和丈夫两个人一起到医院做个检查,我们再看下一步的治疗。”      她望着我笑了:“小姐,你不要太紧张以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事实上很多夫妻多少都会有这种病。”这倒是真的,因为我是VIP预订的病人所以不需要等待,每次经过普通妇科门诊时走廊里的夫妻总是排成长队。      医生给我开了些补药,跟我讲了些注意事项就放我走了,在电脑上查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然后开始研究医生建议的行房日期表,不能这样下去了,我要改变自己不自信的现状!      我苦恼地想要怎么跟樵曙东说呢,还有他常常要出差,这份日期表会不会和他的schedule发生冲突?      我正在办公室里苦恼地想着,突然人影一晃,坏了,一定有员工拿着企划案来请示,我忙不迭地正襟危坐,然后就听到樵曙东欠扁的笑声,又中计了!我狠狠地瞪着他,他也严肃地瞪着我,我们僵持着,他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我还严肃地瞪着他,这招每次他都玩不过我。      他走到我身边:“樵太太,上班时间开什么小差呢?”      我连忙把对话框关了,他看我的反应一副了然的样子,理解地点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有这方面的需求,我懂的。”我还没得及瞪他,他附在我耳边说,“难道是不满我昨晚床上的表现?放心吧,今晚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满足你的需求!”      我拿起桌上一叠企划案往他身上砸:“叫你胡说,叫你胡说!”我刚觉得不对,他已经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张日期表,津津有味地研究起来:“十三号是叉叉,十四号是圈圈,十六号又是叉叉,这是什么意思?嗯?”      我越是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他就越是感兴趣,我跟他说:“你该去开例会去了。”他暧昧地笑道:“例会每次还不是说那些破事,哪有研究你有趣!不要转移话题!”      我想着还是该告诉他:“樵曙东,上次吵架的事我前后仔细想过了,我们已经结婚是事实,我不能当逃兵,我觉得我该采取一些措施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比如呢?”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chapter 13   我负责一切,你负责开心就好了呀      “比如工作方面,像我这样的人,你让我负责企划案我做出来,让你修改还不如直接让你做,你让我负责招待客户,恐怕公司没有哪个客户敢上门,我不是自卑而是务实,这方面我努力一辈子也做不出什么明堂。”      “我没有要让你负责这些啊,我负责一切,你负责开心就好了呀。”      我负责一切,你负责开心,好动人的情话。“不要打断我的话啦!”      “好好。”      “所以说,我只能在家庭方面努力努力,最立竿见影的办法就是,我们还是…还是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吧。”好丢脸,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问我:“既然如此,昨晚在床上我说还要,你干嘛还拒绝我?”      “你、你不要脸!”我真的生气了。      他笑着搂住我:“孩子的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是不是妈催你了?”      “没有,”我闷闷不乐地说,“只是我觉得嫁给你以后从没为你做任何有意义的事,婚姻不能是收获,我也该对你付出不是吗?”      “谁说你没做有意义的事,你总是让我大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做到,但的的确确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到。世上会经营公司的人有成千上万,会做企划案的人有成万上亿,会招待客户的人遍地都是,但我的生命中唯一能让我笑的唯有你一人,你能说这不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天赋?”      他讲得很轻松,似乎根本无所谓我生不生孩子,我不禁想起那个电话里女影迷说的话,樵曙东潜意识里是觉得跟我不会一辈子厮守,有了孩子就会拖累他吗?      他见我疑虑未消,继续说道:“而且,我根本难以想象你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在我眼里你还这么小,这么小呀!”      我推他:“正经一点!”      他马上严肃起来:“对,说生孩子的事呢,正经一点!不要耍流氓!”我笑不可仰,他又说,“我在等你长大啊,等你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再说。”      说得好像我是他女儿。      不过从那以后我真的好后悔这个生孩子的提议,因为每次在床上我不想了,他就会故作惊讶:“咦,上次不是还挺主动,自己跟我要求的吗?哦,我明白了,你是一计不成又在以退为进,欲拒还迎挑起我的胃口…”      到了七月份,我见到萱妮她跟我说她和樵慕白准备搬家了,这边的家还保留着,拣些重要东西托运过去,钥匙就交给清洁阿姨保管偶尔过来打扫除尘,他们以后回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八月份,有位太太告诉我萱妮有个姐姐生病了,刚送进Y城医院做手术,背上长了肿瘤开刀,她这个姐姐到四十多岁还是孤家寡人,住着院还是请看护陪着怪可怜的。上次的事我对樵慕白其实挺同情的,以后我会为了樵曙东极力避讳他,但该表示心意的时候我绝不会袖手旁观,我给萱妮的姐姐包了一万元的红包,事先打听好确定樵慕白不在国内,亲自送到医院里去。      萱妮也在,姐妹俩非常客气,争了半天才收下,我们又聊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天,我这才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医院的停车位很吃紧,司机不知道把车停在哪里,我在包里掏手机想打给他,才发现那个红包还原封不动地放在我的包里,显然是萱妮趁我不注意偷偷放回去,这个萱妮,还好我发现得早,否则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她碰面,我重新回病房,她姐姐住的VIP病房,走廊上很安静,附近只住着她一个病人。      门开着,我听到姐妹俩在说话,萱妮的声音:“…他现在能这样我已经很宽慰了,那天晚上他在电脑上听大哥宣布秘密结婚的电话访谈,听着听着他突然脸色苍白,访谈里那个声音实在太像了…我一整天都心绪不宁,可怜的慕白失眠了一个晚上,又发起高烧…他给几年不联系的大哥打电话,又连夜冒着大雪赶回来,见第一面时把我俩都吓了一跳…其实也长得也不很像,化了妆就更不像,就是那声音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太像了…”萱妮哽咽了,“你这几年在外地不知道你心里的苦,我真怕他又像前几年那个人死的时候那样。当年我们举行完婚礼到宾馆刚睡下没几个小时,说到蜜月旅行也是高高兴兴,机票都买好了,卫斯理一通电话打来…说是她人快没了…”      天哪,她们在说什么!      “一路上我都不敢瞧慕白的表情,我忘不了医生宣布她死的时候他的眼神,闭了眼都满是他绝望的眼神,他彻底崩溃了,医生说是他脑中的那根弦崩得太紧了,终于崩断了,他整整发了三天的高烧,梦中一直叫喊着她的名字。我们真怕他会疯掉…大哥也有不对的地方,那个人和慕白以前再怎么样都是生前的事,现在人都死了还想怎样…只有这么一个兄弟,明知慕白病倒不能参加葬礼还是狠着心说一不二,照原来定的日子去火葬场火化了,真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都没看到慕白捧着她骨灰盒的表情,这些年我心里真是怪大哥,当年要是真让他参加葬礼兴许他索性断了念头死了心,这样疑疑惑惑杯弓蛇影反倒更添了病…为了这件事兄弟俩整整三年不相往来,这些日子刚刚才好点…”      萱妮姐姐的声音:“看他现在的样子倒是好好的人…”      “都是假的,都是药吃的,整夜整夜地失眠,不靠安眠药根本睡不着,一个月还要看好几趟心理医生…”      “你也真是,自己的老公你还争不过一个死人,大不了给他生个孩子,有了孩子什么初恋早都丢开了…”      “姐,你是看人挑担不吃力,你别看他白天好好的,到了晚上我们夫妻俩上了床,跟你说句不怕臊的话,他下面硬不起来,看哪里的男科都不中用,医生说他身体没问题,就是心理恐惧。妈催的紧,最初他还敷衍着试试,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越来越没信心,见了我就害怕,常假借着工作的名义几个月几个月地避着我,你倒是教教我,叫我怎么生!”萱妮带着平静的绝望说道,“前几年我还跟他闹,他这个人只有跟我吵架还有点活人样,我现在也是不在乎了,在钱上他倒是从不亏待我,去年爸住院的住院费医药费,都是最好的病房住一夜要上千的,后事也办得风风光光的,这次你病的住院费,都是樵家出的,家里下面弟妹外甥侄子读书都在用樵家的钱,我也认了,大不了当他死了,难道没了男人我还活不成吗?”      “妹子,那你也别泄气,我听人说,生孩子还可以做试管婴儿什么的…”      我在某网站社区找到一份关于樵曙东的八卦帖子,是出自一家私人医院的护士之手,据说只接受熟人介绍的病人,其他病人就算付再多钱也是不得其门而入,所以保密工作是一流的。许多名人明星都在这里住过院,论坛帖子讲了很多明星住在这里,欲露未露地提供了很多影迷津津乐道的隐私,其中一楼是:“上个月你知道医院来了谁吗,樵曙东!”      下面都是猜测:“啊,他来干嘛——”      “他生了什么病吗,不是什么绝症吧,我最爱的樵帮主!”      “楼上要死啊,樵蜀黍才不会生病呢,应该是家人吧。”      “不要告诉我是他女人,我会去撞墙的,楼主死哪里去了,快点揭晓答案哪,不然我会抓狂的!”      最后楼主揭晓答案:“是樵曙东的女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是女朋友还是老婆我不是很清楚,长得也不算太好看,脾气不是很好,感觉有点神经质,今天又骂哭了实习的小护士,从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人!真后悔今天太忙了没盯紧那个病房,不知道为什么闹起来,下午听值班医生说他们吵得很凶,樵还动手了。”      下面评论一大片:“樵帮主怎么会跟这种变态在一起的?”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      “咦,她生的是什么病?”      “八成是梅毒淋病或是艾滋!”      楼主最后选择了缄默:“这个嘛,职业道德无可奉告。”      “讨厌,这时候又说职业道德,说到一半又不说真讨厌!”      帖子发表日期算起来是樵曙东还和丁享洁在一起时,她当时的确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而且楼主说两个人感情不和与樵慕白说他们“不太好”不谋而合,护士说丁享洁“长得也不算好看”,这是我听过唯一关于丁享洁长相的正面描述,萱妮那句“其实也不是很像,化了妆就更不像,就是那声音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太像了…”彻底挑起我想要知道她长相的好奇,我想要看看她的照片,然而无论怎样我在网上或是在家里都找不出她的照片。      我曾让Jessica找出家中每一本相册,但是没有找到任何一张丁享洁的照片,连合照都没找到,就连家里抽屉的犄角旮旯,桌面上盖的玻璃下,都没有,据说当初丁享洁的遗物都被樵曙东烧掉了,整幢关山别墅里里外外都被打扫过了。      我冒出一个想法:樵慕白有吗,一定有。      樵曙东这几天去韩国参加G20峰会,本来说要带我一起过去,可他每次出差都要带着我,分部的经理和员工看到我总是笑容可掬,总之带着三分取笑的神情,我觉得夫妻之间还是适当保持一点距离,总是黏在一起没了神秘感反而不好。      有一夜我失眠了,第二天早早地起了,我听员工说樵慕白萱妮都不在国内,我买了些东西假装拜访他们的样子,果然只有清洁阿姨在家,见到我又是倒茶又是做点心,我问起萱妮在不在家,她就喋喋不休地说:“夫妻俩都去意大利了,嘱咐了我看家,小樵先生好久没回中国,都有大半年了,重要的东西嘱咐我托运过去,只有二楼暗室里的东西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动,他过段时间自己回来取。”    ☆、chapter 14   自从你前女友去世后难道都没有喜欢任何异性?      说着说着到了中饭时间,阿姨说留我在这里吃饭,我也不推辞,阿姨准备中饭,我搭讪着上厕所。我溜进了二楼的暗室,我打开红灯,洗照片的水槽边上摆着显影液和定影液,绳子上架子夹着一排照片,红光效果仿佛给黑白照片ps上一种特殊效果,我看到照片上在风中丁享洁发丝凌乱,但是美得很生动,露出一行洁白整齐的贝齿,那种如沐春风的笑真的很令人难忘,照片右下角有一行凸出的金色数字,照片的拍摄日期。      这就叫“长得也不算太好看”?我真怀疑贴吧里的楼主说的根本不是丁享洁。      有一张照片很有趣,丁丁在和樵慕白比谁泡泡糖吹得大,侧脸的发丝散落下来,丁丁却是一副生气的怒容,却逗得樵慕白笑得很开心,真难以想象如今落寞不堪的樵慕白也曾这样笑过。      我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只盒子,打开后翻了翻都是些琐碎东西,比如五六年前的动车票,游乐园的门票这类,一枚戒指,一条项链还有一根手链,一定放了很久,银都黑了。我还发现了一张泛黄破旧的纸条,上面写满“樵慕白”,这也是丁享洁写的?      最下面是一张照片,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我在照片背面看到一行字:“母亲韩樱,去世于××年××月××日”,韩樱!偶尔在亲戚女眷的蜚短流长里听到的这个名字,难怪樵曙东的父亲当年要在关山别墅种那么多樱花,原来是因为思念一个女人。      我偷拿了一张丁享洁的照片,就听到阿姨在叫我,我关上灯下了楼。      照片上的她笑得这样美这样好,简直无法相信她已离开人世,她像我吗?我仔仔细细地研究,其实不怎么像,但是外人眼中,像是樵慕白和萱妮第一面见到我还不是被我吓一跳,那么樵曙东呢?他第一次见到我时也被吓到了吗?      我终于明白樵曙东为什么这么紧张我和樵慕白的接触,以及樵慕白说的那句“我对白凝夕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原来是怕樵慕白将我当做丁享洁,怕我会步上丁享洁的后尘。      我又想起《情书》里的情节,我会不会就是故事中的博子?      其他女人遇到的事都会求助于闺蜜,可我在这个圈子没有可以说这种知心话的闺蜜,好在樵家的名片簿里有一大堆国内一流心理咨询师的电话,我随便挑了一个预约好时间。      心理咨询室名叫幸福咨询室,又是幸福,泛滥的“幸福”。      对方先声明她的职业道德以及会保护我的隐私权等等事项,然后我将事情简单说明一下,把樵慕白那些事省略了,她认真听着,问一两个问题。      “您丈夫和前妻的婚姻维持了几年?”      “我听人说他们是同居三年然后结婚几个月。”      “那他是在和前妻离婚一年多后遇到你的?”      “是的。”她误会了一点,丁享洁不是和樵曙东离婚而是去世,但我不想把问题说的太复杂,所以赞同了她。      她思索了一两分钟,然后郑重地对我说:“郑太太,”为了保险我没用真名,“我开办心理咨询室已经有十余年了,在这里我听过各种凄惨的故事,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你的故事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从你的描述来看你的丈夫是个伴侣价值远远高于你的人,而你因为一次意外与他相识并且结婚,这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啊!既然他自身条件已经这么好了,并且你也承认他对你的确也很不错,那你何必在意他现阶段是否将你当做另一个人呢?”      “但是一个女人要活在丈夫前妻的阴影下这不是很可悲吗?”      她笑了,“郑太太,你还太年轻了,你应该常看偶像剧和言情小说吧,的确只有小说才会有你这样灰姑娘嫁入豪门的情节,你丈夫对前妻好对你也好,这说明他本身就是一个好人,女人总常想要通过与丈夫前任的比较证明自己的特殊,实际上每个人都普通渺小得很。再说,谁说你活在你丈夫前妻的阴影下,我并不认为你丈夫娶了你,只是因为你和他的前妻长相声音相似,而是因为男人到了你丈夫的年龄,基本上心智早已成熟,除非经历重大阴影,否则他喜欢女人的类型不会有太大改变,我见过很多男人交过的女朋友差不多都是同一个类型。你的丈夫很可能只是喜欢像你、像他前妻那种类型的女人!”      我在想,如果诚如她所言,樵曙东就是喜欢像我这种类型的女人,那么他以前也喜欢丁享洁,如果樵曙东对她像对我这样好,那么他们之间关系为什么连含蓄的樵慕白也说“不太好”?      咨询师说道:“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这次谈话我能感觉你是个心地单纯的女孩子,我不认为你可以安然无恙地在这些猜疑下与丈夫平静度日。但我真心劝告你,千万要忍耐不要与他因此事再起风波。对于你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去研究您的丈夫对您多还是爱前妻多,而是试着学会不那么在乎他,不那么爱他,记住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世间的悲欢离合情爱恩仇都是有定数的,对你想要的不要表现出过分的渴望,当你非常爱一个人时,往往对方不会太爱你。      “不要轻易出口说离婚,如果轻言离开,你的丈夫根本意识不到你的重要性,再与他相处一段时间,至少要比他和他前妻相处时间长一些的时间。保持愉快的心,从内心到外表地美丽起来,让他好好爱你。人都是这样,最初以为爱的是一个人,爱着爱着到最后才发现爱已经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说不定过几年他见到前妻年老色衰,万分庆幸当初和她离婚遇到你,再说,你丈夫的前妻只是离婚又不是死了,你不必时时与一个永不会变老的假想敌纠斗。”      我苦笑,咨询师是觉得我很矫情吧,可是,不幸被她言中,樵曙东不是与她离婚,而是她出车祸死了,我多么希望她还活在这个世上,那么我至少可以与她争个高低。然而丁享洁拥有死亡的神秘力量,她用这种力量否决了变老的可能,她死在最美最好的时刻,让樵慕白痛苦不堪念念不忘,在他心中她永不会变坏。萱妮真是可悲,获得了婚姻和名分又怎样,活人可以与活人拼搏,活人却无法与死人争斗,她所拥有的最多是一圈被丁享洁抽去灵魂的樵慕白的躯壳。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我把照片复制了,想找个借口去樵慕白家。刚到大厅听到萱妮和清洁阿姨在说她和樵慕白吵架的事,我心里一惊,虽然问起时萱妮只说家里可能进了贼偷了些东西,把他有些宝贝照片翻乱了,但我知道引发他们吵架的就是那张被我偷走的照片,我劝解了她几句,她还是怏怏不乐,要是我也会不开心,数年夫妻还比不起一张照片:活人可以与活人拼搏,活人却无法与死人争斗。      因为好几天差点迟到,这天我特地早起了十几分钟,路过公司附近的星巴克时我想带份早餐,公司的早饭我早就吃腻了。雨天人很多,我冒冒失失地冲进去,叫了焦糖玛奇朵和巧克力松露蛋糕,前面还有几个人我等的时候东张西望,怎么也没想到樵慕白正坐在窗边角落的位置上望着外面,他现在怎么在国内?      我买完东西,一时打定不了主意该不该上前跟他打招呼,他刚好转过脸,看到我一愣,我对他笑了笑:“等人吗?”我突然想起我快迟到了,转身冲到楼下。      这次不知道他在国内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全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国内,我好几次问樵曙东公司运转是不是出问题了,问得樵曙东每次捏我的脸说我越来越像老板娘了,不是公司的事,那么是樵慕白个人的私事了?      樵慕白,真的是个怪人,在每次当我想要靠近他时瞬间消失,而当我以为他会消失时频频出现。      一次我和樵曙东在商场买衣服,他总是嘲笑我的品味太差,买的衣服都那么土,把我气得够呛,他给我挑了几十套他所谓“sexy、fantasy、graceful”的衣服,然后我就开始嫌弃他是个花哨领带配黑白西装的重口味大叔,他在更衣室换衣服,我在衣服架子的间隙看到一个人的背影觉得很熟悉,当我还在想他会不会是樵慕白时,樵曙东从后面抱住我,我用力拨开他的手:“有病啊,这是公共场所!”他在我左脸颊亲了一口:“在恋人眼中,没有公共场所,随时都是可以肆意相爱的场所。”      和樵家素有来往的天正旅游度假公司举办了一个鸡尾酒会,邀请我和樵曙东参加,这家公司是樵家世交蓝家的版图,我后来才知道它的创建人就是蓝亦菱的爷爷,当年樵家落难,蓝家袖手旁观,使得原本樵慕白和蓝亦菱青梅竹马的婚约也打水漂了。      樵曙东不想参加,我想了想还是去一趟,其实我是想看看造成樵慕白和丁享洁分手的蓝亦菱究竟是怎样的角色,我看到她时她化着一脸浓妆,连眼神都苍老憔悴,据说她早几年瞒着家里去香港拍过A/片,按理说她从不缺钱,难道是因为失恋,樵慕白造成的?      她看到我时把我全身上下看了一遍,很有挑战性地走到我身旁,趾高气昂地连头也不低一下。    ☆、chapter 15   “蓝胡子公爵的城堡”      酒会结束我和另一位宋太太在门口等车,司机打电话来说路上堵车堵得很厉害,少说还要等一个小时,我正着急,宋太太已经叫住一辆车:“慕白,你车上有位置吗?带带我们行吗?”      我毫无选择地上了车,一路上就听宋太太解释哪些路段堵车司机来不了,听他们寒暄着天气、家里和公司的事,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他嘴角的笑容。我听着听着,怀疑那个痛苦到泣不成声的樵慕白只是我的幻觉。      绕过了堵车路段,宋太太先到家,车上只剩了我和樵慕白,我只能望见他的背影,突然我看到他左手手腕上缠着绷带,他怎么受伤了?      气氛安静得尴尬,我先开的口:“上次的事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怪你大哥了,他其实挺惦记你的,好几次借口公事飞去意大利其实都是专程去看你。”      他没有开口,难道我声音太轻了?我叫道:“樵慕白,樵慕白…”忽然我噤了声,我看到内视镜中他下颌的弧度越来越紧,他猛地拍在喇叭上,我被吓了一跳,他用忍无可忍的口气说:“下车。”      开什么玩笑,在晚高峰时段叫我去哪打车?我赌气:“我偏不下!”      他不是跟我开玩笑,他霍然跳下车打开后车座的车门:“请你下车。”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搞什么嘛,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在酒会上几个小时走来走去已经累死我了,还要我去打车,我路口拐了一下脚,好疼,我一瘸一拐地向着前方走去,正好看到樵慕白的保时捷卡宴绝尘而去,我气得直跺脚。      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亏我还可怜过你,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形容樵慕白真是一点没错!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萱妮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去她家坐坐,我怕遇到樵慕白推辞着不去,但萱妮说:“来嘛,我这几天一个人在家超无聊,慕白也不在,来陪我说说话啊。”      我去她家,这天天气不错,和她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晒太阳,聊到秋阳的暖意渐渐淡薄,阳台上的镂花护栏缠着蓝紫色的牵牛花,我和圈子里很多太太都聊不到一起,没想到和萱妮这样投缘,她下楼招呼阿姨给我们准备晚饭。      没想到樵慕白的家连床都铺满蕾丝,想到萱妮给我看他们在意大利新家的装修图片,多么精致的装潢,多么价格不菲的床,可惜绝大部分时间只有萱妮一人独守空房,即使樵慕白偶尔回来,这张本该躺着两个人的床却躺着三个人。      我没有偷窥他人隐私的习惯,但我对樵慕白真的充满好奇,我想是因为丁享洁吧。      我在有个抽屉里发现了很多安眠药和百忧解,樵慕白的忧郁症已经严重到了需要辅助药物了吗?在那个抽屉最里面我发现了很多磁带,每盘都编着一个号码,还贴有各个心理咨询室的标签,其中最多的一家是“幸福咨询室”,我突然记起了樵慕白那天让我下车的地方和幸福咨询室的位置极为靠近,会不会当时的他急着开车去看医生呢?      我也看过心理医生,我当然知道这些磁带就是咨询室提供给患者的咨询对话录音拷贝,我将这些磁带的时间粗略看了看几年前樵慕白大概一个月要看三四次医生,但从今年开始他看病的频率越来越频繁,甚至达到一个月七八次之多,这代表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吗?      我拿了最近的三盘录音带,回到家一盘盘听,我没想到,表面冷静自制的樵慕白,他的录音带充斥着他在接受催眠治疗后悲惨的哭诉和软弱的求助,他讲到童年的不幸,被寄养在国外时因为人生地不熟又语言不通,很小就有孤独症,被寄托人家的孩子和同学嘲笑欺负,父亲因为生病每年最多只能来看他一两次,那一两次比圣诞节还要开心。他讲到与丁享洁相恋,带着抽泣幸福地回忆着,讲到丁享洁死时他像个孩子哭得说不出话,时间长达十几分钟,在咨询师几度安抚下才勉强控制住情绪。      但是我没有找到鸡尾酒会那天的录音带,可能樵慕白久不归家当然也没放在家里,我查了查网上资料也将症状咨询过心理医生,樵慕白应该患有非常严重的抑郁症和强迫症,我很怕他会自杀。      樵曙东知道吗?好像不知道,否则上次的事他不会这么对樵慕白,樵老太太知道吗?也许知道也不关心,毕竟她不是樵慕白的亲生母亲,而唯一关心樵慕白的樵老先生已经去世。他在这个家中比我还无助,无论如何我都有樵曙东,他本来也有,是我的关系才将樵曙东从他身边拽开,我有义务关心他。      所以我拨通了电话薄上的一个电话,我花钱派人闯入幸福咨询室假装盗窃案偷了樵慕白所有的录音拷贝,拷贝交到我手上时我由衷感叹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果然有那天的录音带,我将磁带放入收音机收听。      咨询师的声音:“蔡先生,这已经本月第三次您不预约时间就来找我,我想我已经很清楚地告诉过你本咨询室的规定,为了保护患者的隐私不使患者相互撞见,我安排每次接受咨询的时间相隔一个小时以上,您的行为可能会造成我其他患者的尴尬。”      樵慕白的声音:“抱歉,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但我今天必须要来,否则我怕我会疯掉。”      “为什么呢?”      又是长达一个小时的倾诉,伴随着孩子般脆弱的哭泣,咨询师劝解道:“先生,先生…”      “…你在叫我吗?”      “当然,您还记得这种无法控制哭泣的状态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吗?”      樵慕白茫然地啜泣道:“我…我刚才有哭吗?”      咨询师无奈地说:“您从进门已经哭了整整一个小时了,您都没发觉吗?难道你在人前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意识地哭泣,您的妻子都没发现吗?”      “我在人前从来没有这样,我想我是,我平时工作很忙碌,我和我的妻子一年也见不上几面,我只会在夜深人静只有一个人发呆时不知不觉我会突然发现我在哭。”      “您为什么哭呢,您能分析出原因吗?”      “…因为我觉得生命没有意义,看着经营的公司越来越大,看着账户的钱越来越多,我觉得自己太空虚了…不瞒你说,我曾经很多次想过自杀,有时候我真的想死,越来越想,说不定哪天我真的会自杀…”      “先生,您不要说这样的话,人生总归是有意义的,能听我一个建议吗?”      “你说。”      “和您现在的妻子离婚吧,不必害怕对她的伤害,老实说,冷暴力,你对她根本毫无兴趣,长期缺乏性生活,您妻子的现状不比任何一个同妻好。所以,离婚吧,找个您中意的女孩子重新开始恋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不,你不明白,我的绝望不是来源于我现在的妻子,和她没有关系,和她离婚我的情况依然不会好转,问题出在我身上,就算我离婚我也没有勇气开始新的恋情,有时候公司里有女孩子给我写情书当我看到她们时我会很恐惧…”      “为什么恐惧?”      他又开始无意识的抽泣:“因为我和我死去的前女友就是因为情书开始的,我看着那些情书我就想到她的死,我太恐惧爱上一个人了…我太怕就算重新开始我的爱情依旧不得善终…就算我再恋爱,我会每天想着她会不会移情别恋或是她会不会哪天像我前女友那样突然被车撞死了…所以久而久之,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自从你前女友去世后难道都没有喜欢过任何异性?”      “没有。”      “难道在您前女友逝世后的几年里您都没喜欢过任何一个女人?”      “没有。”      “哪怕只是心动过?”      “没有。”      “任何女人都可以,哪怕比你大二十岁或是比你小二十岁,哪怕是有夫之妇,哪怕是个杀人犯,都没有吗?”      “没有。”      “我不相信,先生,我不是在挖掘您的隐私,而是找出您的抑郁症和强迫症的病灶对症下药,对我请您实话实说。”      “的确没有。”      “您在我这里接受咨询三年,一直都保持非常均匀的咨询时间,那么为什么近来您来接受咨询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多次不提前预约时间,匆匆赶来,应该是在你的生命中出现了某个令你极为焦虑的因素。”      “我没有!我告诉你我没有!”樵慕白激烈地吼叫道。      “如果再否认的话您就是在侮辱我的专业!还记得半年前您曾对我说因为要在意大利定居,你要停止接受我的咨询,您在逃避她?用我二十余年临床心理学的经验我可以告诉您:当你现在爱上一个人时,当您见到她时因为极度恐惧您会竭力躲避,和她在一起的每分钟您都非常难熬,因为心底的不安您甚至会对她发火,您看起来对待她跟对待其他人一样冷漠,甚至比对其他人还要冷漠很多,但当长期见不到她时您会发疯地焦躁,您会做出种种过激的行为,您可能会跟踪她,发了狂地想要知道她究竟在哪里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当停下时您甚至不惜伤害自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手腕上的伤就是您在这种焦躁下自己割伤自己只求转移注意力!”      樵慕白哭道:“我太痛苦了,我根本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心…”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从我开始强迫自己不去见她,已经有九个月了,我在意大利住了一个月就忍不下去了,我瞒着家人回到中国,我像是疯了似的每天跟踪盯梢她,我坐在她每天上班经过的咖啡馆里,早上等她上班晚上等她下班,看她的车子出来就跟踪她。”    ☆、chapter 16   坚/挺的欲望在润滑剂的作用下顺势进入我神秘的蝴蝶谷      咨询师温和地说:“离婚吧,去找她吧,与其哪天被她发现还不如跟她坦白,像你这样从小缺乏家庭关爱的人不爱则已,一旦爱了你会偏执到死的!所以就算你们只能拥有一段失败的恋情也比您的现状好得多!去找她,前女友的那一页总要翻过去的,不是每个人都会移情别恋,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出车祸,那些都是意外,你们很可能会白头偕老。”      “不,我并不是爱上她,”樵慕白说,“我只是想要看她笑的样子,我只是喜欢看她被雨冲掉妆容的素颜,我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她和我的前女友太像了,不是长得像,而是感觉太像了…但我不会让她知道,我不会让她察觉,我想她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我,下次见面我依旧会以冷漠对待她…”      “为什么?”      樵慕白声音怅惘:“她不爱我啊…我的爱都是得不到的…父母的爱,家人的爱,前女友的爱,还有她的爱…”      “你没有努力过怎么知道不可能?”      “不可能的…那天我在商场看到她和丈夫在一起,她结婚了,他们感情很好,为什么我总是在扮演这种角色…她现在,已经是我大哥的妻子…”      这录音带把我吓得可不轻,樵慕白怎么会喜欢我的!原来什么事情没有都害得我和樵曙东差点离婚,要是让他知道樵慕白喜欢我他还不要疯了,不对,樵慕白不是喜欢我,他不是说了吗,因为感觉我和丁享洁很相似,我冷静地分析,樵老先生已经逝世,樵老太太又不是生母,像樵慕白这种缺乏家庭关爱的人,因为很少有人对他好,所以别人对他一点点好他就感激到以为爱上对方,对,一定是这样的,必须是这样的!      我真后悔对樵慕白太过好奇,我想到“蓝胡子公爵的城堡”这个童话故事:蓝胡子结婚过多次,无人知道他以前妻子们的下落。等他又娶了一位美丽的女人作新娘,婚后一个月,他要到外地旅行,将收藏财宝和金库的钥匙交给新娘。钥匙中有一把是走廊尽头储藏室的,蓝胡子特别交代,只有那个房间决不能打开,但新娘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还是打开了那间储藏室,发现里面堆着几具女人的尸体,她们是蓝胡子的前妻。新娘惊呆在那里,钥匙掉在地上沾上了血迹,再也擦不掉。蓝胡子回家看到钥匙上的血迹,知道新娘已知道了那个房间的秘密,就把她像他的前妻们那样杀掉了。      丁享洁的秘密就像那间被蓝胡子禁止的房间,樵曙东一再禁止我进入,然而正是樵曙东如此执意反复阻止我和樵慕白之间的接触才导致我如此好奇他和丁享洁的故事,好奇真的会杀死猫。      有些事不知道也就罢了,自从知道听过樵慕白的录音带,我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踪我,就连每次经过公司附近的星巴克都觉得怪怪的,想到樵慕白在某个角落暗落落地望着我,丁享洁,你真是害我不浅!      又到了年关,因为要参加的应酬宴会太多了,我和樵曙东又开始分头奔波,在谢家的分岁酒会上我再次看到樵慕白,我怕像以前那样又要搭樵慕白的车,所以刻意留到很晚等到司机到了再下去,和谢家女眷聊到十一点钟才起身告辞,进入电梯时樵慕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到我对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光影斑驳中我们在沉默的观景电梯往下沉,我上自家的车后隔着车窗看到樵慕白顾自上了车。      又有几次相似的情况我遇到他,他很少靠近我,靠近了也不说话,最多只是点点头。   除夕前一天我病了,重感冒,樵曙东原本约了法国驻华大使打高尔夫,临走前问:“你没关系吧,要不我把应酬推了?”      我瞪他:“喂,法国大使是你想推就推的吗,还是这种可笑的理由!你给我小心点,别丢中国人的脸给我丢到法国,否则以后上街不要说你认识我!”      他沉吟:“是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才好,说你什么好呢…不如说你怀孕了吧!”      我把枕头摔到他身上:“你有病啊!”      他望着我,兴奋地说:“恼羞成怒?不会真有了吧,看你每天的饭量都顶上一头母猪了,男的女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女儿叫恩养,儿子叫福养,怎么样好听吧?”      “你给我滚!”我咆哮了。      他趁我不备猛地俯身在我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唔…”突然狐疑地用手碰了碰我的嘴唇,“吃什么了,嘴唇这么油?”      我被气疯了:“那是我的唇蜜!”      他笑抽了:“我知道啊,我就喜欢看你抓狂的样子。”      我推他:“小心我把感冒传染给你…”      他望着我的眼睛,逐渐加深这个吻:“那你就传染给我吧…”      樵曙东出门后我在床上睡得实在无聊,平时上班虽然无聊好歹还有事情要做,一闲下来简直不知道要干什么,看看电视剧和微博也觉无聊透顶,我索性关了电脑随手从床头的书架拿了本小说来看,我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以前那张丁享洁的照片我就是夹到这本小说,因为这本书很厚,我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哎,床头柜都翻遍了,算了别人看到大概也会以为是以前没有清理留下的。      到了中午吃饭时听到司机跟卫斯理说:“咦,今天知道我来别墅的路上看到谁了吗?”      卫斯理沉着地猜道:“萨达姆·侯赛因?”      樵曙东和卫斯理讲起冷笑话来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单纯的司机大叔不知道被调戏了:“萨达姆·侯赛因是谁?哎,不是,我看到小樵先生啦!你说他是不是跟樵先生吵架了,那么大冷的天还开车出来就站在盘山公路的风里抽烟,他不是戒烟好几年了吗,我叫他上来坐坐他也不愿意。”      卫斯理沉思:“按理说不会啊,樵先生已经很久没跟他打照面了。”      我转过念头来,难道是因为我好几天没有出门,樵慕白跟踪不到我就在别墅的山下等着?      司机问道:“太太,你要不要打电话给小樵先生请他上来坐坐?”好心的司机大叔,他不知道樵慕白的心思也不知道我因为他与樵曙东的矛盾。      我笑笑:“他一定有别的事,也不一定是来这里。”      除夕夜家宴过后,卧室关了灯,电视机里放着嗡嗡的新闻联播,樵曙东坐在床上处理foxmail里的邮件,见我进来把我叫到跟前:“过来。”      等我走到他面前,他说:“伸手。”      我伸出手,忽然想到他一定是捉弄我,我飞快地缩回手,喊道:“我不会再受骗了,上次手被你打得好痛!”他笑着把膝盖上的笔记本搬开顺手把我捞进怀里,我就这么轻松地被他扑倒了,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眼见他的唇落了下来,我害羞地闭上眼睛,半天听到他悠闲地说道:“你头发几天没洗了?”      又被欺负了!我愤怒地握着拳头吼道:“我今天早上刚洗的好不好!”      他哈哈大笑:“怀着我的孩子就别气了,小心一尸两命。”      我叫道:“谁怀你孩子了!”      “真的没怀?”      “废话!”      他默默给我一个——红包!对哦,樵曙东每年都要给的压岁钱!我快乐地数着钱,里面都是崭新的500欧元,我哗哗数了一遍又一遍,那个被我忽略半天的男人突然发话了:“好好珍惜吧,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压岁钱了。”      “为什么!”我叫嚷着。      他慢条斯理地解释:“压岁钱嘛,都是给小孩子的,等你长大了当然就不再给了。”      “怎么才算不是小孩子?”      他神秘莫测地一笑,“等你有了孩子就算不是小孩子了,”我犹自发呆,听到楼下几个亲眷的小孩子吵着叫着放烟花,他在我耳边呢喃,“凝夕,明年除夕,我不想再给你压岁钱了…”我还没明白过来,他的手已经游进我的睡袍里:“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跨年吧。”      我叫道:“不要!你眼中有意义的事对我肯定没有意义!”      他装可怜:“太伤心了,你简直在侮辱我的床/上功夫!你真不想啊,其实你也是挺享受的吧,嘴上不说而已,我在这方面的能力如此超凡脱俗…”      “我求求你不要这么超凡脱俗了好不好,我跟你说真的,起初还好每次到后面感觉里面都快磨破了,所以我每次听那些太太抱怨自己老公只有12秒我都羡慕得不得了,时间短也没什么不好啊…”      他佯装大怒:“居然敢说别人家的老公在这方面比我强!看来不给点惩罚不行啦。”他作势在我臀瓣打了一下,将我抱起来,赤诚相对,我的脸“腾”地红了,他一脸坏笑分开我的大腿,□的欲望在润滑剂的作用下顺势进入我神秘的蝴蝶谷,他的灼热在我体内横冲直撞,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喘息着问:“现…现…在…几点啊?”      樵曙东抱住我的背在我耳边说:“离新的一年还有三个小时…”      我气急败坏地按住他的大腿:“你疯了!快给我停下,我不干了!”      他一边将我牢牢困在怀抱里,一边强迫我与他一起剧烈地律动:“都上贼船了,不对,都上贼床了,干不干可由不得你!”      “樵曙东!”我快哭了。      “那以后还敢不敢说你家老公不如别人?说啊你…”      “……”      他握住我的腰,更剧烈地在我的身体里捣弄。      我快受不住了:“…你行你行就你最行啦!快停下!”      他倒在我身上将我压在床上,在他的低吼中一股热流冲刺进我的体内,接着便是窗外一声一声震耳欲聋的烟火声,新的一年已然到来,他在我耳边说:“宝贝,新年快乐!”      我睡了很久很久,醒来时打开手机除了一大堆员工的新年祝福还有萱妮一通未接电话,我拨过去:“新年快乐!”      却是萱妮忧心忡忡的声音:“凝夕,昨晚除夕慕白回家了,今早我才发现他发了高烧,医生来开过药说没事,但到现在他烧都退不下来,我联系不上大哥,我有点怕,你们能过来看看他吗?”    ☆、chapter 17   大哥,我要和萱妮离婚      樵曙东还在睡觉,一年忙到头难得有天见他赖床,我把他叫起来跟他说了事情,他慌忙起床穿衣服,我自责极了,如果昨天我请樵慕白到别墅他今天一定不会生病,樵曙东不知道,萱妮不知道,樵慕白也以为我不知道:他的病因我而起。      我正发愣,樵曙东对我喊道:“快去换衣服啊。”   来到樵慕白家,萱妮说樵慕白发了一夜的烧,樵曙东担心地在房间走来走去,我们呆了一个小时樵慕白醒过来了看到樵曙东:“大哥…”樵曙东不客气地数落:“这么大的人,连照顾自己都有问题,不舒服也不说一声,索性一声不吭病倒,想气死我啊!”俨然是恨铁不成钢的严父姿态。      樵慕白无力地说:“对不起,大哥。”看到他身旁的我却是默然无语。      我忙拉樵曙东的衣袖:“够了你,让人家先吃药吧。”樵曙东拂袖望着我,恨不能骂一句“慈母多败儿”,这比喻太不恰当了…不过,樵慕白这一病,俩兄弟上次一事的鸿沟倒是无声无息地消弭了,其实樵曙东还是挺心疼这个弟弟的。      我们中饭就在樵慕白家吃的,说是中饭也两点钟了,他们兄弟俩在卧室说话,我和萱妮在厨房做菜,萱妮说:“你和大哥感情真好,总是看到你们同进同出。”      “其实我们也常吵架,你别看人前樵曙东挺成熟的,私下里他很幼稚的,他老是欺负我。”      萱妮深有感触:“你们是幸福的。”      其实我很少做什么,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就是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常常令我不安,在外人眼中我的婚姻简直就是童话加神话,然而住进城堡幸福的生活对于灰姑娘与王子是结局,对我而言是故事的开始。      吃饭时樵慕白也下楼上了桌,樵曙东给他夹菜后喝了一口玉米培根汤,夸张地皱眉道:“这个有点咸好难喝,不用说是我家凝夕的杰作,萱妮你就不要替她背黑锅了,想当年在欧洲她烹饪的黑暗料理我真是永生难忘。”      “你!”我瞪了他一眼,然后得意地宣布,只有水潺饼和玫瑰排骨是我做的,“有点生疏,好久不做了,以前记得在欧洲我做过的,我就做这两道菜最好吃。慕白,萱妮你们尝尝啊,樵曙东你不许吃!”      回去时是下午四点钟,樵曙东吃过晚饭还有应酬,我开了电脑听歌,音乐播放器跳到那首《突然好想你》,想到樵慕白和丁享洁,我一时心血来潮,拿出那只丁享洁的旧手机,开了机充电,手机一声声振动着,我点开看到几百多条提示未接电话的短信,全是樵慕白的。      对樵慕白而言丁享洁根本没有离开这个世界,每当他拨出这个明知道接不通的号码时,他所要的不过是一种精神寄托和悲伤释放。      那么对于樵曙东呢,他心里真的没有丁享洁了吗?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听到手机响了,以前樵曙东常常在我睡着了以后打晚安电话给我,黑暗中我循着铃声摸到手机,手机来电显示是“樵慕白”,灯光一明一暗:“喂,樵慕白,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对面没有声音,我被吓得睡意全无,因为我突然发现我接的是丁享洁的旧手机!      很久很久我听到樵慕白迟疑地问:“丁丁,是你吗?…你是丁享洁吗?”尾音颤抖。      我恐惧得忘掉挂电话。      樵慕白的平静让我想到死水微澜:“丁丁,天国的冬天冷不冷,你还长不长冻疮了,还像以前像只寒号鸟喊着‘多罗罗’吗?天国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吗?你还像以前那么贪吃吗,你还好,还幸福吗?”      我微笑着,听说人在微笑时即使隔着电话也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微笑:“我很好,很幸福,你也要幸福,一定要幸福。”不等樵慕白说什么,我立即按下关机键,想到樵慕白在病中一通通拨着这个电话号码,里面的机器女音一遍遍地重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是不为他难过,但我有我的人生,我已经成了丁享洁的影子被樵慕白跟踪,我不想再扮演丁享洁的鬼魂。      我曾以为樵慕白的重感冒因我而起,其实不够精确,樵慕白一直追逐的是丁享洁的影子,他归根结底仍是为丁享洁而病。      我躺在床上差不多快睡着又听到手机响了,不是关机了吗怎么手机又响了!这回响的是我自己的手机,是樵曙东打来的:“睡了没有?”      “……嗯嗯。”      “还没睡吗?”      “……嗯嗯。”      他觉得好笑:“到底睡没睡啊。”      “我困死了,以后这么无聊的晚安电话免了好不好?”      “不行!我就喜欢听你睡得迷迷糊糊有气无力的声音!”      “重口味大叔!”      “乖,小侄女,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是不是在想哪个野男人?”我懒得理他,他讲完这些有的没的,才说,“我晚点回家,你先睡吧。”      第三天早晨,樵曙东问我说:“我给你压岁钱存了多少了?”      “我买吃的早就花光了,留着干嘛,还有,不要想问我借钱!”      “小孩子不是都要把压岁钱放在枕头底下压着岁数的吗?”他又一副看着女儿的神情。      我理直气壮地说:“我把压岁钱都买东西吃到肚子里,我晚上拿枕头放在肚子上不就得了?”      这是我与樵曙东外交有史以来唯一一次的彻底胜利。      因为晚上有个舞会,我在试刚从英国空运到的衣服,看到樵曙东就招呼他过来:“重口味大叔,来帮我看看这件怎么样?”      我试了一件黑白横条纹的裙子,很大气但略微显得严肃。      重口味大叔点评:“上演制服的诱惑勾引我啊,我懂的。”      我一气之下换了一条V领波西米亚风格的雪纺裙。      重口味大叔点评:“我好像看到你的乳/沟了,是你硬挤出来的吗?”      你妹!姐不试了!我换回原本的薄纱裙披上衣服准备下楼,这条裙子很短,只超过腰部十几公分,还是紧身的,他追在我身后:“这条就更不行了!”   我冲他吼道:“哪里不行了,樵曙东你给我说清楚!”      他搂住我的腰:“你会美到把我迷倒的…”我瞪他,“神经病!”      “凝夕…”他叫道。      “又怎么了?!”我跳起来,却被他拉进卧室,他的吻在我的唇上肆虐,攻城略地,不知不觉薄纱裙从我的肩头滑落:“我想你了…”      我没有反应。      “没听懂?”他在我耳边暧昧地说:“就是,我,想要你了…”      他的手绕到我背后拉下拉链,淡蓝色薄纱裙滑落在地,房间拉着窗帘光线不明,我用双手交叠在胸前:“大白天的,你不要脸!”      他发出难耐的喘息将我困在怀抱坐在他的腿上,拉开我的手,痴迷地从我的脖子一路热吻到胸口:“凝夕,你害羞起来真的好美…”他撩开我的胸衣,俯首吮吸我胸前的茱萸,湿润的舌尖不停打转,他一只手不停地在另一只乳/房揉捏,另一只手悄然探进我的双腿之间的幽地慢慢摩挲。      我因为怯情而浑身战栗,他抚慰道:“别怕,这次一定不疼。”他抱起我将我放在沙发上,将我的细腰将他下/身一拉,他一点点地挺进深入我的身体,我皱着眉疼痛令我浑身僵硬,他封住我的唇瓣,我艰难地呼吸着,隐忍着他猛烈的来回抽/送,下/身的秘径不断传来疼痛酸胀的感觉,在我等得简直不耐烦的时候一股热流终于射进我的体内,黏湿的白色液体顺着我的大腿流了下来。      我的脸一定红透了,看到扔在沙发的小内裤和浑浊的白色液体,我有种莫名的羞耻感,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刚知道这事的时候感觉人生观都崩溃了,看到街上的男男女女时就会想象,天哪,这么正经的人晚上在床上却要做这么不正经的事。      我连翻身起来的力气也没有,用手臂挡在胸前,樵曙东从床头柜抽了两张面纸,轻轻抱起我掰开我的双腿,我怒目而视:“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行了!”      他轻声笑道:“每次出差回家都要上演的戏码你应该及早适应才对啊,樵太太,哪有老公像我这么任劳任怨,离家才几天就披星戴月往家里赶心心念念喂饱你,就怕你空虚寂寞欲求不满…”      “你才欲求不满!”虽然结婚那么久了我还是不适应他对我说这些荤话。      “好好,我欲求不满,我心里还有头欲/望的野兽,看到你就会恶狼扑食…”他用面纸清理汩汩流淌的白色液体,又帮我穿上内衣裤和裙子,又抱住我吻我的额头:“结婚都这么久了,你真的还不习惯啊?我离家这么久了都没有一点点需要我?”      “哪有很久,三天而已!还有你每次都那么用力,知不知道我很疼…”我越说越小声。      他笑出声:“古人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后天塌下来我也不想出差了!一年忙到头赚那么多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还不如缠着你在床上从早到晚…”看到我警告的目光,他没有说下去,手指隔着内裤抚摸我的□“是这里还疼吗,我帮你揉揉吧,还是这里,还是…”      我推开他:“你个老色狼!”    ☆、chapter 18   这场婚礼实非我所愿      昏天暗地地出了卧室,吃过早饭还要去公司上班,樵曙东说:“要不你就别去了,反正女人就该呆…”      “呆在家里陪老公带孩子,是吗?这话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了!我也跟你说了一百遍了,我不要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      我走在楼梯上双腿有点无力,我尽量稳住脚步不让他看出来,谁知他趁我不备猛地抱起我,我捶着他的胸膛:“放我下来,别人看到会笑死的!”      他不怀好意地笑道:“你累了嘛,奇怪,为什么每次出力的都是我,喊累的都是你?你还说我欺负你,下次换你在上面欺负我好不好?”      “喂!放我下来!”我反抗道,已经到了大厅,要是让卫斯理他们看到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俯身在我唇上一吻,看到我安静下来,高兴地说:“你看,男人永远有办法让女人闭嘴不是吗?”      我赶紧挣扎着下来,令我安静才不是他的吻,是因为我看到樵慕白正站在大厅,旁边的卫斯理也是一脸不知道把眼睛搁哪的表情。      樵曙东说道:“…慕白,你怎么来了?”      哼,居然假装没事脸不红心不跳,樵曙东,你不去当电影演员真是可惜了!⊙﹏⊙b汗我忘了,他本来就是电影演员。      我们一起在餐厅用餐,隔着垂着罗马帘的窗户能望见那株落着残雪的八重红彼岸和海景,银质大壶盛着热茶和咖啡,樵曙东抬起镶着青金石袖扣的白衬衫袖子呷一口杯中的波多黎各,厨娘问:“小樵先生还是金骏眉吗?”      樵慕白点头,滚烫的开水冲入白瓷杯中,金骏眉芽尖在水中舒展开来,汤色金红,樵曙东对他微笑道:“慕白,以前爸说我们从小性格就不相同,我总是三心二意,而你喜欢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      我正喝着麦片粥,听到这话停下去拿吐司的手:“你在委婉地向我说明人家慕白是老实人,而你是个花花公子吗?”      樵曙东朝我说道:“我和慕白在man's talk,吃你的吐司!”说完顺手拿了一片塞到我嘴里,我撅起嘴瞪着他,他哈哈大笑。      樵慕白沉默地望着我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点了一支烟,樵曙东见了问道:“我记得你好久以前戒烟了。”      樵慕白看着樵曙东:“大哥你说得对,我喜欢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忘不掉也丢不开。”   他吐出的烟圈被海风吹散,“昨天和前天我想了整整两夜,我下决心了,大哥,我要和萱妮离婚。”      我吃吐司的手停在半空,连樵曙东也放下曲柄咖啡杯匪夷所思地望着他:“你搞什么鬼?”      “但是,”我叫道,“慕白,为什么呢?你和萱妮吵架了吗?”      樵慕白冰冷地微笑着:“如果我和萱妮还会吵架,我一定不会选择离婚。”      樵曙东直截了当地问:“你看上谁了?”      樵慕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漫长的沉默延伸着,樵曙东向对小孩子似的转头对我说:“你吃完了先回房间,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公司。”      我好想留下,樵曙东哄道:“乖,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只好乖乖离开,刚走到门廊听到餐厅里有餐具砸碎的声音,还听到樵曙东暴怒的声音:“樵慕白,你给我听清楚,全世界只有一个丁享洁,她已经死了!”      樵慕白不肯退让:“你别跟我提丁享洁,永远不要跟我提她的名字!当初要不是因为你…”      丁享洁,第一次听到樵曙东说出这个名字,重归于好的俩兄弟再次因她而翻脸,樵曙东在愤怒,时隔五年,斯人已去,他对樵慕白和丁享洁当年的事仍是无法忘怀,到底,他们三人是怎样复杂纠葛的关系?      卫斯理冲进餐厅劝架,我趁乱也溜进去,樵慕白声音固执:“我一直觉得她没有死,她只是在暗处默默地看着我的生活,前天我真的接通了电话,她说要我一定幸福。”      樵曙东打断他的话:“昨天你发着高烧,你在病中可能只是做了一个梦,你现在居然为了这个跑来跟我说你要离婚!”      第一次看到樵慕白如此坚持:“原本我也这样以为,但我今早起来看到通话记录,那通电话的确通了!”      樵曙东不耐烦地分析:“可能那个号码早就卖给别人,别人接到了你的电话而已。”      “我真的听到她的声音了!大哥,我对她,你是不会懂的。”      “你走火入魔了,你早早就对她走火入魔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卫斯理听得云里雾里,但我突然明白是因为我!就是因为我接了那通电话让樵慕白以为丁享洁还活着,所以他现在要和萱妮离婚,要怎么收拾这个残局,主动认罪说他的电话是我接的,那要怎么解释丁享洁的手机在我这里?      我的思绪被樵曙东的话打断:“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要离婚,你看上谁了?”      樵慕白犹是沉默,卫斯理怕樵曙东还要动手,软语宽慰道:“先生,我插一句话,小樵先生和小樵太太要不要离婚说到底是人家小夫妻的家务事,小樵先生或许只是和小樵太太闹了点矛盾一时想不开,床头吵架床尾和,您大可听之任之,何况现在离婚早就不是什么大事,我看报纸上说Y城平均三对夫妻就有一对离婚…”      樵曙东压抑着怒气:“慕白,我并不是不准你离婚,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要离婚?”      樵慕白还是不说话,卫斯理连忙说:“上次隐约听见有人开玩笑小樵先生跟黄谢宋张四家里一家的某位姑娘走得很近,还要大家猜猜,小樵先生,是不是这四家哪家的女孩子?”      许久许久,我发现樵慕白的睫毛很长,垂着眼睫毛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男孩,他的声音彻骨疲倦:“是谢珉晨。”      我们三人都松了一口气,樵曙东声音很温和:“既然如此,谢家那边我替你说,萱妮还有金家那边我替你处理,下午你就别去上班了,看你病还没好。”      我突然叫道:“等等,谢珉晨不就是谢家那个前段时间刚离婚下个礼拜又要结婚的女儿吗?”她是谢家最大的女儿,算辈分她还是樵慕白的长辈,算年龄她比樵慕白大两岁。      樵慕白赶我下车那次同乘的那位宋太太就是她。      樵曙东还是那句话:“没问题,我去跟谢家说。”      我拉着樵曙东:“你别搞不清状况,你是很久不在谢家走动了,你不知道谢珉晨因为什么被宋家逼着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吗?”      通奸。      樵曙东根本不理我,对樵慕白说:“事情交给我,你回去吧。”      也太视婚姻如无物了吧!      虽然我和谢珉晨不曾深交,但这个人在圈子里风评不是很好,据说不仅私生活不检点,而且心机深沉挥霍奢靡,如果按照心理咨询师说,每个男人喜欢的女人都是一个类型,樵慕白爱着丁享洁,而他觉得我很像丁享洁,如果我与丁享洁是相似的,他怎么会喜欢谢珉晨那种性格的女人?      下午我在公司里接到萱妮的电话:“凝夕,你要帮我,如果他提前有点表示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还不至于这么痛苦,樵慕白他真是欺人太甚!”她痛苦不堪。      活人可以与活人拼搏,活人却无法与死人争斗。萱妮比不上丁享洁一张照片,也比不上丁享洁电话里的声音,如果丁享洁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樵慕白要离婚和她在一起,萱妮大可以与她一决高低,与她虚与委蛇,总有一天她会年老色衰,总有一天樵慕白对她的爱情会逐渐褪色,然而对方是个虚无缥缈的鬼魂,永远的丁享洁,樵慕白心中最好的丁享洁。萱妮的哭闹咒骂甚至找不到对象,毫无回手之力,替萱妮担忧之余,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我也沦落到她这样的地步?      晚上的舞会邀请了樵慕白,也邀请了谢家的女眷,我原本就和萱妮约好一起出席,只得舍命陪君子。下午樵曙东打给谢家的一通电话,今晚等着看好戏的人会有很多。萱妮画了蓝紫色的眼影,嘴唇涂着苏芳色的口红,穿着镶满亮片的杏色鱼尾裙,我从未见过萱妮这样盛装出席。      婚姻有时与爱情无关,离婚更与爱情无关,爱情没那么重要,姿态更重要,如果婚姻迟早都是要输的,至少扳回自尊也算是亡羊补牢。      我们到场时樵慕白和谢珉晨正在舞池边聊天,谢珉晨身材火辣,细细的腰肢宛若游龙,一袭性感的黑色曳地露背装,笑着笑着一时将手放在樵慕白的肩膀上搂住他的脖子,我转身去看萱妮,她脸色像大理石般苍白。      我走过去直接无视谢珉晨对樵慕白说:“你过来一下,萱妮有话对你说。”      谢珉晨笑得花枝招展:“凝夕,没想到吧,我们还有可能成为妯娌。”搞得今晚好像已经是她的婚宴。      我对她微笑:“万一你嫁给慕白,也千万别叫我大嫂,比我大十岁我可担不起。”      我拉了樵慕白去萱妮坐的位置:“有话就当面说清楚吧,老躲着干什么。”      舞池里熙熙攘攘,隔着徜徉的嗡嗡噪音樵慕白对萱妮说:“对不起…”      萱妮的道行毕竟不如谢珉晨,她声音里带着沙哑的哭腔:“樵慕白,你究竟是为什么?”      我说:“慕白,你跟谢珉晨是什么时候的事?”      樵慕白沉默片刻说:“有些感情有时候连当事人都弄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其实一直在心里,只不过是外界某些导火索诱发引爆了它…我早就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了。”      “可是,”我说,“上次在谢家宴会还有她还是宋太太的时候我和她一起坐你的车,那时候也看不出你们有什么。我常常去谢家,这么久以来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你们的事。”      樵慕白冷漠地说:“你当然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chapter 19   有时候,我觉得你一点都不爱我…      我一时岑寂无语,复又说道:“慕白,你再考虑一下,谢家无论如何都是樵家的世交,你们交往的事非同小可,绝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也许你只是一时情迷,也许过一段日子就会发现你不是那么爱她了。”      樵慕白苍凉地望着我:“我爱她,我瞒着所有人一直爱着她。”      萱妮压抑着声音叫唤:“可是樵慕白你怎么能爱她呢,她辈分比你还大,离过婚原本下个月又要结婚,还有孩子,天哪!”      樵慕白垂下眼眸:“我不在乎,不爱的人再好我也依旧不爱,我爱的人就算她有丈夫我也依然会爱她。”      他起身离开,我看着他和谢珉晨下了舞池,他们翩然起舞。   似乎就这样大局已定,没过几天吃午饭时樵曙东跟我说樵慕白决定下个月要和谢珉晨结婚,我实在太震惊了:“你们太儿戏了!不过,谢家门风甚严,谢珉晨离婚不久结婚婚前一月又悔婚,谢老头子没请出家法?”      樵曙东饶有趣味地望着我:“樵太太,你都不看报纸的吗?自己家里的事还要记者告诉你。”递给我一张报纸,上面是几张豪宅的照片,新闻标题是:“惊!实业家樵缪成次子樵慕白婚变聘礼为跑马地司徒拔道顶级豪宅”,当看到500平方米,1.8亿这些数字我的心在滴血,要我是谢老头子不要说点头就是磕头我也愿意。      樵曙东说:“最近房子在装修,我去香港为慕白操办婚事,你负责房子监工吧。”      我叫道:“又不是给我的聘礼,凭什么要我监工?!1.8亿!”      樵曙东愣了一下说:“那块地皮是我父亲以前就买下来的,当时没那么贵,是后来房价暴炒才涨上去的。”      我沉思:“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娶我了…因为娶我不用聘礼,5555555你太狡猾了!”      樵曙东爆笑:“你要是真那么喜欢,那就装修一下哪天我们住进去,那我就换套大栅栏四合院给谢家。”      “四合院更便宜吗?”      樵曙东右脸颊浮现一个浅浅的酒窝:“还要贵很多。”      “那还是给他们跑马地的房子吧。”我连忙说,有钱人送房子就跟买白菜似的,我的心有点小小的失落,明知聘礼多少跟婚后幸福关系不大,但人总归是世俗的,我可以不在乎外人的质疑,但我怕樵曙东会看轻我。      盘中的牛排被我切得乱七八糟,樵曙东说:“抬头看着我。”口吻像个严肃的父亲。      我抬头转开脸忍俊不禁:“又发什么神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说,“我会给谢珉晨房子是因为她最多只值这套房子,而你在我眼中是这样好,值得我给你我的全世界。”      一个星期后我和樵曙东飞去香港,装修真是太繁琐了!装修成品图看得我眼花缭乱,随时随地面临选择,风格是地中海还是简约欧式,沙发,门,地毯,灯,窗帘都要一一遴选,设计师给我画的平面设计图我看了感觉很多地方需要改,我突然想到这是樵慕白的家,该要怎样应该由他来定。      我打了电话给樵慕白:“喂,樵慕白,我在香港跑马地你那房子啦,就是装修你要地中海风格还是简约欧式,地板你喜欢深色还是浅色的,橱柜要板式还是实木的,还有装饰墙壁你要微晶石、大理石还是玻化砖?”我一连串说下来差点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他想了想说:“地板要能照出人影的,窗户要百叶窗,天台要大,能放两张躺椅,墙壁是蓝的,床要粉红色,有蕾丝的…其他的随便你。”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说了还不如不说,樵慕白这个混账,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我和樵曙东在香港呆了十几天,婚礼要举行四场,第一场就在香港,谢珉晨很多娘家人都在香港。这天是樵慕白结婚的前一天,婚礼是远比装修还要麻烦百倍的事情,定酒宴,布置婚礼现场,招待媒体的茶点和红包,新郎新娘的服装,什么都头疼得很,樵曙东吃饭时间还打着电话不停发号施令,而我在苦逼地研究餐厅和客厅的顶上设计,想想打了个电话给樵慕白:“樵慕白,那个餐厅你到底想怎样啦?”      对面没有声音,我以为他在忙着,“你在干嘛,礼服你试过没要是临时出问题会很麻烦,昨天说的那主婚人不能到场的事你不要担心,樵曙东已经请了另一位香港行政长官,还有,谢珉晨说钻戒不够大,已经换了一枚七克拉的,”其他的只要不需要樵慕白本人在场的,樵曙东都找人替他包办了,“等等…你现在在干什么?”      他声音沉闷:“我在酒店睡觉。”      擦!我彻底愤怒了,想到常常睡到早上十几点钟的我为了他婚礼的破事十几天早起晚归,而他身为当事人居然在酒店睡、觉!      我对着电话喊道:“樵慕白你这个混蛋,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我愤愤地收拾东西,设计师问我:“决定好餐厅要哪种造型了吗?”      我丢下一句:“随便!”头也不回往楼梯口的电梯跑,电梯正往上升,数字一下下地往上跳,电梯门訇然打开,樵慕白微低着头站在电梯里的灯下,我先是哼了一声:“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来这一趟!不算无药可救!”      他抬起头:“凝夕,”樵慕白鲜少叫我的名字,语气沉重,我心里一沉,他将我拉进电梯里,“明天,我要结婚了…”      我语气轻快:“对啊,总算把你嫁出去了,以后你就住香港吧,咱们老死不相往来好了,每次见到你都是我最倒霉的时刻!”他脸色不好,是我玩笑开得太大了,不该说这些话?      “凝夕…”他说,“我有个朋友,他有问题想要求助我…”      “说啊——”      “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子,因为明知他和她是不可能的,为了让自己死心痛苦中他选择了别人,但是在婚前他突然后悔了,你说他该怎么办?”      “那是婚前恐惧症啊,人人都会有,我刚和你哥哥在一起有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恐惧,时间久了就好了。”      “如果你就是那女孩子呢,你会怎样做?”他追问。      我大笑:“樵慕白,你忘了,我已经加入已婚妇女的行列了!”      他也大笑,笑着笑着浑身发颤,他的眼泪纷纷落下来,他突然痛苦地叫道:“…明天我该怎么办?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大哥真的会答应我和谢珉晨的婚事,萱妮、金家还有你,为什么就没个人跳出来阻止我?你们都去干嘛去了?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我完了,我真的完了…明天,我要结婚了…凝夕,你说我怎么办?”      第二天樵曙东的手机收到樵慕白的短信:“大哥对不起,妈对不起,原谅我的任性,这场婚礼实非我所愿。”      很快谢家父母带着谢珉晨上门兴师问罪,他们将一叠照片交给樵曙东,慕白分别和不同女人在不同场合的亲昵照,谢珉晨哭花了妆:“为了慕白我推了一门好好的婚事,这下叫我怎么见人?就算我带着个拖油瓶,配不上慕白也不至于这样玩弄我的感情!”      这个女人决非软弱,懂得向男人示弱博取同情的女人才是强者。      谢家父母逼着樵曙东给个说法,樵曙东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发走了他们。      我很好奇是怎样一句话,樵曙东吊了我半天胃口才告诉我:“香港跑马地那套豪宅的钥匙和房产证在这里,刚装修好的。”      我对樵慕白逃婚是有心理准备,没想到樵曙东也不惊讶:“我早就知道这门亲事不会成功的,慕白,他不会喜欢谢珉晨的。”      “那你搞得什么似的,还让我去装修房子。”      樵曙东叹气:“我这个弟弟从小就很听我的话,只有在婚姻大事上总喜欢冷不丁给我出道难题,我知道他还在怨我,这件事我丝毫不怪他,让他发泄发泄也好,好在他也不算做得过火。”      樵家花费如此重金打造的婚礼,樵慕白作为新郎逃婚,留下一个残局让我们善后,要负责向媒体和整个交际圈解释婚礼取消,这还不算做得过火?樵曙东真是奇怪,有时候会因为一点小事对樵慕白说出:“永远滚出我的视线”这种话,对这种大事反而对他纵容包庇得很。      我对这些照片很好奇,是媒体拍的吗?      樵曙东说:“照片日期是一个星期前的,如果是媒体拍的,早就写出来或是寄到樵家要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照片是慕白刻意让人拍的,他不想结婚,又找不到台阶下,所以他想要刺激谢珉晨让她提出取消婚礼,可惜谢珉晨那样的女人根本不把这些照片当回事。”    ☆、chapter 20   梦中的魔宫花园      倒是樵老太太气得不得了:“好好的离什么婚!萱妮当时谁也没逼他娶,当时我和曙东反对他不听,虽说门不当户不对我姑且念在她识大体答应下来,他现在反倒生出事端让樵家白白落人笑柄!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当甩手掌柜是乐得轻松,叫我们怎么跟亲戚朋友解释,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隐隐听人说当年樵曙东的父亲樵缪成似乎在外面有了人和樵老太太闹过离婚,樵老太太旧事重提虽是人之常情,然而我很同情樵慕白的处境,同是兄弟,如果犯错的是樵曙东,樵老太太根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由此可见樵慕白从小的生长环境,难怪他的性格与樵曙东截然不同。我还听亲戚说樵慕白几年前之所以在Q大当大学老师就是因为樵老太太坚决反对樵慕白接手樵家家庭事业,后来在樵曙东反复劝说下才渐渐放松,反正就是执政太后为了保护亲子排斥养子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樵慕白和谢珉晨的婚礼虽然是取消了,但事到临头上百桌酒席却不可能退订,樵家和谢家外地的亲朋好友也正在来的路上,总不能现在叫他们回去,就算来了,也要有个名目让他们解决这些酒席。继安昕薇后,樵曙东现在的助理是个名字里带“强”所以毫无悬念地被叫做“小强”的年轻人,小强向樵曙东建议:“好多员工为没有喝到总裁和总裁夫人的喜酒而遗憾,不如借这次机会可以补办一次周年庆派对。”      樵曙东沉思片刻,望着我征求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本来只能算个女配角突然变成女主角,对我这种没有表现欲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来不及了吧,十二点钟的酒席,现场名片、横幅、喜牌、喜字统统要重新印过。”      小强说:“那些让婚庆公关礼仪公司赶一赶,也许能赶出来,我打电话问问。”      他去打电话说能加急赶出来,我紧张得快哭了:“樵曙东…”      他握住我的手:“宝贝,很快就过去了,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丑的。”      婚纱店很快送来礼服,因为毕竟不是婚礼,礼服比婚纱要低调一些,但真的很美,薄如泡沫的欧根纱犹如澄澈的紫水晶,左肩一道斜肩设计,薰衣草紫的荷叶边曳地拖尾,我对着镜子突觉这是我第一次穿婚纱,樵曙东出现在全身镜里,微笑着递给我一双…紫色水晶鞋。      我对他笑道:“水晶鞋?看吧,就说我是灰姑娘。”      他搂住我的腰:“你是我的公主,是我最美的新娘。”      婚庆公司给我打电话时化妆师正在给我化妆:“是樵太太吗,我是百合婚庆公司的员工,您和樵先生的周年庆名片,因为时间紧急来不及电话里和你核对一下信息内容,樵先生助理跟我提的字体和喜字内容我都已经修改好了,我将名片、横幅、喜牌、喜字设计稿图片全部发送到您的邮箱里,您马上看一下,如果确定下来就要立即进厂印刷。”      婚庆公司再给我打电话时化妆师正在给我涂口红:“樵太太,邮箱里的文件您看过没有,再不印刷就来不及了…”另一位美甲师说:“樵太太换另一只手了…”忙中生乱我糊里糊涂地连答应了什么都不知道。      总算忙完了,樵曙东上下打量我:“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抱怨:“累死了,以后你让我干什么都别再弄这种莫名其妙的周年庆!”      他坏坏地笑道:“你自己说的,哪天你在床上不想配合我了,我会及时提醒你想一想周年庆的辛苦就不会喊累了。”      我气急败坏地叫道:“樵曙东!”      十一点半了,等待的时间忐忑不安,做不了任何事。      我们在饭店楼上躲清闲,小强手忙脚乱地跑来跑去,樵曙东私下跟我说:“小强年轻虽然有工作的热情和激情,却有些毛躁粗心,可惜这次没带卫斯理来,他办事考虑周全,旧人用起来总比新人安心。”      旧人用起来总比新人安心,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听到这句话我不免胡思乱想,樵曙东是个念旧的人,会不会无论他对我再好,在他心里我始终比不上丁享洁?      十一点五十分了,临时补妆又抓到些鸡毛蒜皮的纰漏,小强匆忙跑上来说:“总裁,夫人,好多客人都在大厅楼下等着了。”      樵曙东问:“名片那些东西都印好了吗,现场都布置好了吗?”      “总裁放心,一切就绪。”      紧张到极点反而听不到心跳了,樵曙东拍了拍我挽住他胳膊的手:“就让我们睥睨烟火众生,让他们嫉恨死我们的幸福。”      我们从人潮穿过去,走廊里管收礼金的人忙到手软,众多亲朋好友对我们打招呼,赞美我的美丽和装束,祝福我们幸福,称羡我们的郎才女貌,与樵曙东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我突然觉得很幸福,当樵曙东的新娘真的好幸福。      宴会大厅的门在我们面前訇然打开,香槟玫瑰编织而成的一道道心形拱门,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瓣和红绿彩带,婚庆公司员工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我忽然觉得樵曙东不对劲,只见他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地喊道:“谁告诉我这TM怎么回事!”      天哪,这到底是谁的恶作剧?      我看到那红色横幅上赫然写的是“恭祝樵曙东先生和丁享洁小姐六周年纪念日快乐!”      插在成束百合上的名片上印的是:“祝樵曙东先生和丁享洁小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放在拱道旁的喜牌右下角是樵曙东搂住她的婚纱照。      金色的喜字“丁享洁”三个字晃得我眼花缭乱。      嗡嗡人声像是没有调好频道的收音机,樵曙东暴怒:“谁告诉我这他妈怎么回事!”      终于有个员工站出来:“是我负责名片下厂印刷这一块…”他的话被樵曙东狠戾阴冷的目光打断,我真怕樵曙东会动手,小强上前说:“总裁,也不能完全怪他,的确是太赶了,印刷完送到饭店里开宴只差十分钟…”樵曙东望着他,平静地说:“你被解雇了,现在就给我滚!”      在现场某位知情人的解说下,那个员工总算明白他犯了怎样的错,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上次婚礼也是我们婚庆公司承包,几年前我和前任樵太太通过电话,因为是大客户我记得很清楚,电话里的声音和现任樵太太的声音实在太像了,完全感觉不出是两个人…而且我把图片发到现任樵太太的邮箱里了,樵太太也的确答应我说可以下厂印刷。”      樵曙东平静地点头:“百合婚庆是吧,等着晟宇公司律师团的起诉书吧。”      我抓住裙摆免得绊倒,我真怕他语气中的平静:“樵曙东…樵曙东!不要怪他们,是我的错…婚庆公司的人把图片发到我邮箱了,是我没有看——是我的错。”      我不怪任何人,我怪不了任何人,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霍然拉住我的手离开现场,我从没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走得太快了,我穿着高跟鞋根本赶不上他:“樵曙东!樵曙东!”我差点被地上的红毯绊倒,他连忙扶住我,走廊真冷,我抱着胳膊,他搂紧我:“哦,对不起,宝贝…”      “不…”我愧疚地说,“是我没有看邮箱,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你别再生气了,你刚才的表情真的太吓人了。”      他突然说:“凝夕,也许我根本不该带你回来,我真蠢,为什么要带你回来!”      “樵曙东…”      我们进了酒店房间,他陷入深深的沉思,我则费劲地脱下这一身倒霉的礼服,他在想些什么,一定在想上次和丁享洁结婚时的情景吧,那些照片勾起了他的回忆,我正想着,他在我身后抱住我:“凝夕,你没生气吧?”      我这才想到我是该生气的,一场本该以我为主角的周年婚庆主角瞬间变成死去的丁享洁,似乎是种很不祥的预兆,横幅上写着“恭祝樵曙东先生和丁享洁小姐六周年纪念日快乐”,如果丁享洁没有死,今天会是她和樵曙东的周年庆…而她却已经死了,好似一场婚礼主人原本预订满场摆放的红玫瑰结果弄错摆放了满场的白菊。      但樵曙东的反应和愤怒使我的恐惧远远超过了生气,现在我只希望他恢复常态:“我们忘了这件事吧,就当没有发生过,不要告他们了好不好?”      他吻住了我。      趁着樵老太太在国内,我热情地挽留她跟我们回关山别墅住一段时间再走,但樵老太太没有在中国多呆,很快回了德国,樵曙东说樵老太太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关山别墅住过,我想也对,可能是想起樵曙东父亲以前那些事不免困扰。    ☆、chapter 21   在模糊的梦中我回想起与樵曙东那狼狈不堪的第一夜      不过有时候樵老太太对樵曙东真的太严厉了,要求他事事做到完美,樵曙东偏袒樵慕白将价值上亿的香港豪宅拱手相让以及周年庆的意外已让樵老太太极为不满,加之楼市前景惨淡,樵家名下经营的房地产业受到很大的冲击,这是樵曙东事业的低谷,樵老太太以董事长身份在例行视频会议上不留余地对他大加斥责。      会议开完樵曙东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助理刚好有企划案赶时间要交给他审批签字,站在门口半天就是不敢进去,樵曙东生气的时候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我经过时见他为难的样子笑道:“交给我吧,我跟他说。”他马上松了一口气:“谢谢总裁夫人。”      没有开灯的会议室外夜幕降临,我推门而入见他正坐在长桌尽头的位置上抽烟,听到声响吼道:“给我滚!”抬头看到我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我走近他:“让我滚?樵总裁好神气哪…”我不由分说夺过他指间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打开窗户直到冷冽的风吹散烟味才觉呼吸自由,我的手被骤然抓住:“凝夕,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为什么这么说呢?做生意本来就是有赚有赔,在经济如此不景气的大背景下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为什么妈一直不喜欢我,慕白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她不喜欢还算合理,可我是,为什么她还是不喜欢我?”      对上一辈的事我不敢妄加揣测,我只能微笑着在樵曙东面前蹲下仰视着他:“可能,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一样。”      他痛苦不堪地说:“你高估她了,她对我没有爱,自父亲与她决裂一日她只是将我看做父亲的影子和对抗慕白的工具,从小她就要求我无论什么都要比慕白好,有时候我真嫉妒慕白,虽然我母亲不喜欢他,但从小就被父亲疼着宠着,父亲出走后在外人眼中我是远远优越于他的,但我真想拿我的所有与他交换…凝夕,我真希望我是他。”他拉我起来搂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怀里,第一次我觉得樵曙东脆弱得像个孩子,“凝夕,我真希望我是他…”      我和樵曙东的周年庆非但没有淡化樵谢两家解除婚约的丑闻,更使其愈演愈烈,谢珉晨离婚闪婚前夕又闹出这样一段人尽皆知的公案,自然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樵慕白也从原先好男人的形象成为问题人物,亲戚之中流言纷纷,绯闻不断,我没有埋怨,极力为樵慕白奔走善后,有时不禁自问,除了恻隐之心,难道我就没有私心吗?      那天电梯一直往下落,在某一瞬间樵慕白伸出双臂猛地抱住我,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接着对他大笑:“樵慕白,帮你房子监工这样的苦力你抱我一下就算了,今天没空,改天老娘狠狠敲你一顿竹杠!”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电梯门打开,我逃似的离开。      樵曙东的手在我眼前晃着:“你脸红了…”我们结婚周年派对不久后的某天,临睡前我们躺在床上,他不怀好意地在我耳边说:“不会是在想那回事吧,不要急,等我处理完这份邮件就满足你。”我又气又急:“为什么你每天都在那件事?!”圈子里的太太告诉我男人就是这样,他们的脑子本来就比女人要荤,男人戒不了色,正如女人戒不了爱。      他慢悠悠地说:“我是说你要是饿了,我们下去吃夜宵,你想的是什么事?”      我实在恨得抓狂,拿起枕头打他,他一面躲一面叫:“我最近这么老实,总是乖乖地早早回家,助理笑我是妻管严,粉丝都怀疑我在外面养小三,你不赶紧对我好点,还总是骂我,打我!”      我冲他叫道:“你要那么想找小三你去找啊!”      他很泄气:“我不敢啊…连你我都搞不定,再来一个我找死啊…”      想想樵曙东回家时间似乎是提早了,就算有工作也带回家来处理,他这种变化是挺奇怪,但我懒得问,平时有员工在时他总是一本正经,人人都怕他,私底下幼稚得要死,欠揍加欠骂,简直没个正经。      我躺下装死,他等了半天没等到我问他,忍不住推我:“快问我,快问我为什么每天这么早回家啊?”      “你有病呗!”我不以为然,继续睡。      他加大力度摇着我:“快啦,快问我!”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重复:“为什么?”      “睁开眼看着我,”我睁开眼望着他,他才继续说,“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慕白离婚,我们家周围的圈子已经掀起一阵离婚热潮?”      我想想好像的确如此,虽然大家对慕白离婚的决定皆是骂声一片,但事实证明这种指责不过因为樵慕白做了很多人不敢做的事,有他做开路先锋,有谣言说某某小姐要与恋爱四年的未婚夫解约,有谣言说某某太太要和结婚二十余年的丈夫离婚,有谣言说某某先生与育有三岁女儿的太太分居,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是为了爱情而结婚,爱情不过是想要结婚的人自欺欺人的理由。”爱情没有那么重要,大多数人结婚不过是因为年龄的逼迫和怕抓不到更好的人。      但说来说去,这跟樵曙东早回家有半毛关系啊?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他却是慷慨激昂地表明心迹:“所以我决定了,我要花更多的时间投入我的家庭生活,远离危机的漩涡,感动吧?”      我继续躺倒闭眼睡觉,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回答:“嗯嗯。”快要睡觉时突然他问:“‘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是为了爱情而结婚,爱情不过是想要结婚的人自欺欺人的理由,’这么有哲理的话是谁对你说的?”      困死了,我烦透了:“是你自己说的!”      “什么时候啊?”      这句话是很久以前樵曙东说的,我很费劲地想了半天,想到睡意全无,“就是那时候我们在意大利有次我生病你在医院的那个晚上说的。”      “哪次啊,我怎么忘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哦,那晚是我第一次和你那个吧?”      我喊道:“樵曙东!”      他呵呵笑着,他温暖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谢谢你嫁给了我,谢谢几年来你出现后带给我的快乐甚至痛苦。时间过得真快,真没想到我们都结婚那么多年了,”他深深吻在我嘴唇上,我用手推他,蜷缩着往后退:“我今天真的累了…”他将我牢牢禁锢在怀中,他的呼吸加重,在我耳边呢喃:“要是今晚累到总裁夫人了,总裁特批你明天在家带薪休假。”他将我压在身下:“凝夕,我爱你…”      我在他怀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嗯嗯,我真的累了…拜托你不要吵了…”      我听到他略带自嘲的笑声:“有时候,我觉得你一点都不爱我…”      在模糊的梦中我回想起与樵曙东那狼狈不堪的第一夜。      那时我们还在意大利,五年前。      我们认识的第一个冬天,有一天我感冒了没有去医院复健,睡了一下午躺在床上越睡越困,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一只手抚在我的额头上,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烫?”      我被樵曙东送进了医院,意大利晚上的急诊候诊大厅永远忙碌,等了许久才轮到我的号,护士给我打点滴,药水更漏般一滴一滴往下落,我看着排队人群缩短又伸长,恍若梦境的医院,嗡嗡作响的电视节目,有个病人拿着遥控换一个又一个频道,电视新闻,选秀,无聊透顶的电视剧…吃着樵曙东叫来的pizza,指尖微凉,一点一点冰冷下去。      “这几天都没在医院看见你,我下班赶去医生说你已经走了,你是躲着我吗?是不是上次我那么突然向你求婚吓到你了?”他笑道,“可我真不是坏人啊,至少现在对你不是,我只是想要照顾你,我们也不算完全不认识,要不是你父母移民欧洲,说不定我们会发展下去,我们也算是知根知底。”      那时在想些什么呢,我是想过樵曙东可能对我有意思,不然他就不会这样频繁来找我,我对他也不算反感,只是有时候觉得可以尽量地反抗捉弄他,有时候和他在一起我却会莫名其妙地恐惧。他一直微笑望着我,我有点心慌意乱,他像是上次提出结婚那样突然抓紧我的手,我退缩着说:“可我们并不相爱啊…”      他眸光深邃幽暗,说出那句话:“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是为了爱情而结婚,婚姻是男女之间对彼此一生一世的重大承诺,这样的承诺需要巨大的勇气,所以,爱情不过是想要结婚的人自欺欺人的理由,婚姻幸福与你目前爱不爱我无关。更何况,你这样小,一生那样长,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他笑着搂住我,“嫁给我吧,用时间来证明,我敢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chapter 22   他用濡湿的舌尖舔着我内衣下不够丰满的双/乳      我犹自发呆,他问道:“今天去医院时威尔逊说他向你告白,你有没有拒绝他?”      威尔逊大夫是我在瑞士瓦莱医院的主治医生:“我干嘛要告诉你!你管得着吗?”      他像是哄孩子:“乖,赶紧拒绝了,他不适合你。”      我瞪他:“那你更不适合我了。”      “为什么不适合,我觉得哪哪都适合。”      “呸,你都那么老了…”      他作势要打我,我叫道:“你打我,我现在就拒绝你!”      他缓和了声气:“那我不打你,你不会拒绝我吧,你会答应的吧?”      “可是,可是我…我对你不够了解,我父母都已经去世了,那时我还那么小,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打断我的话:“好了好了,你对我有什么不了解的,我都告诉你不就得了,我叫樵曙东,197×年出生,我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兄弟,我父亲已经去世,我母亲在德国定居除非有重大事件轻易不回国,我母亲生前是你母亲的好朋友,那时候我们樵家家道中落,后来好了一些,现在我在瑞士拍电影,在国内也有我的事业,照顾你的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他所谓的事业我一直以为就是他演员的工作,直到回到中国才发现樵家的家族事业庞大得恐怖。      他滔滔不绝地讲下去,我赶紧打断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却误会了我的意思:“你是想知道我的私生活吗?我目前单身,我在一年前结束了我的第一场婚姻,但没有孩子…我虽然有过婚姻,但你放心,我不是在国外猎艳的人,而是很诚恳地向你求婚。”这是第一次他提到他的前妻,只是轻描淡写,我一直以为她是和樵曙东离婚,回到国内才发现她是死了,后来才发现她是死于车祸的。      他开车送我回家已经是深夜了,我至今仍记得当时车里的暖气烘得我的脸发烫,我在副驾驶座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大片大片的风灌进车窗,痒梭梭地撩拨着我的脖颈,我伸手想拉紧脖子上的丝巾,我的手被抓住了…不,那是男人的吻,樵曙东吻了下来,他用力地吮吸着我的唇瓣,我睁开双眼,我心中涌现熟悉的莫名的恐惧,我条件反射地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肩膀,极近距离的四目相对,我们深刻地望着彼此,他的手蛮横地解开我呢大衣的纽扣,我慌乱地按住他的手,我反抗着摆脱他的嘴唇,听到自己和他加重的喘息声,我摇着头:“不,不要…”      他魅惑地笑道:“好,那就不在这里。”      他抱起我,关上车门径直上了楼,玄关的声控灯訇然亮了,他和意识不清的我摔在沙发上,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他脱下我的粉色呢大衣,扯下我的围巾,隔着蕾丝花边内衣抚摸着我的乳峰,我发出“唔唔”的啜泣声,他一遍遍抚慰着我的身体,他用濡湿的舌尖舔着我内衣下不够丰满的双乳,他将手伸进我的格子裙退去丝袜,他抬头恳切地询问:“给我,可以吗?”      我没有答允,然而我停止了反抗,我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声控灯这时熄灭了,黑暗中他在我耳边轻声说:“给我,好吗?”月光空灵的光亮中我们对望着,我手足无措,翕动着双唇想要拒绝,他却强吻住我的嘴唇,我将双手阻挡在我们之间,嘴里发出呓语般模糊不清“不、不…我不要”,他抱紧我,仿佛要将我紧紧嵌入他的体内,我挣扎着他正在匆忙解着腰间的皮带,金属扣金色字母寒光一闪,我一时喘不过气来,他的炙热终于进入我的干涩,躺在带触角的柔软珊瑚绒沙发垫,仿佛一只水母托着我轻盈地乘风飞入一个激狂的地狱天堂。      一下下的冲击,很痛很痛,我极力地推着他的胸膛,然而那灼热的液体冲进我的身体里,我因□充盈的胀痛而发出呻/吟,他轻抚着我沁出细汗的额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他抱进了卧室,空调开了,风冷一阵热一阵地吹在我身上,然后我听到空气加湿器的声音,伴随簌簌雨点滴落的声音,在一个男人温暖的怀抱中,我在梦里乍然想起,那是加湿器漏水的声响。      精疲力竭的我发着烧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一条曲折的车道,我的视角犹如电影画面的平行转移跳跃,我隔着两扇黑色镂花大门望见一座魔宫般的花园,里面花木扶疏,我整夜梦中在这座花园附近徘徊,我多么希望能看看里面究竟是否像小说中那样有座宫殿,当我看见那扇镂花门缓缓打开时,奔过去已是梦醒时分。      我发现我在樵曙东的怀里,而他正望着我,我脑海中倒带般地闪过那些还以为是乱梦的情节,我觉得好丢人,怎么发生这样的事?我把脸埋在被子下不肯面对他,他听着我发出孩子耍赖般的“呜呜”声拉着被子笑道:“诶诶,这位小妹妹是被谁欺负了?”      我的情绪突然非常沮丧低落,樵曙东拉开被子:“怎么真哭了,喂,凝夕,你别哭啊,要是你觉得是我强迫你了,大不了你再强迫我一次好了,咱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我冲他吼道:“正经一点好不好,不要耍流氓!”      他哈哈大笑将我抱在怀里:“我不耍流氓,那你也休想占我便宜…我们结婚吧。”      我错乱的头脑理不出一丝头绪,他却已经抓住我的手将一枚指环套在我右手的无名指,一枚很简单朴素的戒指,白金指环上镶着两行平行的碎钻,不大不小刚刚好。      我不想要,仓促地想要拔下戒指但是有点紧一时拔不下来,樵曙东握住我的手说:“这一年来它一直等待着它的主人,戴着它好吗?”      ……他开着车带着我兜风,一路上我心不在焉,直到被他拉进市政府我才清醒过来:“不是说去吃饭吗,来这干嘛?”      他理直气壮答道:“结婚啊。”      意大利结婚很麻烦,需要提前向市政府上交文件,政府会把结婚公示放在市政府公示13天,新人可以自由选择领取结婚证的日子,在意大利政府领取结婚证挺正式的,需要伴娘伴郎一样的证婚人,还有很多细则。工作人员和樵曙东沟通,樵曙东再把话翻译给我听,我松了一口气:“那改天好了。”   他拉住我:“干嘛改天,我都准备好了。”      居然面面俱到,我真是被打败了,直到结婚证到手我突然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这么充分,他分明就是预谋好的!      但是他到底图我什么呢,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尤其当我知道他在国内的事业,我觉得按我们的条件落差樵曙东根本无需心急到如此非我不可,那夜的确是我做出决定嫁给他的很大的筹码,然而即使没有那夜我很可能到最后还是会嫁给他,相反正是那夜让我根本来不及理清很多心底的困惑就被迫开始接受他的功课。      有时候吵架生气的时候我就会说:“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会嫁给你!”      我想,当时,丧妻将近两年的他内心应当是极其寂寞的吧,我也是寂寞的,所不同的是,男人寂寞时总渴望有个人陪他寂寞,而女人寂寞时总是宁愿孤身一人。      总而言之,我们开始了,他工作很忙,有时候吃饭还在打电话,电话里隐约曾出现过“慕白”这个名字,他对我解释说:“是我弟弟,现在我人在国外,我交代公司的总经理协助他打理中国的家族企业。”      为什么樵曙东与弟弟还要通过公司总经理这个外人传话?我没有多问,樵曙东对他的家人也吝于多言,至于他的家族企业,问起时他解释我也听不懂,他笑道:“这几天我没事,带你去伊豆泡温泉吧。”   坐飞机到日本,伊豆正在下雪,我们漂浮在温泉里仰望雪夜的星空。      我们在日本呆了十几天,   磨合期的矛盾不知不觉出现了,总体而言樵曙东对我还是很好的,虽然大男子主义但很多时候还是会尊重我的意见,然而在有个地方无论我怎样反抗他都不会妥协:在床上。      最初两天我们只顾着玩,樵曙东是个很好的导游,一路上替我拍照,我们玩得很尽兴,回到饭店躺下就睡,第三天开始他就按捺不住,我当时刚洗完澡站拿着水杯在窗前看夜景,房间里灯光幽幽,他突然从背后偷袭抱住我,玻璃杯瞬间落在地上,他将我扑倒在床吻着我的耳垂说:“我已经给你两天时间接受我,现在就让我检查一下成绩。”      我很紧张,叫道:“对了,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可以吃的?”      我推开他,他还抓住我的手臂我走了几步又被拉回到他的怀抱,他闭上眼想要吻我的嘴唇,我脸一转偏吻在我的脸颊上,我听到他的呼吸在加重,他突然睁开眼严肃地问我:“凝夕,你知道婚姻的意义吗?”      我一脸茫然。    ☆、chapter 23   还是蕾丝我撕起来会比较顺手      他笑道:“你怎么在发抖?你不要害怕我,我不是在骂你,更不是要吃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已经结婚了早不是小孩子,婚姻是男女之间对彼此一生一世的重大承诺,这件事不单单只是你应当享受的权利也是你作为妻子应尽的义务,与我完美地完成它好吗,在我的引导下你会发现其中的乐趣的。”      我红着脸委屈地嗫嚅道:“我只是…有点怕,上次第二天我下面还疼…”      他呵呵笑着:“那我保证这次轻点好不好?”他嘴上哄着我手已经伸进我的睡袍里,我恐惧地抓住他的手带着哭腔说:“改天好不好?…那次真的很疼,时间太长了…你下面也太大了…”      他啼笑皆非:“小宝贝,你现在还不懂,男人下面大才会性福,好了好了,那我尽量快点好不好?”      我为难地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他扑倒我:“放轻松点,不然会更疼的。”      第二次仍然很疼,这次持续的时间比上次还要长很多,我不明白樵曙东为何如此热衷于此事,他几乎每晚都要哄着骗着我,而且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每次的高/潮要过很久直到我精疲力尽才来临,我没办法从其中体会到樵曙东描绘的乐趣。与他只睡四五个钟头还能精神奕奕相比,我却是一日日地消瘦,体重秤上的数字一直在下滑,直到他出差才会逐渐上升,但他出差回来,在外熬了这么久回来他的□让我简直恐惧,有时候我跟他吵架,他发誓会收敛,结果更糟,夜里他会一次次地弄醒我反反复复地折腾,然后又开始我的恶性循环。      我默默承受着,人却是沉默寡言了,喜欢发呆,做什么都无精打采,有时候他跟我说话我也听不见。樵曙东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带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这是性冷淡综合症,樵曙东用意大利语和医生交流了很久,看他的表情我知道情况不很轻松。      后来回到中国,一位妇科医生对我说:“男朋友时间很短的许多女人很难理解因为时间长而引起的性冷淡,其实撑死的也未必比饿死的舒服是吧,我遇到你这种情况的病例也为数不少,除了建议你用适当的技巧化解之外,不要太生硬地过分拒绝你的丈夫而引发夫妻之间无法挽回的矛盾。”      白天我们依旧玩得很开心,漫长的夜晚又来临了,我洗完澡在卧室里呆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出来,他穿着深蓝色的睡袍在窗边吸烟,我躲在床上一遍遍地按着频道,我知道他一定心情不好我该去安慰他,但我开不了口,窗外的天色一点点地黑下去,电视机里嗡嗡的外语是最好的催眠曲,像我这么头脑简单的人只能…睡着了。      梦中感觉有人抱紧我,我条件反射地退缩,我睁开眼蓦地撞进樵曙东散发着幽微光芒的眼睛,黑暗中他语气安抚却又是无奈之极:“别怕,我不碰你了。”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整个星期我的体重在上升,樵曙东却怎么看都像在强颜欢笑,他一天比一天忧郁,他还像从前那样对我好,只是对我笑的时候有时候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之间没有吵架却显得客套而生疏,有时候连我给他倒杯水他都要对我说谢谢,在外人眼里我们根本不像夫妻。      他甚至不再拥抱我,连从前很随意搂住我的动作也消失了,他的言谈举止总是客气礼貌,不再捉弄我,有好几次我看见他想要抓住我的手却停在半空,有时候他目光遥远地望着我却不走近,这种情况实在让我太难受了。      这是在东京的最后一夜,他对着笔记本处理公务,我收拾行李,好似在纠结什么要带走什么不带走,其实是头脑空白地做无用功,真想知道别的夫妻出现这种问题怎么解决,我心里藏不住话我宁可和樵曙东大吵一架。      他刚召开完视频会议,我厚着脸皮缠着他看我刚买的衣服:“这条薄纱裙好不好看,”我在他眼前转个圈,“和这双粉绿色的高跟鞋配不配啊?明年夏天穿一定很漂亮。”      他很敷衍地瞥了一眼:“很相配,好看。”他这样太冷淡了,我真灰心,他转起身,“我去吸烟室散烟了,你要是累了早点睡别等我了,明天早上还要赶飞机。”      我眼睁睁看着他走到玄关手搭在门把手,“樵曙东,”我叫道,他回头远远地望着我,我无法冷静,呜咽着冲口而出:“樵曙东你告诉我,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完了?”      他奔过来抱紧我:“怎么会呢,凝夕你不要哭啊,我不是跟你生气,我只是在惩罚自己,”他自责地说,“我有时候在想,要是当初没有强迫你事情就会好很多了…”      我抬头望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毕竟还是嫁给你了啊,要是你觉得强迫了我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的话,那你就太天真了!”      他忍不住笑了,手掌下移搂住我的腰部,我鼓起勇气踮起脚尖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他俯身吻住我,他的舌尖窜入我的嘴里想要勾住我的舌头,我紧张得差点咬到他的舌头,我脸红了,抚着嘴唇失神地说:“你的口水怎么流到我嘴巴里了…”      他听到快要笑疯了,我伸手打他,穿着高跟鞋站不稳结果摔在他怀里,他大叫:“咦咦,这位小姐大晚上的你不要乱来,我可是有家室的良家妇男,只卖身不卖艺!”      他说着打横抱起我,将我放在king-size的床上双手抓住我身上那条薄纱裙的V领:“…可以吗,我保证会尽量快些,我保证会对你很温柔的,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害怕的…”      几乎是我一点头,他就开始动手撕那条薄纱裙,我喊道:“等会啦,拉链就在我身后……”…太晚了,V领被撕成两半,真奢侈!我近来最合心意的一条裙子,本来想带回去夏天穿呢,我正气恼地想发狠数落他,突然呼吸困难,他已经挤进我的身体里,因为用了润滑剂的缘故没有那么痛了,我的身体一下下地振动着,樵曙东伏在我身上说:“对不起凝夕,撕了你喜欢的裙子,可我真的忍不住了,整整一个星期,这样下去该换我饥渴了,撕你一条裙子我赔十条好不好?”      我喘息厉害得说不出话来,我尽心履行妻子的义务耐心地配合着他,这一次居然长达一个半小时!到后面我精疲力尽地睡着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去东京购物,他真的给我买了十条裙子,一条比一条精致美貌,付款时他凑在我耳边说:“不用着急感激我,不出十天半个月我会把它们都撕光的。”      我无法掩饰惊恐地望着他,他耳语道:“傻瓜,逗你玩的,我知道这几天晚上你一直竭力配合迁就我,樵先生在此谢过了,衣服就算是谢礼。”      我松了一口气,继而问他:“十条裙子里你觉得哪条最好看?”      他比较了半天说:“黑色蕾丝那条。”      “我感觉穿起来型挺好的,可就是有点普通,不如波西米亚绸缎裙看起来明艳活泼。”      “绸缎布料的?”他在沉思,“还是蕾丝我撕起来会比较顺手。”      “樵曙东!”我叫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公众场合不要跟我说这种话啦!”      我的性冷淡综合症其实并没有改善,我只是习惯了去承受,就像小学生交作业一样。因为我已为人/妻,有些事不应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有时候为了缓和我们之间的矛盾减轻他的负疚感,我会装作开心的样子。      婚姻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二分之一加二分之一等于一。      樵曙东总是说我不够爱他,我不知道爱与性之间还能做这种推断,但我觉得这是生理问题,无论嫁给谁结果都是这样。我是在乎他的,否则我不会愿意为他做这么多改变,而且平心而论我的感情不可谓不专一,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对任何其他男人动心过。      我们结婚最初一年里,类似的情况还发生过很多次,很多次我都以为我们会走不下去,关于床上那些事我们达成共识,那就是两人各自退让一步,当他非常需要时我要尽量配合,当我体力不支出言拒绝时他要尊重我不再强求。      然而这种事究竟不是理智可以完全做主的事,有时候太久了我实在支撑不住就叫他停下来,他一直哄着骗着好话说尽就是不肯停下,气得我一天一夜不接他电话也不跟他说话,他道歉时我不理他就会被他抱上床,然后发生的事又是生气的恶性循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那件事这么孜孜不倦,私下里也就算了,有时刚从外面应酬回来人都累死了,我在客厅的沙发上换鞋,就被…就被他压在沙发了…有时在飞机上睡觉感觉有人在撩我的衣服,醒来他正炯炯有神地看着我,那色迷迷的眼神我太熟悉了!最让我尴尬的是,有次在意大利分公司的办公室,有次我和他开玩笑闹着闹着摔在他身上,他的手在我大腿内侧上下游走,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当即阻止他,我极力按着他的手:“这里绝对不行!”      他又开始哄我:“就一下下啦,很快的…窗帘拉上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奋力推着他的肩膀:“你每次都这么说!别人看到你大白天的拉窗帘还不什么都明白了!”但是他已经挪开文件将我按在桌上,轻车熟路地拉起我塞在半身紫色纱裙里的碎花雪纺衬衫:“轻松点啦,不会有人进来的…”      我的反抗根本没有用,因为他刚出差一个月回来,好说歹说一定要我满足他,但进行到一半时我听到门外有人用外语说话敲门,当时真的太狼狈了,就跟偷情似的,我赶紧拉好衣服,樵曙东去开门,说完事以后员工灰溜溜地走了,我敢打赌她是明白的!      樵曙东走到我身边讪笑:“这是意外啦,你不要害羞以为这是什么丢脸的事,意大利人很开放的。”      我生气地说:“以后在公众场合不准再这样了,还有晚上不许碰我了!”      然而在争吵与和解中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结婚两周年纪念日,有天他对我说:“我觉得是时候将你带回中国,让你真正了解我的世界。”      那天微雨,一路明快秀丽的田园风光,汽车驶上盘山公路,前方出现两扇镂花铁门,车子开进后,门房关上门。      远处一座宅子犹如戒指上的宝石般镶嵌在平坦的草地上,车子停在大门口的石阶前,樵曙东微笑着对我说:“欢迎回家,关山别墅的女主人。”      我诧异望着身后的花园,樵曙东以为我不过是被花园的壮丽惊到了,他不知道关山别墅就是那一夜出现在我梦中的魔宫花园啊。    ☆、chapter 24   他在我的幽地锲而不舍地探索着      结婚纪念日过后几天张家有个家宴,刚过完年应酬很多,樵曙东不得空我就和别家太太参加,应酬宴会神马的最无聊了,我在几位饶舌太太极力追捧围剿下喝了好几杯红酒,头有点昏昏沉沉,无精打采地挽着礼服的及踝裙摆走到舞池边倚着墙吹风,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我转身只见一位珠光宝气的蓝衣中年妇女向我招手:“凝夕,不记得我了吗,几年前我们见过面的。”      我费劲地回想在哪见过她之余,惊鸿一瞥地见到站在她身边的人是樵慕白。      那位太太走近拉住我的手:“我是姨妈啊,当时你在瑞士住院时我人在美国还专程飞过去看过你,转眼也五年了,我当年在中国看到你还是小毛毛呢,你和小时候长得真像,五官都没变,女大十八变越来越美…只可惜我那苦命的姐姐姐夫没福气见到你结婚的一天…”      被她拉着手话家常,我打断她的话:“姨妈,你穿这身衣服我还真认不出来了,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突然回来?”更奇怪的是,樵慕白应该跟她完全不认识才对,他们怎么会一道?      那太太说:“你姨父有笔生意要来中国洽谈,我陪他过来有次朋友聚会正好遇到慕白,没想到聊起来竟然就是你小叔…”      我这姨妈以前我住院时来看过我,是个啰啰嗦嗦的老太婆,她果然已经从樵慕白这个话题转移到樵曙东身上,话题正从我和樵曙东婚后生活向我们要几个孩子前进,我真担心会被她缠着说整夜整夜的话,我移开目光去看樵慕白,恰好四目相对,他忧郁深邃的眼神竟令我移不开目光,我们对望数秒,不知道樵曙东从哪里冒出来,姨妈目光转移到我的身后叫道:“曙东,你怎么来了?”      我瞬间清醒,移开眼神。      真的是樵曙东,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很普通的款式穿在樵曙东身上却显得相得益彰,显得神秘魅惑,我站在他身旁闻到洋溢的红酒芳香。      我轻声问:“你不是还有应酬吗,怎么来了?”      他笑道:“已经处理完了还有点时间,车经过这里,我想刚好接你回去。”他对姨妈点了点头,看到慕白突然问:“你也这里,你的手怎么了?”他的手上又缠着绷带。      樵慕白掩饰似的手臂往后缩了缩:“没事,前几天做菜时不小心切到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你最近还在国内吗,实在不行的话就去家政市场找个人帮你打理生活。”      “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姨妈听到又有了新话题,喋喋不休:“现在的男人事业家庭能忙一样已经很不错了,哪有像慕白这样工作能干又会做家务的,慕白你也有不对,你们男人花钱娶媳妇回家不是当神佛供起来,不会炒菜不会家务都要学,就像我们凝夕多乖巧,刚开始也什么都不懂老吵架,后来学着学着就会了,现在看他们小两口多恩爱,连离这么一会儿也巴巴地赶过来。不过凝夕你这年纪也是时候该生个孩子了,女人生孩子不能过三十的,否则一生就胖得跟肥猪似的,我当年就吃的这个亏…”      我,樵曙东,樵慕白,没一个人理她,开始我还微笑点头,后来听着听着实在不耐烦,樵曙东终于抬腕看表:“姨妈真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情赶着处理,就先带凝夕回去了。”      姨妈有忙不迭地搬出贵人多忘事那套理论,樵曙东带着我匆忙离场,唯恐她转战下一个话题,我没有来得及和樵慕白说再见。      回到家里樵曙东叫我先上楼,我今天赶了三场应酬实在累惨了,穿了十几个小时的细跟高跟鞋,脚踝有个地方磨破钻心得疼,我开了空调,连爬上床也懒得,然后我居然枕着包包在地毯上…睡着了。      空调风热一阵冷一阵地吹在我身上,感觉有一片柔和的澄光照在眼睑上,有人用微凉的指尖轻抚我额头的碎发,用宠溺的语气说:“怎么睡在地上?也不怕着凉,都那么大人了,怎么总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胸口的束带真紧,勒得我呼吸困难,我费力地拉扯开,有人拨开我的手帮我解开胸口一个个蝴蝶结。      我沉醉的思绪在梦中起伏,突然记起有次醉酒脱了鞋赤脚走在盲道上,夏天的晚风冷一阵热一阵地吹在我身上,我蜷缩在樵慕白车上的副驾驶座上,车子在盘山公路拐了个弯,倾斜的公路让我的身体向左倒去,我靠在樵慕白身上我扶着坐垫想要坐稳,迷蒙的醉眼只见那金沙般的路灯逆光中,樵慕白凝睇我的脸庞像是受了无法摆脱的蛊惑,他的嘴唇扑面而来。      我装作犹在醉梦,推开他搂住我的手臂,将脸侧到另一边,我在地毯上翻了个身,嘴里轻声叮咛:“樵慕白,你别这样…”      我感觉到黑暗中对方的手一顿,我吓得身体一颤,我一下子想起我是在家里!      我从未如此恐惧,樵曙东压在我身上,V领的肩带从我的肩膀滑落,他的吻狂乱地在我的胸口肆虐着,樵曙东的手已经掀起我的长裙里,摩挲着我穿着丝袜的大腿并粗暴地分开它们,我按住他的双手低声下气地哀求道:“今晚不行。”      他不言不语,瞬间已进驻在我身体内,我疼得眼角泛出泪光,比数年前的第一夜还要疼,我忍不住发出痛楚的呻/吟,他伏在我的身体上一下一下撞击:“疼吗,看,我也能让你疼的,这也算疼吗,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的疼,这么久了,你一天到晚‘樵曙东樵曙东’地叫我,连一句昵称也对我吝啬,连一句‘我爱你’也不肯对我说,你明知道我想听还次次跟我装傻,现在在我的怀里竟然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我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      他浑身带着扑鼻的酒气嗤嗤冷笑,迅速掏出手机拨通樵慕白的电话:“樵慕白?这么晚找你什么事?我是来夸你的,算你厉害,我今时今日才算真正服了你!我父亲心里只有你母亲,我的女人心里只有你,为什么我娶了谁她心里都有你,算你狠!哈哈…哈哈!我被我亲弟弟戴了两次绿帽子!我知道丁享洁死的时候你恨毒了我…我知道你要报复我,就像我当初恨你母亲就把丁享洁从你身边抢过来一样,你要真想报复我,大可冲着我来,哪怕要我把整个樵家拱手相让我也绝无二话!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卑鄙,你明明说过对她不是我想的那样,为什么要来招惹我的凝夕…你明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吻过她是不是,还抱过?你还对她做过什么?!”      他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地说着醉话,现在的樵曙东已经丧失理智,谁都没办法跟他讲道理,我趁着他讲电话往后退缩,谁知他丢开手机拖着我的双腿到面前:“你想逃?这辈子都休想,我会将你困在我身边一辈子,就算是要关你锁你也在所不惜!”      又是因为樵慕白,又是丁享洁,他们永远是我和樵曙东之间的定时炸弹。      在鬼面蓝的月光中我隔着泪光望着他:“樵曙东,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究竟是我心里有樵慕白还是你始终忘不了丁享洁?”      看到我的眼泪,他吼道:“不许哭!为什么你总要对我哭,你明知道我看到你的眼泪就TM鬼迷心窍!”我的眼泪滔滔地往下流,他将我翻过来从后面嵌进我的身体里,疯狂地吻着我,他托起我的下巴以吻封缄,我的身体一下一下地颤动…太痛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们以前说好过的,只要我不愿意你就会尊重我的!”      他用轻柔得发毛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可你也答应过,只要我十分需要你就要尽量配合…真可笑,一个妻子连床上的事也要和丈夫斤斤计较…”      “可我每次真的在努力配合你,可你好像永远不会满足!”      他加快速度,又一次更加猛烈的侵袭:“我为什么会满足,你以为我只是想要一个女人肉体?我樵曙东到哪里都有大把女人扑上来,为什么偏偏只有你怎么都不爱我,为什么偏偏只有你的心怎么都不在我身上,一个心不在我身上的女人,我对她的肉体永远都不会满足!”      他在我的幽地锲而不舍地探索着,换了一个姿势又一个姿势,我绵软的身体侧身躺在他怀中,声音微弱地乞求着:“停下…停下…好不好?”他托起我的下巴:“说,说你爱我,说了就停下。”      我犹豫片刻,他翻身又将我压在身下,一番更激烈地深入浅出:“说了就停下,说了我就忘记今晚的事我还像从前那样对你好,怎样?”      我实在说不出口,只见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我,我轻微地摇着头:“不说…”      他钳住我的细腰一下下地追击着:“说你爱我。”      我望着他,用仅剩的力气反抗着奋力推着他的胸膛:“不说就是不说!”      又是暴风骤雨般的袭击,他从未如此,他重复:“说你爱我。”我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望着他,我昏了过去,我感觉他抱住我说:“其实你可以说点好听的,骗骗我也没关系,你明知道这一句假话可以令我欣喜若狂,可惜,呵,你懒得操这样的心。    ☆、chapter 25   生命是一大盆狗血,飘满了鸡毛      第二天隐约感觉樵曙东在床前穿衣服,然后跟卫斯理轻声说话:“太太在睡觉,叫Jessica早上不要打扫卧室,醒了就给她做碗牛奶醒酒汤,她无论要吃什么都给她做,要是厨娘不会做就打电话到外面去买,要是她发脾气砸东西你们不要一群人过来劝,马上打电话给我,”他压低声音,“收拾行李闹着要走也打电话给我,要是她出门家里司机一定要全程跟着,随时向我报告她去了什么地方…算了算了,我打电话给助理取消今天的所有工作和行程…”      卫斯理说:“太太一时半会儿不会醒的,助理说今天那个时装品牌代言活动是您好几个月前就答应的,还是不要闹出负面新闻。”      片刻过后樵曙东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去上班了,你不舒服就睡上一天吧,中午别忘了吃饭,我晚上尽量早点赶回来。”他在我的脸颊轻轻一吻:“宝贝,我爱你。”      我装作睡觉,直到听到他关门匆匆下楼的声音,我突然想到,数年前当丁享洁是这座房子的女主人时,当她在梦中时樵曙东会不会也在她的脸颊上印下这样一吻,说同一句话:“宝贝,我爱你。”      一定会的,全部女人潜意识里总以为自己很特别,其实男人婚后做的所有事跟女人的魅力关系不大,绝大部分跟男人的本性有关,樵曙东对我做的事,他娶了别人也会做相同的事,那么昨晚那样的事呢,丁享洁与我不同,她是真的与樵慕白有过过去,他们也是叔嫂,见面的机会一定很多,像是亲朋好友的婚丧酒席,公司的公事,家族的私事,总会碰面的,当樵慕白难以自制真情流露时,樵曙东也会勃然大怒会像对我那样对她么?      我想着想着只觉芒刺在背,简直难以想象,太不堪的画面了!如果这只是樵曙东与丁享洁已成过去的一段,我可以说服自己接受,但是…昨晚让我明白一件我一直在逃避的事,他心里始终有丁享洁,就像当初我学车时他会这样恐惧,丁享洁车祸去世的阴霾仍笼罩在他心头。当樵慕白接近我时任何一点小事他都会嫉妒,那一句“为什么要来招惹我的凝夕…”樵曙东心里其实明白得很,我对樵慕白的感情从来没有越过普通叔嫂的范围,而那一句“为什么我娶了谁她心里都有你…”,我心里没有樵慕白,心里有樵慕白的是丁享洁…昨晚的事根本与我无关,樵曙东…在嫉妒,不是嫉妒我和樵慕白的现在,而是嫉妒丁享洁和樵慕白的过去。      樵曙东曾说:“凝夕,我真希望我是他…”樵曙东希望他是樵慕白,他所想要的不仅是父亲的爱,还有丁享洁的爱。也许从一开始樵曙东并不是真的有意于丁享洁,他从小被迫无论任何事都要与樵慕白争个高低,他带着胜过樵慕白的潜意识接近丁享洁,直到将她从樵慕白身边夺走。      樵慕白曾对我说:“我所无法承受的是,我最后还是知道了,我的生母离开我父亲后改嫁了别人,她生下的女儿就是丁丁…我无法承受的是,丁丁为了不让我知道一切,嫁给了樵曙东…”丁享洁不是因为爱樵曙东而嫁给他,她是为了樵慕白而嫁给他的,她嫁与樵曙东却仍爱着樵慕白,所以樵曙东嫉妒,所以他们婚后的感情“不太好”,所以他甚至连丁享洁的最后一面也不让樵慕白见到,所以他对我说,“凝夕,我真的很累,我的心其实很寂寞。”她活着的时候樵曙东在嫉妒,她死了樵曙东仍在嫉妒。      我曾庆幸樵曙东不像樵慕白那般痴情念旧,樵曙东从不曾像樵慕白那般神情落寞,他并没有为丁享洁痴心守候,他日理万机他如日中天他意气奋发,丁享洁死后不到两年他娶了我,他对我那样好,他从不曾提起丁享洁这个名字,除了那一句“樵慕白,你给我听清楚,全世界只有一个丁享洁,她已经死了!”只因我酷似丁享洁的声音他们兄弟再度反目,樵慕白曾说:“她和我的前女友太像了,不是长得像,而是感觉太像了…”      是我错了…      我的心如流沙般骤然塌陷,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为什么当初樵曙东要如此心急到非我不可?…因为我像丁享洁,樵慕白会因为丁享洁喜欢上我,为什么樵曙东不能呢?他忘不了她,他从不曾像樵慕白那般神情落寞,只因他用一种更加隐晦的方式思念着她。      《情书》里的博子看到骑着单车的女藤树井,她并不认识她(女藤树井),然而当她看到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她喊出了“藤树井小姐”,女藤树井回头没有看到人海中的她,博子瞬间明白了一切,可又能怎么呢,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丈夫已然去世,与盛大的死亡相比,爱情的真相实在太微茫了。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梦到关山别墅八重红彼岸盛开的季节,腥红色的花瓣落下来,一路走在花雨中我梦到似乎有两只巨兽在追赶着我,但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一直寻找着花园的出口,我多么希望能找到,当我望见那扇黑色镂花大门时,瞬间惊醒只觉额角微凉,樵曙东抚着我的额头说:“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额头上都是冷汗?”      我没有回答,转身背对着他,他用哄骗的口气说:“凝夕宝贝,樵先生今天工作都没心思,大中午地赶回来陪你,我都道歉了,就别气了,生气会引起色斑沉淀,加速老化还会内分泌失调…我真不会哄人,电影剧本台词都被我说完了,我额头都冒汗了,眼睛都潮了…我保证下次不会酒后失德随便对你耍流氓…”      我还是不吭声,沉默中卫斯理敲门进来说:“先生,太太,小樵先生来了。”      他没好气地说:“让他回去,跟他说我和凝夕都不在家。”      “可是,”卫斯理迟疑道,“小樵先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和小樵太太一起来的。”虽然萱妮和樵慕白已经离婚,可卫斯理至今仍未改口,萱妮怎么会和樵慕白一起过来呢?      我坐起来:“外面天气那么冷,快叫他们进来吧。”      樵曙东没有再反对,看看我哄道:“你脸色不好,要不就别下去了。”从昨晚一直睡了十几个小时头有点昏昏沉沉,我不理樵曙东起床走进更衣室关上门,他隔着门叫道:“好好,让Jessica帮你化个妆,等会下去给我点面子啊。”      我换了条薄如蝉翼的透视刺绣轻纱裙,Jessica帮我化了淡妆,我的嘴唇没有血色所以涂了珊瑚色的口红,放下卷发,纱裙轻盈如林中仙子。      我和樵曙东下了楼,樵慕白和萱妮在起坐间喝茶用茶点,萱妮见到我们叫了声:“大哥,凝夕。”      樵曙东保持缄默没有开口,我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萱妮攀谈着,兄弟俩故作没有发生过昨晚的事,樵慕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他又恢复到了最初遇到我的时候,又是那个冷冷淡淡的樵慕白。      萱妮说道:“…这个孩子来得实在意外,我也真是糊涂,连自己怀孕了也不知道…”      我笑道:“听很多太太说初期怀孕是很难察觉的,哪像小说偶像剧里女主角吐了只有一个可能:怀孕。”      萱妮唏嘘:“生命是一大盆狗血,飘满了鸡毛。”      我们都笑了,就要这样欢笑,就像最初相识,心无芥蒂,那时,我不知道樵曙东心里有丁享洁,那时,我不知道樵慕白对我的心思,那时,我不知道樵慕白与萱妮貌合神离,那时我们讲到别墅里因为我怕狗被樵曙东送走的两条大狗,那时我和樵曙东相视一笑。      我突然觉得身体非常不舒服,有点支持不住,我跟大家说句失陪,经过火光熊熊的壁炉,我的额头冷汗直冒,到了门厅我靠着门口冰冷的大理石柱,樵曙东追上来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回头望着他,想对他说我很好,他正神色焦虑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清楚…我倒在了他怀中。      我就像睡了一场午觉般在医院醒来,我一时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到医院,床边的樵曙东脸色很差,萱妮若有所思,樵慕白更是一脸苍白。      我看到他们三个戏剧性的表情觉得非常好笑:“你们都怎么了,不会是我得了什么绝症吧?”      樵曙东脸色大变,捂住我的嘴:“不要胡说!”      我没心没肺地笑:“开开玩笑嘛,这么迷信干什么,对了,我到底什么病你干嘛大惊小怪送我到医院?”      没有人回答我,一位女医生在这时过来赶人:“病人需要休息,你们都先回去吧。”      萱妮起身告辞:“改天再来看你。”然后携着心不在焉的樵慕白离开。    ☆、chapter 26   你太太又不是第一次流产!      女医生不客气地开始数落我们:“樵先生樵太太,你们作为成年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不知道女性怀孕初期应该严禁性生活吗,樵太太,我也是过来人我知道女性也有这方面需求,要你们清心寡欲地熬过头三个月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你也要为自己的身体和下一代着想…”      “医生,”樵曙东打断医生的话,“对不起医生,你不要怪我太太,要骂就骂我,昨晚都怪我一时性起没有考虑到她的身体…”      医生用更凶狠地眼光瞪视着他道:“当然要怪你,你到底怎么当丈夫的,你知道女人流产会有多少后遗症你想过没有,流产很可能导致下一胎婴儿焦虑症,万一子/宫颈受到损伤落下生育残疾你准备怎么办,就为了你的一时性起?”      第一次见到樵曙东对外人如此低声下气,他沉痛地说:“医生说得都对,我下次不会了。”      “下次?”医生轻蔑地说,“鬼才相信没有下一次,你太太又不是第一次流产!我见多了你们这种男人,上半身说得冠冕堂皇,下半身兴致一来什么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被人说一通心底还不服气,骂我小题大做,真是不负责任到了极点!”      医生那句“你太太又不是第一次流产!”可谓是石破天惊,我与樵曙东震惊的眼神相遇,我移开目光,在她滔滔不绝的责骂中昨晚那些不堪的画面又一一在眼前浮现,我不禁惘然,当等待多时的孩子最终降临时我却连一刻为人母亲的喜欢还未享受就被迫接受失去它的悲痛。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付出就可以不劳而获嫁入豪门,而我努力了这么久却得不到一个渴求已久的孩子;这个世界又太公平,我的婚姻生活过分平顺幸福了,过分天妒人怨了,上天正在一点点收回过分赐予我的幸福,让我慢慢明白什么是痛苦。      医生走了,我倚着窗户抱着胳膊将脑袋埋在大腿上,我的情绪太低落了,我默默地说:丁享洁,你赢了,你彻底赢了…我活着纵然可以抢走樵曙东的人和樵太太的名分,你死了却依旧能带走樵曙东的心和我的孩子。      活人可以与活人拼搏,活人却无法与死人争斗。      樵曙东冲过来抱着我:“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哪里还痛,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怎么又耍小孩子脾气呢…凝夕,嗳…夕夕宝贝,别难过了,你要是还生气我昨晚气的话就打樵先生吧,我保证下次不这样了,别哭坏身子了,反正樵先生很经打的,喂,凝夕!”      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他,眼眶里两行眼泪横溢而出:“樵曙东,我求你,真的、真的不要再对我好了…”      他哀伤地望着我:“我有时候也不想啊,但真的、真的没有办法对你不好,我已经竭尽全力对你不好了,我对你最大的不好就是这样了。凝夕,你不要难过了,孩子的事已经这样了,下一次、下一次我们小心点不就行了?”      我心灰意冷地望着他缓缓摇头:“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我配不上你…是我欺骗了你,虽然你从来问过,但我早该告诉你的,我以前交过男朋友后来流产了,我们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怀孕医生说我可能很难怀孕了,樵曙东,我该告诉你的,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      我一直明白樵曙东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所以我一直处心积虑地保留着自己最后的底线:不那么深爱他也从不回应他的爱。每次当他指责我不够爱他时我只能无言以对,他又怎能明白,这场爱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他对我的爱再深再深都是没有关系的,一无所有的我永远只能依附着他,而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对我的爱而生,如果我爱了他,哪天他不爱我了,哪天他知道真相而嫌弃我,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竭力压抑着自己不去爱他,但我终究是个女人,我无法拒绝他的求婚和强势的占有,我骗自己说能肆意地与这样一人哪怕有段共同生活的经历也是好的,所以我静静等待着他发现我们的不适合,静静地等待着他不那么寂寞了,静静地等待着他哪天推开我转身离开。      只要不那么爱他,只要不那么深爱他,纵使离开,总还有生路可活。      他愣了一会儿,突然急迫地解释:“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都有心中的秘密和不想说的隐私。我也有,我也有过过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我们对望着,我听到自己说:“不一样的,不一样的…”男人的过去和女人的过去怎么相同?男人的过去真的只是过去,没有女人会追究这种陈年往事,女人的过去却会永远停驻在她的身体里。我看似有个对爱无欲无求的假象,然而正相反我对爱充满执着,樵曙东不知道这件事我们尚且如履薄冰,更何况没有男人会不在乎这种事,如果他因此看轻怠慢我,我会生不如死。      他抓紧我的手:“当然会不一样,我会比以前对你更好的,更毫无理性地宠着你爱着你,凝夕,你别哭了…”      我冲他哭道:“樵曙东,从一开始,我就明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与你在一起这几年我每天都充满犯罪感,没有一天我是真正快乐的,为什么你要这么好,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你不是每个月拿几千块的上班族,为什么你不是长相平庸的平凡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比我好的女人爱着你,为什么你不每天对我做的饭菜挑三拣四抱怨难吃…”我抽泣着说不下去,我竭力平静,竭力洒脱,我用潇洒的口吻说,“也许你作为名人还需要我陪你出现在观众面前,也许你暂时还需要我在亲朋好友面前作戏,一切我都愿意配合你,我们就此结束吧。”      我就是这样的人,太好的东西握在手里没有安全感,与其夜夜失眠被人偷走,不如趁早自动放弃,正如咨询师所说的“我不认为你可以安然无恙地在这些猜疑下与丈夫平静度日”,不,我不该自暴自弃地将婚姻的失败迁怒到丁享洁身上,不是她的错,是我自身的问题,是我和樵曙东,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怔了怔:“是不是昨晚我吓到你了,我承认我昨晚是我太过分了,但我喝醉了而且我已经道歉了,樵太太,不要跟樵先生记仇闹脾气了。”      我绝望地凝视着他:“我是认真的…樵曙东,我真的、真的是认真的。”      他的目光瞬间没了温度:“为什么你这么想要离开我?我到底有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      “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很好的人,”我真挚地说,心中却异常抑郁,“你不会主动跟我提离婚,特别是在我遇到这样的事以后,你对我愧疚,觉得对不起我,但我明白孩子对一个家庭尤其像你们豪门的重要性,没了我,你完全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给你生孩子,我们这样拖下去只是在耽误彼此的时间,所以还是我自动向你提出对你我都好。”      “你错了,”他冷冷地说,“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绝非善类,要是你见过以前的我就会明白,如果我只是对你愧疚我会毫不客气给你钱打发你走,如果我要对你负责我想我没必要一天到晚哄着你,我又不需要‘五好男人’牌坊!至于媒体怎么看其他人的眼光对我更全是狗屁!善良不过是我为你伪装的假象,我这样待你,不过因为我无法选择另一种方式,如果失去你,我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立地成魔。”      我不太明白他后面那句话的意思,我静静地望着他:“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他更紧地抱住我:“时间会证明我对你的爱,凝夕,你不会离开我吧,你只是太难过了跟我生气才说这样的话吧…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就算没有也无所谓,我们家还有樵慕白,萱妮不是怀孕了吗,凝夕…”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天下怎么会有抑郁症这种病,活着是多么快乐的事,现在我真正明白了,那就像你呆在一个黑屋子里,却看不到一丝曙光照到身上的可能,就像我现在这样。      我坐在卧室的飘窗上发呆,窗外漫漫无期的梅雨季节,沁凉的夜雨落在我的掌心,我眼神空洞地望着,逐渐闭上眼,抽纱窗帘拂过我的脸,樵曙东的声音:“怎么坐在这里,也不怕着凉…”他抚着我的额头,将我横抱到床上,沉默许久说:“你轻了…”      以前樵曙东总是嘲笑我的食量能抵上一头母猪,怀疑我是不是怀孕了,劝我快点减肥否则他就要抛弃我,我们之间很久很久没有开过玩笑了。      我专注地望着他,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抬起袖子擦脸:“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我赶最早班的飞机回来,脸没仔细洗…”其实不是,我只是突然觉得他好迷人,我想着这些年我是怎样辛苦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不去爱他。      我淡淡地收回目光:“你是个好人。” ☆、chapter 27   我躲着他不让他有机会靠近我      他叹口气说:“凝夕,你知道吗?男人其实并不喜欢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称做好人,因为在所有女人心里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当她觉得一个男人是好人说明她就并不是那么想要他,女人对想要相守一辈子的男人往往会骂‘死鬼’或是‘混蛋’,所以不要再说我是个好人,而且,我并不是好人。”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微低下头,他已经俯身吻住我的唇:“放心,我不会再要求你爱我,我现在对你没有要求,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就够了。”他扯了扯喉间的领带,“今天在飞机上一直头疼睡不着,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很累,你也早点睡吧。”他大概真的太累了,连衬衫也不换躺在床上就闭上眼。      我慢慢地下床不想弄醒他,转眼间他已经起身扑倒我,他的脸只离我视线上空十厘米:“你究竟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失去孩子,我知道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我会用以后的时光弥补你,但我们难道就要一辈子惦念着曾失去的永远不去面对现实吗?我今天真的很累,你身体没有好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但以后不要说什么离开我的话,晚安。”他仰面倒在我的身边,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那种夫妻间的尴尬,我再次病倒了,樵曙东半夜发现我在发烧,我烧得有些迷糊,他把我送进医院,医生说是流产引起的炎症导致低烧不退,又是半夜的急诊室,又是输液,这让我恍惚想到我与他第一次在一起过夜。      生病真好,生病就没力气反抗,生病就不用理智思考,生病就不用想着怎样离开他。      回家路上他问我冷不冷,饿不饿,要不要哪里吃点夜宵,我都是摇头,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凝夕,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欲无求,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我说你要什么你要什么。还记得第一次我见到你时,我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纯净的笑容,如果笑容也能收藏,我真希望能收藏你的笑,当最绝望时能不能回头取出来看一看。”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当时还很小吧。”      他若有所思地说:“还是个小女孩呢,天真无邪,不笑的时候很傻,笑起来却很好看…凝夕,你已经很多天没有笑过了。”      我试了试,却是嘴角肌肉轻微的痉挛,他安慰似的拥我入怀:“没关系,我会让你笑的。”      我头很晕,我在他怀里睡着了,突觉身体一轻瞬间感觉身体下坠,我颤抖着抓住双手所能触及的浮木,我抓住樵曙东呢大衣敞开的衣襟,他随着我往下沉,温软的床訇然而上,樵曙东用力地压在我身上,他竭尽全力地制服我,我因本能的恐惧激烈地反抗着他,他用一只手抓住我隔在我们中间的手,黑暗中我望见他眼底稍纵即逝的幽光,他的另一只手将我搂紧在怀中:“凝夕,如果你会因此快乐我可以答应不碰你,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太难过了,每天看着你这样忧郁,我真恨不得能让你立刻怀孕…你不要害怕,那天晚上的事不会发生了,以后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他试了一次又一次,我从来不知道做/爱会是这么痛苦的事,有一次当他快要成功的时候我哭出声来,他哄着抱着我精疲力竭地睡着了。      第二夜,第三夜…皆是如此,我们都绝望了,有时候连他抱下我牵下我的手我都会混身发抖,我真的太怕他了,我躲着他不让他有机会靠近我。      一次我一个人去商场购物,司机大叔去停车,我无精打采地到处闲逛,随手将看得顺眼的物品放进购物篮里,在徜徉的人海中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我走着走着神情恍惚地迎面撞上一个人,我连忙说:“对不起。”抬头却是一脸怒容的樵曙东,他狠狠地拽着我的手:“你要到哪里去?!”      超市里的行人停下脚步好奇地张望着我们,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被他一路拽进车里,手臂浮上疼痛的触感:“我没有要去哪里,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他摇着我的手臂:“为什么你的手机关机了,为什么听到广播你不到门口去找司机?”      我拿出手机看,我忘记充电自动关机了,回神仔细去听,我听到广播里一遍遍地叫着我的名字,要我速去超市前大门,司机在那等我。      他看着我的神情渐渐明白了:“凝夕,你可能在笑我在小题大做,你永远无法体会我的心情,现在每天只要你不在我身边,只有看到司机发给我你的具体位置我才能安心,我真的太怕你离开我了,每次看见你远去的背影我都会在想下一次还能不能见到你,你可不可以稍微对我敷衍一点,稍微对我用心一点,我爱得太痛苦了。”      那天晚上当他问我可不可以时,我点头了,他很用心地用了技巧缩短时间,半个小时后他在我体内/射了,这对他而言是很短的时间了,他一直紧张地问我疼不疼,那一夜,他真的很温柔,他真是个令女人无法抗拒的完美男人。只是,与他缠绵每一次身体的起伏直到高、潮逐渐退去,我一直想着那个失去的孩子,我实在没有兴致,当他入睡鼾声渐起时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留,痒痒地划过脸颊,留下冷硬的泪痕,每当我抬起手臂想去擦时,他抱紧我的手臂只会更紧一分。      这样的爱真像是囚笼。      醒来时已是十一点钟,身畔抱着我的男人居然还在!Jessica竟然没叫我!我赶紧推他:“樵曙东,起床啦,你去公司要迟到了!喂,起来!”我使劲拍他,却被他拉进被窝,他睡意正浓,语态慵懒:“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我不懂诗词,傻乎乎地问:“什么意思啊?”      他作势要压住我:“你这红颜祸水再问的话就别想吃中饭了!”说着亲了我的脸,“樵太太,谢谢你昨晚的配合,以后樵先生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哪,不要始乱终弃哦。”      我瞪视着厚颜无耻的他,突然叫道:“你快起床去公司!!!”      “急什么?我今天的schedule没有行程,待在家里陪你。”      我已经奔进更衣室穿衣服:“你没有我有!我还要去公司开会!”我戴上贝雷帽,披上藕紫色的披肩,樵曙东从身后抱住我,他将头歇在我的肩膀上,气息吹拂着我耳后的碎发,我推他:“别闹了,我还要赶着去公司!”      他沉默了一会儿:“……凝夕,其实你还是怕我,你还是想躲着我的吧,你别发抖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怕我,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你怎么样,而且我是你的丈夫啊。”      我的确紧张得发抖了,他越来越紧地拥抱着我不让我发抖,我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有时候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恐惧,可能是因为我们之间还是存在很大的差距…”      “是你想得太多了,我从来没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差距,唯一的差距是我一直在仰望着你,我一直在等你。”   我们在家吃过中饭还是去了公司,他去车间巡视,我在总裁办公室登陆财经网看一些金融方面的新闻,随手点进一条新闻,标题是:“申发科技集团今日在香港上市 被称为上市公司出乎意料的黑马”,的确出乎意料,我在里面看到我姨父的名字,就是那天那位太太的丈夫。      我不懂金融,但我也知道上市公司股本总额不少于人民币三千万元,据我所知姨妈家的经济情况不是太好,去年还隐约听说她在到处向人借钱,也许不过是谣言,也许姨夫从哪里弄到钱了,也许他们突然中彩票了吧。      “……天啊,五千万哪,这年头借钱跟送给人家有什么区别,总裁也太大方了…”      “我亲手转账汇款的,总裁神神秘秘地不许我声张,连那女的也不许知道,我还奇怪这么大的数目到底干什么用,问起来原来是金山银山搬回娘家!要是亲爹亲娘也就算了,又没亲生亲养,她不就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姨妈,也好意思狮子大张口,总裁怎么像是被人拿住把柄似的,任别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不定是总裁自己出轨被人抓住证据,那女的娘家人出面收钱了事,嫁入豪门还不为了钱嘛,没人好歹有钱留条后路总比人财两空强些,我说过年后两个人怎么大半个月不来上班,在家都吵翻天了吧,大概还是头次抓到,总裁能忍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今天来两人倒是和和气气的,原来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娘家拿了樵家这么多好处,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以后总裁再怎么玩女人看她怎么吵得响嘴,怎么跟拍电视剧似的,JQ无处不在,咱们都能去写本小言了…”      我上洗手间时听到这番财务科女同事的对话,回到办公室拨了电话给姨妈,她果然心情愉悦,口气轻快得跟一阵风似的:“凝夕,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来?…曙东好吗?…你那脾气凡事要忍让,就算受了委屈忍着点,你的男人多少人惦记着…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chapter 28   鼓浪屿上的慢递明信片      我忍着怒气听她一股脑儿地说话,心想她舌头怎么不会打结,好不容易抓住她换气的间隙:“你是不是问樵曙东要钱了?”      她听到炸起来:“哎呀呀你这孩子,怎么能叫要钱,我好好一个外甥女嫁给他,都是自家外甥女婿,问他借点钱等过两年你姨父公司运转进入正轨我连本带利地还他,你这孩子也太没心眼了,没爹没娘的嫁到那么大的家庭,别人都是外人只有我这个姨妈是自己人,你罩着我总不会错,万一你有什么事我也帮衬着点替你拿个主意那是不在话下…”      “姨妈,五千万不是小数目,你这样我在樵家会很难做人,你也有儿子媳妇,如果你儿媳妇拿着这么多钱给娘家,你会怎么想?”我真想不通樵曙东到底是怎么想的,人的贪念就是来自得到太容易。      “呔!难怪人说女心外向,胳膊肘往外拐,五千万对他们樵家不就是九牛一毛?曙东跟我说话还是好声好气,你这亲外甥女倒是拦在里头不肯帮着娘家,别以为你现在嫁得得意,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不趁现在年轻揩点油水,等你过几年人老珠黄看你男人还瞅你一眼不!”      我心中非常不快,正好另一通电话打进来,我气愤地挂了姨妈的电话。打进来的正是樵老太太,第一句话便是:“凝夕,你嫁进樵家这么久,我从不在国内住,把国内这么大的事业放心交给曙东和你,我是很信任你的,在钱上从没有防着你,如果你们娘家有什么困难我也很乐意帮忙,但是五千万这么大的数目曙东和你居然一个字也不跟我提,这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樵老太太口气虽算柔和却是极其严厉,她从来不曾这么责骂我,她说得的确很对,如果有天我当了婆婆,儿媳妇真金白银地拿回家这么多钱我也会生气,我难过极了:“对不起妈,我以后不会了…”      我还没说完手机被樵曙东夺了过去:“不关凝夕的事,您要骂就骂我,钱反正已经给了,就算您再责怪我们也于事无补,下不为例,已经在吃降血压的药就别为这种小事气坏身子。”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望着他:“妈正在生气,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她吗?”      “老太太就是吃硬不吃软的脾气,照你的脾气跟她道歉说到明年她都不会原谅你,还不如干脆跟她说钱反正没了不可能追回她反倒能够谅解,你就是心太软对人太宽容,反倒有人对你不服气。这次的事是我处理不当,反倒害你更难做人,害妈误会你。”      “樵曙东,这笔钱你根本没必要给她的,以后不要这样了。”      “没有下次了,别数落我了。”他来拉我的手,“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我没有心情,姨妈这一借钱,似乎又在我身上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就算我现在想,也开不了口离开樵曙东,我望着他,自己对自己说:“其实你根本不想离开他的吧,所以总拿别人做借口。”      他见我望着他,笑道:“你不会又想说我是个好人吧?”      我一愣:“以前你自己说过的,你真不是坏人,至少对我不是。”意大利他再次向我求婚那晚在医院。      “亏你还记得,”他也记起了,“对你一定要拿捏住好坏的分寸,如果太坏没机会接近你,但如果太好又简直对你做不了坏事,”他看我一脸迷惘,在我耳边补充,“尤其在床上。”      他顾自大笑,我却一脸沉默的尴尬,我还在想要怎样挽回樵太太对我不好的印象,樵曙东搂着我用胡渣痒痒地蹭着我的脸:“别想了,跟我出去玩两天吧,我会让你原地复活不打折。”      这次我们去的地方很近:鼓浪屿,Y城到厦门的飞机不到两小时,我睡了一觉起来就到了,到饭店已是夜间,我们没有报旅游团,一是不喜欢旅游团安排行程,二是要别人知道大明星樵曙东去鼓浪屿,那座年年游客猛涨不堪负重的岛屿就彻底完了。      白天当上万游客涌上鼓浪屿时我和樵曙东还在饭店呼呼大睡,每当夜幕降临游客渐少,樵曙东就带我乘船夜游,回望万千霓虹的厦门。      樵曙东熟路熟路地带我到处游览,我问:“你以前来过这里吧。”      “以前来过几次,几年前也来过。”      旅游真的能让人忘记现实和困境,我和樵曙东浑如坠入人间游戏的精灵在尘世流连忘返。厦门慢递明信片很有名气,我们在岛上转来转去终于找到有对情侣强力推荐的慢递店,经营这家店的是一位大叔,当时店里人不多,他很热情地招呼我们,看到戴墨镜的樵曙东他马上说:“我见过你。”      我心一惊,难道被认出来了?谁知大叔不紧不慢地说:“你几年前来过。”      樵曙东一愣:“你认错人了。”      倔强的大叔仿佛受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嚷道:“我这店在岛上开店十年,不要以为你戴个破墨镜我就认不得,每个来这里写过明信片的游客化成灰我都认识!你等着——”他说着转身取出钥匙在一格格按时间分类的邮箱翻找,嘀咕着:“应该是五六年前…要求十年后寄出的…”      大叔促狭地扬着那一枚小小的明信片:“找到了!”      六年前,你能记得六年前发出的一条短信,六年前写过的文字吗?      恐怕樵曙东也记不得他当年在上面写了什么,明信片背面是普通的风景画,不解风情的大叔啊,他不明白相爱的男女对彼此的过去知道得越少越好,还在为他超人的记忆力沾沾自喜,我艰难地用手指将明信片翻到正面,手心已生出冷汗。      会有怎样甜蜜的、炙热的、温柔的情话?      没有字。      明信片正面是一幅画工粗糙的小漫画,画的是一位少女低着头像是在看书或是写字,寥寥数笔,那侧脸的弧线却与樵慕白暗房的照片一模一样,如此生动,樵曙东不是画家,但我相信这种天赋只需心中有爱,因为对方的一颦一笑已在心间。      收信人处写着“丁享洁收”。      命运真是残酷,既然那个想要等到的人已回不来,为什么这张尘封的明信片还要留在世间?会不会在樵曙东心中也有一份以为遗忘永不触碰却永远存在的感情?   我望着樵曙东意外震惊的神情,大叔得意地说:“是你写的吧,看你自己都忘了,我不仅记得你写的明信片,我还记得陪你来的那位小姐写的明信片!”      樵曙东似乎想要去抢明信片,大叔直接将那张明信片的正面翻过来,上面只有一行字:“你还在等我吗?”      开头没有称谓结尾也没有署名,是写给谁的呢?      我看到地址栏上写着“Q大教师公寓”依然没有写要寄给谁,但我明白她是要寄给樵慕白,樵慕白以前在Q大当过老师,她是对过去与樵慕白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念念不忘,我问大叔:“没有名字的明信片也能寄到吗?”      大叔说:“她根本没有要寄,这张慢递片的时间是永久,永远不寄出。”      永远不寄出,为什么我那么想要流泪,我想象着丁享洁就坐在我和樵曙东之间的那张椅子,微低着头,樵曙东注视着她,神情温柔,他拿着笔却写不下一个字,因为知晓她并不爱他,她在等着另一人,他说什么都是枉费心机,他说什么她都听不到,所以他只能在明信片上画下她此刻的面部表情,他一直在等待,他一直在希冀她能回头看他一眼,他将一切的答案交予时间,只要她待在他的身边就好,如果她一直、一直不明白他的心意,十年后的某天当她突然收到明信片时她就会瞬间明白,他对她的爱。      可是他等不到了,他永远等不到那一天,她永远不会知道,他爱她。      突然觉得,与樵曙东对丁享洁的爱相比,他对我的爱实在是微不足道。      谁说旅游能让人忘记现实和困境的?连这座鼓浪屿上都有丁享洁的幽灵。      那一夜樵曙东没有碰我,那一夜在梦中模糊地听到他喊了一个名字。      丁享洁。      回到Y城心仿佛历经沧海桑田,我更加无以复加地回避樵曙东的示好和求爱,每次他想要我时我会以各种理由推辞,因为我不知道我在他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分量,他摸不着头脑,但能猜到是因为岛上发生的事,他一再向我强调那是过去的事,但他的言辞闪烁,目光迷离,我实在不能信服他说的话。      我们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冷战,有一天下班时他来找我:“走吧。”      “去哪?”      “晚上我们出去吃饭。”他不由分说拉我上车,车开到一家叫“梦の物语”的怀石料理店,料理店的气氛很不错,窗玻璃上琉璃般的流水潺潺,丝丝阴凉,走过去每个隔间都用很雅致的屏风隔开,壁上悬挂着一幅幅日本暗色调油画。      在大厅里我们遇到了樵慕白,他身边的女人不是萱妮,我和樵曙东都不认识,樵慕白也不介绍她,樵曙东望着那个女人的背影说:“我怎么感觉那个人有点熟悉,像是常常见面的人?” ☆、chapter 29   我真的好迷恋那种醉了的感觉      我淡淡地说:“你当然熟悉,她不就是你前女友嘛。”      樵曙东不满地斜睨我一眼:“你少没良心了,我从遇到你起就金盆洗手,别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的。”他一边说一边费劲地想着,突然脸色变了。      我们进了包厢他还在沉思,我忍不住笑问:“她真是你前女友啊?”      “如果真是,你会吃醋吗?”他紧紧盯着我的表情。      我摇头,不是口是心非,是真的不吃醋,说实话我倒宁愿是樵曙东爱着她,至少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我还能争取拼搏,大不了就是失恋伤痛一场我还能明白输在哪里,总强过现在。      樵曙东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凝夕,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大的误会,我想有些事还是应当让你知道,也许你听过根本不会相信,也许我会因此失去你,但我还是决定告诉你,我和丁享洁之间…”      正当他一字一顿讲到关键之处,穿着和服的日本侍女拉开推门,跪地捧上精致的料理,另一名侍女将其端到桌上,她们退下后我说:“说下去啊,你和她之间怎么样?”      他复又重现那深邃悠远黑洞般的眸光:“我和她之间真的已经过去了…”      我刻意让自己变得很忙,我开始过问公司大小事务,我开始频繁使用那叠放在抽屉里每年交费的年卡,上瑜伽课,练习高尔夫和骑马,学习英语,不断接触大量人群,我就是太无所事事,每天待在家里才会庸人自扰,杞人忧天。      最开始樵曙东不觉得什么,因为他比我更忙,他今年又接了一部古装电影,开机在即忙着为新戏做准备。在这期间我见过几次樵慕白,居然每见一次他身边的女人就换一次,说换了又好似没换。      因为她们都是同一种类型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也觉得那些女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我最初没有多想,心有怀疑也以为樵慕白和她们不过是朋友,但交际圈太小,不免有风声传到我耳中,她们都说樵慕白这样频繁地换女朋友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每次和交际圈内的人打照面皆是心照不宣,萱妮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我正在学习怎样做企划案,以公司即将推出的旅行化妆品三件小套装为例,除了官样文章,还需要市场调查数据,我打电话去市场部办公室他们说:“数据已经交到执行总裁办公室去了,执行总裁刚来这里时检验样品,巡逻车间,市场调查,做企划案,他几乎什么都事必躬亲,需要我去他办公室把数据给你拿来吗?”      我说好,放下电话心想我必须在工作上加把劲,有人敲门,我喊进来,那人放下企划案站在我身旁,我抬头:“有什么事吗?”      却是樵慕白:“我刚好到隔壁市场部谈样品的事顺便给你送过来。”      既然来了,我就顺便请教一下:“你帮我看看企划案。”      他看了五分钟:“你写的根本是不知所云!一份企划案包括5w2h1e共8个基本要素,你必须要目的明确,你要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拿这份企划案来说市场调查的数据主要说明了现阶段我们公司产品使用者的情况,你所要写的是旅行化妆品三件小套装新产品比较以前旧产品的优势和定位策略…”      直到下午三点钟我才搞定这份企划案,樵慕白的评语是:“你真不是一般的迟钝。”气得我打他。      樵曙东去杭州拍戏有天打晚安电话来,张家刚添了小孙子,我刚从抓周宴回来,喝过酒接起电话只会傻笑,他抱怨说:“我之前给你打过好几个电话你都没听到吗?”      我答非所问:“你都没看到今天张老先生和张老太太笑得腮帮子都酸了,张家那小媳妇有多神气,抱着孩子到处献宝,才结婚一年第一胎就生了儿子能不得意吗,把他们家大媳妇二媳妇脸都气绿了,真好笑,呵呵…呵呵…”      他柔声叫道:“凝夕——你以后不要去那种场合了…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翻了个身,话也讲不清:“樵曙东…我真的好迷恋那种醉了的感觉,醉了真好,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会变成一个酒鬼…”      “凝夕…你来横店找我吧,明天我拍戏要拍到下午就算马上坐飞机也来不及了,你过来看我吧,你还从没有来过我剧组探班过。”      “不…”我迷迷糊糊地咕哝着,“不去不去…”      “来嘛来嘛,我都一个星期没见你了,要不你来我饭店好了,我住在景澜酒店601房间,我让公司助理给你订机票,记得一定要来啊。”      我在睡梦中挂了电话,第二天公司助理给我机票我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整个早上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找他,樵曙东打电话来:“我都跟同事们说你要来的,快点去机场,不跟你说了,我上厕所给你打的电话,导演知道要骂人的。先挂了,记得一定要来!”      我想想还是得去一趟,不为了其他也要为了樵曙东的面子,既然跟同事们说过了,我没出现他一定会觉得很没面子,男人特别爱面子。      没想到我刚到机场接到金家妈妈的电话,她很紧张:“凝夕,你在公司吗?你今天看到慕白没有?”      “中午吃饭时看到他了,怎么了?”      “萱妮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午觉得肚子疼,一看已经见红了,我跟她现在在路上,但怎么都打不通慕白的电话,无论怎样你们樵家总要有人在场,我一个人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听她口气心知情况不妙,连忙让司机送我去医院,萱妮已被推进手术室,金妈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我哭诉:“樵慕白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明知萱妮怀着孩子他还在外面玩女人气她!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樵家没完没了!”      我一向不太会劝人,只能任凭她哭闹发泄,樵慕白终于赶来,脸色惨白,金妈妈看到又是一顿吵闹,他不加辩解,沉默地承受着。      手术灯灭,医生出来时对我们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但孩子还是保不住。试管婴儿科技的研发的确解决了很多夫妇不能怀孕的困扰,然而试管婴儿也使精子失去了优胜劣汰竞争机会,可能将带微缺失的Y染色体遗传下去,流产率更是高达12%!此外,人工授精的试管婴儿相比自然受精的婴儿出生时罹患脑瘫的几率高3倍,这些想必当初医生都跟你们说清楚过,告诫你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做试管婴儿,不过好在你和妻子你们还年轻,说不定以后还能自然受孕。”      金妈妈嚎啕大哭,樵慕白更是哀恸至极,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我的悲伤并不亚于他们,因为我和樵曙东曾寄望能为樵家传宗接代的希望——泯灭了。   我忙着办入院手续,安抚金妈妈,直到晚上九点樵曙东给我打电话我才突然想起要去杭州的事:“刚拍完戏收工回来,你人到杭州了没?”      金妈妈在场我不好讲萱妮流产的事:“樵曙东,你听我说,我现在还在Y城…”      我正说着话,樵慕白拉我:“凝夕,别打电话了…”我顺着他目光望去看到恐怖的护士长大妈冲我吼道:“我去!在医院打电话!!!有没有常识!!!”我连忙放下电话调成静音。      真是累瘫了,我赶回家已是十一点拿出手机看到樵曙东的十二通未接电话,我赶紧打回去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我知道大事不妙,以前他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只要我打电话他极少不接,就算不接也会很快回电,这是我们婚后第一次异地没有通过晚安电话的夜晚。      第二天在车上我无聊用手机看新闻,今天网站娱乐版头版头条是“樵曙东五年婚姻急亮红灯张梦洁开房遭拍被曝怀孕”,附有一张模糊的酒店门口牵手照和酒店房间门牌号,我看到心猛一跳,那正是樵曙东电话里说的景澜酒店601房间。      九点我正在车间巡视抽查样品,不知怎的卫斯理来公司找我,语气沉重:“太太,樵先生出事了。”      我以为他说的就是开房的事:“卫斯理,我知道了,没事。”      谁知卫斯理激动地说:“太太,您太过分了,先生再怎么说也是您的丈夫,我跟了他十二年从来没见过他像在乎您这样在乎过一个女人,您可能根本不知道当年您出了登山事故在瑞士医院病危时樵先生他守了您整整三天三夜!他开车回家在路上睡着差点出车祸!他真的很在意您,我眼看着他这么多年对您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现在他拍戏坠马骨折您却连赶去看他一眼也不愿!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我真替先生心寒!”      “樵曙东坠马骨折了?!”我震惊地问。      “听经纪人描述他拍戏骑的马受了惊吓,结果从马侧摔了下来,被抛下马背,单脚被马蹬卡住,拖行了数十米,磨破了五层戏服,医生初步判定他左手骨折!”我沉默了一会儿,他恳求道,“去看看他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害怕:“不…不…”    ☆、chapter 30   专吃爱情为生的千年老妖      “先生现在最需要的是你。”      不是的,樵曙东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我,卫斯理的话里有漏洞,当年的登山事故樵曙东将我送进医院垫付所有药费还可说是出于道义,但对一个不算太认识几乎陌生的人他为什么要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守护,我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我像丁享洁,樵曙东可能当时在潜意识里觉得我像丁享洁,所以后来他接近我,如此心急,非我不可地追求我,最后与我结婚。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丁享洁还活着,如果是她去看望樵曙东,他等了她那么多年,应该会高兴得发疯吧,但是她死了,据说病人在精神上尤其脆弱,病中的樵曙东见不到她,见到与她相似的我也算是慰藉,他会感动,我们会再次重归于好。不,也许他会为昨晚我和樵慕白在一起跟我大闹一场,同样不是因为我,依旧是因为丁享洁的那些过往。      丁享洁,丁享洁,明明现在我才是樵曙东的妻子,为什么活人只能被死人做主,只能被死人掌控?      我喃喃自语:“不,你不明白…”      卫斯理说:“不,太太,至始至终,不明白的是您啊…”      下了飞机后出租车在杭州市区飞驰,卫斯理正在给樵曙东打电话,我望着窗外,天气不好,下起簌簌细雨,继而攒集成湍急的河流从肮脏的窗玻璃上滑落。      当我走进樵曙东的VIP病房,路上所有YY的凄惨画面瞬间消失了,病了的樵曙东毕竟还是樵曙东,穿着白色病服除了脸色憔悴点,仍是潇洒如故,依旧是谈笑风生,唯一的区别在于他的左手手腕打着石膏裹着纱布。我来不及细想,视线一下子被他坐在他床头的女人吸引过去,她的发型是很自然的梨花头,精工雕琢的五官,很有女人味的深蓝露肩裙,银屏上的她已是不胜美艳,没想到真人淡妆更有一种温雅的美。      美人倾城一笑:“你是卫斯理吧,曙东家的英国管家,我以前见过你一次,很高兴再见到你。”两人皆是落落大方地握手,这美人真是好气场,衬托得我更像个傻瓜。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是?”樵曙东不语,卫斯理忙为我介绍:“这是樵太太。”      我挤出一个微笑:“我是白凝夕。”      她也笑道:“我是张梦洁。”      其实她无须自我介绍:“我认识你。”      她迷人的眼睛似乎在回忆:“我似乎不记得在哪见过你。”      “张小姐,我看过你演的电影啊。”当然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说我看到你和樵曙东酒店开房曝光照吧!      现场气氛吊诡,樵曙东更是袖手旁观坐看好戏的姿态,张梦洁总算识趣:“早上我已经推了一只广告,我下午还要赶通告,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喝我给你煲的汤。”不加名字比叫“曙东”更是格外亲昵,她像个看望丈夫千叮万嘱的贤淑妻子。      樵曙东终于开了尊口:“可惜我不方便送你,那…”他向卫斯理一点头,卫斯理马上说:“我送一送张小姐。”张梦洁穿上风衣起身离去。      我望着张梦洁的背影发呆,自言自语:“她真的就是张梦洁吗?”樵曙东不理我,我盯着桌上她留下的那只保温桶:“她煲的是什么汤?骨头汤吗?”      樵曙东冷漠地说:“你有没有一点常识,骨折后不能喝骨头汤。”      长得漂亮又是电影明星还会煲汤,还让不让天下女人活了!      “哦。”我脑子一片空白,我意识中觉得应该问什么问题,但我想不起来,被张梦洁一搅和什么都想不来。      樵曙东质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吗?到了嘴边却变成:“我来杭州分部开会,黄家有女儿嫁到杭州我要出席婚礼,顺便来看看你。”      沉默的时间格外漫长,好几次溜到嘴边的话又被我咽下:“张梦洁以前真是你女朋友?”      他瞅了我一眼:“如果绯闻女友算是女朋友的一种的话,她也算是吧。”      …………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想到什么说什么:“那按你们的交情,帮我弄几张她的签名应该没问题吧。”      他先是平静地看着我,然后勃然大怒:“你给我滚!你爱上哪去就上哪去,去开TM的会,去参加TM的婚礼或是回去跟樵慕白讨论TM的企划案!就是别赖在我这里!”      每次他发怒,我总是习惯性地退缩,他跳下床抓住我的双臂:“可不可以问我一句:‘怎么受的伤?’可不可以听到一句:‘你现在还疼不疼?’可不可以向我解释你为什么三更半夜还跟樵慕白在一起,可不可以像个妻子那样理直气壮质问我和张梦洁开房的事?!”      我的胳膊被抓得生疼,我鹦鹉学舌般地小声问他:“你怎么受的伤?”      “昨晚我在电话里听到樵慕白的声音,我给你打过多少通你就是不接,我整夜几乎没有睡过,凌晨四点起床拍戏,第一次NG十几遍,注意力不集中然后就从马背上摔下来。”      “那你现在还疼不疼?”      他面无表情地说:“自从遇到你,我的心永远有一个地方是疼的,而且越来越疼。”      他望着我问:“白凝夕,你看到了没有?”      “看到什么?”      他愤怒地指着自己的心口:“看到我不是没有人爱,看到我不是没有女人,看到我不是非你不可!如果没有遇到你,如果我没有娶你,我娶任何女人都会是你刚才看到的画面,有一个爱我的女人随时守候着我,随时愿意说爱我,随时等我爱她。白凝夕,你到底是怎么为人/妻子的?!”      我难过地说:“樵曙东,我真的、真的很努力了,我真的在努力对你好了。”      “你对我好?”他冷笑,“的确,你当然对我好,你对谁不好?厨娘做菜不合你的口味你会无所谓地笑笑说这味道也不错,司机没有按时接送你,你会自己打的回家,公司员工犯了错你会帮他们求情,就连路边一只流浪猫你也会给它点吃的,摸摸它的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像你这样博爱泛滥的人!也许,你所谓对我的好也不过是像对厨娘,对司机,对员工像对一只小猫小狗那样,你在向我施舍爱情吗?因为我对你好,我对你有恩,所以你以身相许嫁给我报答我?”      他对我冷冷微笑,缓缓地说:“凝夕,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都是一样的,那么我不要了,我宁死也不要!”      我颓丧地说:“我的确不是个好妻子。”      他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的确不是…没有一个妻子会在丈夫每次打来电话关心时永远在忙碌,没有妻子会在丈夫每次想要她时永远冷若冰霜,没有妻子知道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像你这样平静!你TM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和她上床,她是不是真的怀孕,我没有爱上她,你TM还算不算是个女人!”      他用力地摇着我,仿佛要把我的灵魂摇出来,我凝视着他平静地说:“如果她怀孕了,我愿意承认,如果你爱上了她,我就退位让贤。”      一瞬间他琥珀色的瞳仁赫然放大,他缓缓抬起我的脸,慢条斯理地说:“教教我,要怎样做才能像你这样自如巧妙地玩转爱情,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多么稚气清纯的眼神,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是被你的眼神欺骗,也许你永远不会爱上一个人,也许在你的身体里住了一个千年老妖,专吃男人的爱情为生。”      我抓住他衣摆的双手往下坠,他残忍地微笑道:“也许该退位让贤的人是我,一开始你就不是自愿嫁给我,你太寂寞了,在国外的两年你不过是习惯有我,后来遇到樵慕白你更是后悔,你们年龄相配,性格合得来,讨论工作也能谈一下午,每次你对他笑起来总是神采奕奕,他要娶谢珉晨,他和金萱妮复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不就是怕我为难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小子在打你的主意!”      “樵曙东,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究竟和樵慕白有什么关系?!”樵曙东真的很奇怪,就算要吃醋也是我前男友的醋,怎么也轮不到樵慕白。      他霍然打开他床头的手提电脑,打开一个文件夹,文件夹名字是“樵慕白近期交往女友:共十人”里面有数十张照片,文件名分别是:女一1、女一2、女二1、女二2…樵曙东请了私家侦探查樵慕白…      每个女人各种角度的照片,单看一张并不觉得怎样像,合在一起才觉得。      都是一个类型的女人,连上次我们在日本料理店见过的女人也在其中,难怪樵曙东觉得眼熟,像是常常见面的人,难怪樵曙东会脸色大变,我也觉得莫名熟悉,我又怎么想得到,那些女人的五官模样匆忙看去依稀是我的容貌,我的手在发抖,我一张张看下去,不像丁享洁,像我,是我,是我…      怎么会如此混乱?樵慕白好像、也许、可能、大概,真的,爱上我了…    ☆、chapter 31   这里是医院!你是不是A/片看太多了…      樵曙东还在微笑:“很感动吧,你对他也不无意思吧,你也在乎他,只要是他的事你总是尽心尽力,你只是遗憾先遇到你不是他是我!当你在瑞士医院时守了你三天三夜的人是我,当你有小病小痛我抱着你整夜整夜地不能睡,你是我全部生活的重心。我无论工作多晚多忙都不会漏下一通晚安电话,只为听一听你的声音,每次吵架先道歉低头的人一定是我,可你完全不在乎,你在乎的是他,当他要娶谢珉晨时你眼神落寞,当知道金萱妮怀孕时你更是被刺激到流产!TMD,你究竟是怎么做人/妻子的!”      我们的眼神对峙着,我的眼泪缓缓爬行出眼眶瞬间坠落,我微笑着重复他的话:“对,我究竟是怎么做人/妻子的?没有一个妻子会没有任何避孕措施的情况下结婚五年还没有生孩子!”      他用手扶着额头:“我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一再跟妈说过不许她给你压力,上次是我的错,而且,我再三跟你说过我根本不在意。”      “你所谓的不给压力不过是在口头上不给我压力,当别人说起哪家小夫妻奉子成婚,谁家媳妇生了孩子,跟你同龄的某个男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这种压力比口头催我还要生不如死,那些人笑着催我,笑着暗骂着我的失职。樵曙东,你年纪不小了,你已经快四十岁了,你已经被我耽误五年了,试想在我的黄金年龄都生不了孩子的话,以后的可能只会越来越小,你很可能这辈子都抱不到你的孩子,当有一天你们樵家事业后继无人,当有一天垂垂老矣你的病床前空无一人,你会不会有一点遗憾,会不会有一点怨恨,怨恨那个自私自利将你害到如斯境地的女人?我太痛苦了,樵曙东,你不要再逼我了行不行?!”      “樵家不会后继无人的,”他执着地说,“樵家还有樵慕白,而且萱妮不是已经怀孕了吗,我们也许可以去医院问问能不能做试管婴儿…”      我痛苦不堪地叫道:“萱妮流产了,昨晚我在医院就是陪她,她流产了,医生说试管婴儿流产率比自然受孕还要高一倍,而且我再也经受不起失去孩子了,樵曙东…我们算了,你放过我吧。”      他不顾一切地抱住我,越来越紧:“对不起,对不起…”我放声大哭,想要夺门而出,他死死地抱紧我,我只好极力推着他的手臂,他像哄孩子似的,嘴里唉声叹气:“我怎么被一个小女生整得死去活来?哎,别推了,已经骨折了,再推就要脱臼了…”我蹲下哭,他也蹲下望着我。      我真的很生气,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我一急就随手一扫把桌上的东西挥到地上,那只塑料保温桶摔在地上,滚烫的汤水扑向我只穿单鞋的脚,我的脚背像是被大锤猛地锤了一下,樵曙东手忙脚乱地按铃叫护士,手足无措地抱起我奔进卫生间,让我坐在盥洗台上,把我的脚放在台下盆里用温水冲洗,一边问我:“你没事吧?”      我抱着胳膊抽泣,温水簌簌放着,间或听到暖气管里咕噜咕噜热水流动的声音,他像个认错的孩子:“我跟张梦洁真的没什么,几年前传绯闻时我们根本不认识,这次的戏她是女主角,怀孕开房门是经纪人建议为新戏炒作,原本我坚决不同意,我是被你气疯了,我和她真的没有关系…如果你还在乎的话…还有,没有孩子我以后最多以后会后悔,但没有你我现在就会后悔,不要这么快就放弃我,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抬起头别哭了好不好,凝夕,你说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和平度日,我想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付出太多就会太害怕血本无归,其实从我遇到你直到我们结婚以来,我觉得我从未真正得到过你,有时候我觉得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你的身体还有另一个自我在排斥反抗着我。白天在外面你听话乖巧得很,什么都听我的,可晚上在我怀里冷得就像块冰,你有时候真的太像冰山了,我掏心掏肺都融化不了你,”温水汩汩从我脚面流过,他抱住我,他缓缓抬起我满脸泪痕的脸,吻我的眼泪,他颤抖的嘴唇往下移吻住我的嘴唇,“凝夕,我爱你。”      他擦干我的脚,我推开他:“你手上还打着石膏,我自己走。”他抢先一步抱起我走出浴室:“我还是抱着比较保险,怕你逃走。”他打石膏的是左手,所以主要使力是右手,他刚抱我上床就压住我:“昨晚在片场YY得NG了,你不来气得一夜没睡,今天好不容易来了,就让我放纵要一次你吧。”      他的右手在我身上摸索着,我往床里面躲,他老鹰捉小鸡似的搂住我的腰:“很快的,一下下就好了…”      “樵曙东,这里是医院!你是不是A/片看太多了…”      他已经将我镂空毛衣里的乳白色镶蕾丝边纱裙撩起来:“看A/片哪有那么大反应,为什么你长得那么清纯无害,总能激发我最原始的占有欲?”他喘着气,“凝夕,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那么想要你吗,只有进入你身体的那一刻,我才觉得自己是真正占有你的。”      他的嘴唇缓缓往下移,我受了蛊惑似的闭上眼睛,突然听到金属物掉落在地的声音,匆忙起身看到刚进门的小护士翕动着嘴唇,一副备受惊吓的样子,地上是摔落的药盘,我囧到极点,现在的我一定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未经人事的小护士落荒而逃:“我等会儿再来…”      樵曙东推我:“没事了,我们继续吧。”      我赶紧拉好衣服,跳下床,脚背上还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热:“你是暴露狂啊,丢死人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有事?”他拎起自己的衣服,“那我陪你吧,开会也行,参加婚礼也行,去哪都行,反正导演把戏的顺序调了,我在医院呆着也闲得慌,让我跟着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拿起自己的包逃似的朝门外奔,被他一把拉住,他转过我的身子:“你不会是想偷偷溜回去吧?我告诉你不许,你今晚要留在这里陪我…你就睡这。”      “我真的有事…”我无奈地说。      他拿出手机拨了卫斯理的电话:“喂,凝夕来杭州去哪开会,去哪参加婚礼?一个行程都没有?专程来看我的?嗯嗯。”他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专程”两个字说得特别响,我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的脸面全丢光了。      他脸上堆满笑容:“樵太太原来是专程来看樵先生的,那晚上樵先生该专程伺候樵太太才是…看咱俩多同病相怜,连生病都夫唱妇随。”      樵曙东的伤不是很重,休息三天还没拆石膏就要继续拍戏,我在杭州陪了他十几天,有时候我会带好吃的去探班,剧组的人都很好相处,连张梦洁也很友好,她坦率地告诉我她的确是对樵曙东有好感,不过她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不会招惹有妇之夫。休息时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每次我去时如果樵曙东不在拍戏,他们一群人会大叫:“樵帮主,你家压寨夫人来了!”他的嘴角会浮起一个浅浅的酒窝,微微一笑:“…我知道啊。”      我们在片场没事基本上不会说话,因为到处是人看着我们,有时候目光交汇彼此都只是一笑,仿佛是相互有意的暧昧男女,有时樵曙东趁没人会说:“你今天打扮得真漂亮,给樵先生长脸了。”“晚上我有空,要不要带你去哪玩玩?”或是“今晚想吃什么?”      群众演员里有几个大男人,看到就起哄:“大家快来看哪,樵帮主在和他家压寨夫人说话——”那稀奇劲只差买票入场,羞得我无地自容,所以之后每次遇见我见他说话,马上阻止他:“你别和我说话,不然他们又要笑话了…”再后来他一见到我一脸紧张就说:“我不跟你说话就是了…”      转眼又到盛夏,公司组织旅游,樵家和黄谢宋张四家也商量出去度假,结果地点选定了A城的凉平山,原本樵曙东对这种和一群吵吵闹闹的女人出去的旅游毫无兴致,没想到这次居然破天荒来问我:“想去不,我们一起去吧。”      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次旅行樵慕白和萱妮也来了,樵曙东看到他们也是和颜悦色,樵慕白看见我和樵曙东一脸惊讶,他根本没想过我们也会来。      到凉平别墅是下午三点,房子论面积和装修都远远胜于关山别墅,迎面一层台阶上,三方走廊环抱,红砖上爬满藤萝,艳阳下的红虞美人如簇簇火种。      走进大厅,天花板垂缀着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吹来飒飒凉风,大厅里的墙壁、窗帘、床罩、沙发套、台布居然无一不是暗色调,我问当初是谁监工的,樵曙东说:“是我,这房子挺老的,我父亲以前在时让我负责监工,那时我才二十几岁。”      我大笑:“原来你以前心灵这么阴暗的。”      他不满地瞥了我一眼:“直到遇到你才彻底改变了我——全黑了。”    ☆、chapter 32   他的手伸进我的裙子上下摸索我的大腿内侧      我还来不及回嘴就看到摆放台上的金鱼缸,金鱼缸里上百条五彩缤纷的热带鱼穿梭如林,我像个孩子好奇地张望着:“你喜欢鱼?”      他想了一下说:“不喜欢。”      “那干嘛养它们?”      他似真似假地说:“呃…你知道这边的别墅常年主人不在家,直接把钥匙交给底下人,工资都是打卡上的,有了这些鱼,如果清洁工没有一星期来一次的话,我就会知道。”      我还在看鱼:“它们会告诉你清洁工有偷懒吗?”      他笑喷了:“凝夕,你真可爱,不是,是清洁工超过一个星期没来喂食,鱼会死,有几年我偶尔会住这里十天半个月,如果下面人偷懒我知道会扣工资。”      “像我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可能连热带鱼也养不活。”      他微一点头:“我知道啊。”      那天晚上我们一帮人出去吃海鲜,A城尤其以海鲜著称,莲花煎蟹,清蒸三牙鱼、蒜蓉粉丝蒸扇贝,女眷中几个骨灰级吃货评价甚是鲜美,几位男士喝了很多啤酒,每个人挨个彼此敬酒,每次敬到我时,就会被樵曙东夺去酒杯,“她的酒我来喝。”大家更加起哄,所以罚得更多,三轮下来他已有些微醺的醉意,我也喝了不少,渐渐有了几分醉意。      明亮的白炽灯照得红漆圆桌油光发亮,隔壁两桌几十个年轻人用闽南话豁拳喝得老早找不到北了,晚上店里人不多,几个年轻人东倒西歪地拿着酒杯过来干杯,老板怕要闹事马上过来解围,他们倒也有分寸,敬酒完了依旧回席折腾,老板和我们这桌攀谈起来,知道我们和他同是Y城老乡,特地交代伙计酒水算他的,樵慕白听了连忙站起来说:“怎么可以占你便宜呢,我知道这生意的利润都在酒水里。”      老板说:“你以前来过A城吧?”      灯光下的樵慕白神色恍然如梦:“嗯,来过。”      我们的谈话声再次淹没在邻桌那群男女们如潮般的豁拳声,几个小姑娘也喝得醉醺醺的,有几个偷偷擦眼泪,男孩子已经在砸酒瓶子,老板连忙解释:“他们都是Q大的学生,现在是毕业季,学生时代的友谊多么珍贵,可惜过几天就要天南地北了,也难怪有姑娘在哭。”      Q大?我突然记起Q大就在A城!      我和樵曙东退席算早的,但也到了两点钟,A城的夏夜直到凌晨两点仍是暑气逼人,离回去的路不远,我们步行回去,街道上空荡荡的,灯火依稀,有一会儿还以为走进死胡同,转眼豁然开朗。这一带都是酒吧排挡,A城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今夏在朦胧的醉意中看到对面河岸的树上悬着一盏盏灯笼,那种红润而通透的光叫人看着内心满足,隐隐透出喜悦来。      我和樵曙东在斑驳不明的路灯下走着,前路时而昏暗,时而明亮,他醉眼迷离,有一瞬仿佛不认识我,他恍若隔世地望着我:“你是…”我真害怕他会说出让我伤心的话,他继续望着我,上下打量:“你身上这条蕾丝裙什么时候买的?”      我松了口气,我身上的是条黑色吊带蕾丝裙,配一双系带细跟黑色凉鞋:“你忘了我们刚在一起去东京买的,都好几年了。”因为黑色百搭,加上裙子质量非常好,所以我想起来就会拿出来穿。      “什么时候去东京买的?是一次买了十条裙子的那次?”      “对啊。”有些衣服连我自己什么时候买的都不记得了,樵曙东却记得。      他迷惑地问出一句让我很崩溃的话:“蕾丝撕起来这么顺手,为什么都那么多年了它还没被我撕掉?”      我叫道:“樵曙东,不要耍流氓!”      他已经横抱起我:“好久没对你耍流氓了,这样会养成你不适应流氓的坏习惯,今晚让我好好教育教育你…”他抱着我一步步地上台阶,他们随时会回来,我很怕被人看见,那些女眷看到传出去别人会说得很难听,我推着他的胸膛:“樵曙东!你不要闹了!唔…”我被他吻住说不出话。      迷迷糊糊中我被他抵在走廊的墙壁上,他一边吻着我一边将我的蕾丝裙吊带扯下来,他撕开圆领湿吻着我的胸口,他吻着我的纤细瘦小的肩膀,他的手伸进我的裙子上下摸索我的大腿内侧,他搂在我腰间的双手往下移,我按住他的手臂:“我们回房间,在这里会被人看见的!”      他一身酒气扑面而来,吐字含糊不清:“轻松点,都已经进去了…”      “你…”我浑身瘫软,这时候跟他讲道理根本没用,只能希望他能在别人回来之前完事,他抬起我的右腿,我的身体一下下颤动着。      猝不及防的一个瞬间,走廊的灯次第亮了,我看到门厅一道影子映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樵慕白脸色苍白地看着我们,萱妮的手按在壁灯开关上,我胸口的布料被撕裂了,吊带裙在我身上摇摇欲坠,做好的发型散落,地上是我踢掉的高跟鞋,樵曙东挡住我,萱妮赶紧关灯:“…对不起,大哥,凝夕。”      我推开樵曙东,提了鞋子扶着被撕开的裙子飞奔上楼,回到房间把浴室门反锁,樵曙东拍着门,我把水声开到最大,我放了水在浴缸里泡澡,我睡着了,做了一个梦,又是关山别墅八重红彼岸盛开的季节,腥红色的花瓣落下来,华阳花影下,我与一个白衣女人擦肩而过,她在我身后问:“你是谁?”      我答道:“我是白凝夕,樵曙东现在的妻子。”      她骤然回头:“是你!我找了多少人的梦境,才能在梦中见你一面。”      我愕然:“你是谁?”      “丁享洁。”      她依稀是照片上的样子,梦中的我问道:“丁享洁,明明现在我才是樵曙东的妻子,为什么我的生活只能被你做主,只能被你掌控?”      “不知道吗,因为你占了我的位置。”      “我没有!”我叫道,“樵曙东娶我的时候你已经死了,更何况就算你在世的时候也不曾爱过他!”      她诡异地微笑道:“谁在乎樵曙东?是樵慕白!白凝夕,你只知道你的生活被我做主,你何曾知道我在另一个世界也受着你的折磨,只要他爱你一天我就要多折磨你一天,樵慕白他爱上了你!他爱的是你!”最后她歇斯底里地叫道。      我叫着“他没有!他没有爱上我!”在浴缸里惊醒,耳边潺潺的水流声令人怅惘。      我心事重重地系好浴袍走出浴室,突然身体一轻,樵曙东抱起我:“还在生气啊?”我转开脸不理他,他把我放在床上压住我:“不理我?没关系!那今晚要两个小时才能出来!”我大怒:“你有病啊,这么喜欢当着别人面做这种事情,知不知道别人说出去会有多难听,你当然没关系,大家只会觉得我有多放荡,连这么一会儿都忍不住!”      他听了狡辩道:“你明知道我喝了酒就控制不住自己!我醉了还不是因为你,下次不会了…”      我不耐烦地说:“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他小声嘟囔:“下次不会了…”      洗完澡他在床上处理公务,我醒来时房间的灯一盏没亮,只有笔记本那苍白的辐射光,他转头问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我摇摇头:“平时九点就睡,越晚越睡不着,你也早点睡吧,难得出来度假还忙工作。”      他关了电脑钻进空调被:“你睡不着的话,我们开卧谈会吧。”      一开始不知道该说什么,慢慢说到晚上黄先生夫妇自曝的罗曼史,我说:“没想到黄太太这么端庄,年轻时想要引起先生注意做过这么多傻事,现在子女都那么大了,当做谈资跟别人说起来真搞笑。”      他慢悠悠地说:“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樵先生这么正经,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也做过很多傻事。”      “你还正经?你不要笑死我!你连花都没送过给我。”      “原来追女人要送花啊!”他顿时醍醐灌顶,“你以前怎么不早说?”      我彻底无语:“喂,这还用说啊,真不知道你以前女朋友都是怎么被你追到手的!”      他答的话让我更无语:“我以前都是被别人追到手的好不好!”      我感觉盛夏的夜晚平添几分深秋的凉意,另有一行乌鸦哇哇大叫掠过头顶,他赔笑:“…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真的做了很多傻事,你看起来胆子那么小,估计我要是一上来就直说会把你吓跑,可你真的很笨,有时候简直被你气死,每次去医院看你,你就说欠我的钱会尽快还我,还请我放心。想请你吃顿饭结果你抢着跟我买单,想送你礼物问你喜欢什么,你会问我是不是想买东西送女朋友,还问我结婚了没!真不知道你脑子回路是不是异于常人!”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呃…我有时候是挺迟钝的,主要、可能因为那时候我感觉我们不太可能吧。”      “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有时候被你气得整夜睡不着觉,这辈子从没被女人这么气过,那段时间差点以为自己魅力出了问题,我也试过不联系你,一个星期不打电话不发短信,熬不过五天就去找你,我向你解释我是因为回国才不联系你,你猜你当时怎么回答?”      我猜了半天猜不出来。    ☆、chapter 33   我要用一生的时间解释,才能让你完全明白      “你轻快地说:‘那就好,刚好这几天我手机欠费懒得充。’…我气得差点当场飙血!还有我第一次向你求婚时你漫不经心地拒绝了我,然后说了什么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翻旧账不是女人干的事情吗?我委屈地说:“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嘛…”      “你慌慌张张看着我的表情,惋惜地看看盘子里吃到一半的通心粉,然后谨慎地问:‘别人说当不成情侣还能当朋友,我觉得你是个好人,那…我还能继续吃吗?’我只能万般无奈地说:‘你…继续吃吧。’”      我不相信:“哪有那么夸张,你编的吧!”      “有本事你倒是也编一段说给我听哪。”      “那时候我觉得你老缠着我是骗子还是脑子有问题…”我小声说。      “白凝夕!”他叫道。      我补充道:“还有可能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      他瞬间黑线:“我长得像人贩子?!”      我点头,他吼道:“你还敢点头!”      我大笑,然后认真地说:“说心里话,我现在还没明白你为什么要娶我。”      他更紧地抱住我:“不明白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长,我要用一生的时间解释,才能让你完全明白。”他吻住我的脖子:“刚才在楼下中途被打断你跑掉,差点憋出内伤…”      “…我睡着了…”装死中。      他将我抱在怀里箍住我的后脑,他狂乱地摩挲着我的发丝,霸道的双唇重重压上我的嘴唇,舌头在我的口腔内攻城掠地,瞬间俘获我的舌尖。我继续装死不想理他,他喘息着用低沉急切的声音哀求:“配合一下,总裁夫人,临时加个班吧,我会照《劳动法》付三倍工资…反正我赚多少都是你的!”      我不耐烦地叫道:“樵曙东,你是神经病啊大晚上都不用睡啊!”      “樵太太,隔壁房间有人,如果你想让他们听你叫/床,我可以把门开了…”      第二天我们自驾游去爬凉平山,中午在山上的饭店吃饭时远远看到一个快递员捧着一大束玫瑰在前台问,我小声轻骂:“哪个炫富的混蛋烧钱送哪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樵曙东默默地瞥了我一眼。      那个快递员停在…我们这桌,我泪奔,骂错人了,我望望桌上的黄家夫妇,张家夫妇,宋小姐和未婚夫还有萱妮和樵慕白,谁都不好得罪了,我正想着怎么下台,快递员叫道:“白凝夕小姐哪位啊?”      17枝紫玫瑰加6枝香水百合,满怀的一大捧,我受宠若惊地签收了,满桌名花有主的女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张太太开玩笑:“曙东,你压力不小,看来你们家凝夕很抢手啊,结婚这么久了还有追求者送花…”      樵曙东忍笑望着我:“我好怕你被抢走啊,快报上追求者的大名听听。”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起插在花间的名片暗想最近好像没招惹什么狂蜂浪蝶,萱妮好奇地问:“凝夕,到底谁啊?你为什么这个表情啊,难道送花人来头很大?总不会是梁朝伟吧,没关系,让我看看啦。”      她看到名字时的表情同我一般瞬间扭曲,默默地把名片还给我,看到几位太太激动的表情才补上一句:“从没见过这么肉麻的老夫老妻,同桌吃饭还要送花。”      我还在瞪着樵曙东,他伏在桌上笑得肚子疼,我踢他的脚。      樵慕白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束花。      回去路上一帮人坐在车上,凉平山风景极美,山涧开着一簇簇雪白的金樱子,迎风飘落如雪。因为是夏天,我们都戴墨镜,我对樵曙东说:“你闭上眼睛。”      他真的乖乖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钟我说:“睁开吧。”      他怒道:“你敢耍我!”      我不紧不慢地说:“谁耍你啊,我头发乱了,没有镜子借你的墨镜当镜子,不信你试试。”      “那你闭上眼睛。”      闭就闭!我一闭上眼睛,他的嘴唇落了下来,车上那么多熟人,我赶紧睁眼推他,他好久才放开我,悠闲地说:“的确可以当镜子没错,你们都可以试试的。”      全场人的表情都是~(~▽~)~      好半天宋小姐的未婚夫对未婚妻说:“亲爱的,我的头发乱了,能用用你的镜子吗?”      宋小姐大怒:“在公共场合不要做破坏和谐社会的违法勾当!”      总体而言这次旅途还是挺欢乐的,这次旅途也让我看到几家夫妇的相处模式。在平静的表面下,黄家夫妇已是二十多年的老夫妻,爱情已成亲情,无所谓波澜;张家夫妇正处于七年之痒,听说张先生在外面已有小家庭,有时无意中听到他们激烈的吵架;宋小姐和未婚夫虽是未婚,却因从小认识而失去热恋的新鲜感;樵慕白和萱妮呢,相处起来完全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时时貌合神离。      只有我和樵曙东还处于蜜月般的热恋,有时候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婚后会比婚前还要恩爱?      我们在A城度假的第十天,晟宇公司总经理打来电话汇报公司新推出的产品旅行三件套被曝含有致癌物二恶烷,樵曙东紧急召开视频会议。出去玩的计划被打乱,其他人都有安排,我和萱妮决定去逛商城,我想着给公司员工带什么小礼物,这天正是周末,超市拥挤得水泄不通,我在二楼日化品区一转身才发现萱妮不见了,我给她电话却是一遍遍的“欢迎使用来电助手…”敢情这家伙的手机没电了!      看来我只能自己回去了,这正是中午下班高峰,能不能拦到的全靠RP,天太热了,我在公交牌下等车等得不耐烦,想着如果公交不挤的话就坐公交车回去,研究汽车班次时眼前突然一闪看到广告牌上“Q大”两个字,仔细去看那红色大字“Q大百年校庆!”      Q大百年校庆!我突然非常看看丁享洁的母校,樵慕白曾经工作的地方,丁享洁和樵慕白相恋的地方。      Q大真不愧是百年名校,校庆的场面堪比春运,校门口从清晨起就聚集起一整条街的小吃小摊,学校的车道上早就停满了汽车,稍晚点来的人甚至在附近停车场也找不到停车位。      我绕着校园去了些人少的地方,我拿出手机拍下了Q大的食堂,Q大的操场,Q大的小卖部,Q大的教学楼,Q大的教师公寓…      站在小径的合欢花树下我看到一对男女的身影从我身侧穿过去,男的一身休闲装,女的穿着短裙,女的说起话来没头没脑,叽叽喳喳,连蹦带跳。男的步伐稳重,隆重的阳光下他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斜插在口袋里,耐心地听着她说话,脸上带着似看孩子般的宠溺神情。      这就是十年前的丁享洁和樵慕白吧,时光真是残酷,如今丁享洁香消玉殒,樵慕白心如死灰,十年来依旧的也只有Q大。      最热闹的是一号学术报告厅,一位曾在Q大求学的法国神经外科主任医师正在发表有关“脑死与心死”的课题演讲,这位医生在国际声望很高,可容纳上千人的报告厅不仅座位爆满,连台阶上也坐满了人,我进门时他正用生硬的汉语讲道:“死亡究竟是以‘心死’还是‘脑死’作为标准,医学界一直争论不休,临床上习惯以“心脏搏动停止”作为死亡的标志,限制了急救医学的发展,也给司法、社会等领域相关的认定带来太多的困惑…但我认为中国推行脑死亡判定标准已是大势所趋…”      讲演完毕是提问时间,不断有医学院学生提问,我只是来看热闹的,听不懂那些学术用词觉得无聊正准备离开时,骤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想请问教授,如果已经脑死亡三小时还有没有可能复活?有没有这样病例?”      我以为听错了,当我快被碾成肉饼挤进第十排看到那背影,我确定那是樵慕白。      也对,他身为Q大曾经的老师,校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知道,何况他对在Q大的时光,对与丁享洁的相爱时光如此念念不忘。      眉目和蔼的教授微笑着回答:“医生一旦判定脑死亡一般不会有复活的可能,所以许多国家都会以脑死亡作为死亡的官方依据。脑死亡情况□体机能还有可能持续一段时间,所以心跳和呼吸都有可能存在。”      樵慕白固执地问:“难道一个例外的病例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年轻人,万事没有绝对,只能说几率太低太低了,我曾听我的导师说过美国俄克拉何马州一名男子在脑死亡数小时后突然转醒,现在还好好活着,在参加国际医学发表年会也听说过几个类似案例,但至今并未亲眼见证,奇迹毕竟是可遇不可求。”      教授讲起中文吞吞吐吐,樵慕白用英文和他交流了两个问题,其他学生纷纷抢先发言。      樵慕白停止了发言,倚着墙壁沉思,我正想着怎么挤出面前这堵人墙,东张西望左右盼顾与樵慕白的目光不期而遇,他艰难地穿过人海,挤到我面前,我正想该怎么跟他解释我为什么在Q大,坏了,他不会以为我在跟踪他吧。      他就像第一次见到我时那样用一种深刻的质疑和研究的目光望着我,他抓起我的手,用双臂护着我走到门口,我心里慌就爱说话:“刚才谢谢你护驾哦,好同志,嫂子我平时没有白白疼你。”我极力想要挣脱他的手。      他恍若未闻,猛地牵着我的手往前跑,我的手被他拽得生疼,天色阴晦,夜幕降临,他强拉着我的手在沥青车道上奔跑,我一路叫着:“樵慕白!樵慕白!”      静谧的小路,灯火阑珊的图书馆,人造湖黑缎般的波光一闪,Q大的标志性建筑,那白色的石膏雕塑,那只洁白的鸟儿耸着安琪儿的翅。      我冲他叫道:“樵慕白,你要干嘛?唔……”      他低头吻了我,他不顾一切地按住我的后脑勺,我的嘴唇被迫与他的紧贴,他的眼泪流到了我的唇上。      当他结束这个吻时,他苦涩的眼泪漫漫淌满了我的脸庞。    ☆、chapter 34   樵曙东好像失踪了      我回到凉平别墅时我发现樵曙东不在房间,萱妮说:“我回来时大哥刚开完视频会议正在接电话,我说跟你走散了,他马上就说出去找你,看他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我整个晚上心神不宁,樵曙东从没这样的,除非吵架,他从没跟我说一声就走的情况,我不禁想,会不会他找到我了,正好看到我和樵慕白在一起,但按照樵曙东的性格他一定会当场兴师问罪,不可能隐忍不发。      打他手机,关机,晚上八点钟,还是没有消息。      他去了哪里?      我寂寥地数着窗前一只只扑火死去的飞蛾。      十点钟时我打通了他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她简短地说:“你等会儿。”      平时我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小事,这次情况不同,我忍不住胡思乱想,我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十一多钟他才回电,他低沉而疲倦的声音:“什么事?”      “你怎么没接我电话?”我声音有点颤抖。      “刚才在飞机上关机了,找我有事?”他很冷淡。      “萱妮说你出去找我了?”      “嗯,但没找到,本来想跟你说一声,新产品出口出了点问题,我要去法国一趟…”      “那你怎么不打我手机?”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手机刚好没电了,你早点睡吧,晚安。”      我一直没挂电话,他也没挂,我们静静在手机两端等候了两分钟,他突然发出声音:“凝夕?”      “嗯,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你会难过吗?”他声音似是很悠闲平淡。      我用玩笑的口吻说:“你是说你要出轨吧,去吧去吧!”      他突然恶作剧般地大笑起来:“对,你好聪明!据说世界上一半的男人都在出轨!晚安。”      他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回到了Y城,我觉得太困扰了,所以再次去了幸福心理咨询室。      咨询师听完我说完在凉平别墅发生的事后,说:“那个与你关系暧昧者我们暂且将他称之为B,您的丈夫邀请B与B的妻子一起度假,当着B的面吻你,我想这是因为B妻流产以及B对你的心思让他感觉到来自B的威胁,这是他在向B宣示他对你的领土所有权。”      我困惑地问:“可B早就知道我已经和我丈夫结婚了。”      “这不一样,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人类的心理就是这样,就像艳照门发生在阿娇身上,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物以类聚,如果形影不离的好友是个欲女,阿sa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人对没有亲见的事物就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就像你明知道你丈夫有过前妻和亲眼见到他与前妻缠绵情况还是不同的是不是?所以,B知道你结婚是一回事,当他看到你与丈夫每天清晨在同个房间的同张床醒来,当你看到他与他的妻子是怎样生活,你们的心理会发生很微妙的变化。”      我想了想的确如此,点头赞同,咨询师继续说道:“你跟我说你的过去,我想要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过去,不可能是圣人,何况你非常幸运,按你的描述你的丈夫是个经历丰富的男人,他的成熟让他明白处女并非幸福生活的必须条件,经验对女人有时候是很矛盾的,女人的风情和妩媚来自经历,男人都希望心爱的女人经历越简单越好,但经历太简单的女人往往却又让男人觉得乏味。所以我不认为一段过去会造成你们之间的困扰,倒是不能怀孕这个问题对于嫁入豪门的你是致命伤,没有孩子的家庭离婚率相当相当大,我建议你与丈夫一起去医院做一次彻底检查再对症接受治疗。另外,还有一个建议,不要不断去想为什么我配不上他他还要对我那么好,而是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好更值得他爱,你这个状况继续下去很可能会…”      “会怎样?”我紧张地问。      咨询师直截了当地说:“你会精神出轨。”      我叫道:“我没有精神出轨!”      她反问:“那你对B是什么感觉?”      我仔细想了想:“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很可怜,很无助,想要帮助他,可能是因为他的情况跟我相似,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已是精神出轨的前兆!你以为男女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明确的爱情吗?不是的!从一开始可能是可怜,可能是同情,可能是好奇,可能是嫉妒心,可能只是要证明自己的魅力,还可能是恨是报复!但只要一个异性引起你的过分注意他对你就是相当危险的!对你的丈夫,你的过去因为他没有参与没有见证,在你身上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可以忽略不计地珍惜你,但是如果你任由对B的情愫发展下去,你的婚姻迟早面临土崩瓦解!”      我听得害怕起来,咨询师微笑着安抚我:“不过你倒不必将事情想得太过可怕,因为对于男人而言妻子的精神出轨并不是那么难以原谅,我要提醒你的是,男女在性这个问题上是不可能在目前这个时代实现平等,男人如果出轨,一般情况妻子都会原谅,而女人如果身体出轨便是万劫不复,请你切莫越过雷池一步!”   出了咨询室我的心情像是刚参加过葬礼般沉重,我低着头在走廊走不经意看到地上一双麂皮鞋,抬起头,正是樵慕白。      真是怕谁谁出现,他看似很诧异我怎么会在这里,想必他是来接受咨询。咨询师说过为了保护患者的隐私避免患者相互撞见的尴尬,她安排每次接受咨询的时间相隔一个小时以上,他再次没有预约临时紧急上门。      我不打招呼直接绕过他,我们淡淡凝视数秒,无言无语,缓缓擦肩而过。      在车上我想起咨询师的话,她说男女之间的感情可能源自好奇、同情或者恨,我一开始对樵慕白是好奇,因为知道他爱着樵曙东的前妻,再是同情,因为他在樵家同我一般孤立无援。然而人类的行为思考是很深层的,任何人性都有阴暗面,樵曙东说我对樵慕白过分关心,我想是因为我潜意识里对丁享洁的恨,因为丁享洁占有了樵曙东的心,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希望能在丁享洁所爱的男人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以此作为报复。      真可笑,我在向一个鬼魂报复。      而且报应很快降临在我自己身上,那晚樵曙东没有给我打来晚安电话,我等到深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我的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他的短信,我马上叫来卫斯理:“樵曙东去哪里了?”      卫斯理有条不紊地回答:“樵先生昨天在上海办事处处理完事情后飞往法国巴黎谈一个新的合作开发案。”      “以前从没这样的,他无论去哪里一定会事先打电话或是发短信向我报备。”      “也许他工作实在太忙了,在飞机上或是时差的缘故,请您体谅樵先生。”      “卫斯理,”我有点不冷静,因为我意识到他有备而来,他知道事情真相,但不愿告诉我,“我不是生气,而是担心,无论怎么样,请你告诉我樵曙东到底出了什么事?”      卫斯理微笑道:“太太,你这么紧张,先生知道了会很受宠若惊…”      “不!”我叫道,“你在说谎!樵曙东根本没有出国!”我拿出樵曙东的护照对他扬着,“他的护照还在我这里,他根本不可能去巴黎!”我抓住卫斯理的胳膊,“无论情况有多糟,都请你告诉我…他被绑架了?还是出车祸了在医院?他不想让我担心所以让你瞒着我的是不是?!”      卫斯理愣了愣:“太太,我真的不知道,樵先生昨晚跟我通话时的确说他要飞去巴黎,至于今天到底有没有出国我真的不清楚,而且我现在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卫斯理找了个借口出门,我坐在起坐间的电话前发呆,幻想着那天樵曙东怎样看到我和樵慕白在一起,他在回去   的路上怎样注意力不集中出了车祸,他血流如注地被送进医院,被推进手术室前一刻拉着卫斯理的手反复叮嘱:“不要让她知道…”也许卫斯理出门就是去医院探望他,也许我不一会儿卫斯理就会一脸忧色冲进来对我叫道:“太太,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但请你支持住,樵先生快不行了,他在医院要见你最后一面!”      或许突然一通电话打进来,像所有警匪片那样:“樵太太,你先生樵曙东在我手上,准备好十亿到×××有人会接应,只准你一个人来,要是你报警我就撕票!”      不,不,我在家里坐不下去,我嘱咐了Jessica留心打进来的每一通电话,司机出门办事,我索性自己开车,几年前我考了驾照,因为樵曙东不许我开车时间久了不敢上路,但今天我顾不了这么多。我整个上午狂乱地在满城找他,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了他,我是多么依赖着他的爱,尽管我嫁给他的这几年里我殚精竭虑小心翼翼地压抑自己不去爱他,但不知不觉中我早已深陷无法自拔。      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晚了?      思绪凌乱之际我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将音乐开到最大,我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樵曙东会不会正在暗中窥探着我在他离开的时间会有怎样的反应以此衡量他在我心中的分量,我满腹疑云地张望着街上行人,没有任何形迹可疑的人,我多么希望这一刻他能从某个角落冒出来嘲笑我是个傻丫头,我就可以捶打他的胸膛骂他流氓。      我闭上眼睛,听到有人用手敲打车玻璃,我睁开看到樵慕白站在车外,我这才发现我不知不觉将车子开到公司门口,我现在最不想理的人就是他,要不是他樵曙东也许根本不会失踪,他焦急地说着话,我放下车窗,隔着茶色墨镜冷冷地看着他,他说:“助理说有个企划案急着找你签字,你电话里答应了却整个上午没来公司,再打你电话一直接不通。”      我拿起放在包里的手机,刚才放音乐没有听到铃声,看到有十几通未接电话,有十通员工打给我的,有三通是樵慕白打给我的,没有樵曙东的电话。      我开了车锁对樵慕白说:“上车。”      他坐上副驾座上我开动车子,他谨慎地问:“先去公司现处理企划案吧。”      我不跟他说话,望着前方冷漠地开着车,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凝夕,上次在Q大我…”      我突兀地拍了一下喇叭,自己和他都被吓了一跳,我勃然大怒:“樵慕白,永远不要跟我再提那件事,永远不要!”汽车惊险地与一辆尼桑堪堪擦肩而过。      一路局促的沉默,终于停在一条离公司较远又不算僻静的马路上,既不会让公司同事看到我和他在一起,就算有人碰巧看到了我和他坐在车里也不至于怀疑我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开门见山:“樵慕白,你知道樵曙东在哪里吗?”    ☆、chapter 35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果断地摇摇头:“你知道我和大哥的关系,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们之间时时剑拔弩张,他现在有什么事都不会告诉我了。”      我料到是这种情况:“那你能帮我打电话给樵氏石化全国办事处和他在商场和娱乐圈的朋友吗,办事处老总和他的朋友大多是男人,我跟他们不输打起交道不太方便,但你情况不同,也许他们会告诉你一些事情,能帮帮我吗?”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他微微一笑:“为什么选择我帮助你,你完全可以选择卫斯理或是公司任何一个老总。”      我不语,在心里想道,因为你喜欢我,卫斯理或是其他人都是偏向樵曙东不会帮我,如果是樵曙东要隐瞒我他们不会告诉我任何事。      他见我不答,仍是拿出手机拨通通讯录里每一个可能的号码。      名单很长,他打了两个多小时,讲得口干舌燥,最后一丝希望直到他拨完最后一通电话破灭,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连樵慕白也觉得不可思议:“到底发生了什么?”      疲倦之极,我将头靠着车窗:“也许,樵曙东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庭,还有个妻子甚至孩子,所以他有时候出差一两个月就是去看他们,所以他从不急着要孩子,也许那个女人现在病了他要照顾她,也许那个女人要生孩子了,他在产房门口焦急地等了一整天所以忘了开机…”      樵慕白柔声安慰我:“不会的,凝夕,大哥不像那样的人。”      我望着他:“你也不像。”      他一时语塞,我突然也羞愧起来,我刚才指的是樵慕白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现在想起我才是他真正精神上的外遇,精神出轨并不比身体出轨高尚多少,我也不像…樵曙东说,据说世界上一半的男人都在出轨,世界上一半的人都在出轨…      我正陷入沉思,樵慕白指向窗外:“你快看!”      我看到了樵曙东,不过不是真人,是远处一家超市门口的LED大屏幕上正播着樵曙东的MV,我将车停在超市路边仰望着他,真迷人,这时的我看樵曙东与平时看他的视角不同,现在的他不是我的丈夫,而是一个巨大的耀眼光环。      我听到街上许多行人停下脚步伫立在细雨中听他的歌,一个女孩子尖叫道:“是樵曙东,他发行新歌了!超好听耶!上次去上海参加影迷我只离他二十米距离,我不停尖叫,他笑起来有种酷酷的冷,像是会勾魂。”      旁边是她的朋友:“要是能嫁给他就算只有一夜我死而无憾…”      “你真贪心,我只要一个小时就够了,我要数数他的胸口是不是像传说中的真有八块腹肌,做他老婆真幸福…”      “做他老婆才惨,樵曙东这种男人只能崇拜和YY,真嫁给他每天怕贼偷都能把你累死,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白凝夕离婚,虽然迟早要便宜别的女人,总算生活有个盼头…”      “你说樵曙东会不会真是基佬,所以娶一个比他条件差那么多的女人,这样他在外面找男人也不怕他老婆跟他闹…”      音乐在她们不绝入耳的闲聊声中停止,我一直盯着MV上那个与他同唱的女人,一百个张梦洁刘雨璇我也不怕,一千次绯闻我也不怕,但这次我是真的怕到了极点。      因为那个女人比我更像丁享洁。      大屏幕上娱记正在采访他和那位杨静茹小姐:“…关于新电影《江南》发行的MV《浮生若梦》,很多影迷对你不是与女主角张梦洁而是杨小姐这位新人共同完成此曲有很多困惑,据说杨小姐是你破天荒向唱片公司强力引荐,我想问她身上到底是什么特质吸引了你?”      他正出神地望着杨静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请你重复一下刚才的问题…”      整个采访他两次请记者重复问题,他从没这样过,就像他从没在不吵架的情况下不给我打晚安电话,就像他从没不辞而别,就像他的手机一向24小时开机,从来不会找不到他。不,不需要找他,他会随时让我知道他在哪里做些什么。      访谈结束了,樵慕白仍目不转睛地望着大屏幕,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嘴唇发干:“……她真的很像丁享洁吧?”按樵慕白的话说我与丁享洁的像是气质上的感觉上的,而杨静茹与丁享洁的像是五官上的。      他望着我的眼睛,犹豫数秒,终究点了点头,他仍处于震惊之中,在车上坐如针毡,忽然说:“我有事要先走了,我在这里下车就好。”      樵慕白走了,他跟他的大哥一样要去追随那个比我更像丁享洁的影子去了,他大概是要去弄清那女孩的背景然后接近她,然后一点一点地爱上她…      我真傻,我以为只要陪在樵曙东身边的时间超过丁享洁与樵曙东在一起的时间总有一天他会真正地爱上我,就算没有爱上我,他也不会爱上别人,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影子终归是影子,总会出现比我更像丁享洁的女人,尤其像樵曙东这样成功的男人,概率太大了。      我一个坐在车里想起很多樵曙东说过的话,以前没有想太多,现在想起来有太多可疑的蛛丝马迹了,比如上次在杭州和他吵架他说:“其实从我遇到你直到我们结婚以来,我觉得我从未真正得到过你,有时候我觉得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      他为什么会得不到我呢,我明明都嫁给他了不是吗?      他得不到的是丁享洁。      想到我们以前在瑞士几乎是一认识,他便狂热地追求我,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我,婚后对我过分的好以及对我与樵慕白的接触极度敏感。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童话,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是明白答案的,只不过出于女人的自尊心我不愿直面承认。      即使知道不可能,我仍是整夜开机等待他的晚安电话,半夜醒来打开手机仍没有他的电话,白天发生的事一幕幕闪过我眼前,想起杨静茹,我突然想到,我从不曾见过丁享洁,我觉得杨静茹像她只不过凭着曾经看过一张照片的模糊印象,樵慕白也说像,但究竟有多像是怎样程度的像,我仍是没有概念。      我知道研究这个根本没有意义,但我仍是无法控制地起身去寻找那张从樵慕白家里偷来的照片,好半天我才想起那张照片以前夹在书里不知怎么弄丢了,一个闪念,我不知怎么就想到我和樵曙东在香港那次尴尬透顶的周年庆,那次婚庆公司误把她的照片印在喜牌上,当时婚庆公司是把图片发到我的邮箱里,是我自己没有看才闹出一场可笑可悲的乌龙。      从那次以后我潜意识避开不去使用那个邮箱,公司的事都使用另一个Foxmail邮箱,我犹豫片刻打开电脑登陆那个邮箱,找到那封未读邮件打开,我凝睇照片上的容颜数秒,又在网络上找出杨静茹的照片比对。      突然我的目光被某个细小的物件彻底吸引,照片的像素很高,我放大又放大,整个屏幕都是丁享洁,我拖动鼠标滑轮一直移到她的指间,那一瞬间,我对着屏幕冷笑着坠下眼泪。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眼前浮起模糊的雾气,一枚很简单朴素的戒指,白金指环上镶着两行平行的碎钻。      而它现在正在我的无名指上。      樵曙东为我戴上它时说:“这一年来它一直等待着它的主人,戴着它好吗?”我是瞎了还是聋了,这么多的明示暗示竟然都看不见听不见。      我感受到一种深刻的奇耻大辱。      原来如此,原来最开始便是如此…      樵慕白在樵曙东失踪的第三天傍晚来找我,我让Jessica告诉他我不在家,我赤脚坐在卧室的飘窗上抽烟,樵慕白进门闻到烟味忍不住蹙眉:“天哪,你还抽烟?”他将未施脂粉头发散乱的我拉起来:“去洗脸刷牙,换身衣服,我有事跟你说,快啊!”      我们在起坐间谈话,他说:“凝夕,我去了上海一趟见到了杨静茹,她的确长得很像丁享洁…”      我瞥了他一眼:“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坐在这里去干嘛?”      我冷笑:“去接近她,去追求她,去向她求婚哪!”      樵慕白喃喃地说:“我以为是她…我还以为她还活着,我还以为那天电话那头的人是她…”      我霍然抬头,望着他:“樵慕白,那天电话那头的人是我。”      他愕然:“你在说什么?”      我奔进卧室拿出那只丁享洁的旧手机,我在他面前开机:“是我接的电话,丁享洁已经死了!是我在电话那头祝你幸福,是我一直在扮演她的鬼魂!”      看到他无比落寞的神情我痛快极了,为什么不?真相不一直摆在那里吗?我也不想如此残忍地揭开,我也想让樵慕白内心深处以为丁享洁还活着,但命运不许,命运已将我逼到死角逼得我不得不直面现实。      手机一直在响,跳出樵慕白数百通未接电话和短信。      呵,不过是个死人而已,整整三天过去了,樵曙东没给我这个大活人一通电话和短信。      活人可以与活人拼搏,活人却无法与死人争斗。    ☆、chapter 36   樵先生已经签字了      樵慕白过了许久才相信这个事实,他说:“凝夕,这一趟去上海见到杨静茹,我也有意外的收获,我跟她整整相处一个小时,我发现她像丁享洁只是形似而已,不过是五官像而已,她没有激起深藏我内心刻骨铭心的爱情,在我人生遇到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丁享洁,另一个是你。”      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是吗?你对我太好了。”      他一时无言以对,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我很平静,昨晚过后我再也不会哭了,“只要他平安回来,我愿意成全他们签字离婚,不再苦苦纠缠。”      “你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不,不是最坏,是最好,”看到樵慕白神色诧异,我说,“我知道一定出事了,樵曙东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的,我情愿他是出轨变心爱上别的女人也不愿他是其他可能。”可樵曙东应当了解如果他变心我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我又开始浮想联翩,“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出车祸了?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了,我该不该去报警?不,不能报警,万一他被绑架…”      樵慕白猛然拖起我的手往门外走,我叫道:“你干什么!”      他爆发了:“我这就带你去上海去找樵曙东!我倒要问问他对你是什么意思!他根本没有出事,我亲眼看到他跟杨静茹有说有笑一起去吃饭,昨天你让我打电话给全国办事处,广州、香港、北京、郑州、上海办事处,所有的办事处还有卫斯理都保持着和他的联络,所有的日程都在跟进,唯独你被排除在外,他明明就是不想让你找到他,他就是要看你殚精竭虑像个傻瓜似的被他耍得团团转,他就是要逼你主动提出离婚弥补他出轨的愧疚,你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吗,你以为我当时是怎么和丁享洁分手的?!当年他毁了丁享洁,现在又轻车熟路地来毁你!”      “啊!!!!!!”我捂住耳朵痛苦尖叫着。      樵慕白将我抱紧在怀里:“忘记他吧,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离开中国,如果你不愿意亲自和他谈离婚我可以委托律师跟他谈…让我给你新的生活,”我的眼泪簌簌流下来,他缓缓低头,吻住我,“凝夕,我爱你。”      我突然感觉樵慕白身体僵硬,我这才听到脚步声,回头我看到樵曙东站在门口,旁边是卫斯理。      樵曙东的声音遥远地传过来:“怎么回事?”      他远远地朝我走来,平静地问我:“你们在做什么?”      我的眼泪流满了整张脸,我一直想要伤一伤樵曙东的心,我微笑着望着他:“我爱上了樵慕白,樵慕白说他也爱我。”      樵曙东手臂微抬,下一刻给了我一个耳光,这个耳光太震撼了,连他自己也被撼动了,我和他目光对视着,我嗤嗤笑着,真可笑,这本就是一个疯狂的世界。      樵慕白拦在我面前直视着樵曙东说:“丁享洁死的时候你连最后一面都没让我见到,当时你对我说,从今往后无论我要什么,你都愿意给我,现在,我就要她!”他将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放在樵曙东面前,“签字吧。”   樵曙东推开樵慕白,望着他身后的我:“你要跟他走吗?樵慕白,你别忘了你还是有妇之夫!”      樵慕白轻蔑地微笑:“那么你就弄错了,我和萱妮从当初离婚直到她怀孕一直没有复婚。”      樵曙东脸色微变。      我语气竭力和缓:“樵曙东,你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我现在还给你,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都是一样的,那么我不要了,我宁死也不要!”我将无名指上的戒指上拔下来,费劲地、疼痛地、艰难地,但还是拔下来了,我掷在他的面前,戒指无声掉落在可没足踝的地毯上,仿佛幽暗中的眼睛,樵曙东怔怔望着。      我直视着他说:“给我戴上戒指的那一晚你抱着我在梦里叫了一个名字,很模糊我没有听清,后来有好几夜醒来也听到过,我一直在猜想她是谁,直到后来我听樵慕白说你的前妻名叫丁享洁,在后来的许多深夜午夜梦回,你在梦中叫的都是这个名字。樵曙东,祝愿杨静茹的结局能比我好一点。”      我奔出起坐间,穿过长长的走廊,我从楼上望下去,天花板上垂下一朵硕大的意大利水晶吊灯,悬链霉旧的铜绿和缝隙里尘灰吊子…      我冲进车库,冲上车一脚踩下油门,汽车颠簸着开出车库,扶疏的花木仿佛一重重镂花门在我眼前打开,头顶是树枝划过车身的簌簌声,葱茏花木间隐约可见黑色的镂花大门,汽车在盘山公路上急转直下,我又看到那个“此地车祸已死亡1人”的警示牌,我怀着报复心想着如果我和丁享洁一样死在这条公路上有多好,那么樵曙东要看丁享洁死两次了,也许他以后会找个女孩作为我的替身来爱着,不,他不会。      我一直流泪,昨晚我还以为自己再不会哭了,丁享洁,我不该挑战鬼神,我的报复受到你重重的反击,你赢了,你彻底赢了。      我停不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停下来,突觉世界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等我终于摆脱这种忘我的状态,我拿出手机看到已经凌晨两点钟,手机里有卫斯理的未接电话,十通,樵慕白的未接电话,三十四通,没有樵曙东的电话,我关了机。      好在包一直放在车里,我把车停在一个停车场,步行到最近的酒店check in。      精疲力尽地淋浴,换上酒店的睡衣,我明明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居然睡不着,我开着电视听着那电视节目的嗡嗡声我才缓缓进入梦境。      梦中的我开着车子在魔宫花园里颠簸着,车子绕过喷水池时,曾在梦中出现的那两只巨兽又横冲直撞地跳出来,咻咻地围着汽车转,这次我看清了,是两条巨犬!      我被敲门声惊醒,我没有叫客房服务:“谁?”      敲门声还在继续,拉开窗帘天已大亮,我打开门,樵慕白迎面抱住我:“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以为…”这可怜的孩子,他以为我会真的像丁享洁死于车祸。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他不知道我住在这个酒店,而且就算知道也不知道我住在哪个房间,酒店不会擅自透露客人的隐私。      “我跑遍了全城看到你的车子停在附近的停车场,然后我找到附近的酒店敲开每个房间的门…”他口气平淡,丝毫不觉他做的事有任何离谱之处。      天哪,房客夜半被吵醒他要遭受多少辱骂和白眼?      他走进房间,像个主人似的倒在床上,我赶紧去拉他,他累得一碰到床就睡着了,他找了我一夜才累成这样,我不忍心拉他起来,现在对我好的人只剩他了。我不太方便和他同处一室,肚子饿了拿着早餐券下楼吃早点,有位著名女作家说“After all,tomorrow is another day!”      回来进门发现房间多了两人,樵慕白起来了坐在窗户旁的木椅上,旁边坐着卫斯理和一位我只见过两三次的公司律师,卫斯理起身冲我点头:“太太在这住得还习惯吗?待会儿我就去前台给您升级成vip客房,对了你换洗的衣服我给您带来了,还有您的枕头,您认枕头…”      我怎么忘了,金粉饭店就在樵家名下?怎么就这么刚好樵慕白在房间睡觉,他们看到会怎么想,当然我要和樵曙东离婚,但究竟徒添话柄。      我没有接话,看了律师一眼,卫斯理郑重其事地说:“太太,樵先生已经签字了。”他拿出离婚协议书,“虽然您在协议书中主动申明放弃一切,但先生愿意将价值数亿的豪宅,樵氏名下许多家公司的股份,基金和珠宝首饰赠予您。”      律师拿出很多文件,堆在我面前,我万念俱灰:“我不要,我不要…”      卫斯理坚决地说:“樵先生交代一定要我让您收下。”      一定?这就是樵曙东,一定要全世界按他的心意活着,容不得别人要,也容不得别人不要。      我怒道:“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卫斯理谦和恭敬地说:“太太,您心情不好,那么我们改天再谈。”      我真怕自己会在这三人面前嚎啕大哭,我的声音因竭力忍耐而颤抖:“不要再叫我太太,再也不要。”      卫斯理温和地说:“是的,太太…哦不,是的,白小姐。”      白小姐,我又变回了白小姐。      真好,单身,一个人不会背叛一个人,一个人不会辜负一个人。      这两人走后,我赶走樵慕白一个人躺在床上,每天除了吃饭其他时候忘记时间空间地蒙头大睡,也许昨晚和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无稽的梦,等梦醒来也许我会发现我还在樵曙东的怀里,我绘声绘色地讲着刚才做的梦,两人大笑他抱住我叫我宝贝,也许醒来时我发现自己仍在瑞士的医院里,遇到樵曙东以及婚后数年发生的事都不过是个梦而已。      只是白天嗜睡,晚上反而睡不着,我会彻夜看电视,凌晨三四点钟只有一个连续播家庭喜剧的频道还有节目,对着电视里的笑声我一直哭。      我欠的债,以前向丁享洁透支了太多幸福,我将她寄放我这里的存款用得太肆意,忘了迟早都是要还的。      樵慕白常来看我,现在的我无法抗拒,哪怕身边多个声音都是好的。每天夜晚用冰水冲洗脸,在弥漫水雾的镜中望着憔悴的自己,寂寞会吃人,它每天每夜咻咻地追逐着我,我快被它吃了,尸骨无存。    ☆、chapter 37   原来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的心      有天他带着大脑混沌的我去吃牛排,非常浪漫的360度观海景旋转餐厅,在恰当好处的某个时刻服务员送上大捧马蹄莲,他半跪在地托起戒指说:“凝夕,请你嫁给我。”      说没有一点触动那是假的,但我现在实在无力欣赏这种浪漫,我只是接过他手上的钻戒,假装迷惑地问他:“你拿这个向丁享洁求过婚吗?”      他无可奈何地说:“凝夕,你…”      我微笑道:“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樵慕白,放弃吧,我们真的不合适。上次我对樵曙东说爱你是一时冲动,你不要当真。”      “我跟萱妮已经离婚了!当初是因为孩子才勉强在一起,还是你在意我以前外遇的事吗,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而且我和她们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关系,我不会再见她们了,还是你担心我们以前的叔嫂关系?我可以带你去国外去生活,国外不会有人在意这些…”      “你起来我就告诉你。”他起身,我郑重地说:“是那些原因但也不全是。”      “为什么你不能嫁给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嫁给你和当初嫁给樵曙东有什么区别,我以前和樵曙东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原因仍是婚姻破裂不得善终更何况和你。嫁给你,我不过是从一个悲剧的结局走到另一个悲剧的开始,我还是丁享洁的影子。”      “不会的,以前我是爱过丁享洁,但后来她死了我遇到你然后爱上了你,我对你们的爱不相冲突。”      “真的不相冲突吗?我以前也这样以为,她都死了呀,死人能碍着活人什么事?真是幼稚可笑,忘了自己是活生生的女人,当樵曙东目光迷惘的时候我会想他在看着我还是看着她,当他神思恍惚的时候我会想他在思念着她吗,当他对我好时我会想他对丁享洁会更好吧,我们幸福的可能被这种日复一日的猜忌磨蚀得丝毫不剩,不要让我因为寂寞而接受你,我会伤害你的。”      “我和大哥性格不一样,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我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你比他更过分,至少樵曙东婚后对我还算不错,你是怎么对萱妮的?你向我求婚至始至终没有考虑过萱妮的感觉,你没有想过她历经流产守着名存实亡的婚姻同样生不如死,听说你们从来不过结婚周年只因这天也是丁享洁的忌日。丁享洁这个女人的八字是有多好啊,全世界的男人都在爱着她,你们难道从没想过我们这些妻子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我们不是你们的傀儡!为什么你们惦记着一个死人却看不见一个活人的心在淌血!”      我拿起包夺门而出,我退订了房间收拾东西离开酒店,这次我租了一个偏僻小区的公寓房子,不接任何电话,我的世界安静了,没有樵曙东也没有樵慕白。   稍微恢复了一些日子,我想找份工作让自己尽量忙起来,更何况生活开销处处需要钱,在网吧里上人才网找工作时不经意看到“樵曙东”三字,我不由自主地点进去,标题是:“樵曙东六年婚姻终于结束网友欢庆迎来人生新纪元”,爆料离婚事件竟然还是那位“忙碌辣妈”:“樵曙东离婚了!据知情人说女方已离开樵家多日,樵曙东方面拒绝回答任何有关离婚的细节,据晟宇公司的律师透露离婚后女方将获赠一笔相当丰厚的赡养费。”      微博下面是几张樵曙东在机场的图片:“樵曙东自被曝出离婚事件后首度出现在北京机场参加某服装发表会,虽然樵帮主低调地戴了墨镜只穿普通的T恤牛仔裤,薯片们还是尖叫着认出他,他体型消瘦,神情落寞地在助手和保镖的保护下离开机场,有眼尖的薯片发现他左手的无名指上依然戴着婚戒。      在服装发表会樵曙东却坦然声称目前状况甚好,不会因为离婚影响到工作,希望薯片们继续支持。全国影迷会高呼:‘樵帮主离婚了,生活总算有盼头了!’另外他与杨静茹的绯闻也正在持续升温,不断曝出两人亲密照片,许多薯片也表示静茹MM的确比白凝夕更适合樵帮主,那么让我们拭目以待,祝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下面是一大片评论:      @开到酴醾花事了:“早该离了,条件比我们樵帮主差这么多还出过轨,是个男人谁受得了?”      @奥特之母:“好心疼樵帮主啊,才几天就瘦成这样,白凝夕TM贱人真是瞎了眼,这么完美又专情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啊,离婚还给她钱,不向她追讨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大明湖畔的华妃凉凉:“贱人就是矫情!”下面一排女人保持队形的的“贱人就是矫情!”再下面一排男人保持队形的:“帮主不哭,站起来撸!”      @顾明小受:“樵帮主喜欢男人吗?是攻是受?不过看你的气势应该是总攻,被你压在身下一定很爽,垂涎ing!”      @娜晶:“哎,刚走一个又来一个怎么都轮不到我,不过总比白凝夕好,至少这个歌唱得不错。”      @眠瓷:“早上看到帮主离婚的消息虎躯一震,查了查他绯闻女友不是我,才安心去上班。”      @安安安安爱曙东:“樵曙东,你是我的!几年前你结婚我为你自杀过,要是你敢再婚我敢保证我会血溅当场,化作厉鬼一辈子跟着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我关掉了电脑。      我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在一家小公司做前台,每天工作繁忙回家倒下就睡,的确少了很多庸人自扰的时间,只是每天上下班公交经过晟宇公司门口时我都会想起他,有时候下班晚,公交后面座位只有我一个人,我会允许自己竭力不发出声音面朝着车窗在下车之前哭完。      但我和樵曙东毕竟曾是夫妻,见面的机会仍是免不了,有一天我接到晟宇某个之前和我比较要好的员工小梁的电话:“总裁夫人。”      “现在不要这么叫我了。”以前和小梁虽然相处得不错,但经过离婚这件事后我不想与晟宇的员工有任何瓜葛。      “总裁夫人,”这小姑娘没有听进去,“你走了以后我们好惨,以前总裁总是和颜悦色,偶尔还会讲点冷笑话,就算我们犯了错只要找你帮我们说情,总裁就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网开一面,现在不知怎么回事脾气暴躁一天两头对我们发火,好恐怖啊。”      我不太愿意听有关樵曙东的事:“小梁,我手头还有点事,先不陪你聊了。”      “不是啊,总裁夫人,我是来跟你说小梦的事,小梦因为在设计新产品旅行化妆品三件小套装的企划案中的市场调查数据出了问题被总裁训斥还被fire。其实这在以前不算太大的错误,您知道她家里情况和别人还不一样,她爸爸心脏病复发,家里又困难,如果她再失去晟宇的工作,要打拼几年才能拿到现在的薪水,您能不能跟总裁说说?”      我抱歉地说:“对不起,这已经不是我能力范围的事了。”      我挂了电话,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见到樵曙东了。      那天下班在公交车上我突然想起那个企划案数据错误应该是我造成的,之前樵慕白跟我说过要改正,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彻底忘了。我左思右想仍是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那头一声声响着,我真希望樵曙东在忙没空接我的电话,我只等十秒钟,如果十秒钟内他没有接电话,我便不管这趟闲事。      无巧不巧,他就在我准备挂电话的瞬间接起了电话:“喂?”      “你好。”我的声音连自己也觉得陌生。      “你好。”他也说。      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他冷淡地打断我:“我现在很忙,而且我不想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嗯。”我挂了电话,个人有个人的命,我已尽了我的心。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接到樵曙东的电话:“我现在在月满西楼,你到这来找我。”我还来不及说话他已挂断电话。      我真后悔多管闲事,夫妻离婚后本就该保持形同陌路,除非不得已不该有任何交集。      月满西楼是一家不挂牌营业的私家菜小馆,那里的海鲜很不错,樵曙东带我来过两次。我到门口服务生拦住我:“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接受熟客预订,每天只有一桌,而且今天已经有客人预订…”她正说着,老板娘打断了她,“一边去,这就是樵太太,樵太太不好意思,小姑娘刚来的不认识您,樵先生正在包厢里等着你。”      很雅致的中国风包厢,我进门时樵曙东正低头看手机,我望着他灯光下的侧脸,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人居然曾是我的丈夫。      他缓缓抬起头,我对他笑了笑:“樵先生。”      我怕电话里没有说清楚,又把小梦的家庭状况说了一遍,并强调企划案数据的错误是我造成的,说完后我静静地望着他,觉得一分一秒都非常漫长,只听他慢悠悠地说:“你真的很喜欢多管闲事。”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瞅了我一眼:“难道你就没别的事吗?” ☆、chapter 38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爱你…      其实还真有,我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放在桌上:“上次我从樵家开走那辆车的钥匙,卫斯理来时我没想到,现在就停在金粉饭店附近的停车场,你找个人开回去。”      他继续冷冷地看着我,他失踪回来好像换了一个人,变得阴冷深沉,更让我摸不清头脑。      跟他共处一室让我坐立不安,我起身告辞:“那我先走了。”      “你为什么不问?”他站起来说。      我诧异:“问什么?”      他的表情像是忍无可忍:“今天我和杨静茹对外界公开了恋爱关系,你为什么不问?”      原来是这件事,这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现在发生比我想象得要晚,我迟钝地问:“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你给我滚。”他简短地说。      我马上打开门赶紧走人,他一把拉住我的身体向后一靠关上我面前的门,我不安地望着他黑洞般的深眸:“我该回家了…”      他深深望着我:“为什么?”      我反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宁愿过朝九晚五的日子,为什么你宁愿住在不到二十平米的房子里,为什么你宁愿一个人也不愿跟我生活,为什么你不要我连我的钱也不要?为什么你连一个小职员的闲事都管就是不管管我?为什么你还能若无其事地来找我?我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六年!现在我们离婚了,你都不伤心吗?你怎么笑得出来,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初是平静,说到后面越来越激动。      谁说我不伤心的?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婚姻的失败更是人生的失败,但是我不哭,不是真的不哭,是不在樵曙东面前哭,背着他我往死里哭。      我冲他喊道:“樵曙东,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跟我来失踪那套,我担心你出车祸担心你被绑架彻夜难眠,结果发现你好好的不过就是在外面有了女人,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变心了吗?我成全你们,离婚协议书上的字是你自愿签的,没有人逼你。你唯一的遗憾只是我没有跪倒在你的脚边苦苦哀求你与我继续维持这段貌合神离的婚姻,放纵你在外面金屋藏娇,像你这么自负的人,你认定地球只为你一个人转,就算你背叛我们的爱情,我也要继续死缠烂打苦苦纠缠着你。我放手太潇洒了,你很失落是不是?”      他带给我的惶惶不可终日的等待、被欺骗、被背叛、被抛弃的屈辱,孤身一人的寂寞,我终于将所有的感情发泄出来,不知不觉我的眼前泛起隐隐泪光。      他起初望着我,我垂下眼眸,两行眼泪划过脸颊,他猝然间俯身吻住我,我惊愕睁着眼地用双手捶打他的肩膀,我喊道:“你放开我…唔…”我好像咬到他的舌头,隐隐的血腥味在我们的唇齿间弥漫,天旋地转,他继续吻着我,我一直在流泪,怎么会这样,几天的沉淀,我以为心中的悲愤和对他的妄想早已平静,我以为离婚就可以再不用见到他,就算见面我们也可以像陌生人一样相处。      在他稍稍停顿的片刻,我猛然推开他,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你真是个神经病!”      他点头微笑:“你说得对,我就是个神经病,我就是要你打我,我就是要欠你的一个耳光还你!”      我想将推开他夺门而出,他抱住我,柔声说:“在外面住得还习惯吗?我让卫斯理给你找新房子,你把工作辞了吧,太辛苦了,晚上睡觉前记得关好门,钱够不够用,我银行副卡账号里的钱我还在继续存着,你如果需要的话尽管用,没了我会再存…”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我张口想问,他掩住我的嘴:“不要问为什么好不好?…凝夕,你说为什么无论怎样我们的结局都只能如此…”      我心里一酸,语无伦次,连自己在说什么都糊里糊涂:“其实一开始我也挺难过的,后来想想我和你的确不太合适,我不擅交际,和你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杨静茹比我更适合你,她比我年轻,比我更像她,你娶了她说不定明年你就能抱儿子了…”更重要的其实是我给不了樵曙东那种激起青春狂热歇斯底里的爱情,他曾在丁享洁身上体验过的求而不得的爱情。      “杨静茹比你更像她…抱儿子…”他的表情仿佛听到最无稽的笑话,“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从来不指望你能真正了解我的心,但我以为你起码会相信我是真心爱过你,我为我们的婚姻竭尽全力地努力过…原来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的心。”      “可是,”他真的把我搞糊涂了,我迷惑地说,“你爱的本来就不是我啊…”      “滚。”他又说。      我想开门,他还挡在门口,我怯怯地望着他,刚想开口叫他让一让,他訇然迎面抱住我,我懵了,条件反射地推着他的手臂,他声音沙哑:“就十分钟,让我最后再抱抱你,十分钟后我再放你走…”      我无法抗拒这个声音,他关了灯我静静地在他怀里,听他说:“其实那个员工犯的最大的错不是弄错市调数据,而是她让我想起了你…如果,我现在和杨静茹分手,如果,从今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还能不能回到我身边?”      我沉默,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杨静茹,在她出现之前我们的婚姻早已如履薄冰,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不是丁享洁,而是我和他与身俱来的世界的不同。      他见我沉默,语中带笑:“我在说什么?算了…”他放开我,“你走吧。”      回到公寓发现大门开着,而且房间的灯亮着,我心想坏了家里进贼了,拿出手机刚要报警这才发现客厅里的人是樵慕白,我进门就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大小姐,门根本没锁,这附近有很多小偷,万一进来偷东西怎么办?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在外面。”樵慕白对我说话的口气跟以前截然不同,以前把我当做长辈,现在把我当小孩子。      早上赶着去上班,出门很匆忙:“不会有事的,家里没什么贵重物品。”      他微微一笑:“你就是贵重物品啊。”      我假装没听到,放下包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我真想马上上床昏天暗地地睡一觉,但想到还没洗澡,又浑身无力到一点都不想动,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我想既然你有意避开我,可能是你一时不能恢复,想想那么快就向你求婚的确很不妥当,你可能会感觉太突然,可能根本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我愿意等你慢慢接受我。”他的语气非常诚恳。      对了,我忘了樵家人无所不能,樵曙东知道我在这里,樵慕白也知道,何况他本来就是个跟踪狂。      我在沙发上横躺下来:“我睡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上门。”      他也坐上沙发:“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这地方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了,要不要我给你找别的房子,你根本不会打理生活,桶里的衣服堆了两天也不洗,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你会不会做菜,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家政阿姨来…”我没有搭腔,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凝夕,我昨天跟萱妮摊牌了,我告诉她我爱上了你,不会再和她复婚了。”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睡觉。      他无奈地说:“你难道就没什么可说了吗?”      “她一定很生气吧。”      “她打了我一个耳光。”      “哦。”我淡淡地回应。      “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吗?”他压抑着隐隐的怒气。      我睁开眼:“你希望我说些什么?叹服自己的魅力?同情萱妮的不幸?还是感激你无怨无悔的付出?”      “至少你可以说说你的看法!”      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是为了我吗?跟我有关吗?”      “白凝夕!”他言辞激烈,“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若无其事地佯装是你的看家本领吗?!难怪萱妮会说:‘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她离了婚你们就会幸福快乐吗,就连樵曙东这样的男人和她结婚六年至今都不敢说真正得到过她,你又算什么?!’凝夕,我曾经认命,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我对自己说:‘就这样将就着过吧。’萱妮是个好女人,她为我们的婚姻努力过,尽管结果失败透顶。我在网络上意外得知大哥早在两年前在国外秘密结婚了,听到电话访谈里的声音我心心惊胆颤,你的声音简直和丁享洁一模一样。我当时在新加坡,我发着高烧冒着大雪连夜飞回来,我刻不容缓地想见到你,为了你,我和四年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大哥联系。”      我冷冷地说:“你当时一定很失望吧,我并不是她。”      “起初是,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如果不算上小时候印象模糊的几次接触。你在我眼里是个有点奇怪的女孩,你和我想的完全不同,我很惊讶大哥居然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孩,而且婚后对你如此在意。我以为能把樵曙东收服的女人一定心机深沉,几次意外的接触你又彻底推翻了我的猜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我看到你笑时,我的嘴角会无法控制弯出一个相同的弧度,当你在好奇地望着我时我无法抑制亲吻你的冲动,但我恐惧这种打破我内心岑寂的微妙情愫,就好像走在冰面上听到脚底下水流声和细碎的冰裂声。我已经不年轻了,我比谁都明白,一个人能带给我多大的快乐就能带给我多大的痛苦。我开始躲着你,当时我很矛盾,有时那个理智的自我能对你冷到冰点,连看都不看你一眼,有时那个狂热的自我却纵容自己与你独处一夜,把心底的秘密全部告诉你。      “我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且不论樵曙东不会允许我觊觎他如此在意的你,你的心里并没有我,你的心时时刻刻被你的丈夫牵动着,我不断在想怎样才能死心,怎样让自己彻底死心不再想着你,我想了一个最蠢的办法:跟别人结婚。当你劝阻我时我非常生气,你有什么权利左右我的人生?而当你兴高采烈地为我准备婚事,我却感到悲哀,当我费劲心机为你做这一切时你却丝毫不在意,押赴刑场的路上我逃婚了。但我总是给你带来麻烦,因为我,你和樵曙东总是争吵不断,他打来电话指责我勾引你,我以为我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我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被他一眼看穿,樵曙东对你的疑心已重到如此。为了不破坏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我只能和试婴手术怀孕成功的萱妮假装复婚。但我内心其实是很寂寞,我真的没办法忘记你,当有些女人靠近我时我会情不自禁,最初我并不了解为什么,直到后来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些女人像你。”    ☆、chapter 39   如果你不嫁给我,我会自杀      我犹是沉默,樵慕白握住我的手:“有时候见完你回来,公司有人开玩笑问我是不是恋爱了,我的心理医生说我爱上了你,卫斯理曾数次暗示我与你保持距离,樵曙东更是严厉警告我离你远一点,现在连萱妮也知道真相。凝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爱你…全世界,你不能假装无动于衷,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你会和樵曙东离婚,我们都恢复单身。”      我手指冰冷,失魂落魄地说:“你…爱我?樵慕白,这样不好,你怎么可以爱我呢,我是你的嫂子。”      他从侧面抱住我:“这样很好啊,能重新再爱上一个人,我再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让我像你小时候那样抱着你,我从来没有叫过你嫂子,在我心里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嫂子。现在我们是一对单身男女,我们相爱有什么错?”      我抬头望着他:“你有病,”看到他的脸色我连忙补充,“你有忧郁症,你还在吃药,你像个发着高烧的人自言自语地说着梦话。”      “你怎么知道我有忧郁症,对了,你看到我去看医生,我是病了,你就是我的药,嫁给我,我的病就好了。”      我推开他站起身:“你的药从来不是我,你在遇到我以前就是病着的!你的药是丁享洁,我要跟你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不是她,我让你感觉再像她我也不是她!你为了丁享洁和萱妮结婚,你为了丁享洁和萱妮离婚,你为了丁享洁向我求婚,以后你能保证不会为了丁享洁和我分手吗?”      他坚定地说:“我不会!”      我望着他缓缓摇头:“可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你们了。”      他焦虑地摇着我的手臂:“凝夕,你不能因为一次婚姻失败而对全天下男人失去信心!”      “不,不是对男人失去信心,”我凝视着他,“我是对爱过丁享洁的男人失去信心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了,永远永远不会相信。请你不要逼我,否则我一定会消失,我会做出让你后悔的事。”      樵慕白不敢逼我太紧,然而第二天一件事彻底刺激了我,当我走进办公室时市场部的女花痴在窃窃私语:“男人变起心来真快,前面那个离了才几天,这么快就又要娶下一个,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前几天看到网上那些神情落寞的照片,还以为他有多痴情呢,天涯爆料说他和杨静茹早就在一起了,地下情,搞外遇哪,樵帮主形象全毁了!”      “他本来就是演员,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啦,前几天骂他老婆出轨的现在都在同情他老婆遇人不淑,网络新闻逆转超快!”      她们在说樵曙东?      我连忙打开电脑,随便打开哪个网站,头版头条都是樵曙东即将结婚的消息。      他要结婚了,当时和我都没那么快,这次真的是迫不及待了。      午休时我的电话响了,是小梦打来的,说樵曙东让助理叫她回去,升了部门经理还加薪,她在电话里感激涕零,我却提不起精神。整个下午我的手机一直在响,接起来都是晟宇公司员工还有部门经理打来的,找尽借口给我和樵曙东制造见面的机会,我想我该换号码了。      晚上下班时一辆宝马像过去一个星期内的每天那样停在公司门口,我经过时陆哲叫住了我:“凝夕,你今天下班晚,我都等了你一个小时了,就让我送你回家吧。”      他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客户,因为有次订单出了差错谈工作认识的。      我独自往前走,他下了车拉我:“你这人真的好冷,难怪叫‘凝夕’,要是冬天遇到你一定会下雪。”      我冷着脸,他跟着我走:“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突然回头问他:“你爱过丁享洁吗?”      他被我问得莫名其妙:“那是谁?我为什么要爱她?”      我重复:“丁享洁,甲乙丙丁的丁,享受的享,洁净的洁。你爱她吗?”      他诧异地看着我:“她是谁?你们公司新来的同事?我根本不认识,问这干嘛?”      我说:“我们去吃饭吧。”      我们就这样成了男女朋友,陆哲这个人家境不错,他是个私营业主,人有时有点小幽默,但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味同嚼蜡,他会反复说着他的生意经和工厂运作,他这个人乏味,然而稳妥,就像白米饭一样不会吃腻,我想这就是人生。      他对我不可谓不用心,他会每天来公司接我,带我去吃饭,耐心陪我逛街,他所谓的惊喜在我眼中却像被看穿门道的魔术,然而我会配合着装出惊喜的样子。      我们之间不会有争吵和冲突,一切都按部就班一帆风顺。然而没有悸动,心底总是爽然若失地缺了一角,见过大海的人怎么会甘于只在溪流里畅游?易地而处,想到樵曙东在经历了丁享洁以后跟我在一起就像我和陆哲在一起一样乏味,我终于原谅了他。      樵慕白出差一趟回来找我,我和陆哲牵手出现在他面前,他最初难以置信,不断问我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望着他反复说:“你没错,你很好,是你太好了,我不敢高攀。”      他心急如焚:“那你想要坏成什么样子呢,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做,你才可以接受我?”      我摇头:“你不需要为我做任何改变,你条件这么好,完全没必要找我这样的。”      他执迷不悟:“我不要好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我冷冷地望着他:“可我就不喜欢你这样的!”      我告诉他可能很快就要和陆哲见家长,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年底就要结婚了,他冲我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嫁给我?”      我沉思片刻告诉他:“因为我不想再走丁享洁的老路了,我已经走了她的路嫁给樵曙东了,我不能再走她的路爱上你。”      他苦苦哀求:“不要那么快做下决定,你和那个陆哲认识才几天,你这么能这么草率地下定决心嫁给他?”      “我和樵曙东认识两年按部就班地谈恋爱结婚,结果还是离婚了,我看不清你们男人,会变的始终会变的。”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喜欢陆哲打算跟他结婚,我只是不希望樵慕白继续纠缠着我,他比樵曙东更像丁享洁的幽灵。      他临走时对我说:“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不嫁给我,我会自杀。”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世上不会有谁不能没有谁,缺了谁地球照样转动,你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神情自若,非常平静:“我绝不是吓唬你,也不是威胁你,如果你嫁给别人,我真的会死的。”      第二天下午我处理订单时手机响了,我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在跳动,我关了静音。      下午四点,市场部主管把我叫去郑重其事地反复交代:“待会儿有个大客户要来,说已经在路上了,指名要你一个人接待,你悠着点啊,检测中心一年的业务就靠他了,如果成了我给你加薪提成。”      我忐忑不安,心想刚来公司不久怎么会有客户要指名我接待,还是一个人,看到樵曙东在会客室时那感觉真崩溃,莫非定律,最不想见的人总是常常在你眼前出现。      我转身就走,起身一把拉住我:“我外公生病住在医院里,医生说他情况不好,他要见你最后一面。”      我看着他:“让杨静茹去吧,她最合适,而且我还要工作。”      他焦灼地看着我:“凝夕,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这是他老人家最后的心愿了,他不认识杨静茹,他不懂网络,不知道我和你分手了,他也无法理解离婚,我根本没办法向他解释,我也从来没把其他女人带到他面前,他只知道你。”      “包括丁享洁,你也从没把她带到你外公面前吗?”      “对!”他坚定地点头。      这个回答让我心里好受了点,樵曙东看我神情开始犹疑,马上将我拉出会客室。      我在医院里送了那位老人家最后一程,樵曙东的外公是个红光满面的老顽童,樵老太太不怎么喜欢我,他却不一样,他是个在山里种地的小老头,烟斗不离身,每次见面都会给我很多他庄家地里种出来的东西,每时每刻都是笑嘻嘻的,他会给我唱歌,甚至还会陪我玩游戏,他跟樵家其他人比起来更像我的亲人。      临走前他将我的手交到樵曙东手中,我看到他瘦骨如柴的双手凸着蓝色的青筋,断断续续地说:“曙东…凝夕…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      他整个人瘦得我差点认不出来,我害怕得想往后退,樵曙东搂住我:“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我们会幸福的。”      不幸中之大幸,外公他走得毫无痛苦,护士为他盖上被单,从德国赶回来的樵老太太在床前痛哭被人搀扶下去休息,樵曙东默哀数分钟后说:“是肺癌晚期,都怪我从来没有想起过带老人家去正规大医院检查。”      我劝他说:“别太难过了,老人家年纪也大了,他一定是找外婆去地下会合了,他走得心甘情愿…”      我正说着话,他出其不意地吻住了我,我的脸颊感受到了他沁凉的眼泪。    ☆、chapter 40   嫁给我好吗?答应和我在一起好吗?      外公去世医院里还有很多杂事要处理,很多从国外赶来探病的客人并不清楚我和樵曙东离婚的事,见到我就打招呼开始寒暄,我只好负责接待。再次打开手机已是十二点钟,居然有上百通未接电话,开始一排号码是樵慕白,后来的号码都是陌生号码。我对着号码发呆,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我接起来,是樵慕白:“你在哪?”他的声音很平静。      “在外面。”      “刚才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没有接?”      “不想接就不接,打不打是你的权利,接不接是我的权利。”我冷漠地说。      他的声音犹如死水微澜,“我去你们公司找你,他们说你早就走了,你没有回家,十二点了,今晚你不回家了吗,你和陆哲要同居了吗?”      我正走在医院走廊上,夜深了,在见证死亡后,那种很长而又空旷的走廊很容易联想到灵异事件,樵慕白的声音还在电话那头响着,我放下了电话,因为我好像…看到丁享洁的幽灵了。      她一头披肩长发如瀑布般流泻而下,一身白色长裙,我与她擦肩而过,仿佛曾经在凉平别墅浴缸里那个诡异的梦。      我在她身上移不开目光,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她突然回头,我被吓了一跳,她和气地问:“不好意思,请问602VIP病房怎么走?”      那就是樵曙东外公的病房!循着还未消散的死亡气息,丁享洁你的幽灵真的要回来找寻樵曙东吗?      我手心出汗,她得不到回答,诧异地耸耸肩往前走到值班台,值班室的护士突然叫道:“你…你就是樵曙东那未婚妻杨静茹吧,你那MV《浮生若梦》好好听啊,我前几天刚去买了!给我签个名吧!”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杨静茹。      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人家正牌女主角都出场了,留下当女配就太没意思了。      三天后,她就要和樵曙东结婚了。      我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离开医院,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在路上下起磅礴大雨,雨势忽大,像是从天上一瓢瓢倒下来,只见整个城市已出于风雨飘摇之中,大雨如注。      在车上我才想到和樵慕白的那通电话,拿出手机一看,那通电话还继续通着!      我把手机挨到耳朵旁,只能听到一片簌簌的水声,我叫着:“樵慕白!樵慕白!”      没有人回答我,我用手机拨了他家的座机号码,我骤然想起他的话:“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不嫁给我,我会自杀。”      “我绝不是吓唬你,也不是威胁你,如果你嫁给别人,我真的会死的。”      “师傅请掉头!”我喊道,一路上我不断祈祷只是我想太多,樵慕白根本没有自杀,他只不过是睡着了,没听到铃声,或者,就算他要自杀拜托在我知道的地方自杀吧,好歹深更半夜我知道去哪找他。      我远远地看见他家三楼的灯开着,还好门没关,我冲进盥洗室,他背对着我,淋浴的喷头正漫天漫地地下着雨,地上已是触目惊心的血泊,洗漱台上放着一片沾血的剃须刀,我尖叫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已经站不稳,迎面倒在我身上,我冲他喊道:“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他对我惨然微笑:“反正我早就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错过你,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真心去爱了…”      他将我拉进喷头下,我浑身都湿了,我和他站在喷头下的雨中,他将我的身体压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吻着我,他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吻着我,他拉住我的手,伤口猩红色的液体汩汩流到我的手上:“…”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我答应,我答应你!”      他的嘴唇停顿在我的唇畔,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望着我缓缓倒下去!      我一时慌乱,脑中无数个念头撞击,好半天才理清思路,急忙关了喷头,这又不是商品房,附近根本没有邻居可以求救,我打120叫救护车,接不通,就算接通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到。我可以开车,但我不知道他们家车钥匙放在哪里…我要先给他止血,不知道急救箱在哪里,我头脑一片空白地帮樵慕白擦干身上的水,他转醒过来,我惊喜地叫道:“樵慕白!”      “你不要哭了…都怪我把你吓到了…我真的没事…”他断断续续的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我这才发现我在哭,我浑身发抖,从没遇到这样的事。      我扶着他走出浴室,我冲进他的房间拿了干净的衣服给他换洗,给他消毒,用绷带为他包扎伤口,他望着我俯身吻住我:“我们赶快结婚吧,明天就去领证,民政局一开门就去。”他开心得像个孩子,得了块想了很久的糖。      我推开他:“别闹了,小心伤口裂开,我弄得不好,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他满不在乎地说:“去什么医院,我现在好得不得了!”      我瞬间发飙:“万一伤口恶化怎么办!你不去我现在就回家,然后再也不理你!”      “好好好,去去去,”他马上说,“那你先去换身衣服,主卧第二只柜子。”      我想那一定是萱妮的衣服,但实在没办法,总不能穿着湿衣服去医院吧,我看到衣柜里有个格子里放着还挂着吊牌的内衣裤,应该还是新的,先穿了再说大不了以后再赔新的还给萱妮。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从没见过这样大的雨,我们虽然撑了伞,仍是被斜扑过来的雨淋湿,我上了驾驶座:“我开车吧,你手伤了。”打开手机看到樵曙东的未接电话发呆,他蛮横地夺过手机关机:“以后和我在一起,不准再想别的男人!”      汽车在夜幕中行驶,挡风玻璃汇集粼粼的河流,他坐在副驾驶座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你穿这件风衣真好看,大小合身吗?”      “…这是给我买的?”      “那当然,房间整个衣柜的衣服都是给你买的,你什么东西我都帮你买好了,我很早就开始想以后要怎么和你生活,结婚以后我们在中国的时间也不会太多,我们可以住在国外,哪个国家都可以,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我会做个很好很好的丈夫…”      我望着兴高采烈的他,我这才想起刚刚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听人说刚失恋的人就像拔光牙齿的人吃牛排,有气无力。我真不明白不过就是答应嫁给他而已,有什么可高兴的?娶我又不是拿诺贝尔奖。      今晚的情况太特殊了,我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不答应就是逼着他去死,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以及后来的相处,虽然因为樵曙东的猜忌对他存着一种特殊的好奇。然而,我始终不曾想过跟他有可能,我忍不住想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呢?如果我先遇到的樵慕白,我会不会爱上他?      他从来没那么多的话,那个沉默寡言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樵慕白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他以前和丁享洁谈恋爱时就是这个样子吧,年轻阳光,意气风发,他也曾对她微笑着讲过同样的话。      我真的要嫁给这个男人吗?我能保证自己不会再次走进死胡同?这一次的选择会不会依旧是错的?      在我眼前展现的是沉睡的城市,一辆货车仿佛潜伏在暗夜中的巨兽突袭迎面而来,极度震惊的瞬间甚至能瞥见司机惊恐骤缩的瞳孔,樵慕白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小心!”惊心动魄“砰”一声撞击!      凛冽的山风嘶吼着,仿佛一个人的呼唤,在高度拉伸的神经背后,记忆是头顶盘旋的一只秃鹰,再三徘徊,终于栖息下来,再三徘徊,终于栖息下来,我仿佛听到尖锐的撞击和碎裂声,货车所向披靡地撞向失忆那间困住我的暗黑的玻璃房子,玻璃上纵裂出无数裂痕,直到分崩离析,记忆的拼图才真正接榫出完整的图案。      一片黑暗,我又进入纷乱的梦中,我梦见我坐在关山别墅的卧室里梳头,樵曙东拎起一件晚礼服对我说:“穿这件怎么样?”我接过衣服对着镜子对比,突然镜子里的脸变了,那张脸跟杨静茹的脸一模一样,但是我清楚那不是杨静茹…      樵曙东拉起我的手说:“我爱你。”他低头吻住了我,我不停地问他:“你爱的是谁?”“你到底爱的是谁?”他一直犹豫着不回答,镜子那张脸带着恶意的笑冷冷旁观。      又梦到广阔无边的海,视野无边无际地延伸进梦中的魔宫花园,平坦的草地,花木扶疏的庭院,那一棵八重红彼岸缓缓落着血腥色的花瓣,我在那棵树下仿佛要埋葬什么东西,挖一个很大的坑,不知道为什么我从里面挖出一具尸体,那张脸跟杨静茹的脸一模一样,但是我清楚那不是杨静茹…瞬间画面切换,要被埋葬的是我!      记忆犹如团集的黑色大鸟挥动着鞭子般细长的翅发出无数尖锐的嘶吼汇入山谷一般空旷的脑海,我的身体一震,从梦中醒来。    ☆、chapter 41   你到底是谁?      黑暗中纷沓而至的人声:“…从脑部断层扫描核磁共振显影的检查结果看来,她的海马体有出血的状况,不排除失忆的可能…至于会不会有脑震荡,这要看她醒来的状况…”      有个男人焦急的声音:“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我睁开眼,樵慕白冲到我的病床前:“你还好吧,还认识我吧。”      我迷惘地望了他一会儿,他很着急:“喂,你真失忆了…你一个小时前刚答应我的求婚,不会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我淡淡地说:“樵慕白你脑残了吧。”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你真的还认识我?凝夕…你真的还认识我?”      我轻轻“嗯。”了一声。      我坚持说我没事,但樵慕白还是让医生给我做了很多检查,确定我没事才放我回家,出院回家路上他不停问我:“你真的没失忆啊?”      我每次的回答都是:“樵慕白,你狗血偶像剧看太多了吧!”      回到家里打开手机接到陆哲的电话:“昨天你去哪里了?”      “在一个朋友家住了几天。”      “我爸妈这几天回家了,我告诉他们我交了女朋友,你要见见他们吗?”      我想了想说好,他订了吃饭的餐厅。      我给樵慕白打电话,他很高兴:“你还是第一次给我打电话…你还记得我是谁吧?”      “无聊!”      “现在在干嘛?”      我深吸一口气:“樵慕白,昨晚我想过了,我们终究不太适合,勉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今天我要见陆哲的父母谈结婚的事,我会嫁给他,如果你要自杀我就报警或者打电话让樵曙东找人24小时跟着你,如果你真死了也随便你吧。”在他说话之前我挂断了电话。      晚餐约在一家咖啡厅的包厢,陆家父母都很开明,表示只要儿子喜欢他们也没意见,正谈到高兴之际,樵慕白突然冲了进来,目中无人地拉了我就走,陆哲气愤地拦住他:“又是你!凝夕正跟我父母谈结婚的事,你算哪根葱,又来搅局!”      我突觉樵慕白神态异于寻常,心上涌上莫名不详的预感,下一刻他牵着我的手奔出咖啡馆。      他开着车在车水马龙的街上行驶,我拍着车门叫道:“停车!停车!”      他恍若未闻,继续开着车,不知过了多久,沿着两旁种满梧桐的沥青大道,他将车拐进一个弄堂口,望进去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池塘,依稀暮色中路灯散发着苍白的光,里面都是些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      樵慕白望着我:“我曾在一年除夕夜在这等过她,在风雪里听着炮仗声,她家房子里灯光很亮,远远看着她穿着笨重的棉衣戴着围巾走近,心里却感觉那么亲切温暖。在她消失的那三年我每次每次经过这附近都会过来,看到这里仿佛就像看到她的人…有个问题,我第一次见面就想要问你,现在我觉得在这里问最合适,”他郑重其事地顿了顿,“…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冷冷地说:“白凝夕。”      他望着我:“那么白凝夕是谁?是的,我和白凝夕从小相识,也认识她的父母,正是这一点让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对你的身份深信不疑。然而与你几番接触我早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你的声音太像丁享洁了,不仅是声音,性格和背影都太像了…”      “这三点像的人太多了吧!”我反驳。      “的确,”他说,“我一直以为是我在疑邻盗斧,因为一开始觉得像才会觉得越来越像,但是后来零零碎碎很多蛛丝马迹都警示了我,比如说大哥为什么要和你在国外秘密结婚,亲朋好友一个也不通知,比如说他如此介意我和你的接触,还有后来的种种。这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白凝夕的父母早在空难中去世,所以我专程去美国找到了白凝夕的亲生姨妈,请她亲自来中国一趟证明你的身份,她见过你之后对我说你千真万确就是她的亲生外甥女白凝夕,然而她并未真正打消我的疑虑,因为我发现她先生也就是白凝夕的姨父为了在香港上市公司向樵曙东借了五千万,大哥不是轻易会借人这么大笔钱的人,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要想让他付出一定要有回报。而且据我所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给白凝夕的姨妈钱了,给一次还可以说为了亲戚面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只能说明他给的是——封口费,他要封住她的口,不让她揭穿你的身份。”      我冲他喊道:“樵慕白,丁享洁已经死了!你亲眼看到的!而且我跟她长得根本不像!”      “是吗?容貌是可以改变的,丁享洁在盘山公路上出车祸,我赶到医院时她已经毁容了!而且,我从来没有亲眼看到她的尸体,当时医生宣布她脑死亡我崩溃了,病了三天三夜醒来后樵曙东已将她的尸体火化,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交到我手上的只剩骨灰。Q大校庆时那位教授“脑死与心死”的课题报告提醒了我,他说即使脑死亡仍还有复活的可能。我用英文与他交流,他透露在国际医学年会上遇到一位见证脑死亡复活的瑞士瓦莱医院教授,瑞士瓦莱医院,你当年发生登山事故不就是被我大哥送进那里的吗,我又前往瑞士找到那位教授,然而他一再坚持职业道德不愿透露病人隐私。”      我疲倦地说:“一切只是你的推测而已。”      他执着地说:“我也这样以为,我以为我会永远带着这份猜疑直到进入坟墓,我想也好吧,就让我以为她永远活着,然而今天我找到最确实的证据!”      他拿出一份英文报纸的复印稿:“这是我拜托一位欧洲朋友找到的,他用邮件发过来我打印出来。”      我说:“我不懂英文。”      他说:“没关系,你看得懂拼音就好,这个名字你拼出来。”      他指了指报纸上几个字母:Baizhenghua…      “白振华,我父亲的名字。”      他纠正:“是白凝夕父亲的名字,那么这个名字呢?”      Jiangmengqiu…      “蒋孟秋,我母亲的名字。”      “是白凝夕母亲的名字。”      “这到底是什么?”      “你念他们之后的那个名字。”      “Bainingxi,白凝夕,这到底是什么?!”      樵慕白眼神深邃地望着我:“这张二十多年前的欧洲报纸刊登了当年那场空难的死亡名单…白凝夕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和她的父母一起死于空难,而你这个在国外因登山事故和樵曙东相识秘密结婚两年才被带回国的新娘到底是谁呢?我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了,因为知道我和丁丁是兄妹,所以我偷偷验了我们的DNA,报告结果证明我们毫无血缘关系才压下我的怀疑,直到我发现这个证据!”他的声音哽咽了,“丁丁?…你是丁享洁吗?”      我望着他,许久许久,缓缓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以为我不爱你了,对你放手了,那么,你要常常回头,出其不意,在街口的某一角落你会发现我一定一定还跟着你…那么你就会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我们在车内热泪盈眶地相拥亲吻着彼此。      让一切回到最初。      七年前,Q大。      第一部完      to be continue      第二部:丁享洁      第二部是以丁享洁的视角说故事。 ☆、chapter 42   昨晚,我又梦到Q大校园了      昨晚,我又梦到Q大校园了,我在15路公交车上听到那一声:“学院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票价一元…”在车上挤得快要变形的我和奶茶提着大的小的包,长的方的盒摇摇晃晃地走在巴士扬长而去的黑尘中,奶茶就会引用白居易的《卖炭翁》:“…满面尘灰烟土色,两鬓苍苍十指黑。”来自娱自乐,我从来不兴抖文,也不懂诗这玩意儿,就算以前学过,每次奶茶引用,我总是冷不丁地问她:“我跟它们真的很熟吗?”把奶茶问得极为无语,当时我的愚昧无知在俺们寝室是中外闻名的。      不骗你们,一次看古装剧,我很自然地冒出一句:“功高盖主是什么意思?”我们寝室其余几只发出啧啧称赞:“天哪,椰子,你还是中国人不是?”至于我们寝室最为博学多才的也是我最为死党的闺蜜奶茶愣愣地望着我半天才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拼命往嘴里塞着小零食的手停在半空,嘴巴含糊不清:“身为中国人就一定要知道功高盖主是什么意思吗?”      忘了介绍,奶茶是我从高中就结交的狐朋狗友,至于她的真名,对不住,由于过于年代久远,我实在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只记得她好像姓金,后来她交的小男朋友姓吕,被我们尊称为“双口同学”,而他们两位则被我们封为“铝合金”。      我就是椰子,因为我的皮肤很白,而我的头发很黑,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奇迹般地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久而久之这个名字就叫开了,我们俩高中在班里别提有多傻了,是班里公认的“猪头姐妹花”,我的大名叫丁享洁,不过我身边的人一般都叫我椰子,我想很多年后,阿晶大姐,奶茶还有我所有的朋友们一定不记得丁享洁是谁,但是他们一定会记得“椰子”是谁。      还记得奶茶对我说:“椰子,我觉得你们真是奇怪,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樵慕白呢,注定就是要回家继承家业的,你们明摆着以后不会在一起现在干嘛死活在一起,就不怕以后放不下?”      当时我还笑嘻嘻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放不下,我们不是还立誓要一起嫁个有钱人吗?”      奶茶说:“如果放得下,你们现在又何必要在一起?”      一句话就能噎死我。那时我们多爱钱啊,满脑里都是嫁个有钱人,从身价500万起跳,否则不予考虑,奶茶对我说:“以后只要碰到有钱人,不管喜不喜欢,多老多丑,我都嫁!”      我也这样想着,后来和樵慕白在一起,我就常常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问他为什么他和言情小说里差这么多,其他都可以凑合,只是经济上就那么了一点了…他就会猛敲着我的脑壳:“丫头,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虽然不是有钱人,也可以让你幸福的。”      年轻真是轻薄,现在我曾想要的都有了才知道。      还记得那时的MP3里放着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走调了,但是很响很开心,那是我的笑声:“走了,走了!”这是我的口头禅,每次樵慕白唱歌我就会冲着他这样喊,走调了。樵慕白的声音像是哄孩子,在梦里听不清楚:“哎,丁丁,别捣乱,小孩子,到一边去…”我把MP3从他的嘴边夺过去:“樵慕白,好难听啊…”      阿信唱道:“…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走在旧时明月路,校园很黑,一对对身影在移动,一楼食堂的纯平电视放着樵慕白最爱看的NBA。      和他相遇的地方,他唱的歌,他爱看的电视,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都在我的梦寐里出现了许多次,反反复复。      可是过了这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没能再梦到樵慕白。   ——————————   多少次在梦里反复重演的蒙太奇,大二那年,在教室后排临窗刷刷地抄着笔记,教室里很吵,快要下课了,大家都没心思做功课。可是过几天就要期中考试了我可不想挂科,我的手一会儿拿着笔伸向那本抽屉的《高级综合英语》,一会儿伸向手机,上面是今天要看的言情小说。      昨晚俺们寝室开了一晚上的卧谈会,我头疼地要命,扶着脑袋,连拿出本书装装样子也懒得,奶茶却是精神抖擞地摇着我,我不耐烦地问:“干嘛!!!”只见她无比委屈地撅着嘴巴,她只会对我这样,因为她这一招只对我屡试不爽,我马上投降:“奶茶妹子,不要生气了…来,给大爷笑一个!”她貌似不领情扭过头去,其实早就乐翻了。      那家伙消停了还是忍不住鬼鬼祟祟对我说:“纪老头终于走了……今天据说来了一个帅哥老师,我都打听好了,年方二十六…和我们刚好是适婚年龄哦…而且貌似没有女朋友哦…”纪老头是我们以前的英文老师,只见她两眼放光,锃亮的瞳孔写满“帅哥”两字,两个“哦”拉得死长,我出其不意地喊道:“你口水流下来了!”奶茶反射性地在下巴摸索着,下一秒樵慕白居然刚好走进教室,平日里酷爱装淑女勾引良家妇男的我俩都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嘴角附近一根肌肉一抽情不自禁地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时有多懒啊,用小猪麦兜的话讲就是比屁股还懒。每天只知道抱着电脑看网络小说看泡沫剧玩QQ游戏,上课干嘛,睡觉!到了临考几天才匆匆忙忙地抄笔记,半个学期忽悠过去,期中挂了两门。我的成绩在进系里时是第一名,结果被叫去谈话,老班苦口婆心,声泪俱下,认真想想真觉得对不起家里,来上大学的学费除了妈妈省吃俭用还要靠学校贷款和助学金。老班的话搞得我一个星期都不能正常玩乐,捧着书本老实了数日,每日以泪洗面,愁眉不展,奶茶看到我这副样子还以为我闹失恋了,趁着无人一再问我原因,一再疑问:“就这样?就这样啊!切!无病□也表这样,来,姐姐带你去看轮滑一族的帅哥去。”      所谓的轮滑一族是我们学校的一个社团,我和奶茶所在的化工系是盛产衰哥的地方,因为视觉疲劳我们常常出去“猎艳”养眼,我们寝室几位的花痴是出了名,帅哥的联系方式总是互通有无,久而久之就在系里非常夸张地形成一个交通关系网。      那时已经是深秋了,风很凉,轮滑的人不多,音响里放着一首泰国歌曲《即使知道要见面》,青石砖上响着车轮碾压的声音,夜幕中飘动着一道道身影。平地花样轮滑,一个男生滑得很稳,我和奶茶还在石阶下坐着,他沿着绕桩滑过来的姿态很稳重,像是在做这世界上最认真的事。      奶茶那么花痴的人早就看呆了,极为垂涎地对着我大叫:“帅哥啊,极品啊。”      我用恶狠狠的眼神警告奶茶,这么高调会吓到“猎物”的,刚想要去看帅哥有没有反应,正对上樵慕白对我粲然一笑。在深沉的夜色,他穿着一身英伦风格的休闲装,齐整的刘海随风飞扬,路灯下眉目明朗如昨。他对我伸出手:“要学轮滑吗?”      他普通话咬字有点生硬,英文发音却很准确,像是《绿光森林》的立威廉,所以我们班给他取了绰号叫‘立威廉’。      奶茶事后对我唏嘘:“曾是惊鸿照影来。”我问她什么意思,她装深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和樵慕白第一次印象是因为那句“你口水流下来了!”,第二次是在轮滑一族,第三次就是因为Y城,我们都是Y城人,我们一个教室,两个班级只有我们两个Y城市区人,当时樵慕白一介绍到自己的家乡,马上就有人在下面喊道:“椰子也是Y城人啊!”樵慕白说:“原来我们还是老乡…”立即有男生补上一个“好”字,老相好,全班哄堂大笑。      从此以后只要跟樵慕白有关的事就跟我扯上关系,总有人问我,“椰子,‘立威廉’的QQ号多少啊?”“‘立威廉’今年几岁了,有没有女朋友?”我就半真半假拿奶茶的情报来糊弄他们,谁知几天后推选英语课代表,他们竟然一致把我卖了,连奶茶也临阵倒戈,全班通过由我来当课代表。‘立威廉’的笑里若隐若现着幸灾乐祸:“真是众望所归啊。”奶茶竟然在一旁点头叫好,迟钝的我此刻才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部主要是以丁享洁的视角来看七年前的故事,大家多多留言吧,表让我写不下去呀。 ☆、chapter 43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下了课我质问奶茶,奶茶一再向我陈列当课代表的好处,什么到了期末可以加分,多跟老师特别是帅哥老师接触,万一考试考了五十几分老师看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一定会让你过。等她一一阐述完毕,我问她:“还有没有附件?”为朋友两肋插刀,为帅哥插朋友两刀的奶茶这才幡然悔悟,怪叫:“椰子,原谅我吧!”      当课代表很麻烦,老师上课叫不到人就叫课代表,课代表必须做全班的表率,成绩就算不是最好起码也是前十,每节课前收齐作业本,尤其到了冬天课代表必须每周二四到死冷死冷的办公大楼交作业本,受罪的是我,倒是死缠烂打跟在我身边的奶茶总是受惠时常瞻仰帅哥的仪容。      樵慕白对我们很负责,比老班还要用心,对我非常严格,刚开始我的作业本都是抄的,跟班里其他人的作业本一对就知道,错的地方全班都错。到了大学从来没有老师过问这种小事,没想到我的本子一交上去,樵慕白就把我叫过去痛骂一顿,有一段时间我看到他就怕,仿佛我做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不够完美,时时需要他的修葺。      我的作业本出现一点问题他就会说,这里错了那里错了,后来我学聪明了,先跟班里学习好的同学对过了再交给他,他就会说你的字怎么这么潦草,所以为免他唠逼叨,我的英文作业本总是再三检查。我的英文底子很不好,单词记不了几个小时就全忘记,樵慕白报听写很勤快,每节课都会剩五分钟听写新单词,他还会另外加一些词组和高中单词,只要看到全班东张西望就一定是樵慕白报听写。      一次上课樵慕白突然叫我:“课代表起来说一下,take a break是什么意思?”我走神了,慌张地在书本上找着,找不到就随便翻译:就变成“吃面包”了。樵慕白非常生气,当着全班的面对我说:“你到底能不能把心思放点学习上?你是一个学生,在课堂总是走神这到底算什么事!”      英文真的不是我不想学好,我就是记不住,没那个天赋,看到那弯弯曲曲的字母我脑子就一片混乱,我很不服气,当着全班这样批评我如果是个局外人听到了,还不知道会觉得我有多荒唐呢!再说我真的真的已经很在用功了。还有一阵子我看到樵慕白,无论在食堂、在课堂还是在办公室我都懒得搭理他,弄得他很尴尬。      至于作业本,因为我们每个教室是两个班级合在一起,我就让另一个课代表——一个男生替我给樵慕白送去,每次我很拽地把作业本在那个男生桌面上一端,酷酷地对他说:“去,给我拿给那个樵慕白去!”那个男生不甘如此受我奴役,酷酷地扬起脸问我:“凭什么?”我这才缓和了声气,在社会主义社会的阶级斗争中我们应该分清敌友,我很快谄媚地对他说:“我请你吃四个圈!”这是大学请客最流行的棒冰,他马上说不行,“十六个圈。”我说不行:“八个圈。”      这时樵慕白过来问我:“什么是八个圈?”      这根本不像一个老师对学生说的话,想跟老娘搭讪,没空!我收敛了笑容,恨恨地低头思索要怎么不带一个脏字文明地羞辱他。      等那个男生走了以后樵慕白心平气和地对我解释:“我知道有时候我对你的态度很严厉,可是你要知道你进化工系时在段里总分最高,成绩一路下滑你自己不着急我都替你急。我的本意都是为你好,大学虽然和高中不一样,但还是要靠成绩说话的,这个你自己会知道的,入党,评优,更不用说申请奖学金和贷款了,你的家庭情况和班里的同学不一样,希望你自己能明白。”      有时寝室里的人就对我说:“别看这‘立威廉’穿衣服挺有品位,怎么有时说话这么古板?”      到了期末大家都在发愁,听说“立威廉”出的卷子比其他老师要难很多,而且根本不透题,其他课程虽然题目也难,但是80%的题目我们考试前就知道了。我们寝室有个女生在系里系外认识的人出了名的多,拉开QQ名单刷刷一行,一望无垠,所以我们寝室的情报系统还是很发达滴。      但是没有任何英文考试的消息,大家抱着一个学期没有翻过的课本,连题型也不清楚,根本都不知道看什么,临考那一天全寝室起了大早,考试在中午,大冬天的躺在床上背单词,明知是垂死挣扎。我就更惨了还要跑到教师办公大楼去交作业本,我们期末考试分数是20%的期中考试,20%考勤和作业情况,60%期末考试。      奶茶的作业本写得乱七八糟的,临考了才想起来补作业,匆匆忙忙地赶着抄,我就在旁边催,她烦死了,一股脑儿把一叠本子塞给我。我争分夺秒地往办公大楼跑,可是寝室里大堆的人一把抓住我,苦苦哀求我一定要到帅哥老师那里套点话出来,就算献身也在所不惜,我还有大堆题目没看,要是这次没过我会很惨的!我急急忙忙连自己答应了什么都没记得。      帅哥老师的办公室门关着,我再三敲门都没人理我,我只好自作主张地打开门,眼前一亮,桌上放着华丽丽的黄色牛皮袋,里面是试卷…还附有答案!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一个个地将它们背下来,又怕自己背了又忘,顺手拿了一支笔在手心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樵慕白脸色阴晦地站在我身后,“你要是这样被教导处的老师看到会被当做作弊处理的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的作弊处分不能在档案里消去的,你以后去工作单位应聘谁敢要你?”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觉得没必要说的这么严重。      “这次就算了,你回去,这次考试我会改用B卷,早点回去准备考试。”      直到考试结束我都是闷闷不乐,总算把英文考完了,就和奶茶出去逛街,刚到超市吃凉皮吃得高兴,手机响了,我接起来:“哪位?”甚为不爽,谁来打扰大爷寻欢作乐?樵慕白的声音:“你在外面啊?”      我手机有存他的号码,一看来电显示是他,旧账新帐一齐涌上心头,没好气地问:“你要干嘛?”      他听到就笑:“我可不是来你吵架。”      “那你打电话来干嘛?”      “你晚上有没有空,我的试卷改不完你能帮一下我吗?”      “我没空,”我赶紧说,“我在陪朋友逛街。”      他说:“你现在回来吧,反正也就一会儿,不会耽误太久。”自作主张地挂了电话。      气得我真想骂娘,逛街一点胜利果实也没有,原本想买的雪地靴也没买成,气愤愤地在心里问候樵慕白祖宗十八代。      折腾半天还是乖乖地早早回去,全寝室都非常纳罕,平日我和奶茶逛街不逛则已,一逛惊人,不带五条袋子回家我誓不姓丁!我负责看衣服,奶茶负责砍价,精诚合作,夏天的一套衣服从头到脚不超过一百块,第二天穿得美美的,寝室、食堂和教室三点一线地吸引眼球。      到了教师公寓我想想还有气,樵慕白的宿舍很干净,落地窗对着客厅里放着一张长沙发,一张茶几还有电视,茶几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旁边是一只卷宗袋子。      我突然想起来我农场的菜还没收,就在他这里收一下,打开的网页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气质型的,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晚礼服,胸口垂下金属色的流苏,艳光四射,大概是电影明星。原来帅哥老师这个天下第一正经人也食色,这个女的估计是他的偶像。      樵慕白刚好出来,我心里气愤,想要羞辱他的品味:“丑成这样,是你女朋友吧?”      樵慕白估计想杀了我,用充血的眼睛狠狠瞪了我一眼:“谁让你动我电脑的?”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又要饱受樵慕白的奴役啦——      除了作文都是我在改,ABCD看得我头昏眼花,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惩罚我偷看答案,可我是无心的而且未遂啊。他作文改得很慢,一字一句地看着,我改完了题目就拿了一份试卷在那里看作文,作文一直是我老大难的问题,也不知道我作文写的怎么样。我手上的那篇问题很多,一会儿看到语法不对的,一会儿是单词拼错了,我对樵慕白说:“这么垃圾的作文你也能给个九分,您真行啊,你到底在些什么?”樵慕白听了好像有点生气了,半天不跟我说话,一直盯着试卷看。      搞定一切我问他:“樵老师,我考的怎么样了?”      樵慕白很冷漠:“很差!”      我拉着他说:“很差是多少分?”      樵慕白下颌曲线紧了紧,他在生气:“一个女孩子,行为端庄点!”      好好的,非要弄得老娘不高兴不可!    ☆、chapter 44   好吵啊,满脑子都是你的声音…      回到寝室那几只还在那里憧憬幻想着那些浪漫梦幻的画面,竟然想到我为了她们这群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真的献身给樵慕白,还异口同声地说:“椰子,要不你去勾引帅哥老师吧,课代表和任课老师,啧啧,Q大史上第一新闻。”      我气呼呼地说:“做你们的梦去吧。”      把晚上的情形全都告诉那群家伙,一个个喟然长叹:“本来还想你能舍身取义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们多配啊,身高也配的,模样也马马虎虎,就是性格你太…那个了一点。”      我瞪了她们一眼:“什么意思嘛,谁稀罕他!动不动就乱发脾气!”      要不是我的英语岌岌可危来日我还有求于他,老娘非要和他撕破脸不可!      直到第三天我在网路上查到我的成绩不仅没挂,在班里还是不错的,好好的,吓我干什么?想起樵慕白还是恨得牙痒痒的,下个学期我非要辞去课代表这一“要职”!      有天晚上他给我手机打了很多通电话,我酷酷地不接,寝室人看到了就叫我:“椰子,过来接电话了——”我说:“别管它!”寝室里的恋爱专家阿晶大姐就揶揄道:“呦,小两口又闹别扭,乖,姐姐帮你开导一下。”      晚饭奶茶另外有事,我就一个人去打水,提着大瓶热水瓶心里还想着晚饭吃牛肉煲仔饭好呢还是刀削面好呢,晦暗的暮色中突然有人冒出声把我吓个半死,差点把手上的热水瓶砸了,樵慕白阴沉着脸:“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干脆地说:“不想接就不接。”手上提着摇摇晃晃的热水瓶。      他赶紧把它夺过来:“下面螺丝松了,你就不会让店里的阿姨给你拧紧吗?”      我问他:“你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些废话吗?”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我其实有事找你帮忙。”      他的脸色可没一点请人帮忙的诚意,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无语相对。      他总算开口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冷静面对。”      我一紧张,急中生智:“是不是我考试其实没过,是你登记错分数了…”      他朗声轻笑:“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问:“那还有什么事?”      他很为难地咬着嘴唇,难以启齿。      我喊道:“不会是问我借钱吧,我没钱!”      他已经对我彻底无语了,我们走的是一条人少的小路,两边都是黄绿不匀的草皮,走下台阶是一条柏油路,向右拐就是学生宿舍,我可不想让寝室那帮人看到我和眼前这家伙在一起,还是尽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地带解决,我停下:“有话在这里说完。”      他犹豫了半天,才说:“我有事找你。”      我说:“知道啊,说啊,不说我走了。”      因为早死早超生的信念,他总算对我说:“明天你能不能陪我出去吃顿饭?”      我马上说:“干嘛?”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      他脸上是一副好玩的表情:“你又没财又没色别指望我对你感兴趣!”      “那你要干嘛?”      “事情是这样,我大哥明天要过来看我,因为我到现在还没女朋友,不好向他交代,所以想让你明天当我一天的女朋友。”      “啊——”我大叫道,“你都这么老了还没遇到愿意当你女朋友的女人啊?”      他从牙缝挤出三个字:“丁、享、洁!”      因为他的表情的确有点吓到我,我托着下巴沉思:“这样啊,那有没有好处啊?”      他皱着眉:“你怎么净贪图好处啊?”      我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在Q大没立足之地了,为了下半生我要先收点名誉损失费。”      他有点奇怪地看着我,接着犀利的目光杀过来。      我心里一怕马上说:“跟你开玩笑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敢跟寝室的人说,我是跟樵慕白出去,大学很开放,平日里也常常有男生约我出去,寝室人都没有怀疑什么。      我选在学校门口和樵慕白汇合,我像做贼似的四处张望,唯恐被人瞧见我和这个家伙在一起。      我和他上了15路公交车,他才对我说:“等我们见了大哥无论我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啰嗦,一切配合我就好了。”      他又跟我说他大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听他讲得太多了,忍不住问:“你大哥是谁啊,还管你交不交女朋友,怎么感觉去见你爸妈一样?”      樵慕白说:“你不知道,我爸一直生病,我妈忙着家族事业,是我大哥一直照顾我,我们名分上虽是兄弟,在感情上他就像我的父亲。”      上午没课,这是星期三的早晨,又早已过了上班早高峰,隆重的阳光照进空荡荡的汽车,地板上只印着我们两个人的影子。      我很迟钝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情况不对:“樵慕白,我们要去商店吃饭吗?”      樵慕白回过头不耐烦地对我说:“好吵啊,满脑子都是你的声音…”      我生气地说:“你叫人帮个忙嫌弃我这个嫌弃我那个,你啊,另请高明吧!”      话没说完就被樵慕白樵捂着嘴巴塞进服装店的玻璃门去:“麻烦你们帮我女朋友搭配一套最适合她的衣服。”      占我便宜,我狠狠地瞪着他,两位时髦的导购小姐看看樵慕白再看看我,仿佛在怀疑我们的关系,可惜我们都是一副不待见她们的表情。      “…额,好的,请稍等。”      专卖店的衣服就是麻烦,有几次我都把衣服穿错了,总算试到一件满意的,我问多少钱,导购小姐看了看吊牌荣辱不惊地说了一个四位数,我听了差点厥过去,四位数!一件衣服要四位数!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对不起,看错了…”导购小姐抱歉地说,对嘛,抢银行也没有这样的,接着我听到她平静地说了一个五位数,天哪,我的心跳节奏瞬间变成“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难怪我穿起来樵慕白点头说还可以,不可以都对不起这么多“□”。      后来也试了很多衣服,樵慕白说:“还是刚才那套吧,穿着挺清秀。”      付钱时他是用信用卡,一刷上万块钱没了,我好替他心疼,本来还想跟他说不用买那么贵的,省下来的钱给我当小费,可我看他的表情真怕他动手打我。      我穿不惯高跟鞋,走路是脚跟被磨得很疼,我一边抱怨一边对他说:“樵慕白,事情完了衣服归我好不好,最近没钱买新衣服我在校园里的回头率低了十几个百分点,这个星期走在路上都没男的来要手机号码,这种现象令我很恐慌。”      他看了我一眼:“对了,发票我还留着,衣服你到时候记得还给我,我改天退了去。”      我难过地骂他小气,继续提要求:“樵慕白,那事情完了记得请我大吃一顿。”      他好笑地望着:“猪,你就知道吃!难道不怕胖了以后回头率下降没人要?”      我笑逐颜开:“你不懂啦,支撑着我减肥的动力就是吃啊,我要吃火锅,韩国料理还有你下次什么时候出差告诉我,你给我带糖。”      樵慕白头开始疼起来:“我怎么找你了?”      我也觉得奇怪:“你为什么找我假扮你的女朋友呢?”      樵慕白很意外地瞥了我一眼:“这个,你该问你自己…”      我哪知道那么多…      他一直在饭店门口嘱咐我这个嘱咐我那个,害我紧张得当里面是龙潭虎穴,包厢在二十五楼,拐角处的陈列柜里放着口径十几寸的青花山水人物盘,玲珑剔透,一看这饭店吃的就不是桌上的菜。      我们进了房间,樵慕白的大哥背对着门,樵慕白牵着我的手走到他大哥面前:“大哥,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我的女朋友,丁丁,这是我大哥樵曙东。”      樵曙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微微一点头。      我们在樵曙东对面坐下,餐桌上放着他的墨镜,樵曙东悠闲地切着盘中的牛排,时而抬头对我一笑,暖日漏过百叶窗,烟灰色的镜片泛着幽冷的光,他身上散发着纪梵希男士香水的气味,他散发的不仅是一种香气更是一种气质,当时在想,樵曙东其实要比樵慕白更有男人味。      “丁小姐,丁小姐…”      我像个花痴似地失神瞧着眼前这个男人,猛一回神,茫然地转向樵慕白:“你大哥说什么?”      樵慕白不理我。      樵曙东的笑里带点魅惑:“我刚才在问,丁小姐今天几岁了?”      该怎么回答呢才能让眼前的帅哥对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本人天生没啥爱好,就是喜欢调戏帅哥:“我的年龄啊当御女太小当萝莉太老,工作太小读书太老,结婚太小单身太老,你不能指望一个女人正面回答有关年龄的问题吧。”      他笑道:“丁小姐真是有趣。”      接下来谈了一些很不相干的问题,樵曙东并没有问任何令我尴尬的问题,反倒是樵慕白总是给我脸色看,看到我舀鱼翅溅出来弄脏桌布就生气地说:“吃相好一点行不行?”      樵曙东就会和善地笑笑。 ☆、chapter 45   丁丁,这是我大哥。      总之这一餐吃得很郁闷,临走前樵曙东在樵慕白耳边说了一句话,转头对我点头又是一笑。      跟樵慕白出来时不知道是不是走廊上的光线问题,他的脸色有点凝重。出了饭店我就跟在他后面追问他樵慕白的大哥跟他说的那句话,他冷冷地说:“大哥说,‘这女孩是个人物,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初见我时没有尖叫甚至没让我给她签名的女人。’”      我奇怪地问:“为什么我要问他要签名?他又不是明星。”      “我刚才没告诉你吗?我大哥是樵曙东。”      我问他:“樵曙东是谁?”      樵慕白望着我:“你没看过《风花雪夜的童话》?”      “没有。”      “《紫檀屏风上的红衣女子》?”      “没有。”      “《天堂之夏》?”      “没有,”我茫然地摇着头:“这跟你大哥有什么关系?”      他无奈地说:“我发张照片你去问你们寝室随便哪个女生樵曙东是谁。”      奶茶还在睡觉,我将信将疑地把樵曙东的照片发给阿晶大姐,话还没说完她毫无预兆地在电话那头尖叫:“是滴是滴!《风花雪夜的童话》,樵曙东是男主角啊,大明星啊,这几天他是来A城做新片宣传,你太过分了!平时我的QQ密码就是我家曙东和我名字拼音组合啊,徐庐峰那死鬼每次替我挂Q都指责我把他放到哪去了?你杀千刀怎么忘了,你怎么不问他要签名?啊啊啊啊啊我要死啦——”      那分贝快把我耳膜震破了:“啊,你崇拜那明星就是樵曙东啊,你平时老叫‘我家小东东’我哪知道,不是他啦,是他弟弟。”      阿晶大姐叫道:“啊?你把他弟弟搞到手了?”      我彻底无语,大姐花痴起来智商简直是负数,我放下电话只见樵慕白望着我,好像期待我说些什么,我看了他一会儿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额…我们寝室有人想要樵曙东的签名,帮她们也顺便帮我弄几张,我拿学校去卖,抵你请我的饭好不好?”      他愣了,突然对我吼道:“你闭嘴行不行?”      我也对他大小声:“我好心看你遇到困难帮你忙好不好,你一天到晚老对着我发神经干嘛?”      他无言以对,气急败坏地走在我前面。时已深秋,火红的枫叶挟着寒冷的霜意随风飞舞,时不时一辆公交车呼啸着远去。      那天回到寝室,遭到寝室里几位的严刑拷打,我只好全都招了。她们对着我哇哇大叫:“你怎么能在樵曙东面前假扮樵慕白的女朋友,笨啊!万一那樵曙东对你有意思,那我们不是亏大了…”      什么跟什么嘛,额,不过好像也是哦…      她们提起樵曙东就是没完没了,尤其是大姐,樵曙东一有绯闻她都有冲动地想去撞墙,亏得我们死死拉住。对樵曙东的议论很多,可谓神级的人物突然和我这个无名小卒联系上,谁都觉得不可思议,谈论我和樵慕白的人反倒不多。      可是我就是无法忘记樵慕白抓住我手的那一瞬间,想到他莫名其妙的脾气又不得其解,加上几天后他再也没有理我,心里有点烦躁,我有点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比我大了七岁又是老师思想就是要复杂很多。      那套衣服我想想也留不住,怅惘地摸了一下午还是放进袋子里交给教师公寓楼下的阿姨叫她交还给樵慕白。      好在寒假开始了,我有笔记本电脑在家里常常在线,有时看到樵慕白上线也想去跟他聊天,想想他那臭脾气还是算了。寒假亲戚间的“分岁酒”吃得我整整重了十斤,回来时奶茶看到我吓了一跳:“椰子,你的脸好圆啊,体重要掐住啊,否则会影响到回头率!影响到咱们傍大款!”我有一米六五,体重一直在一百斤上下徘徊,第一次快要突破一百一真担忧会影响到未来的终身大事,好在Q大学校的饭菜著名的难吃我和奶茶每天都不知道去哪里吃,不是一楼就是二楼,不是二楼就是三楼,很快就吃腻了。      有天奶茶对我提起樵慕白,我想起了那顿饭,想想他最近看到我总是爱理不理的,就发了一条简讯给他:“樵老师,欠学生的饭什么时候还啊?”      他回了四个字:“遥遥无期。”      我发了估计让他飙血的一句话:“什么意思啊?”      第二天我才收到他的短信:“出来吧,我在你们寝室门口等你。”      我想想和他单独吃饭影响不好,死皮赖脸地对他说:“我叫上奶茶行不?”那天刚好奶茶跟寝室的人出了点矛盾,我不好留她一个人在寝室里。      他发过来说:“随便”,连标点也没有。      那我就真随便了,出门以后我真庆幸带上奶茶,在路上总是接二连三地遇到熟人,学生和老师一起吃饭,感情也太好了,打招呼时有人嘟囔道:“可怜哪,语文老师死得早,外文老师又当爹又当娘的…”因为有奶茶在,和樵慕白也没有讲那天的事,就是聊一点学习上的事,奶茶的性格比较拘谨沉默,很少发言几乎一直在吃东西。      和樵慕白也只有学习上的接触,让我很意外的是,樵曙东开始隔三岔五地找我出去,当然他也犯不着为了我专程来Q大。一次正准备去自习厅写作业,不是我用功而是我已经积压好几个星期的作业,物理化学课代表催我都快催疯了,每次都苦苦哀求我:“大美女啊,快啊,作业——”尾音无力。我们学校就俩建筑有点小特色,一个是行政楼,一个是图书馆,行政楼里面特别外面普通,图书馆是外面特殊里面普通,图书馆朝湖的一面镶嵌满水银样的玻璃,晚上点上自习厅“满天星”灯光游离,晚风沁凉,偶尔飘来一扇银杏。      我听到身后有车声,我以为是老师或是家长的车很自觉地避开车道,汽车在我身侧停下,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探出头对我说:“您是丁小姐吗?我是樵先生的助理小吴,他要我带您出去,他有事要和您商量。”      我在犹豫着,脑子里都是国文课代表的嚎叫,我的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是樵曙东:“是丁小姐吗?”他的笑声爽朗,我倏然忆起上次见面他微笑时嘴角若隐若现的酒窝,这样描述很娘,可樵曙东那样笑起来面目的阴沉都一扫而空,眉目间浩然磊落,而在这之前即使知道樵慕白是樵曙东的弟弟,我都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他对我说:“过来吧,我有事要和你说。”      我对他说:“我还有作业没写,明天要交,要不,改天再说。”      他笑得更大声:“这样啊,那你交不交作业有什么区别?”      我说:“区别大着呢,不交作业就会影响老师对我印象,影响我的平时成绩,这和我的助学金奖学金直接挂钩啊。”我很匆忙地讲,在这方面我和樵曙东是不大有什么共同语言的。      “那好,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你大学四年内的奖学金助学贷款不会出问题,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弄个全国励志都没问题。”      鬼才相信呢!全国励志加上一等奖学金有整整上万元,一个人四年内最多只能拿一次,说谎也不打草稿。      我无奈地对他说:“樵先生,我还有作业要写,改天再说。”      樵曙东轻笑:“我等着你。”      在我的犹豫不决和樵曙东助理传销式的竭力劝说下,我只好上了车。汽车载着我到A城唯一的五星级高尔夫球场,来到Q大半年多却一直没有到南郊玩过。夜晚的郊外很安静,举目望去清幽的灯光下一片绿意油然的黑麦草皮,樵曙东轻松地一挥杆,高尔夫球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我顺着向此起彼伏的果岭看去,一旁的球童已经出声赞叹:“神了,三杆洞一杆进洞!”      看惯了他穿得西装笔挺,樵曙东穿着白色的球服倒好似换了个人,晚风拂起他的头发。樵曙东倒没有像娱乐圈的男人那样把头发染得乌七八糟,要不是他的这张脸过于成熟历练,他今天这幅打扮其实我想说他看起来挺干净的。      他在深沉的暮色中冲着我一笑,他总是对我笑,大多数那样的笑让我觉得很玩世不恭,我问他:“樵先生,找我有事?”      他漫不经心地点头,眼睛望着果岭上的旗帜,好似在寻找目标,他那专注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挥杆而出,命中目标。      他温文尔雅地问我:“丁小姐会不会打高尔夫?”      我摇头,我对它一点概念也没有,那是有钱人的消遣,咱是穷人。      他来了兴致:“我来教你罢。”根本不顾我的反应叫了一副球杆,把自己的球杆递给球童,拉过我的手握住球杆。      他的手很凉,我有点心猿意马,说实话我有点害怕樵曙东,我不敢碰他也尽量避免让他碰到我,我们的姿势几乎是我在他的怀里,我有点快要窒息的感觉,他像个教孩子的大人:“集中注意力,不要再侧过身去。”他扶正我的身体,我的手机械地借助他手上的力气挥出去,我还没弄清我是怎样被他摆布的,一个球飞了出去,我笨手笨脚的差点连带着高尔夫球杆也飞出去,球技自然是烂得可以。      我沮丧地说:“好糟糕啊。”      樵曙东和善地笑着:“你需要多练练。”      我双手握着球杆不知道该怎么摆姿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樵曙东所到之处隐隐带着一点清寒的冷意,有时他靠近我身边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打个寒噤。      我潜意识里要和这个男人划清界线,少女的白马王子幻想是一回事,真正的现实又是另一回事,我很明白,樵曙东和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樵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樵曙东客气地笑笑:“丁小姐对任何人都是这么直接的吗?以后会吃亏的,不过,我喜欢。”      我就笨嘴拙舌地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才不至于乏味又不至于得罪他,可是我明白樵曙东嘴里冒出来的未必是他的心里话,他给我的感觉是就算对着痛恨的仇人仍能沉着冷静地保持礼貌,他是个城府深沉又相当深不可测的男人,我想以我的智商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懂得这类人。    ☆、46chapter 46   从下个星期开始,你每个周末下午到我这里来看书!   从那以后樵曙东常常会找我出去,有白天也有晚上,我多半磨破嘴皮跟他说我不想去,他总是笑笑:“我等你。”次数多了,我实在不好意思,偶尔敷衍一两次,好在那次以后每次参加的都是聚会没什么机会跟他单独相处,一跟他在一起我就紧张地说不出话,本来说话口没遮拦,可是跟樵曙东在一起出口的话要在脑子绕好几个弯,很累。   有时他会每天给我打电话,有时一两个星期难得有个电话,更奇怪的是,有时他会莫名其妙地向我解释他没打电话给我是因为他几号到几号在国外,我诧异之余说着客气话:“那就好,刚好这几天我手机欠费懒得充。”   有时樵曙东带我去参加他朋友的聚会特别尴尬,刚看到我的人都非常诧异:“帮主什么时候喜欢这种款式了?”樵曙东从来不护着我,只是在一旁笑,不解释,任人猜测误会我是他女朋友。   我会悄悄问身旁的樵曙东:“诶,你孩子都很大了吧,他们怎么还开这种玩笑,你老婆怎么都不生气?”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呆滞数秒,回过神傲娇地对我说:“我是不婚主义者!”   我沉默数秒,补上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哪,我看人很准的,像你这种年纪这么大还不结婚的一般在生理上都有问题。”   他恨不得用目光杀死我:“你才生理上有问题!”   我连忙表明态度:“我不会歧视你的!其实我挺敬佩你的,我在网上看到很多直女嫁给同性恋后痛诉悲惨的同妻生活,你没有随便娶个女的坑害对方说明你还是有良心的,就算为了你我也会加紧呼吁国内同性恋婚姻合法,哎,也不用,你条件这么好,完全可以去国外找对象…”我越说他表情越是恐怖,我说到一半嘴巴停不下来,讪讪地补充完,“还是你已经找到了?就等着哪天出柜?”   他的表情恐怕想让我去死一死的心都有:“滚!”   我赶紧闪人,用回音体跟他说:“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会帮你保守秘密的…帮你保守秘密的…你保守秘密的…保守秘密的…守秘密的…秘密的…密的…的…”   我们之间相处模式很怪,有时候非常想要捉弄他,尽量说一些打击他的话,然而有时候我真有点怕他。   一天樵慕白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去交给我一份英文习题,说:“这份卷子你拿回去先做一下,下个星期我要用。”   我一目十行地扫过天书般的习题,倒吸一口凉气可谓是我的真实反应,我死的心都有了,艰难地抬起头说:“都要做吗?”   樵慕白不悦地看了我一眼:“没错。”   我万念俱灰了数秒,突然燃起一线希望问:“能用金山在线吗?”   他用看猪的目光看着我:“不能,记得星期一之前交给我。”   天哪,离星期一只有三天,星期五有课晚上跟奶茶出去逛街,星期六从我手心溜过去,星期天还有别的科目作业…我孤注一掷将宝押在星期天晚上,我打开电脑,谁说不能用金山的我偏用!才翻译不到两句,隔壁寝室那群鸭子跑来震耳欲聋,我忙于公务无心待客,最后以为她们要走,结果她们说:“椰子,陪我们去联谊吧。”   “不行…我还要写作业。”   “联谊会有很多帅哥呢——”   我一拍桌子:“你们以为我是那种…”我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成语,奶茶在旁边补充道,“色令智昏。”我一拍桌子,“你们以为我是那种色令智昏的花痴吗?”   她们一个个齐声叫道:“你不就是吗?你不花痴谁花痴?”   我恼羞成怒地挣扎道:“不行啊,樵慕白给我的试卷我还没做完呢!”瞬间眼前闪过樵慕白眼中那如利刃的寒光,隔壁那群鸭子中的一只拿起我的试卷研究了一下:“切,你笨不笨啊,这种试卷还自己做,去网上搜一下不就得了,去吧,联谊会上有很多好吃的。”身为资深吃货的我被彻底打败了。   她帮我找到了试卷,可惜没有答案,她说:“没关系,到百度提问晚上你回来估计就有答案了。”她悬赏了一百分,阿晶大姐看到呻/吟道:“别用得这么大手大脚,我这几天还想在百度提问求种子呢——”   一语既出,寝室哗然:“阿晶你个色女!”   阿晶理直气壮地插着腰:“有本事你们不要过来看!”   她们中很多女生没有电脑,连忙叫道:“不要哪,到时候一定要叫我们。”   提交上问题我就真的跟她们出去联谊了,玩得还挺开心,想起来要抄答案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高手提供的答案真的好全面,我满心感激地抄着,想着选那个回答为最佳答案吧,还要留言:“谢谢。”想着不要干巴巴的两个字:“谢谢哦,替我省了不少事,昨天联谊出去玩得很开心!”   我抄着抄着看见对话的图标亮着,下意识地点下,看到:“什么,你昨晚出去联谊,小小年纪不学好,写作业还要在网上偷鸡摸狗。”   我狠狠反击:“你妹!敢教训老娘,老娘刚出道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   他回了三个字:“樵慕白!”   我瞬间石化了,坐在电脑前抖啊抖,他怎么就阴魂不散!   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樵慕白,我颤抖着接起来:“喂,樵老师——”其实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到我办公室来!”不由分说,他扣死电话。   我鼓足勇气敲响樵慕白办公室的大门,进门就谄媚地笑道:“樵老师,你给我的试卷我已经写完了哦。”   他只顾低头批改作业不理我,办公室里还有老班和几个其他系的任课老师,我恨恨地默念,樵慕白算你命大,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命案现场,我脾气一上来一定会用眼前这摞作业本把你的脑壳砸成脑残。   他这时抬头冷冷地睃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作业本:“你不会是想把作业本往我脑袋上砸吧?”   我吓了一跳,忙心虚地矢口否认:“樵老师,我哪敢这么谋杀恩师啊——”说得全屋子人都笑喷了:“慕白,你太严肃了,瞧人家小姑娘被你吓成什么样了,还谋杀恩师,哈哈哈哈——”   他被讲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咸不淡地问:“昨天去联谊好玩吗?”   说到联谊,我一时忘情,激动地摇头晃脑:“那还用说嘛,当然开心,最晚我吃了水果拼盘,花菜干锅,鸡公煲…都是那个男生付的钱呢,他还送我回来问我要电话号码,还说下次再叫出去吃,还有…”其实我讲话的重点还是吃啦。   我突然注意到他的脸越来越黑,我噤了声,对啊,像樵慕白这么整天扑克牌脸的家伙一定希望全世界人都跟他一样天天不高兴,果然他冷冷地说:“就知道你饭量不小,几天没见胖得只怕连你妈都认不出了。”   我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损过我以后他心情好似愉悦了一些,接过我手中的试卷:“勤能补拙,笨鸟先飞,懂么你?”   我傻傻地问:“什么意思?”   他像是对我的愚昧无知忍无可忍:“从下个星期开始,你每个周末下午到我这里来看书!”   我叫道:“怎么可以!”一想反应太大了,“嗯,樵老师,虽然我也很想,但是不到一个月就要期中考试,我还要复习各科课程呢。”   樵慕白挑起眉毛:“到这里看书我相信会比在学校任何角落都要有效率的。”   我高兴起来又突然难过,樵慕白问我怎么了,我郁闷地说:“这个月的流量不够了。”   我哭丧着脸,樵慕白说:“你可以走了。”   我本想挥起拳头在他那张不阴不晴的脸砸出一个洞来,但懦弱无能的我还是只能乖乖退出办公室,握着拳头奔向小卖部买了一包猫耳朵,狠狠地丢进嘴里,幻想每只上面都有一张樵慕白扭曲求饶的脸。   我彻底告别了每星期周末自由甜美的空气,每星期有两天和樵慕白狼狈为奸,周末的办公室大半没有其他老师,看书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走神,心想着樵慕白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把生命浪费在我这块朽木身上,幻想着哪天樵慕白交了女朋友,我就能摆脱他的魔爪,有时候想着想着会放声笑出来,但一定会被樵慕白阴冷的目光打断。   樵慕白跟缺钱这种大事比起来真不算什么,妈妈寄给我生活费一般是每月三百,平时都是够的,可到了期末还要买车票就不够了,我家境不好我没有打电话叫妈妈给我打钱,所以我在想赚钱的机会。   在班里我还有个绰号叫“副班”——不是副班长而是副班主任,因为我有一门手艺,我能模仿任何人的笔迹,尤其是老班这种龙飞凤舞的张旭狂草,所以要同学要夜不归营只要写好请假条我签上字盖上我私自在外托店里刻好的办公室章就可以躲过宿管大叔的循循善诱,以前我都是义务帮助,在这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的关头我明码标价,一个签名五块钱。 ☆、47chapter 47   我一直在你身后听你叫着我的名字   我手机群发了消息还在全系的群里都喊了,晚自习果然生意兴隆,来请假的人络绎不绝,人人除了大叫无商不奸倒是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我不仅赚了很多钱还获得了当明星签名的快感。   我飞快地签着名字,快下课了,有一张请假单放在我面前,我抓起笔条件反射地签下去,咦,这个混蛋怎么不填好表格就让我签字,我气愤地抬起头只见樵慕白带着冷冷的笑意望着我,我吓得汗流浃背,妈妈啊,太…太可怕了…   全班都埋头写作业,用余光看我的笑话,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桌上乱飞的五元钞票、成叠的请假单和办公室章,他把我叫到教室外面一直盯着我看,我很凶地问:“你看什么!”   “你脸上沾了朱砂了。”   啊,我用袖子疯狂地擦脸,把他逗得不禁笑出声,我掏出手机把屏幕当镜子,没有啊。   “我刚才其实还想说我看错了…”   “你!”我被气得想咬他。   “为什么要干这种私办证件的勾当,你不知道办/假/证是要坐牢的吗?”   你妹!说我私办/假/证!我竭尽全力平息怒火,这家伙吃软不吃硬,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樵老师,你听我说…”我像说书一拍醒木开了头,“你上街时有没有看过有人站在路旁乞讨,地上用粉笔写着一行字‘回家求五元’?”   “没有。”他想了想,果断地说。   我好想揍他,用尽全身力气平息怒火,用凄惨的口气说:“小女子也是迫于生计才走上办/假/证的不归路,哎,要不是我买不起回家的车票我是宁死也不愿流落风尘的…”   “‘流落风尘’这个成语用得真好啊。”他满意地点头,“车票多少钱?我借你,”他掏出皮夹,我看到好多闪烁着诱人红光的“毛/主/席”!“两百够吗?”   “够了,够了!”我流着哈喇子,一遍遍抚摸着钞票上这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等等,”他夺过钞票,怀疑地打量我,“我记得去Y城的火车票用学生证打过折只要三四十,我凭什么借你这么多?”   “我坐的是汽车!”   “汽车?我记得只要七十八块钱吧。”他沉着应对。   我彻底泄气:“您怎么这么清楚?”   他附在我耳朵旁说:“因为我也是Y城的。”   “老师,”我哭丧着脸,“您打算让我两个月在这里和看门的大妈相依为命吗?”   “我哪能啊…”   我兴奋地想要夺过他手上的钱,他却不紧不慢地把钱装回皮夹对我笑道:“我决定自己去一趟动车站把票买了。”   “你的还是我的?”   他微微一笑:“咱俩的。”   是我上辈子欠他的吗,居然还要亲自押送我回Y城!   期末临近,鬼门大开。樵曙东在我快要忘记他时给我打了个电话,约了出去聚会回来时他不让我打的坚持送我回学校。   天色已经暗下来,汽车上了郊外的高架桥,一根根钢筋掠过樵曙东的脸,挨近…他的脸暗下去,远去…他的脸明亮起来,不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我从小就缺乏辨别人心是非的能力,盘根错节的人世纷扰只能在我脑中形成一张很稀疏的网络。我突然觉得樵曙东前所未有的遥远,我想他是我永远无法了解的黑洞。   他荒凉的公路一侧停下,用手护着光,顾自抽起烟来,初夏的夜晚还透着一点微寒的冷意,他低头侧脸,灰白的烟烬堆积了很长的一段,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停车,只顾担心寝室关门,不安地叫了句:“樵曙东…”   樵曙东像是清醒过来,他掸了一下烟灰,烟中的火光犹如璀璨的红宝石,无数细尘往下落,他迷惘地望着我,下一瞬訇然吻住我,犹如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天地俱静。   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得那样紧,我好半天才推开他,转眼他“咔”一声打开打火机,火苗笔直地向上一窜,他对着这光出神,花火又熄灭下去,扑面而来的全世界都是一片漆黑,全世界像是停了电那般的寂静,月光泻进布加迪威龙里,车上放了一瓶Gucci香水,液体渐渐挥发干了,不那么香了。月光下玲珑剔透的玻璃宛如童话中的水晶球,空灵似盛着命运神秘的预言。   那一夜过后我害怕会发生什么,但会发生什么呢,我只记得到校门口自己狼狈不堪地下车,连头也不敢回,而他甚至连句交代的话也没有。一天天地过去,没有聚会,没有电话,他甚至连条短信也不发,最后连我自己也怀疑那夜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不过是我自己的臆想罢了。   一门一门考试过去了,我记的笔记很全,终于不需要手忙脚乱地面对考试,虽然拿前三还没把握但是好歹能及格啦,还得谢谢樵慕白。   没想到我摆脱他的机会这么快就到了,有一天我听到奶茶在和隔壁寝室女生嘀嘀咕咕:“暗恋…小红帽…樵慕白…”   问了奶茶才知道,学校英文系有个人称“小红帽”的女老师暗恋樵慕白,据说有数名学生当场目击女老师跟樵慕白说话时脸红了,奶茶说完补充道:“不过樵慕白也不见得会喜欢她啦,他是学校里最年轻的老师,小红帽比他大好几岁,樵慕白当年考大学时才十六岁,啧啧,天才!”   她说了半天,见我一脸农民翻身做地主的表情:“椰子,你都不生气吗?”   “我干嘛生气!”   “你不知道?全班人都以为你暗恋樵慕白,说你利用课代表以权谋私每周末和樵慕白独处,他带你回家已经见过家长,还有想追你的男生专门去质问樵慕白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惊讶得好久嘴巴都合不上,是他死缠着我好不好!难怪最近乌泱乌泱的追求者都人间蒸发了,不行,为了平息舆论维持我的清白我必须拿出实际行动,证明散布流言的人是多么愚蠢!握拳!   最后一门考的是我擅长的高等数学,放在星期一,这是一整学年我最后和樵慕白呆在一起的机会,如果不算上回Y城的黑暗火车之旅。办公室里依旧只有我和他,我对考试早就信心满满,坐着无聊又不能上网,到了下午三点我果然…饿了,就装作埋头苦读偷偷吃起猫耳朵,我越吃越高兴,突然听到一声:“丁享洁!”   “你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只是没有料到来的那么早,那么的快,但我无怨无悔。”面对樵慕白的疾言厉色,我怅惘而深情地套用小言桥段,把他气得脸色五颜六色的。   我正等着他大发雷霆,突然听到敲门声,小红帽进来了,未语先笑:“慕白,都最后一天还这么用功。”   “可不是嘛,还有些卷子要改,真是头疼。”   小红帽看了我这只电灯泡一眼,对哦,要证明散布流言的人是多么愚蠢!我举手道:“樵老师,我去趟厕所!”   樵慕白皱眉道:“三分钟前你刚去过,你的生理结构真是异于常人!”   “我就是突然想了。”   小红帽笑道:“慕白,你管教学生太严厉了,大学和高中毕竟不一样。”   “不是,她这个人特别无药可救,要不是我盯着她成绩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无药可救?咦,慕白,听别人说你对学生出了名的耐心,唯独对你们班课代表特别刻薄,这可不像你的为人…”   一口一个“慕白”叫得真亲热,我已经想吐了,趁着他们对话浑水摸鱼溜进厕所,呆了很久很久,惨了!又没带手机,感觉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小红帽到底表白好了没,我表情纠结,我可不想中途打断他们的好事。我有预感,要是樵慕白打一辈子光棍,他会拉我当垫背做一辈子女光棍的。   我刚跨出厕所,只见樵慕白正站在门口,抬腕看了看手表:“知道你上个厕所用了多久吗?”   我被吓傻了:“不知道诶,我忘带手机了。”   “一个小时!”他吼道,“你掉茅坑了吗?”   “那那个…”我全身发抖,汗流浃背,只能说实话了,“我…我要给你们创造机会!”   “创造机会,”他愣了一下,“什么机会?”   “就是让你摆脱光棍生涯的机会!”我热血沸腾,“无论您曾因什么原因单身至今,我都会让您重拾信心,走上幸福的康庄大道!”   他瞥了我一眼:“这是婚介所的广告词,你有病吧!”他想着想着突然明白了,目光瞬间成了降温防暑的必备品:“你要帮我拉红线?”   “正是,最近您一定听说很多关于你我的传言,我相信您老人家一定备受困扰,作为您老人家的绯闻女友,我也即将面临着无人敢追的困境,但是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不怕!让我们一起证明地球人的愚蠢吧!”   “你真的有病。”他冷冷地下了这个结论,把高等数学课本、手机和我丢出他的办公室,直到三天后他依然杳无音讯,可是他到底是关系到我能不能回家的关键啊,该不该给那家伙打电话呢,太没出息了吧,就为了一张火车票。而且奶茶在B市,和Y城很近,要不和她一起回家,奶茶愿意借我钱,临行前的早晨我正在睡觉,被子里的手机在振动,我迷迷糊糊地接起来:“谁,谁哪?”   “你在睡觉?”   “是啊,您贵姓?”   “给我起来!9点钟的火车,我在校门口等你,不来我就撕票!”   我被吓得跳起来,过了许久才想起来,是樵慕白的声音!撕票?囧,他这么低的智商是怎么十六岁考上大学的,我不来干嘛撕票,退票就是了。   9点钟!我疯狂地收拾起东西,趁着奶茶睡觉快溜啊,被那家伙知道了肯定要骂我见色忘义!她不知道我只是常常屈服在樵慕白的淫威下。到了校门口上了出租车,樵慕白只带了一个很轻的旅行袋,而我拖着一只20寸的箱子还背着一只硕大的旅行包,他看见只说了一句:“带着全部家当跟我私奔吗?”   “你!”我狗急跳墙,猛地抓住他的左猪蹄狠狠咬下去,他哇哇大叫,凶狠地瞪视着我:“请问你是狗吗?”   “没错,汪汪!” ☆、48chapter 48   我比谁都明白,没有结果的爱情就不值得开始   因为汽车票去樵慕白家和我家是两班车,所以他买了火车票。直到上了火车他还记仇不理我,装正经看他那本《资本论》,我是那种很开朗很想获得别人关注的家伙,我发出各种可笑的声音搅乱他的心思,他先是捂住耳朵,实在受不了冲我发了一顿脾气冲到厕所去了,我突然想到如果樵慕白回到位置发现我和他的行李都不见了,他的表情一定很蠢很好笑吧。   于是我拖着我和他的行李,往前面的车厢走,举步难行地走了四五个车厢我又想我真笨,我该在某个角落躲起来静观樵慕白的动向,除非他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喊着我的名字否则我才不出来。我拖着行李往回走,周围都是陌生人,有人打牌有人听歌有人聊天,我忽然有点害怕,越往前走越是陌生,我原先的位置呢?   我终于大叫:“樵慕白!樵慕白!樵慕白!”   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乍然回身,我喜出望外:“樵慕白!我以为你不见了!”   他说:“我一直在你身后听你叫着我的名字。”   下午三点我们抵达Y城,不是地铁晚高峰却是出乎意料的拥堵,大概是因为周末的缘故。他去自动售票处买了票,我们穿过验票口,可以不夸张地说,我们像是处于暴风雨的漩涡,尤其是我还拖着笨重行李,水泄不通的人潮涌进门口,我的视线只能看见樵慕白背包上橙色的字母,他进了地铁,像是要回头叫我,我看到门口的警示灯在亮,隔着人海我们眼睁睁看着彼此消失在视线中。   我只能等下一班地铁,到站已经是十分钟后,我在想要不要打电话给樵慕白,不用了吧,搞不好他已经回家了,正想着我的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是樵慕白:“丁享洁。”   “你回家了吧?”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等你啊,我又不暗恋你。”   “你妹!”如果他在我面前,我一定还会咬他,突然我听到地铁站里有人叫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不说了不说了,有人叫我,先挂了。”循着声音望去,在人来人往的地下走道,艳阳下地铁站的墙壁上印着我和他的影子,他身上的白色衬衫白得仿佛要飘起来,他先是微笑再是抑制不住地大笑,在笑我的迟钝。   我也笑起来,两人在风中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有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回到家里,妈妈去店里了我开始做饭,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忙完已是晚上九点钟,看了看手机有两通未接电话,都是樵慕白打来的,我等了一会儿他又打过来:“喂。”   “嗯。”   电话两头的空气凝固了许久,我慌乱地说:“你个乌鸦嘴,回家我妈果然说我胖了,说我脸怎么圆圆的,一定是太能吃了,不过夸我做的玫瑰排骨和水潺饼做得特别好吃…”   “那什么时候做给我尝尝?”他答得倒是淡定。   “哼!你想得美,我的手艺是要留给我未来老公的,你谁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笑得快背过气去:“就你也敢自称天鹅,你顶多只能算是丑小鸭,配癞蛤蟆刚刚好。”   “你终于承认你是癞蛤蟆了!”   “你承认你是丑小鸭我就承认!”   我们心不在焉地讲了一个小时,扯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最后我说:“妈妈好像在叫我,我挂了哦。”   我挂下电话,开始收拾行李箱,突然我伏在箱子上,不是哭,我只是突然觉得非常无力,其实我一点也不傻,我比谁都明白,没有结果的爱情就不值得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手机在响,我静静聆听,它响了一声又一声,每一次我都在想再等一会它就不会响了,樵慕白的名字一明一暗,终是熄灭了。   我等了许久,我想他再不会打来了,我想着下个学期回校时我真的要辞去英语课代表了,我不会每个星期周末地和他呆在一起,我会乖顺地好好地当一个好学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与我独处,也许我还会答应某个男生的约会或是告白,在他眼皮底下谈一场大学里的恋爱。   我的手机在响!却是一个陌生号码,当时有很多骗子铃一秒想让人打回去骗钱,为了收拾这些家伙我总会在第一时间接起电话辱骂他们一顿,只怪他们好死不死撞在本爷心情不佳的枪口上,我接起电话喊道:“不要再打来了,你这个骗子!”   电话那头却还是樵慕白!只听他冷冷笑道:“你说我骗你?请问我到底骗了你什么?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指责我?我真是小看你了!才十九岁你的心机我真是甘拜下风,劝你一句玩弄别人感情是会有报应的,男人不总是像我这样的白痴。”   “樵慕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当然不知道!你除了吃喝玩乐联谊帮我牵红线你还知道什么!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衣服,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见我大哥,你不知道我莫名其妙的脾气为谁而发,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每个周末非要死缠烂打和你呆在一起,你不知道我的辗转不宁忐忑不安,你他妈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着听着心脏扑扑跳着,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快乐像是滚开的开水很快要喷涌而出,我的嘴却是苦涩的:“樵慕白,其实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终于说了实话。   他的声音像是疲倦极了:“丁丁,我好想喜欢上你了。”   第二天他发了一条短信给我:“我陪大哥飞去意大利分公司看看。”   他三天后回来了,他带我出去吃了一顿饭,那以后他便常常带我出去玩,我好像就这么答应他了,暑假两个月都是太平无事,直到我们一起回Q大他说:“陪我出去逛街吧。”   “我不去。”   他拉我:“听话,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我还是不肯,他就不懂,最后我只好对他说:“地下恋情会见光死。”   他坦然说:“那就公开吧。”   我的手脚发软,身体冰冷:“我不敢,别人会怎么说。”人言可畏,而且这种事对于男方可能没什么,别人一定会觉得我太荒唐。   他有点不高兴,“我都没嫌弃你,你就开始嫌弃我了。”可到了最后只能顺着我:“那我们晚上出去吧。”   坐着超市免费班车和樵慕白出去,一路上我东张西望,看到个人心就跳的贼快贼快的,樵慕白就笑我:“你怎么就跟偷情似的?”   “本来就是偷情好不好!”   我就这样开始了我的大学恋爱,而且还是地下师生恋,一想到这个我分外怨恨始作俑者,把学生当女朋友使,在我们班男生QQ群里“文明的禽兽”上线频率最高的莫过于光棍,他们对男女交往中的男方等级标准:普通人眼中的正常交往男方是衣冠禽兽,把大学认的那些“妹妹”“姐姐”等同辈当女朋友是禽兽不如,至于把那些认的“女儿”“侄女”等晚辈当女朋友是野兽不如。   樵慕白就属于野兽不如,他们那个群的口号就是“我们要做文明的禽兽=衣冠禽兽”,QQ群号传男不传女,男生们就在上面交流一些少儿不宜的经验教训,我们寝室几位资深密探打听好久才以四包韩国烟换得群号,激动地上线一看,刷刷刷,傻眼了,全是我们小孩子不懂的专用名词,我和奶茶研究半天也没结果,只得上网搜索,这才发现自己单纯得像个孩子。   我一跟樵慕白说,樵慕白就笑:“你本来就是小孩子。”   我问他:“你也都想这些吧。”   他说:“每个人的思想都没那么简单,有些*潜伏在意识只有自己知道,自惭形秽地以为只有自己会,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这么色/情的事也能说得这么高深莫测,我不要跟他说了。   他一看我这幅表情,又笑了:“果然还是孩子呢。”   慕白有时很无奈:“怎么你就不能稍微成熟一点,我怎么老觉得自己带着个孩子?”   有一次我们吵架了,我在QQ上和慕白聊天,他发短信过来:“丁丁,我们是不是该去买情侣装?”   奶茶就坐在我旁边,我赶紧把QQ对话框关掉。   奶茶就跟我开玩笑:“椰子,最近和帅哥老师聊得这么频繁,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是人家先看上我的好不好?   嘴上却是不屑一顾:“切,他那人!”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么生灵活现地瞒着奶茶和寝室人,可我就是说不出口。   奶茶走后,我又把对话框点开回复:“我不要。”   他马上发过来:“为什么?”   我说:“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过了一会儿追问:“那暂时是多久?”   我有点无言,这样对他好像真的很不公平,我承认我的胆怯是因为我只是喜欢他,并不是爱上他。   我回了一句:“对不起…”   他回复:“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不需要这三个字,丁丁,你有时真的叫人很难懂。”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樵慕白说要给我买情侣戒,情侣项链我都拒绝了,我就怕别人知道。   他发过来:“你就好好想想吧,我们的关系是不能长期这样下去的。”   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打电话过去:“樵慕白,别生气了。”   他略带讽刺地一笑:“现在你总算肯给我打电话了,就不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我说:“对不起,我以前没有恋爱过,什么都不懂。”   他听到我道歉,声气缓和了一点:“丁丁,男人是不会喜欢自己的女朋友总是对自己说对不起,那样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很不称职,这一点,你迟早会明白。”   我说:“原来恋爱这么麻烦啊。”   他的声音有点冷漠:“你以为呢,现在就说麻烦,麻烦的事还远着呢!”   他和我冷战了很久,一整天都不给我发QQ,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能生这么久。   他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直到过了一个星期才对我改变态度,不过只让本来就糟糕的情况变得更加白热化,事情是这样的。 ☆、49chapter 49   我就不信没了丁享洁你们就活不成!   转眼到了一月份有一个迎新生晚会,所以公关礼仪部组织了一个名叫“夏娃的诱惑”的走秀,而曾因身高缘故进了公关礼仪部的我,现在也要因为身高的关系要去滥竽充数,我跟我们部长磨破了嘴皮仍处于劣势,他在那里哇哇大叫:“这么好的机会,这次走秀部里拉了赞助,只要参加的人都有一套免费的牛排餐券还有生活用品,另外还有五十块钱补贴,不去白不去!”他神秘地凑近我,鬼鬼祟祟地对我说:“椰子,咱俩私底下关系不错,看在你是我最疼爱下属的份上,走秀我把本院校草分配给你怎么样?嗯?反正你又名花无主。”   做公关的人就是难缠,我真感叹他的口才,我艰难地说:“部长,不是钱的问题…”   他威严地说:“那还有什么问题,哥哥替你解决!”   我说:“走秀时需不需要和搭档做什么亲密动作?”   部长很诧异我会问到这个问题,急忙摇头:“不需要,不需要的!”   我忘了这位部长一向秉承着骗进来再说的原则,当初我进公关部的时候他就只在那里一个劲地说我有什么权利,夸得天上仅有地下绝无,进了部里就把我们几个往死里支使,基本上每个周末都要做他的苦力,上个月拉赞助拉个半死,简直是出去向企业讨饭的!   到KFC拉赞助,部门经理非常礼貌地拒绝我们:“我们目前还没有对你们赞助的意向,希望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如果你们到肯德基用餐我们竭诚欢迎,可以为你们打折上折。”   我们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部里几位美人无人不恨当初口蜜腹剑把我们往火坑里推的部长,可他心理素质可好着,见了我们照样眉开眼笑:“哟,美女来了~~~”自我感觉很有魅力对着我们挑眉,很有成就感地以为我们不说话是被他迷倒了,不管我们怎么冷着脸相对。   不愧是搞公关的,果然经得起打击。   很快部里的女生就跟我说,走秀岂止是要牵手,还要让对方搂着腰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几个美女都在发愁,看到我发呆羡慕地说:“还是椰子你好,没有男朋友没有人管你。”   我头上冒出两根黑线,我有啊——   樵慕白要是知道我就这么把自己卖了,他是什么反应?   可是他还是老不搭理我,这段时间我就特别郁闷,有话直说好了没必要藏着掖着的,这副不声不响闹别扭的态度真让人讨厌,我也懒得理他。   晚上我抽个空就发短信给他:“我今天和走秀的男生牵手了。”   他过了一会儿就发短信过来:“Q大校草,恭喜了。”   我一个晚上穿着高跟鞋在T台上走来走去,脚都要断了,不慰问就算了,尽泼冷水,什么意思,我火大了:“那男的跟我说他还没有女朋友。”   他发过来:“所以你也想没男朋友是不是?”   我差点要把奶茶的电脑砸了,我在想跟他说什么刻薄的话才够解气,想了半天皆因智力有限,恨恨地退了QQ,把我气得差点把奶茶和阿晶大姐的QQ都退了,她们慌张地说:“椰子,椰子,没中邪吧。”   我爬到上铺:“我人不舒服,去床上躺着了。”   第二天上课起他再也不找我回答问题了,全班都很诧异,也很惊慌,平常一到提问题时他们就会大叫:“课代表,上!”樵慕白早就盯上我了,笑里藏刀地看着我:“丁享洁同学,起来回答一下问题吧。”我就可怜兮兮地站起来手中的课本狂翻,现在他们越提我樵慕白的脸就越黑,到了最后就干脆发飙:“拜托你们有点出息可以不可以?你们能不能靠下自己!我就不信没了丁享洁你们就活不成!”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在骂我?   接下来他就开始挨个点名,那些个饭桶靠着我这只替罪羊靠惯了,底子稍微好点的都退化了,更不用说那些本来就斗大单词认识不了一箩筐的废物,一个个起来结结巴巴回答起问题,樵慕白越听越生气,把课本往讲台一摔连课也不上了。   刚刚被骂过的奶茶悄悄问我:“‘立威廉’是不是失恋了?”   我心虚地摇头,心里难过,脸也在发烧,装作困了把脸埋在手臂里:“不知道啊——”   每年冬天一过,学校就会移栽一批花卉,下过了一场夜雨,万物都在润泽的雨中无声滋长,一觉醒来才发现春天其实早就随风潜入。   每次和奶茶出去吃饭经过教师公寓都会很迷惘地想,跟樵慕白就这样了吗?如果不算上高中和班里男生的玩玩闹闹,这可是我的初恋啊,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更让我尴尬的是,有一次,隔壁寝室的人居然来问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我想了半天,跟樵慕白到底算不算呢,最后还是说没有。那女生额手称庆,我问了半天她叫我不要跟别人说,她们寝室一女生暗恋樵慕白已经很久了,她一直以为樵慕白对我有意思所以才没有勇气表白,如果我们没有关系的话她就要行动了。   我的心更乱:“她们为什么都会以为樵慕白喜欢我呢?”   那女生说:“如果不喜欢你,樵慕白为什么老喜欢跟你在一起,有一次我在外面看到你们在一起。不过,椰子你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总算明白,你对樵慕白没有意思。”   我开始每天都登QQ,平日里都是隐身现在都是在线,我一挂起QQ心都在猛跳,我觉得一上线就会收到他给我的短信。每时每刻都在关注自己手机里的短信,从震动调了铃声,看到他在玩什么QQ游戏就跑到那个场看着他玩,没事就盯着他的图像发呆,一有人进来马上把主面板最小化,我还怕被人看出来。别人跟我谈起樵慕白,我的反应自我感觉怪怪的,我笑不出来,不会像以前那样正常地想笑就笑,想说就说,想骂就骂。   还有,一次在五点左右去吃饭在路上看到樵慕白到三楼食堂吃饭,那次奶茶就问我:“你吃饭怎么吃得这么慢,胃口不好啊?”不知道是不是我故意的,以前至少要五点二十就去吃饭的我开始五点就拉着奶茶去三楼食堂吃饭,可是再也没看到樵慕白了,我又试着在不同时间去吃早饭。就连寝室的人无意提了一句:“椰子,昨晚你说梦话了,我都被吵醒的。”我像个被举报的杀人犯:“是吗?我说了什么?”那人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啊,说梦话当然是含糊不清的,我那时还记得,我每次睡觉时记得的东西醒过来就忘得干干净净,下次我在床边放支笔,把你的梦话记下来告诉你哦。”讲得我心里非常不安,从那以后我就等全寝室都睡着了再睡。   我和樵慕白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偶尔不小心碰到也是很不愉快的。听到别人把我们的名字放在一起都心惊肉跳的,渐渐的,他的同事,他的公寓,他教的课,暗恋他的女生,随便什么脑子里都能突然冒出他来,这脑子到底是不是我的?我在路上走着走着一个男生感觉起来有点像他,我在远处看了半天几乎确定是他了就冲他的身影一指,对奶茶说:“那不是…”奶茶问我:“熟人啊?”我放下手:“不是…”   不是他。   我怀疑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到眼镜店里验光,店主验完把单子撕给我:“到了大学还不近视,现在已经不多了,小姐的眼睛很漂亮,视力没散光没近远视,一切正常。”我哭丧着脸,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自言自语:“会不会弄错了?最近我老是看错东西。”店主的态度冷了下来:“这是你的问题,反正我没弄错就是了。”   我知道问题大条了,店主是没弄错,我的眼睛除了会把别人看做樵慕白之外其他时候都能正常发挥作用。   我该不该向樵慕白认错呢?   现在我一看到那个暗恋他的女生就会忐忑不安,看到他对别的女生笑就更难受了。   再这样下去,我怎么办哪?   我开始把很多心思转到别的地方,像是学习上,像是走秀,还有一小段时间我还迷上小言。刚开始穿高跟鞋走一个晚上,脚跟磨出伤口用热水泡着钻心地疼,伤好了涂了点白酒才好了一点,还是那校草告诉我的。其他男生都很懒,部长说死了都不肯来练走秀。这是最后一场彩排还姗姗来迟,晚上八点四十分就是迎新生晚会,中场休息时我还在紧张,那校草轻松地哼着歌:“从没见过你这么认真的人。”   我笑着说:“可是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做不好,我妈妈总说我,你这孩子怎么做起事来这样的。”   他说:“也不一定。你不是进了公关部吗?这可是全校女生都想进的部门。”   我忍不住开心地笑了:“那还不是因为我临场发挥的好,我当时面试时就对我们部长和副部活灵活现地讲了一个笑话。”   他好奇地问:“什么笑话?”   我说:“有一个人逛鸟市,发现一只鹦鹉标价3元钱。于是他就问卖主说:您这只鹦鹉怎么这么便宜呀?卖主说:我这只鹦鹉太笨!我教了它好长时间了,到现在为止就只会说一句话:‘谁呀?’ 那人一想反正也便宜,于是就买下来了,心想:我就不信教不会你!过了10年,无论主人怎么教那只鹦鹉,它还是只会说‘谁呀,谁呀’。一天,主人上班去了,留鹦鹉在家,然后送煤气的来了。‘咚咚咚……’鹦鹉说:‘谁呀?’‘送煤气的。’鹦鹉:‘谁呀?’‘送煤气的。’鹦鹉:‘谁呀?’‘送煤气的。’……晚上主人回来,看见家门口地上躺着一个口吐白沫的男人。主人说:‘谁呀?’就听见屋里说:‘送煤气的。’” ☆、50chapter 50   我觉得我和樵慕白是在这一天才开始的   我一讲完,校草就大笑,他笑得都让我怀疑这个笑话真的有这么好笑:“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那校草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好半天才停下来,他擦着眼泪:“原来当时因为笑话名震Q大的化工系女生就是你啊!那天你们部长就拉着我一直讲这个笑话,我敢保证,他完全讲不出你的效果!”   我笑着说:“就是因为这个笑话,现在我们寝室的进门口令就是‘谁啊’,‘送煤气的!’”   他说:“你跟别人说的你不太一样。”   我知道别人眼中我是怎样的人,因为和樵慕白的绯闻恐怕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复杂吧。   他用一句话总结我:“你笑起来,还可以…”   因为上一届是运动走秀,所以今年就是一个婚纱走秀,婚纱都是赞助商提供的,婚纱先送到我在的一楼寝室,一打开箱子我们全体都眼睛睁不开来,被闪得眼冒金星。我选了一条淡雅的米色鱼尾裙,裙摆长得拖在地上,我走路很怕自己摔倒,上舞台之前拢成一把抓在手上,穿婚纱的第一感觉是新奇,还有一种异样的幸福感。然后我在想,迎新生晚会,樵慕白会不会过来?我整个人都慌了,如果发现他在台下看着我,我一定会马上摔倒或是晕过去的。   男生终于到齐了,临时抱佛脚地随便练练,充当主持人的部长还专程抽空跑过来指导,事实上他比人家更业余,他的出现也只能活跃气氛。舞台很黑,没有点灯,只有地下点着摆成心形的红蜡烛,我是最后一个出场的。男生和女生分别从两侧帷幕后走出,身影在光影明灭中移动着,模糊了脸部轮廓。   我还是第一次在全校人面前表演,走到一半冷色调的灯光打在我身上,对面的搭档一步步地走过来,那校草临场发挥得貌似不错,走路的姿势没有前面的男生那么做作,他们的步子间隔时间很长总让人感觉到很明显的停顿,《winds—this time》像是耳边时而远去的海,旋转灯光下我们走到了舞台的中央,四组情侣分布在我们的四角,向我走来的男生对我做了一个很优雅的邀请姿势,我微低着头,把手交到他的手中,时隐时匿的灯光中我恍惚想起,那一天坐在轮滑的青石砖慕白对我伸出手,微笑着说:“要学轮滑吗?”   我就像是那次一样惊愕地对着他笑,表情傻傻的,舞台灯光被瓜分得鳞次栉比,灯光碎影飘忽到他的脸上,他搂住我的腰,我和他对望着,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继而瞪大眼睛,他收紧手臂在我耳边低语:“对你那校草说,想当着我的面和我女朋友搂搂抱抱,下辈子吧。”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仰面吻着了樵慕白。   我们的初吻。   我的接吻技术很幼稚园,基本上就停留在初中生的水平,只是唇与唇之间的接触,可是樵慕白貌似也很紧张,握在我腰上的手一直在发抖,还发着烫。   台下的嗡嗡细语如同夏天骤然而至的一场急雨,人群叫嚣着:“这也太开放了吧!他们是不是男女朋友啊?”灯光闪烁着,我和樵慕白牵着手走进帷幕,一到后台我的脸已经红透了,我用手做扇子扇着脸:“555555,樵慕白,我怎么就当众亲了你呢?”校草过来时我超不好意思,他笑笑:“早说嘛,有男朋友的人还藏着掖着的。”这回轮到慕白不好意思了:“说话有点冲,得罪了。”   当然会有好事者关心和我在一起的男人到底是谁,到了学校外面后面的尾巴才被甩掉,樵慕白牵着我的手汗滋滋的,我奇怪地看着他:“很热啊。”   他笑道:“小孩子。”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你才是小孩子呢!真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居然能生这么久!”   他笑起来像是夏日雷雨放晴后的田间,说不出的明朗,静谧中又带着安定的成分,一切的暴风雨都已随风而去了:“丁丁,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才不信:“你还喜欢我?当初谁因为我弄不清‘break’和‘bread’对我那么凶狠,不就一个字母嘛!”   他说:“大小姐,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苍井空和苍井优只差一个字能一样吗?”   “也对…不对,你貌似对苍井空很熟悉嘛,随随便便就顺口说出来了,嗯?”   他这才自觉失言,吞吞吐吐地说:“那…那是因为教师公寓的同事在看,我意志坚定宁死不从,纵使他们强拉我入伙,企图用日本帝国主义的毒草毒害我这个社会主义公民,我也丝毫不为所动,依然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我冷笑道:“一种准备是看,另一种准备还是看对吧?樵慕白,你还真是长了雄心豹子胆了!你说!你说!到底为什么!”   他额头的冷汗像尼日加拉瀑布湍急流淌:“丁丁,你听我的解释嘛。”   我抓狂地捂着耳朵大叫:“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他愣愣地看着我,那表情一定感觉这台词很熟悉,在那个瞬间,我猛然转身笑道,“苍井空的种子记得回去发到我邮箱,我们寝室阿晶大姐最喜欢苍井空呢!”   他冷笑:“想干嘛,一种准备是看,另一种准备还是看对吧?丁享洁,你还真是长了雄心豹子胆了!你说!你说!到底为什么!”在我眼神的逼视下瞬间变脸,赔笑道:“好吧,我晚上回去问问他们硬盘删了没有,记得如果她们要把你拖下水,不要反抗直接从了吧,我不会嫌弃你的…一个看过A/片的我怎么拯救一个看过A/片的你?”   “呸!”   我们不知不觉走到西江月郊区的小区花园,远远望去,西江月大桥钢筋杠子一根根地倒映在水面上,沉沉的水面很像是我爱吃的烧仙草,又凉爽又润口,公园里有一道护坡,斜坡上植着草皮,因为白天刚刈过草,空气中散发着青草香,葱茏草木茂盛处缝隙中透出幽暗的灯光。   樵慕白牵着我的手在小路上走着:“你说你都十九岁了连接吻都不会,还说不是小孩子。”   我气愤地开口反驳:“我不是吻你了吗?”   他带着气人的轻蔑说:“那也叫吻吗?”   我刚要说话,他俯□来吻住我,那一瞬息我脑中的全部意识都被抽干,灵魂从远远地身体里抽离开来,和樵慕白合成一体,江上偶尔一叶渡轮划过,闭上的眼睑上映着澄净的柔光,然后徐徐暗去,伴着呜呜的汽笛声消逝。   我觉得我和慕白是在这一天才开始的,因为我是从这一天懂得恋爱的真正感觉。那是一种微妙而如影随行的情愫,仿佛每一刻都有人在等着我,每一刻都心中牵挂着一个无形的约定。   那天晚上心怀不轨地回到寝室,遭到几个寝室的人狂轰滥炸。   “天哪,你们是啥时候对上眼的?”   “早知道我转移目标了,怎么都不通知我的,我就说老对着帅哥老师抛媚眼他怎么总没反应嘞,害得我浪费了好几个月的大好青春,一寸光阴一寸金。”隔壁寝室的女生扼腕叹息。   “上次看到你们一起回来,还敢嘴硬!”   寝室长愤愤说:“丁享洁!这个星期大扫除,厕所你来打扫!”   但是,更多的是,“椰子,你怎么叫樵慕白的,小慕,小白?叫小白吧,我家的狗就叫小白,他怎么叫你的…”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还有你在台上也太主动了,你们谁先主动的,不要告诉我是你哦,女生表白很吃亏的。”   等到我把上学期期末我偷看答案的事告诉她们,Q大的爆发性新闻从来不兴过夜,当夜我为了化工系英文期末考试答案英勇牺牲献身樵慕白的消息传遍了论坛。   阿晶大姐居然把电话打到樵慕白,像是审问犯人那样对着樵慕白盘问一番,当着全寝室的面开了免提,樵慕白在那头笑着,也没表现出不耐烦,到了最后大姐对他说:“椰子可是我们的小妹,你叫句大姐也是应该的。”   樵慕白在那头轻轻笑着:“该是你叫她师母还差不多。”   大姐不依,寝室的人万般纠缠,竟然要把我关进厕所里去,樵慕白被缠得没办法,只好闷声地叫了声:“大姐…”   全寝室笑翻了,只有大姐一本正经地说:“樵老师,麻烦您打电话去男生4幢110去,找徐庐峰,我男朋友,叫姐夫。”寝室满满的人全笑得胃抽筋。   第二天上课樵慕白虽然竭力严肃也没有真的对大家凶,他讲课大家都看着我,樵慕白无论叫谁回答问题,那个人都会说:“怎么不叫丁享洁嘞,老师你偏心。”樵慕白没有笑,可是我知道他的眼中是满满的笑意:“少废话!”   直到下课,几个要问问题的童鞋也溜得贼快的,几下人都不见了,连奶茶也走了。   樵慕白擦着额头的冷汗:“憋了两节课没笑,好辛苦啊。”   我忍不住猛笑:“我才辛苦呢,一直伏在课桌上装睡,下了课就冲进厕所狂笑,还怕被人看到!”   “还说呢,有你在我都严肃不起来了…” ☆、51chapter 51   好亮、蛮亮与贼亮   还有一件后遗症便是我们每次在食堂吃饭时遇到小红帽都会很不好意思,我选修的德语是她教的,有一段时间我总觉得对不起她,直到后来才知道她也有了归宿,对象也是Q大的老师。   很快到了我的生日,我满脑子都是浪漫,樵慕白那可恶的家伙很欠扁地告诉我:“明天我有事,学校组织年轻老师到偏僻山区体验一天的乡村教学,那里据说信号不好的,你就不要打电话过来了。”   气得我啊,差点骂他了,你妹!连我生日也忘了。   还是他根本不知道我的生日?   大姐对我说:“男人有时就是粗心大意的,有时并代表他不爱你,你要提示他的。”   在他走前几小时我暗示地都快明示了,他还是不懂,我郁闷地回到寝室去。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就特别笨呢,大姐对我说:“男人有时是这样的,神经粗得像电缆,你要体谅,樵慕白是有工作的人,不可能记得你的每件事。”   其实大姐很羡慕我,樵慕白不抽烟也不打游戏,他和我在一起前有一点烟瘾,有些老师或是学生给他递烟,他也接过来。而我讨厌烟味,有次我和樵慕白因为吸烟的问题闹僵了,一个学生好死不死给他递烟我就抓过来直接折断丢进垃圾桶,那个学生被吓得说不出来,惋惜而可怜地望着樵慕白,仿佛我是只母老虎,樵慕白就在那里无奈地唉声叹气。   等那学生走了以后,我瞪着似笑非笑的他:“笑什么笑,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事后大姐就说我不懂事,她说:“男人啊,大庭广众的你就要给足他面子,要算账要吵架关起门来随便你怎么闹,但是你不能让他的朋友尤其是下属知道他在感情上的不顺,你犯了女朋友的大忌。而且男人吸烟不一定那么简单,有时还是一种拉近上级下属的方式,你啊,当忍则忍。”   阿晶是我们的恋爱专家,因为早熟,相当于我们寝室所有人的大姐姐,我就傻傻听着,闻所未闻,根本想不到这么多啊。   所以下次有同样的情况,樵慕白看看我,又看看他那朋友,我就说:“看我干嘛,拿着啊!”   看他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我更不好意思,好像我是那压在旧中国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   樵慕白还是有在偷偷抽烟,我其实一直知道的,每天我见到第一件事就是冲着他的白衬衫耸着鼻子乱嗅,他那一副不自在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事情的真相,我就一直捉弄他,指使他干这干那,他心虚时不敢反抗我的暴政,直到他受不了才把真相告诉我,我很有成就感地大笑。我买了一盒口香糖给他:“以后背着我抽烟好歹掩饰着点,不要再被我识破了算你厉害!”   樵慕白那晚直到晚上九点才回来,我正在寝室里跟人火拼俄罗斯,被对方打得半死了,樵慕白打电话过来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冲着电话喊:“啊,什么啊,你回来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快出来!”   我对着奶茶大叫:“Help!”   奶茶就赶紧过来接替我的俄罗斯,我跑出去东张西望,他从后面抱上来,我吓了一跳。以前我们在公众场合我们都很在意形象,还是尽量保持师生的距离,我忍着喷薄欲出怒气:“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樵慕白的笑声从后面传过来:“从没见过有学生这么对老师的,来,叫一句樵老师。”   我回头对他喊:“你休想!你笑起来真讨厌!”   他笑得更厉害了,他拉起我的手跑过那条沥青车道,一到晚上非常静谧,远远能望见黑夜中银杏松柏模糊的轮廓,灯火阑珊的图书馆,人造湖黑缎般的波光一闪,Q大的标志性建筑,那白色的石膏雕塑,那只洁白的鸟儿耸着安琪儿的翅。   樵慕白叫道:“丁丁?”   我回头冲着他大喊:“樵慕白,你要干嘛?唔……”   我从来不知道樵慕白也会有这样疯狂的感情,在人前他的表面一直冷冷淡淡的,很多人总对我说:“你们不怎么像是在恋爱,是因为师生的缘故吗?”   虽然和樵慕白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听大姐说情侣在一起经历了磨合期后才会开始热恋,当初是樵慕白主动的,可我愣是没看出来他有多喜欢我,对我和对别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其实吃亏的都是我,班里有什么苦差事他都找到我头上。   我从未和樵慕白这样热吻,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热烈地吻着,我的心在胸口一直在乱撞着,我的身体瘫软斜靠在他的怀里,他把我抱在怀里身体却往下倾去,在那一瞬我看到学校上空的满天繁星,夜风那样冷,吹得红豆杉晶莹剔透的珊瑚果子簌簌落下来,而他的温软的唇却一直不曾离开……   校园的攒石小道上我让樵慕白当我的导盲犬,理由是:“昨晚没睡好,我闭会儿眼,到寝室门口记得跟我说哦。”我把手交给他,他牵着我在黑暗中往前走。   樵慕白老是捉弄我,有台阶也不提醒我,害我差点摔倒,我对他河东狮吼,他吃惊地问:“你真的站着也能睡得着?”   我理由充分:“我困!”   我站着睡了很久,等到樵慕白把我叫醒,我发现我在他的怀里,他简直哭笑不得:“要不是怕晚了你们寝室快要关门,我还真鼓不起勇气来叫你。”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一件点着烛光的房间,是学校附近的KTV包厢里而在我面前的是一只摇曳着烛影的生日蛋糕,房间里满满的人是我们寝室的人和我那帮死党,那满满的光亮慢慢溢满我的心房,原来他并没有忘记。   我对樵慕白笑道:“樵慕白,你什么时候开始耍浪漫了?”   他说:“丁大小姐,这么卖力有没有奖励啊?”   我把蛋糕叉子往嘴巴上一抹,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奶油做成的吻。   大家点歌,跳到《突然好想你》这首歌时一群人起哄让我们来一首,樵慕白拿出他的MP3录歌,他唱道: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走调了,但是很响很开心,我笑着叫道:“走了,走了!”这是我的口头禅,每次樵慕白唱歌我就会冲着他这样喊,走调了。樵慕白的声音像是哄孩子:“哎,丁丁,别捣乱,小孩子,到一边去…”我把MP3从他的嘴边夺过去:“樵慕白,好难听啊…”   阿信唱道:“…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我在包厢里吹泡泡糖,结果樵慕白吹得比我大,我生气地瞪着他,他笑得很欢,有人给我们拍下了,又给我们拍了很多合照,叫道:“萝莉与野兽”“禽兽大学教授把女学生给睡啦!”“禽兽,快放开那只萝莉!”   樵慕白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一只小型梳妆镜,幽暗的哑光,实木细腻的纹路,一抽抽精致的匣子,总让我想到古代闺阁里临窗对镜梳妆的仕女,寝室人赞叹之余笑话道:“真能当嫁妆了。”   而每一格匣子里放着一朵糖纸折成的川崎玫瑰,大家都在赞扬樵慕白心灵手巧,头脑简单的我拆了一个想看看结构,里面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ich liebe dich.”它的中文意思是“我爱你”。   我把一朵朵玫瑰展开,每一朵里面都是一句“我爱你”,不同语言的。用五光十色的糖纸包裹着,当时幸福得像是整个世界都在这个匣子里。   三只纸包,一只是樵慕白送我的戒指,一只是配对的耳钉,最后一只是项链。   那戒指是在925银上镀金,我自恋地望着自己的手,好像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第二天我把三样东西都戴在身上,我管耳钉叫好亮,管项链叫蛮亮,管戒指叫贼亮。   那天我就对樵慕白说:“今天,好亮、蛮亮、贼亮都在我身上。”   樵慕白即便适应了我的语言风格,听到我的解释也要笑个半死:“丁丁,我真喜欢你!”   我鼓着嘴巴不理会他的嘲笑,他就过来捏我的脸,我边推他边把自己的脸迅速恢复原形:“走开!”   他超喜欢捏我的脸,尤其在我生气的时候。   我警告他:“现在捏我脸要钱的!”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奶茶老是玩弄我可怜的脸,“女的一次10块钱,男的一次20块…男的要贵10块钱!”   他搞得像真的似的,认真严肃地说:“今天出门忘了带钱包先赊账行不?”说着伸手要捏我的脸。   我连忙躲开:“赊账?你休想!看你这么可怜,这样吧,你想办法取悦我赚钱。”   “怎么取悦?”   “唱支山歌给党听。”   结果他居然真唱了,五月天要是听到这个版本的《突然好想你》恐怕会集体扇形飙血三升,我笑得腮帮子都酸了,在他唱到一半还准备唱下去的时候拦住他:“让你捏,让你捏,求你千万不要再唱啦,哈哈哈哈哈——”   他一脸无辜地承受我的取笑,沉默片刻愤慨地说:“我临时决定不捏你的脸了,你还是给我20块钱吧。”   我瞬间被他冷得浑身打哆嗦。 ☆、52chapter 52   初恋那些小事   那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樵慕白从口袋里摸出一大把零钱,对我说:“今天找来的,放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分给你一点吧。”   樵慕白给我的都是全新的硬币,亮晶晶的,在我手心发着耀眼的银光。   年少时的初恋真的很幸福,一点点细节都可以回味很久,幸福很久,以为真的可以天长地久。   第二天开始,每天樵慕白把我送到寝室门口,最后一句话就是:“伸手。”   我伸出手,手心就躺着两颗糖,每天都不一样。   每次和他出去约会,我在寝室里,寝室里的人死命催着我,而我好死不死地弄发型,扬言要让樵慕白惊艳一下,我照着镜子要弄出《假如爱有天意》里孙艺珍的那种清纯。   我弄了半天,扎辫子的诀窍就是乱,要扎得随意些,扎好以后揪揪扯扯,太过齐整就会让人产生不愉快的联想。   樵慕白盯着我的发型看了半天,缓缓说了三个字:“小、村、姑…”   我气得爆打他:“你才是小村姑,你们全家都是小村姑!”他默不作声往前走,我有点怕了,会不会我说话太冲,不该拿他家人开玩笑,我追上去:“樵慕白,你没生气吧?”   他突然回过头,冷欠烂地说:“就凭你一个小村姑,也想气到我吗?”我气得直跳脚。   我叫道:“你不觉得有点像《浪漫满屋》里的宋慧乔吗?”   他问我宋慧乔是谁,我气得又要动手,他哈哈大笑:“丁丁,我真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不过从那以后我弄这发型,他就指着我的头说:“浪漫满屋。”   久而久之,我们都管这发型叫“浪漫满屋”。   樵慕白跟我在“欢欣”(即fashion,语出谢娜)方面一向是毫无默契,比如,我好好地买条缎面丝巾,我在寝室捣鼓了半天以为自己回头率猛涨数倍,樵慕白嘎嘣丢过来仨字:“红领巾。”大煞风景。   又比如有次我买了一个自认为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的挎包,有天跟他出去等公交时,我不耻下问咨询他的想法,他瞟了一眼说:“这包不错呀,”我心里美滋滋的以为和他终于一个频道了,谁知他又补上一句,“待会儿上车有人给你钱记得见者有份五五分账。”   “为什么?”我叫道,正说着公交来了,我们上车后没位置只能站着,到了下站一个中年妇女上车一见到我,连忙掏出一把零钱塞到我手上:“到南市菜场两块半吧?”   我的双手颤抖着,身后正忙着收钱的欧巴桑杀气腾腾地叫道:“我才是售票员!”当我转身看到她肩上斜挎着形状款式与我的挎包高度神似的包包时,我身旁的樵慕白脸色猪肝、呼吸困难地喘息着,显然是憋笑憋疯了。   除去一般他无法欣赏我的美丽的情况外,他偶尔会来一句:“丁丁,今天的发型不错嘛。”或者说,“这件衣服颜色真好看!”   到了下午,他还奇怪:“怎么你中午睡过午觉还能把发型保持得那么好?”我高兴地告诉他为了保持发型我中午没睡,补充上一句好不容易学会的成语,“女为悦己者容。”   他很郁闷:“以后我多想想影响再夸你吧,其实你原来的村姑样我还是蛮喜欢的。”   再比如我在淘宝上看中一条淑女风的连衣裙,就把图片发过去问他:“好看吗?”   他老半天回复:“这不是你的风格。”   我压着怒气问他:“那穿什么才能是我的风格呢?”   他回答:“牛仔裤。”   我半天不理他,他发过来:“我们去做情侣装吧。”   我发过去:“本人不在。”   他发了一个抖动窗口过来:“别装了。”然后也不管我不搭理他,发过来一大堆的图片,兴致勃勃地说:“就在我们的情侣T恤上印麦兜吧。”   我顾不上生气马上反对:“不行!幼稚!”   樵慕白的短信发过来:“别这样,大家都是猪嘛,多么可爱的麦兜啊。”   我的短信铃声就是麦兜名言:“我的志愿是做一个校长,每天收集了学生的学费之后就去吃火锅,今天吃麻辣火锅,明天吃酸菜鱼火锅,后天吃猪骨头火锅,陈老师直夸我:‘麦兜,你终于找到生命的真谛了。’”   樵慕白就因为这个刮目相看了我好几天,把我的手机号码备注为“麦兜”,我的绰号多得死去活来,全部是樵慕白为我精心设计的,他和我在路上走着走着他就能现场为我想出一个来,到最后他都不太清楚我的大名,有时迟疑半天好死不死地冒出一句:“你叫丁享洁是不是?”让我彻底无语,在食堂吃饭吃着发现我爱吃包子就说:“麦兜,明天我叫你包子好不好?”我恨得咬牙切齿:“樵慕白,要我把你的丑事对你的学生抖出来是不是?”他才肯收敛,他对外人总是一本正经,谁也无法想象樵慕白对着我是什么样子。   有时候跟他简直是鸡同鸭讲,妈妈隔一段时间会从家里给我寄衣服,我打扮了半天,穿着那条镶着蕾丝花边的公主裙,自我感觉极为良好,我还是第一次穿得这么正式去跟樵慕白约会,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他会怎么说,穿着高跟鞋走路就是受罪,裙摆被风吹得鼓鼓的,那是一件珍珠色的高腰裙,腰间的蝴蝶结镶着蕾丝,我说:“穿裙子原来这么累啊,我很久以前就在妈妈店里看中了这条蕾丝裙。”   他总算发言了:“这是蕾丝?我以前管它叫蚊帐的。”   我握着拳愤怒地发飙:“樵慕白!”   他欠扁地呵呵笑着。   寝室人看我们聊天有趣死了,笑得捂着肚子叫哎呦,第二天我还在生气,正好樵慕白又叫我起来回答问题,我坐在靠墙一面出来很不容易,我故意绕了一大圈走到黑板前,樵慕白就说:“直接走过来就好了。”我理由充分地说:“绕一圈收集一下答案。”看到他的表情,我的气才消了一点。   樵慕白的事,再小再小,都没有忘记,每当听一首那时听过的歌,每当看一段那时看过的文字,那些就会在记忆里幽幽浮现,也许樵慕白说的对,爱一个人是没有起点的,你想不起来你爱一个人从何开始。   代表性地讲几件发生在我们之间的Q大往事。   我和樵慕白的师生恋在Q大传播开来以后,论坛隔一段时间就会置顶我和樵慕白的私照,居然还有狗仔队跟踪偷拍我们的牵手约会照,卖给论坛,当时学校论坛刚建立点击率不高,但只要上传我们私照的帖子点击率一定暴涨,真是受够了。   樵慕白普通话很不标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我小时候在加拿大寄养在别人家里长大,除了我爸爸每年会来看我一两次,每年我大哥常常回到加拿大来看我之外没有说中文的语言环境,长大后我回到中国刚学起中文真的很吃力。”   一开始我和樵慕白连沟通都有问题,他前鼻音后鼻音分不清就算了,还分不清ang和an,一句话老冒几个洋文,我英文又破,所以我们在一起常常是他纠正我的英文,我纠正他的普通话。   有一次我和樵慕白周末做免费班车去超市买菜做火锅吃,公交车那个售票位置上放着很多超市促销广告,我想伸手去拿,结果两个女孩子争着抢着要把广告递给我,我受宠若惊地说了谢谢,心想素昧平生她们真是热心,结果刚下车还没走远就听到她们在打电话欢乐地叫道:“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吗?我们今天跟那个和老师在一起的小萝莉说话了哦!真的好萌啊…”   我和樵慕白听到瞬间>_<|||樵慕白说:“下次出门你戴墨镜吧。”   我反驳:“还是你戴比较要紧吧。”   还会很多学生专门为了看我们来听樵慕白的课,樵慕白点名时犯嘀咕,一个教室坐满是六十个人,两个班一起上课是五十八个人,就算全不缺课也有两个位置空着,但这天整个教室都坐满了,他们解释说因为高中基础打得不好所以想要恶补,为此樵慕白称赞了他们的好学。   因为期末将近很多课都没上完,樵慕白为赶进度一直没有抽查功课,那帮人终于忍不住了,举手发言:“樵老师,别讲这些有的没的,快把跟你相好的那只小萝莉叫起来回答问题啦。”   很多未婚老师竞相效仿也像他那般禽兽地将魔爪伸向学生,那段时间论坛动不动曝出一条无节操新闻,标题一次比一次惹眼,比如某系男老师在图书馆公然调戏女学生,比如某位天然呆自然萌的小美女遭到男老师情书求爱,甚至还有某系女班主任欲猥亵班中含苞待放的小正太。   在班中诸位恨嫁女生的强烈要求下,有天中午吃饭时我问樵慕白:“你们教师公寓里有多少男老师还没女朋友的?”   樵慕白看了我一眼说:“大部分都没对象,要不早就搬走了,你问这个干嘛?”   我没有理会顾自想着心事,他突然说:“我警告你不要想别的男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他讲得很响,引得附近几张桌上本来就在偷窥我们的人毫不掩饰地回头看着我们,我已经听到他们被呛到咳嗽的声音,“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只要是有脑子的成年人都会想歪的好不好?   我愤怒地踩他的脚:“不要胡说!”   他也踩我的脚,我们玩得不亦乐乎,他理直气壮地说:“你是我女朋友本来就是我的人嘛,你刚才问那问题到底想干嘛?”   “是这样的,我们班女生想要和你们这些单身老师火拼QQ游戏还想…”   “还想联谊是吧?”他望着我唉声叹气,“哎,为什么你们这么喜欢对我们下手?”   我猛捶桌子:“是她们对他们下手,不包括我和你!当初是你禽兽不如、如狼似虎、虎视眈眈地扑向我的!”   他快笑断气了:“你原来懂这么多成语!”   我瞪了他一眼:“你才知道!我成语用得好吧,尤其‘禽兽不如’,形容起你来真是找不到第二个更适合的词语了。”   他先是一脸怒容,然后会心微笑:“没关系,禽兽就禽兽吧,反正我知道最开始是你暗恋我的。”   也太自恋了吧,我被这可怜孩子的臆想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还好吧。”   他还在微笑:“反正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53chapter 53   全世界的烟花都在为我们绽放   周末的下午我们都是在自习室里度过的,这一晚我们九点钟回去火拼,规定十局定胜负,输的一方要给赢的一方每个人洗衣服,差几分洗几件。   从火拼俄罗斯、火拼泡泡龙,火拼双扣,什么都火拼了,调兵遣将,换了一茬又一茬的高手,几个寝室的人聚在我们寝室围观,周末校园网私聊很卡,奇怪的是在QQ群里发图一点都不卡,所以一直在群里喊话。   有人起哄:“居然在男女比例6:1的Q大跟我们抢女人,真是不想活了,把老子火了就把教师公寓端了!”还有人起哄:“居然在剩女时代跟我们抢男人,真是不想活了,把老娘惹火了现在就下楼把201给端了!”   在群里喊话也没人理他们,大家都忙着火拼,于是我们寝室电话被打爆了,我们当时大学寝室电话前几位数字都是一样的,后面加上大楼幢数和寝室号,樵慕白打我手机时我正在接一个男生的电话:“不是啊,停止火拼?大家玩得正开心这样不好吧…”那个男生小声哀求道:“哎椰子,你都拒绝我的告白了,辜负了我连这么点小忙都不肯帮,要不你帮我们男生寝室牵线和你们女生寝室联谊好不好?生有何欢?马上就要二十岁了,仍是形单影只与右手为伴的射手座,我的心境早已苍老,感觉生无可恋,感觉不会再爱了…”   我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看到樵慕白的号码接起手机,他说:“我这也打爆了,以后不要弄这种活动了,刚才有个男的打过来如泣如诉地痛斥我抢了你就算了,还鼓动一帮老男人跟他们抢女人…”   我们都狂笑,他听我这边很吵说:“那我们等会儿睡觉前再聊。”   我负责统计数据,结果居然是平手!一群女生在确定我没有因为樵慕白偏私后和那帮老男人商议再来最后一局,最后一局是大家来找茬,他们用的是樵慕白的账号,他很少玩游戏,等级是最低级的“盲人”,我们这边用的是我那等级很高的“火眼金睛”账号,当我们嘲笑他们时,樵慕白淡定地说:“‘火眼金睛’输给‘盲人’才更自卑!”   结果我们真的——输了。   相差五分,也就是说我要帮樵慕白洗五件衣服。   愿赌服输,冬天的衣服特别难洗,在他嘲笑的目光中我把衣服洗干净一件件晒在阳台上,在冬日的阳光中他从我身后抱住我,把嘴唇贴在我的颈窝:“要不我早点娶你吧,那样就有个人帮我洗衣服了。”   几天后我在樵慕白的笔记本里发现了“大家来找茬作弊器”!我的愤怒如火山泥石流般喷发,樵慕白很镇定:“我也帮你洗衣服吧…”他上下打量我,“就你身上这五件?快脱下来我现场洗给你看。”   我:“……樵慕白,你找死!”   出了这些新闻后,Q大老师与学生之间的距离在无形中被拉近,一次有位不认识的英文系男生请我吃饭,我还以为是要追我的,结果没想到…   “我这次英文考得不太好…平时又老缺课,”他忧伤地望着我,“椰子,你帮我向‘立威廉’吹吹枕边风,让他不要当了我行吗?”   我:“……”   不出所料论坛果然报道我们火拼的盛况,标题是“萝莉火拼夜战大叔 Q大师生打成一片”还附上截图:“在已曝光的地下师生恋男女带领下,令Q大单身男女生、单身男女老师和人过中年的老师们恐慌的是,Q大又掀起了新一轮师生联谊的狂潮,于是这三类人组成强大的联盟出台《校园非正常接触处理办法修订草案》,将原本的‘男女生互相搂抱打闹,动手动脚’‘一男一女在阴暗隐蔽角落单独接触’‘男女生单独共进进餐,公用同碗饭菜’等共十一条规定将‘男女生’修改为‘男女师生’,严重者记大过及通报批评回家反省…”   草案刚出台风声鹤唳时,我和樵慕白连一起吃饭都不敢,他带的那个英文系班的男女生偏偏常天真地问他:“樵老师樵老师,《校园非正常接触处理办法修订草案》讲的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呢,万一哪天不小心越过雷池踩到地雷了怎么办?”   我和樵慕白认识一年多的冬天,那几天他在意大利,发了skype过来:“看看我家麦兜猪脸圆了没?”听他唠唠叨叨地讲那坑爹的意大利语让他和客户简直无法沟通,维罗纳的大雪,还说要给我带巧克力和墨鱼面。   我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讲话气氛有点尴尬,我们停止了对话,他不再强颜欢笑:“丁丁,今天我遇到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我很警惕。   “当然是男的!我像是那种背着你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男人吗?…等等,重点不在这里!就是他活了二十几年,突然发现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活下去呗。”   “难道他就不该去找他的亲生母亲吗?”他反问。   “那怎么对得起当初他的养父母呢,他养父母对他好吗?”   “他养母对他不算太好,但父亲对他不错。”   我听着听着觉得不对,樵慕白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等等,他是怎么知道他不是亲生的?”   樵慕白神情有些忧郁:“体检时我发现我和我父母亲的血型不相配。”   “是你!”太不可思议了,樵慕白居然不是他父母亲生的!可樵家为什么要收养别人的孩子!   “我原来也不相信,但是丁丁,你不懂我从小在国外寄养在别人家寄人篱下,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缘故,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爸不留我在身边把我送到国外去,妈对我那么疏远那么隔膜还一直反对我接手家庭事业。”   “慕白,先不要这样,你还是先弄清事实比较好,事情的真相只有你爸知道,去问他不就明白了。”   他竭力冷静下来,“你说得对,那我先去打电话了。”   几天后正好是除夕夜,他打电话给我:“丁丁,你在干什么?”   “家里刚吃完火锅,我在收拾东西,你不知道我家每到过年都是大烹小割,洗洗碟子都要洗半天,晚上你们家吃什么?”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轻声说:“我已经很多年没和家人吃年夜饭了,大哥忙着事业到处跑,爸妈也常常不在家。”   我在电话里听到那端疏疏落落的炮仗声:“你家在放鞭炮?”   “不是,”他说,“丁丁,我在你们小区楼下,我知道已经十点了,但你能不能下楼一趟?”   我戴上围巾和手套跑出去,他站在弄堂口路灯金沙般的路灯下,那孤单的剪影映在梧桐树影斑驳的墙壁上,随着烟花的火光升腾与降落一明一暗,街上已荒无人烟,他看着我走近,我问:“晚饭吃过了吗?”   “还没有,我忘记了,整个晚上我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无法停下来,我想我可能走遍世界却依然只能找你。”   在烟花的光亮中我微笑道:“我带你去吃饭。”   我第一次主动牵住他的手,手早就冻僵了,他拥着我在风中战栗,大雪纷飞,整条街都是我们的,全世界的烟花都在为我们绽放。   我们走遍了Y城,在很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一个很小的很脏的云吞店,油腻腻的碗和杯子都用开水冲过才能用,慕白点了一碗龙虾云吞,他说:“你吃吗?吃剩下给我。”我说我不饿,我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老板娘亲切地与我攀谈,他们是从安徽到这里做生意的,我问:“怎么不回去?”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一笑露出一口糯米细牙:“买票哪有那么容易,每年都要带着被子在火车站睡一夜才能买到火车票,汽车坐着是舒服,就是要多一百多块钱,我们家大闺女已经读高中,这么些钱留着给她买点东西吃多好啊。”过年不能回家在许多人眼中是多么悲惨的事,然而在这些人眼中却不过云淡风轻的小事。   老板娘走上逼仄的阁楼上打地铺,巷口传来隐约犬吠,电视还放着春晚,相声小品都很无聊,简直有些硬滑稽。碗里还剩几颗云吞,慕白却停下筷子:“丁丁,我去问过我爸了,他说我的确不是他们亲生的,因为妈生了大哥后不能再生孩子,爸担心家族事业无人打理所以才抱养了我。”   即使做好心理准备我仍是非常震惊,我多希望不是这样,那么慕白就不会难过,我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样安慰他,我向来不知道怎样安慰人,永远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针刺不到身上永远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疼。   又是一阵沉默:“所以我还是想去找我妈,你愿意陪我吗?”   我说好,不想说可能会找不到,不想也许就算找到了他的父母可能会很冷漠,不想说当初他的父母既然抛弃了他如今他就没必要再去找他们。   我只想让他快乐。   方法很简单,慕白写了一份寻亲启事,印了一千份,我们在Y城到处贴,内容是这样的:“本人男,属牛,生长于樵氏人家,近期我得知自己非父母亲生,出生年月大概是xx年六月二十五日,如今蹉跎岁月已二十有七,故想早日寻得自己生母,以释人生遗憾,若有人得知线索请致电139xxxxxx”   那一天下着很大的雪,我和慕白的手都冻僵了,我走得快虚脱了,慕白握住我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带我去超市吃手撕鸡,他对我说:“谢谢你丁丁,我觉得好受多了,这样忙一场我觉得好多了,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好多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一个星期过去了,打电话来的都不是慕白要找的人,还有报社的人文慕白需不需要在报上登启事,慕白拒绝了,他说不想让大哥因此惹出 ☆、54chapter 54   丁小姐,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三个星期后事情还是杳无音讯,慕白说可能是传单发放的范围还不够大,他又印了一千份,我在我家附近的小区都贴了,最后一张贴在弄堂口的电线杆上,我刚贴完妈妈从店里回来,看见我就数落:“这几天都跑到哪去了?半天连个人影也不见,真是女大不中留。”   回到家,她又问:“小洁,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没有啊。”我撒谎了,我说不出口我和大学老师谈恋爱,妈妈一定会以为我被人骗了。   “你的年纪也到可以恋爱的时候,大学恋爱我不反对,如果能有Y城的男孩子条件适合的喜欢你妈妈也会支持,但是小洁,不要和与你条件相差太多的男孩子恋爱,尤其是有些男孩子家里有几个钱的就在大学时候出来猎艳,玩够了把你甩了你会后悔一生的。”   我承认妈妈说的都对,但我克制不住对樵慕白的喜欢,我试过推开他,但我失败了。有时候我在想老天是不是因为眷顾我而让樵慕白发现自己不是父母亲生,这样的话我们的距离可能大大缩小了,事实证明我幼稚得可笑。   大学很流行打工补贴生活费,家里条件不好的学生可以参加勤工俭学,由校方牵线联系兼职工作,图书馆这些热门的工作名额早就被抢光了,大学生想找工作很容易,但很少能找到适合的。有一天老班给我一个地址跟我说:“有户人家需要打扫卫生的临时工,活很轻,只要每个星期周末打扫一次就够了,出的价钱也不差,你可以做做看。”   樵慕白不赞成我出去打工,口口声声说能养活我,但我不想在校期间就靠着他。   我想先去看看工作环境,说不定那家人很难缠,做不了多久就辞职也没必要特地告诉他。但我没想到的是,那竟然是一幢大得恐怖的别墅,座落在凉平山上,交通倒还算方便,公交车可以直达。但诡异的是,我工作了一个月也没见过主人。第一次我去有个大妈帮我开门直接把钥匙交给我,告诉我记得每个星期过来打扫,工钱会直接打卡上。   后来连大妈也不来了,我一直好奇住在这里的会是怎样的人,大厅的天花板垂缀着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墙壁、窗帘、床罩、沙发套、台布无一不是暗色调,像是鬼片里的场景,让人感觉非常压抑阴森。   我唯一喜欢的是摆放台上的金鱼缸,金鱼缸里上百条五彩缤纷的热带鱼穿梭如林,但神经大条的我压根没想过这缸金鱼的作用,我忘了喂食,第二个星期过来时鱼死了一条,那个星期打进我卡里的钱少了十块,第二次我再去因为喂食过多,又死了一条,又少了十块。   我这才明白这缸鱼的作用就是怕打扫的人偷懒不来,也就是说主人偶尔还会回来,这房子的主人似乎是单身男子,房间里没有女性用品,衣柜里的西装、衬衫和领带摆放整齐,唯一需要清理的只是烟缸里的烟蒂和家具上的灰尘。   住在这里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呢?我起了好奇心想见见房子的主人。   我开始不再周末过来打扫,一个月里轮流周一到周五哪半天没课就去别墅打扫,终于在接受这份工作的第七个星期见到房子的主人。当时那人在卧室里打电话,好像在谈商业上的事,口气专断不容置疑,我隔着门感觉声音有点熟悉,房门虚掩,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当我准备离去时他一下子回头看到我,他脸色放晴,友好地笑道:“丁小姐?”   竟是樵曙东。   我有点尴尬地笑笑:“樵先生。”真后悔自己的好奇心,我不太想让认识的人知道我在外面打工,尤其是他,因为他那种人应当很难理解没钱的感觉。   他一步步地走向我,与他四目相对,我说:“我没想这里会是你的。”   他请我喝他亲手煮的咖啡,我忙说不必了,他对我微微一笑:“在我们见面之前你是我花钱雇的临时工,我们见面之后你是我的朋友,我请朋友喝一杯咖啡理所当然。”   他煮咖啡是用一只精巧的紫铜酒精炉,酒精燃烧的颜色是淡蓝色的火焰,戴着淡淡的香味,起居室逐渐弥漫起咖啡的芳香,他手执描金咖啡杯:“我给丁小姐打过很多电话,你一直没有接,为什么呢?”   从那尴尬的晚上起我的确开始不接他的电话,就连好几次他的助理来学校找我我也是拒绝,以前因为太贪玩,现在我和樵慕白在一起,想想和樵曙东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我坦然说:“樵先生,你并不缺朋友。”   “你错了丁小姐,往往越是呼朋引伴的人内心越是孤寂,因为他们不懂得怎样与自我相处。”   我听不懂,他微笑道:“谢谢你,丁小姐,你工作得很称职。”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讽刺我:“对不起,樵先生,弄死了你两条鱼。”   他轻轻笑起来:“没关系,反正我不太喜欢鱼,那两个星期你是有事情耽搁了吗?”   “哦不,我来过了,一次忘了喂,一次喂太多了。”   他又笑。   我急忙解释:“我真的来过了!”   “我相信你,”他的嘴角涌起一个深深的酒窝,“我之所以说你称职是因为,只有你来的两个月里这个房子没有丢任何东西,就连主卧第二只抽屉的数万元现钞也一张不少。”   我奇怪地问:“可难道诚实应该是底线不应该是赞美吗?”   他带着长辈看待晚辈的宽容神情:“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天真无邪。”   老班宣布这学期的助学金的名单,我拿了一万块钱的励志奖学金,我看到时都懵了,助学金分1500和3000两种标准,而励志奖学金的名额每学期一个系只有一个人,按我当时的成绩根本轮不到我,我没有傻到去问老师,开始只当学校方面弄错了分数。   直到一天晚自习在卫生间里听到班里女生对我的议论,她们是这么说的:“别看椰子平时看起来笨笨的,原来对男人很有一套嘛,连樵慕白这种老男人也被她制服得四平八稳的,听人说他哥哥是Q大的名誉校董,学校那图书馆就是樵慕白过来教书那年捐的,否则你真以为她的成绩能拿这么多励志奖学金啊,我们读书读个半死还抵不上人家的暗地里的裙带关系。”   另一个人叹口气:“真是看不出来,以前觉得她挺笨的,不像有心计的人。”   那女生冷笑道:“人家在私底下下的功夫哪能叫你看出来,我还觉得苍井空看起来比我清纯呢!”   这天诸事不顺,我居然在今天娱乐报头版上看到我在凉平山别墅的照片,照片拍摄的角度很奇怪,一张拍到我站在别墅门口开门,一张在别墅门口樵曙东打开车门我坐上车,因为那天聊得晚了没有公交车了,我才答应让他送我到Y城市区的公交车站,狗仔队却写成我是樵曙东的女友同居,每个星期去别墅与他幽会,就连我和樵曙东以前在一起打高尔夫和聚会的照片也被狗仔队挖出来传到网上,都是很久以前的照片了,我不知道怎么会现在才写出来,报纸都在猜测我的身份,已经有人在人肉我了。   我头疼了,想想以前是我太幼稚贪玩不懂得处理外界的诱惑,要不要告诉樵慕白呢?我还是先打电话给樵曙东,他好似并不意外,我跟他说以后不会再去凉平别墅打扫,最后说:“樵先生,您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请您给我一个交代。”   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丁小姐,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我早就习惯他对我讲这些暧昧的话,起初还会觉得不安,到现在有了樵慕白我不会在意这些了,他很仔细地听着,偶尔有一两个问题,像是个称职的大夫听病人描述病情,最后他对我说:“这事有点麻烦你先过来吧,我让人去接你。”   樵慕白不在学校,他最近心情不好,这件事还是我去跟樵曙东当面讲清楚好了。   不到五分钟他的助理和一辆雪弗莱很体贴地出现离学校不远的小巷里,他的助理打电话叫我出去。和樵曙东见面的地方是在白天鹅西餐厅,很雅致的包厢,垂着竹编的罗马帘,走廊干净透亮得让我走过去都谴责自己破坏别人的劳动成果。樵曙东坐在罗马帘的阴影处看着我远远走近,抬起手臂看表:“丁小姐,你迟到了3分47秒。”   对于樵曙东这种人来说三分钟就可能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生意,他不像个会去迁就别人的人,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对我另眼相看,假以辞色。 ☆、55chapter 55   太晚了,你让他等我玩腻了再说吧   桌上摆着精致的骨瓷茶杯,那种透出的细腻的色泽单薄得有点如履薄冰,我爸爸以前喜欢收藏关于瓷器的杂志,所以我有点懂,碟面和杯面印着素雅的蓝玫瑰图案,里面盛着蓝山咖啡。   樵曙东向我介绍:“这是珍珠瓷,杯沿镶着的一圈金色是泰富铂金,这是骨瓷中的精品,骨质含量越高的瓷在窑里烧裂的风险也越大,从最初的淘泥等八个程序到烧窑,再到最后的取瓷,每一道工序中的任何疏忽任何意外都可能使得我们拿在手上不是这一只,你明白吗?”   他只是在说瓷器吗?我不太懂。   他大概也知道我不懂,宽容地笑道:“丁小姐,喝咖啡吧。”   有个女服务员趁倒咖啡向我推销东西,那个牌子太高级了我听都没听说过,一味配合地听着她讲,觑见她有空才说:“对不起,我不用香水。”   她显然是很意外,讶异之余眼中浮起一丝鄙夷,可能觉得像我这种out的女人不配和樵曙东在一起吃饭,也许正在质疑我是怎么勾搭上樵曙东的。   樵曙东礼貌地对她说:“她平日里用的都是Lolita Lempicka,这款太馥郁了,不适合她。”   那个服务员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毕恭毕敬对我们说了句:“祝您用餐愉快。”   沉默。   偶尔听到咖啡杯与杯碟清脆的撞击声,我藏不住话:“其实你没必要为了我撒谎的。”   樵曙东挑起眉用研究的眼光看着我:“丁小姐,就我一生撒的谎而言并不差在为了你撒一个小谎,你一直都是这么诚实吗?”   这样说来,倒好似对诚实的人有点鄙薄,樵曙东的辩证思想很强大,我貌似都有点被他说服了。   其实我很害怕樵曙东对我的影响,他降低了我对一些原本不赞同的事的排斥,我坚定地说:“樵先生,谢谢你的好意,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无论是不是因为樵慕白的关系,我不希望在金钱上和你有任何来往,也请你不要在金钱上直接或是间接地帮助我,否则我会在慕白面前和全校人面前都会抬不起头来。”   樵曙东呵呵笑着,好半天才收敛:“我明白了我为什么每次都会这么期待并且制造与你见面的机会,你真的很有趣,每次你的回答都能让我开怀大笑,多少年了,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丁小姐你真是年轻得可爱。”   每次樵曙东都笑得我像个傻瓜一愣一愣的,我在气恼之中冲动地对他说:“樵先生,因为您的关系我和班里的同学有点误会,所以我想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可以吗?”   “别人的流言蜚语是因为你出乎意料地做到了她们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因为别人的嫉恨要失去我这样一个朋友你认为值得吗?”   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想在流言四起之前让樵曙东彻底退出我的生命,我对他的好奇心到此为止。   樵曙东微笑着说:“丁小姐,告诉我,你是怎样做到?”   “什么?”   “告诉我,你是怎样如此精确地控制分寸,每次在当我对你最感兴趣的时刻吊我的胃口,你从来不怕我失去兴趣转身离开吗?你确实只有十九岁吗?我自恃阅人无数,但从来摸不透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想要让我对你另眼相看区别于其他在我身边的女人,我不得不说,你做得非常成功。”   我慌乱地说:“樵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樵曙东错了,他之所以看不透我恰恰因为我是最简单的人,他身处尔虞我诈的娱乐圈处处是算计,而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他将桌面上一只很精致小盒子打开推到我面前,打断我:“丁小姐,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看到里面放着一只镶得很好看的钻戒,我期期艾艾:“樵先生,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樵曙东目光如炬,幽黑的瞳孔在阳光中亮光一闪:“丁小姐,我喜欢你。”   可是那种淡漠的冷静让惊慌的我也无法相信它的真实性。樵曙东这个人…   我只觉得自己在鬼火飘摇的沼泽里越陷越深,我说:“樵先生,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感情很好。”   樵曙东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太晚了,你让他等我玩腻了再说吧。”   “我现在和樵慕白在一起。”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樵曙东一点也不吃惊,我想了半天才明白,樵曙东就是因为知道我是樵慕白的女朋友,他千方百计叫人误会我和他的关系以及今日的表白都不过想要阻止我和樵慕白在一起。这么复杂的情形该怎样收场?我该不该让樵慕白知道?   “丁小姐,你要把事情告诉慕白?”他早已看穿我的心思,微笑着摇头,“如果我是你的话,绝不会这么做,你要怎么向他解释你出现在我家别墅,照片上可是你自己开的门,而且我是不婚主义者,如果你愿意的话大可以告诉樵慕白我对你有兴趣你看他会不会相信你!”   我大脑不转弯:“我直接告诉他是学校老师让我去的不就行了!”   “哪个老师,”他微笑里带着隐隐的恶意,“你们班主任吗?我今年刚打算捐个医学实验室给你们学校,如果哪天他说了实话我不高兴不捐了,你认为,学校会怪到谁的头上?”   也就是说这件事无论我告不告诉慕白都是错的,我望着他略带嘲讽地说:“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你真对我太好了!”   他意味深长地说:“是啊,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在樵慕白的办公桌上我看到了一份报纸,看到插图的一瞬真是触目惊心,但凉平别墅那张照片只拍到背影,樵曙东和我打高尔夫的照片拍得很模糊,但能看清的确是樵曙东,我的侧脸没有对焦好,因为角度的问题显得非常不太像我。报上言之凿凿,声称樵慕白极可能与报上的女人已交往数年。   慕白说:“现在的女明星就是这样子,不闹点绯闻就怕被人遗忘,要不就是想嫁进豪门,嫁豪门容易得很,从离婚的贾静雯到嫁入伪豪门的刘涛,豪门里的女人有几个是幸福的?”   我不以为然:“搞得好像全世界女人都想嫁进你们家似的!”   他又欠扁地呵呵大笑:“哈哈,我哥哥是没希望了,在我身上下手算你聪明!”   我白了他一眼:“谁要对你下手!”   “好好好,算我对你下手,我对你下手好了。”他赔笑,最近他情绪又恢复了从前,得知身世的迷惘和激动似乎已经褪淡了,他又跟我讲起他那个大哥:“我那个大哥真是神奇,以前家里状况不好他忙于家族事业错过了交女朋友的黄金年龄,后来也见过他恋爱,就没见他失恋过,我想他早就修炼成千年老妖,对人间情爱不为所动,他还一度自命为不婚主义者。”   “他喜欢男人?”   樵慕白笑了:“那倒不是,他只是不会爱上任何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   “我不相信,他又不是石头,他肯定会动心的,只是不一定会告诉你而已,我听阿晶大姐说,很多不婚主义者到最后都会结婚的。”   “我大哥,他不会想要结婚的。”樵慕白还是坚定地说。   樵慕白发的寻亲启事一直没有下文,然而这一阵忙下来他寻亲的热情也逐渐淡下来,为了这阵的忙碌奔波,我让他请我喝奶茶,他说没问题,一杯奶茶樵慕白来喝奶茶,我来吸椰果,一粒粒地吸上来,在满是熟人的奶茶店里引人侧目,樵慕白分外丢脸:“丁丁,我还是给你另外买一杯,免得有人说我虐待你。”   我开心地说:“怎么会!你不觉得幸福么?”   他郁闷地说:“要不是奶茶店不单卖椰果,你以为我真喜欢喝奶茶啊。”   我就抱着他的脖子,亲他的脸:“哦,让你受苦了。”   他悻悻地说:“下次奶茶和椰果你都自己解决!”   可是下次他还是会很自然接过奶茶小妹递过来的奶茶,喝完了才想起来:“我怎么又干蠢事了?”笑得我前俯后仰。   我们爱去的奶茶店,店里镜面上贴着一张张便利贴,五颜六色,当时我们选了最喜欢的紫色,我咬着囧人笔:“写什么好呢?”   “下个学期我不能再挂科,毕业后我要出去赚很多钱,然后…”   樵慕白皱着眉看着:“写个心愿都这么啰嗦!”抓过我手心的笔,直截了当地写下:“毕业后,我们要结婚,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干脆地往镜子上一贴,樵慕白的字很好看,一笔一划匀称饱满得好似他秀气的眉目。   因为喜欢奶茶又胸无大志,我就常对樵慕白说:“你出国读什么博士,干脆开家奶茶店吧,你当老板,我给你当奶茶小妹。”   他微笑不语,他有他的难处,他虽不是樵家的儿子,却也是他们家的一份子,樵家毕竟没有说穿,以慕白的性格,怕是要对家族事业更加鞠躬尽瘁,我不会让他为难。 ☆、56chapter 56   七月七日?是卢沟桥事变吗?   那年的七夕情人节我居然收到了玫瑰花,17枝紫玫瑰加6枝香水百合,花骨朵剔透得犹如水晶。   寝室人早就羡慕翻了:“你们家樵慕白居然还是快递过来的,紫玫瑰的花语是忧郁,梦幻,暗恋,天哪,椰子你要嫉妒死我们啊,都在一起了还暗恋!”   我如同全天下收到男朋友花的女孩子一样抱怨:“一定很贵,这个樵慕白越来越不会过日子,晚上我收拾他!”   今天是周末,晚上樵慕白是大厨,我负责洗碗,我在教师公寓的阳台和他摆烛光晚会,其实是里面蚊子太多了⊙﹏⊙b,这个樵慕白我每次要和他浪漫结局都很惨,接吻被他带的学生撞见吓得我咬到他的舌头,他以前从来没送过花给我,有次他代表系里看望生病的校长,我看他买了一大束玫瑰幽怨地说:“你从来没买过花送我…”他当即拔出一枝送给我说:“快拿着呀,为了你我已经色迷心窍到假公济私了,难道还要我帮你插头上?”   ╮(╯3╰)╭   跟他烛光晚会估计会烧了桌布,不过我心情很好:“樵慕白,干嘛无事献殷勤送我花啊?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从实招来!”   他一脸迷惘:“我干嘛送你花?”   装得还挺像的:“喂,别装了,七月七日是什么节日,Q大论坛都传疯了。”   他“哦”了一声:“七月七日?”一边切菜,然后讲出一句让我全身浪漫细胞都死光的话,“是卢沟桥事变吗?”   我好想拿他手上的菜刀砍死他。   跟他说了半天他无奈地说:“真的不是我啊。”   “啊,除了你还会有谁会给我送花?”   “不会是你狂想过度,梦游时给自己订了一束吧。”他很淡定。   我差点掀了桌布:“你妹!我有很多潜伏的暗恋者好不好?”   我们都以为是Q大哪个喜欢我的男生送的。   尔今的我在脑中搜索半天才想起那个名字:蓝亦菱,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问寝室人:“是演员吗?”大姐给我一记爆栗,“这孩子,就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吗?她是个平面模特,还是个不入流的小演员。”   我的肠子一根通到底:“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姐说:“笨死了,连你的情敌都不知道,她是樵慕白的初恋女友啊!”大姐从来直话直说,“她突然变得很红,娱乐圈都在挖掘她和樵曙东弟弟的过去。”我故作大方:“每个人总有过去,他现在是我的。”大姐却说:“男人都是下半身考虑问题的动物,唯一难忘的只有初恋,谁知道他跟你在一起想着谁?”她谨言慎行地上下打量着我说:“你跟樵慕白还没有…”我没有听清楚她后面的话,我只想着,初恋,初恋,原来我不是他的初恋,我可能不是他最爱的,甚至可能不是他所爱的。   我承认我在吃醋,嫉妒发疯似的在我心里生长着,我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樵慕白,我潜意识里觉得即使他会像以前那样一直一直对我好,我也无法忍受他想着别人,更无法忍受他把我幻想成别人,甚至哪怕只是绯闻,我无法忍受一个女人以樵慕白“初恋女友”自居。打开任何网站娱乐版里都是他们的新闻,他们一起拍过的大头贴,一起上过新闻,一起逛过街,她还是他的未婚妻,他们的贴吧有数以万计的网友支持,他们称呼我“第三者”,我无法接受网络上的谩骂。   更让震惊的是蓝亦菱就是那天我去帮樵慕白改作业时网页上那个女明星。   原来她真的是樵慕白的前女友,原来樵慕白一直在关注着她。   网络是虚拟的,可是使用网络的毕竟是真实的人,不知道怎么的,樵慕白前女友的事在我们学校论坛传开了,大家都觉得我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大家都对我是怎么把樵慕白勾引到手上很感兴趣,每一细节都津津乐道。更何况,那个女人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成熟,更重要的是她比我早了十几年遇到樵慕白,她的家族和樵慕白的家族是世交,他们生来就注定要结婚。   现在的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樵慕白发现我不对劲了,他猜到原因主动来跟我解释,他说樵家和蓝家是世交,他和蓝亦菱的父母小时候开玩笑有过约定,但仅限于此,后来樵家经济陷入危机,蓝家袖手旁观,两家就甚少来往,后来又有两家世交出来牵线凑和两家的关系,他们除了在家族上的聚会见面之外没有别的接触,他跟我调笑说他的初牵,初吻,初夜都被我夺走了。他讲的都是什么话,不过我的确松了一口气,娱乐圈是是非非很难说清楚,我是该相信慕白的。   可是,中午我下了课就接到一通电话,竟然是蓝亦菱打来约我见面,她比照片还要光彩照人,见面开门见山:“我是樵慕白的未婚妻,我和慕白的感情一直很好,要不是因为家里的关系我们绝不会分手,谢谢你照顾了慕白这么久,你比慕白小这么多又是师生恋,真是辛苦了。不过按你的人生阅历你觉得你能忍受得了你的男朋友心里有别的女人吗?更何况,现在整个网络都在风传我们的故事。当然,你还年轻,慕白毕竟是个男人,异地恋难免寂寞,对你还有三分新鲜劲,你的分量随便玩玩还是足够的。劝你一句,勇敢些早点放手总会好过怯懦的纠缠。”   纠缠?我是在纠缠着樵慕白吗?   我谁也没告诉,奶茶虽然刚交了男朋友,但她心地单纯建议不一定中肯,我只问大姐,她说:“椰子,可能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但是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自己觉得樵慕白有没有在骗你?”   “我不知道。”   她说:“你心里有了答案了,一个男人骗过你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没完没了,最后搞的你无法自拔,我不得不说蓝亦菱说的话句句切中你的要害,没有那么多喜欢当小三的女人,如果樵慕白从来没有给过她希望,她是不会向你摊牌,我总觉得有个男人在她身后支持着她,那个男人可能就是樵慕白。何况,像樵慕白这样的人如果他只是一个老师,大你七岁,你跟他勉强可以。可他是樵曙东的弟弟,见过的世面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想象的,我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但是如果你想要保存和他最初的爱,我不建议你跟他继续下去。”   “可是当初你不是很赞成我和他恋爱的吗?”   “我赞成你们恋爱,因为樵慕白是个很负责任的恋爱对象,而且他对你真的很好,一个女孩子的初恋交到这样的男人手上倘若分手你被伤害的程度会降到最低。而且,椰子,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你知道像樵慕白这种从小很少受到亲情温暖的人其实是很危险的,有一天他很可能会告诉你他从来没有爱过你,只是因为你对他好,他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才和你在一起。所以,对樵慕白你不要太认真了,不要把他看得太重了,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他真的不是适合你的结婚对象,就算你们结婚,婚后你会很辛苦的。大学恋爱99%都是要分手的,更何况你这种师生恋的情况。”   那晚我失眠了,我躲在被窝里一直哭,一直哭,却不能发出声音,憋得快要断气,还只想着不要发出声音。天快要亮的时候,我发出去一条短信:“我们分手好不好?”   没想到他晚上不关机,他打电话过来:“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挂了电话。   直到寝室门开的时候,大姐起的很早,出去买早餐回来对我说:“你怎么还没出去,我刚出去的时候看到樵慕白站在寝室大门口,回来他还在那里。”   我却不敢出去,我已经后悔了,我怕他真说:“我想想你这个建议也挺不错的,我的确心里还有她,我们还是分手吧。”   他打电话过来:“出来。”   我说:“不。”   他说:“我不介意进你们女生寝室。”   学校在放十一黄金周假期,阿晶大姐跟徐庐峰走了,奶茶和她家“铝合金”走了,只剩我一个在寝室,樵慕白不在教师公寓,公寓修东西的大妈问我他东西还在公寓里,人还回不回来。   我好想告诉她,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这时候邻居打电话跟我说妈妈心脏病犯了,在家做饭时昏倒被送到医院里去,妈妈是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一直在吃药怎么会突然犯病?   我懵得眼前发黑,急急忙忙地买票回家,我和樵慕白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了。   我在家里做了饭,送到医院给妈妈吃,医生说了很多专业术语,然后告诉我情况不乐观,妈妈一定受过很大的刺激,劝我赶快动手术。我望着医生淡漠的神情突然觉得医生是个很残酷的职业,生老病死,三两句话就轻松交代了。   我不敢跟妈妈提病的事,只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妈妈睡觉时我在想我该把家里的房子卖了,然后可能退学,我想了很多很多,就是不敢想有关于生与死的任何问题。   我们一生难免要发生将我们人生截得一刀两断的事,猝不及防地。   当我回家时在家门口见到最不可能见到的人——樵曙东。 ☆、57chapter 57   无论如何,你的结局都是我的   他西装笔挺地站在我面前,挺括的白色衬衫容不下一痕褶皱,我只以为是个和樵曙东很像的人,樵曙东的一切似乎都在我的记忆模糊,可我的第六感很深刻地感觉到危险的信号,难道真是樵曙东?   他笑道:“丁小姐,很高兴又见到你。”   医院一场劫难还心有余悸,我真的无力应付眼前这个人。   我掏出钥匙想要开门,他却一把将我拉进他的车里,樵曙东带我去吃的是怀石料理,那家店名叫“梦の物语”,一路穿着和服的侍女驯服地跪在榻榻米上:“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欢迎光临)”原木地板很凉,踏足上去沁凉一分分地渗入体内,谁能想到Y城有这样远离喧嚣的地方,包厢里放置着雅致的《兰亭集序》屏风,我和樵曙东隔桌相对。   樵曙东说:“慕白他不肯出国,他第一次怎么都不肯听我的话,我希望你能劝劝他。”   “那我呢?要在国内等他五年吗?”   “当然不可能,”他语气诚恳,然而神情似在嘲笑我的天真,“你们分手吧。”   这个开场白让我全身发抖,他的瞳孔很黑,散发着摄人的幽光,樵曙东对我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从小被寄养在别人家他受过很多委屈,我伯父他脾气不好,慕白每天清早去上学前问他要早饭钱,就要被挨揍,时间久了他就不吃饭饿着肚子去上学,或是跟在别人身边讨东西吃,他从小靠着各种减免直到高中,每年拿奖学金总是跳级,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十六岁考大学,就因为我母亲不喜欢他插手家族事业,所以二十一岁在Q大工作,这些你都知道吗?慕白…他的人生阅历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我承认樵慕白统统没有告诉过我,原来在知道了蓝亦菱的事后,我依然不了解他。   “慕白还太年轻,我父亲希望他将来能出国留学读博士生,然后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他和我不同,我认为他的状况不足以独立决定他该娶谁。当然你对他还是很好的,我很感激你,但慕白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和缺点就是心软,他没有享受过太多家庭温暖,他是那种受了别人一点点好感激别人就可以去爱别人的人。当初蓝亦菱对他好他们便成了男女朋友,现在是你,但是你们真的不适合走入婚姻。”   他没有说出口的意思我很明白,他在说,连门当户对的蓝亦菱和樵慕白尚且没有结果,何况是我?   他的话跟阿晶大姐的话多么相似啊!是不是所有围观我们恋爱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仿佛全世界都认定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他对我说了许多似是而非的话,包括樵慕白和我在一起的动机,慕白和我在一起之前的过去,他讲得杯弓蛇影,含而不露得恰当好处。他暗示我慕白是绝对不会有可能娶我的,樵曙东一再说明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弟弟,樵慕白只是被一种青春的狂热包围着,等这种热度冷淡下去,他很担心我和樵慕白的处境。他甚至讲得非常诚恳,希望我能离开樵慕白。   我在沉默,樵曙东突然递过来一张纸:“这是慕白贴的寻亲启事吗?”   纸上白纸黑字:“本人男,属牛,幼儿时就被遗弃,收养于樵氏人家…”   无从狡赖,我只能点头,顷刻我问:“慕白,是你父亲收养的?”   樵曙东高深莫测地一笑:“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便将利害关系分析给你听,我父亲的意思是希望慕白能娶与樵家门当户对的女人作为妻子,当初定下的人选就是蓝亦菱,不是蓝亦菱也是我们世交家族的女孩子,否则莫说他在公司地位岌岌可危,就是我那个武则天母亲也不会轻易让他接手家族事业,所以不要跟我扯关于爱情的大道理,这是现实的人生——如果他娶了你,他将一无所有。我不希望将这么残酷的选择题交到慕白手中,本来你要是真愿意他我完全可以纵容你和慕白再谈几年恋爱,等他厌了倦了你再分手不迟,反正慕白年轻是不要紧的,但是奉劝一句,你是留不住他的,与其纠缠不休不如趁着年轻分手。”   我突然记起有一次我和樵慕白吵架吵得很凶,是在公共场所,我老早忘了是为了什么,他气急败坏地往前走,我悻悻在后面跟着。那次吵架好像我错得多一点,我怨恨之余不免心虚,我一心虚就慌张,一慌张就喜欢东张西望。过红绿灯时差点被大卡车撞到,他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把我拽回来,我有点愧恧:“我还以为你走了。”   他无可奈何:“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永远无法真的走开。”我对他道歉,他气消了我就说:“你怎么一生气就走人?”他对我说:“你不知道我这个人,丁丁,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以为我不爱你了,我对你放手了,那么,你要常常回头,出其不意,在街口的某一角落你会发现我一定一定还跟着你…那么你就会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我们彼此熟悉彼此的爱,彼此的气息,彼此的心,我却要相信樵曙东吗?   我坚定地说:“谢谢您的建议,樵先生,但我不会和慕白分手的,如果他要出国,我愿意等他,如果他因为我面临任何困境我愿意与他一起面对,甚至,如果他爱上了别人,只要他亲口告诉我,我愿意和他分手,但我不会退缩不会放弃,因为我答应了他要和他一起努力一起相信,相信我们可以有未来。”   樵曙东的表情在一瞬间变了,瞳孔里透明的光黯淡了下去,复又重现深渊般的幽黑,他突然问:“丁小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迷惑地说:“樵曙东。”   他说:“这只是我的名字,还有呢?”   “慕白的哥哥,娱乐圈明星。”   他笑道:“丁小姐,我常常在想,你有时真傻还是在装傻?你后知后觉起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慕白从小就很聪明,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在想他到底看上你哪点了,我一开始根本没有将你放在眼里,没什么大不了的,慕白不过跟个小女生玩玩恋爱游戏而已,然而…”   他顿了顿说,“我另一个鲜为人知身份是樵氏化工石油总裁。”   慕白以前提过一次,我对化工从来不感兴趣,可我也知道石油是黑色金子,是工业的血液,是国计民生,是美国发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人尽皆知的原因。这只金鸡母不仅意味着源源不断财富甚至掌控着经济命脉,纵使权贵也不能等闲视之,我突然能够明白樵曙东为什么这么多年能在娱乐圈任意妄为,翻云覆雨。   他的手突然伸过来,那藏在眼底的细碎的银光一下子踊跃出来,仿若夏夜的星空,时隐时匿。他的手握住我的手,冰凉的,却自相矛盾带着让我恐慌的炽热:“听说你母亲病重,丁小姐目前很需要钱,如果慕白不能按照我们父亲的意愿出国读博,他将一无所有。我敢保证如果你愿意嫁给我,你的母亲会得到很好的治疗,你放弃樵慕白所得到的要比失去的多得多,而且…丁小姐,再说一遍,我真的很喜欢你。”   一个男人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当然什么好听的都能随口乱说,他这一套想必是很熟能生巧,他本来就是一个演员,想要佯装本已经是接近本能的事。他电视剧里的一句“我爱你。”也不知道骗走了多少女孩子的心,何况他只是说喜欢我,这句话里面的“含金量”有多少,又不得而知,在这一方面我想我是长大了:“是吗,樵先生?我对你不是很感兴趣,总体而言我对你的钱不是很感兴趣。”我站起来想要离开。   “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这么难搞定的对象,我可舍不得就这么放弃,”他好整以暇地说,“从两年前樵慕白把你带到我面前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有预感,在你与我之间有一个迫不得已的缘故,你将会是我的女人,无论如何,你的结局都是我的。”   我安顿好妈妈便回了Q大请长假,我坐车到Q大时已经晚上了,门口排成长龙的小摊灯火酴醾,遇见一对对夜游的情侣,寂静的沥青车道上时不时掠过一辆呼啸的汽车,我遥遥望见一辆酒红色宾利逐渐减速停在教师公寓的合欢树下,我看到樵慕白下了车,然后再是蓝亦菱,他们拥吻时我蹲在虫声唧唧的茉莉花丛里无声啜泣,黑暗那一朵朵洁白的小花香得令人目眩神迷,我不停地流泪,滚烫的泪水漫漫溢出我的眼眶。   我和樵慕白把Q大教师公寓叫做“家”,这是我们度过周末的地方,篱笆上开着淡蓝牵牛花,绕着篱笆开出墙外的天,最值得回味的岁月,住在这里天地仿佛只有两个人。   我回顾起我和他的点点滴滴,公寓两年前搬过一次,打扫那天把我累得想骂人,到处洗洗刷刷,厨房柜子里的灰洗下来都可以埋人,我拿着扫把死命刷着阳台上落地窗框,里面积攒了好几年的污垢,我刷着,樵慕白就往里面泼水,阳台变成了一条小溪,我们赤着脚在水里踩着。阳台上风很大,一眼望过去栏杆外面是碧蓝的天,鸽灰的云。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起身上楼,我有房间钥匙,他还在电脑前备课,笔记本散发着苍白的辐射光,夏天的晚上,整个房间都是黑的,蚊子飞蛾静静地栖在唯一的光源。慕白才刚洗完头,显得有点衣冠不整,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滴着水,他就算穿着那种最普通的白衬衫和沙灰色的直筒裤也很好看,一点点光镶在他的侧脸,空气中是花露水和风油精的香气,我突然那么想要亲他的脸。他根本没想到我会在这时回来,他聚精会神的被我一吓,脸凑过来我刚好亲到他的嘴唇,他回过神就笑:“丁丁,大晚上的,这么投怀送抱不怕我兽性大发恶狼扑食?” ☆、58chapter 58   我们的这一天永远没有天明   夜深了,他不知不觉睡着了,把电脑让给我,在床头柜给我留一盏小小的灯,有时候做论文累了回头看着这盏灯我总觉得非常温暖。我将手伸出去用手指描他的背影,眼睛是这样的,鼻子是这样的,头发是这样的…一一描到我心里。   我打开电脑,把F盘里我们之间那些合照一张张删掉,然后是论坛再是空间,一张张地delete,最后将他手机里那些拍我的照片也一张张删掉,他很喜欢拍我的眼睛,醒着或是睡着,笑着或是哭着,快乐或是悲伤,单拍眼睛足足有二十几张,我一张一张地删除。   无论留多久结局终究是离开,我缓缓、一点一点地拔下戒指,我将好亮、蛮亮、贼亮放在床头柜上,和生命与*嵌合得太紧分离总是要疼的,但我相信这个戒痕总是会消退的,或是一年或是一生。   我像每个周末那样离开房间,我拉上铁拉门,很久没有上油了,很不好关,我试了好几次,吵醒了慕白,他起来说:“你没力气,我来。”   门终于关上了。   隔着疏疏落落的人字铁栅栏,他对我笑道:“明天见。”   我也对他笑:“明天见。”   我们的这一天永远没有天明。   我拖着旅行箱离开,迎面驶来一辆15路公交车上,那一声:“学院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票价一元…”   我回到Y城的第二天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嗓音低沉,我以为是打错的电话,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说:“丁小姐,不好意思打扰到你,我是樵慕白和樵曙东的父亲樵缪成,我想邀请你到我家坐坐可以吗?”他的非常客气礼貌。   那是我第一次到关山别墅,一路上皆是风景秀丽的田园风光,深秋的景致很美。汽车一直在盘山公路上盘旋,驶入弯道一道镂花门将喧嚣的尘世关在门外,车道倾斜着向山谷延伸,道旁的灌木犹如一堵无边无际的围墙,车子绕过喷水池,汽车在魔宫似的花园拐弯抹角,穿过花木扶疏的庭院花园,花园通往大海。   当时我的感觉像在看电影和明信片,我又怎么想得到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它的女主人。   一个门房模样的人将我引进起坐间,见了面我发现樵缪成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年轻,算年龄怎么也有六十多岁的人,气质非常儒雅,眼神却是矍铄有力炯炯有神,所谓的儒商我想就是他这个样子。   樵缪成笑笑:“丁小姐要喝什么?茶还是咖啡?要什么甜点?”上来一个像是咖啡店侍者的人在我身旁等我发话,豪门就是麻烦,我隐隐地猜到樵缪成为什么要约我到这里,我想他已经知道我和樵慕白的交往,他是要我死心,也许他就是要我看清我和樵慕白之间的距离。   沉默持续了30秒,樵缪成和蔼可亲地笑道:“丁小姐,最近我听到一些风声,据说我的儿子在和你交往。”   “我和樵慕白已经分手了,请你放心,我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我还有这点自知之明。”   樵缪成琥珀色的瞳孔里眸光幽深:“不,我说的是我另一个儿子,我在报上看到曙东和你的事情,我相信丁小姐并不像报上写的那样,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我真后悔一时口快不打自招,和俩兄弟谈恋爱,拍伦理大片啊!我不知道樵老爷子会怎么看我,他今天找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脱口而出:“我和樵曙东是不可能的。”   樵缪成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不要紧张丁小姐,我不是那种封建的家长,我没有门户之见,事实上两个儿子在外面谈恋爱我从来不管,我们这种豪门大户比普通人家也不过多一具华丽的空架子罢了,何况我过去白手起家的经历告诉我,普通人家的女孩本质会比我们这个交际圈的很多女孩要善良诚恳得多。所以只要两个儿子愿意,我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加以阻拦。”他说话的语态温文尔雅,仿佛我不过是个与他同辈的朋友,那种优雅是自然流露,而非自以为屈尊的高姿态,樵缪成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暴发户,我想这才是真正的贵族。   樵缪成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我不想让他误会:“樵先生,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和樵曙东真的没有什么,我和他甚至连朋友也算不上。”   “先听我把话讲完,”樵缪成低沉的语气让我平静下来,“我想你也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从来不觉得你配不上曙东,正相反,我想告诉你,如果曙东真的在追求你,那么请你务必谨慎考虑。曙东小的时候是我事业最忙碌的一段时间,他几乎是在我无知无觉中长大的,他在他母亲的教育下变得深沉莫测,尤其在感情上极度讳莫如深。我这两个儿子,如果说慕白是一张白纸,那么曙东就是一个黑洞,我们做了三十多年的父子但我从来不认为我明白曙东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真正清楚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就比如像报上这件事,在外人眼中别人会以为丁小姐是个心机很深的女人,同时和俩兄弟恋爱——但我知道不是,是曙东在报复我和他弟弟,从小到大所有慕白想要的曙东都要跟他抢。”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停下来问:“为什么?”我知道樵曙东是个很复杂的人,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亲人。   樵缪成停顿片刻:“你有没有听到母亲这边的亲友提到过我的名字?”   我脑子“轰隆”一声,我的确从亲友好事者那里听过相似发音的名字,可我根本没想过这三个字究竟是怎么写的,我一直以为是那个“乔”,根本没有将一个似乎无关紧要的名字与樵慕白樵曙东联系起来。   我隐约在亲友的闲言碎语中我妈妈在嫁给爸爸之前曾有过一段过去,我在心里悄悄地叫樵缪成为“妈妈的另一个男人”,但我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一直不敢相信在我眼中平淡无奇的妈妈身上会有这样一段离奇曲折的故事,这种桥段应该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才对。   “事情发生在二十八年前,那年我四十岁,结婚十年,曙东四岁,那一年我前往办事处处理化妆品安全事故,我在香港分公司见到了你母亲,当时的她年龄大不了你几岁,第一次见面就听到她在大笑,而且笑得整条走廊都能听见。非常开朗的女孩子,我那时想道,最初打动我的就是她的笑容,大学刚毕业的她是办事处新招的助理。那次安全事故处理很棘手,她就陪我全国跑,韩樱人缘很好做事又很干练,好几次办事处的同事见我们同进同出误把她叫做‘董事长太太’,因为我结婚时没办婚宴,外地办事处的员工不太知道我有太太,我默认,她每次也是微微一笑,而我渐渐开始对她有了非分之想,不该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   “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在震惊之余开始想到要对她负责,我想等我离婚再把真相告诉她。我打电话回家,曙东他妈妈却异常热情地告诉我曙东会背多少唐诗,公司业绩怎样增长,我心里愧疚开不了口说离婚,我只想着下次回去当面跟她说清楚,然而还不等我回去。你母亲失踪了,我发疯地找寻着她,但她离开了香港,和其他家人再无联系。等我找到她时已经是四年后,我满世界地寻找她,而她却和我在同一个城市四年都没有相遇。她平静地告诉我,她结婚四年了,我不信,硬是寻到了她的家里,我看到了她的丈夫和一个三岁的小男孩,我一见到那个孩子就被他吸引住了,他长得太像我了,虽然韩樱抵死不肯承认他是我儿子,但我做了亲子鉴定确定那个孩子就是我的!我向曙东母亲提出离婚,却在路上发生了车祸,韩樱来医院看我时告诉我她要和丈夫一起生活,后来我母亲不愿意樵家的孙子流落在外,她反复劝说韩樱只有樵家才能给孩子最好的生长环境,她最终还是交出了孩子。”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的心下坠,我颤抖着问:“当年那个小男孩现在在哪?”   “他就是樵慕白,对不起,丁小姐,但事实就是如此,我想韩樱和她丈夫的那个孩子就是你吧,慕白小时候在国外长大,他最近从亲友那里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误以为他是我抱养来的孩子,我曾和曙东的母亲有过协议不能让慕白知道他的身世,而且我现在的状况你也应该明白,在我手中并没有公司的实权,为了慕白的前途着想,我想请丁小姐替我保守秘密,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可以吗?”   太不可思议了,我意识混沌地想到樵慕白正在寻寻觅觅的亲人竟然就是我的母亲…不可能,不可能,樵缪成在说谎,也许他不过是不希望我招惹他的儿子所以编出这样一个可笑的故事。   “丁小姐,你人不舒服吗?”樵缪成关切地问。   我茫然地望着他,拿起杯子呷了一口里面浓稠苦涩的咖啡色液体。   樵缪成沉默,然后缓缓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和你母亲,我真没想到你会和慕白相遇恋爱,好在你们分手了,要是没有以前那些事,你和曙东也许会是很好的一对,但现在…情况太复杂了…” ☆、59chapter 59   我坐在角落等待微风告诉你,我在等你   我放下杯子站起身,大脑一片空白:“我和樵曙东是不可能的,我心里根本没有他。”   我看到樵缪成神色一滞,回头看到樵曙东已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侧,这时的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敌意目光望着我,然后看着他的父亲:“爸找丁享洁喝茶也不叫上我。”   樵缪成和蔼地笑道:“曙东,你和丁小姐在报上的事情…”   樵曙东冷冷地说:“我的事我自己处理,您话说完了我就带人走了。”说完顺手拉我走,他不容拒绝地将我拽进他的车里,我看到车窗外远处的庭院里种着很多树,因为不在花期,只剩下枯槁的树冠,犹如树叶书签的脉络。   我问:“那是什么树?”   樵曙东冷冷地说:“那是我父亲从日本移栽的樱花树。”   樱花树,我在后车座闭上眼,樱花树…   他发动引擎,车子开得飞快,攘凡的尘世一晃而过,几百万美元的名车在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中亦不过是一叶轻舟,挡风玻璃上印着初春叶子每一分翠绿和馨香,迎着春光仿佛是一弧极光。路上人实在是多,走都比开车快,我和樵曙东遇到一个又一个红灯,停滞不前,这个地段的红灯整整一分钟,错过了绿灯就要多等一个一分钟。   我们身后一行车队循序渐进地响起沓杂的喇叭声,而我们仿佛被包围在十面埋伏的孤军,面对全世界车流发出的四面楚歌,怎么也逃不出命运的维谷,不进不退,生不如死。   秋日的阳光非常稀薄,一点点云朵都可以剥夺,日影无声掠过城市的上空,天色立时晦暗下来。   我的电话在响,我接起电话就听到樵慕白的怒吼:“人哪?!也没人做饭,也没人洗衣服,连唠逼叨都找不到对象,赶紧给我回来!”他在那头笑,“早点回来吧,我做好饭了,我在家等你,丁丁。”   他说的多了,我轻轻“嗯”一声:“有电话打进来,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樵曙东冷笑:“骗子!不过你是对的,我们每一个人每一天谁不是生活在另一些人的欺骗里,这人生都不过是一场骗局,只是不知道谁骗了谁,谁欠了谁。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在不停不停骗着另一些人,为了金钱为了名誉抑或为了那自以为是的善意。”   我伏在窗口看车窗外的风景,隔着泪的光棱看黑海一般深沉的黑夜,天地间仿佛只剩了我所在的一辆布加迪威龙,永无休止向前奔跑。   乡间的秋叶,虫声唧唧中唯有一声递一声的夜莺啼鸣,汽车呼呼驶过,它扑棱着翅膀逃窜到寂静的池塘,池塘上开着一朵又一朵的蓝色的花。   我记起我也有个家,那里的篱笆上也开着蓝色的花。   我不知道我的眼泪一直流下来,樵曙东把车停下来歇在公路一侧,点燃一支烟,淡薄的烟雾好似天边飘来的一缕柔云,他并没有看向我:“那是水葫芦,它的繁殖能力很强,可以垄断湖面全部的光合作用。这附近有发电厂,水葫芦曾造成Y城河道上游几千米内航道堵塞,几乎很难想象生得这么温婉的花也有这样可怕的繁殖力和侵犯力,三年来在Y城使用将近一吨的除草剂,现在又长出来了,它都能在一夜之间无知无觉地当你还在睡梦时就覆盖整个湖面。”   我哭累了,夏夜的风很凉,公路两侧的叶子簌簌响着,我闭上的眼睑偶尔划过一丝幽蓝的闪电,樵曙东开车很稳,广播里嘶嘶调着频道,然后放起一首安静的歌《我坐在角落等待微风告诉你,我在等你》,我困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有人的手划过我的额发,指尖有一点冰凉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着一点月桂香,极清极淡地氤氲在馨香的露水芬芳中,在梦中我觉察到那是Gucci的味道,慕白身上的气息。   在黑甜的梦中我轻轻地叫了声:“慕白…”   那香气逐渐逼近,像是头顶有大片乌沉沉的黑云迎面垂压下来,在梦中我真的以为天空要颠倒过来积压到我的脸庞,这时不知道为什么,梦中的我心跳“扑通扑通”一声盖过一声,因为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另一个人呼出的热气,能感觉到闭上的双眼划过幽蓝的光弧,黑暗中雷声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好似天侧都要碎裂开来,远方响起隐隐的雷声。   “啪!”有人关上了门,车里的空气很沉闷,香水味逐渐逼近我,一丝一丝渗入肺中,香到令人窒息,我换了个姿势又换了个姿势,还是不舒服,有人在我身边坐下,绵软的座椅向下一陷,我陡然一惊,一道蓝紫的闪电将天际一分为二,继而犹如树冠分叉而出的枝桠天空龟裂出细碎的罅隙,车窗外狂扫过一阵雨,像是浸水的磁带叽叽嘎嘎地响着,嘶嘶得像个人在哭。   对一夜的来临我根本毫无准备,我丝毫没有想到樵曙东会对我做那样的事,事实上是没有想过男人可以对女人做那样的事,胸口最原始的恐惧和排斥满满地溢出我的心,那时的我简直天真到不可思议,就连我自己也难以置信。   “现在插播一段台风警报,xx年第13号台风‘Gotterdammerung’自本周五以热带低压的身份在西太平洋长距离匐行,于今天凌晨2点在Y城登陆突然增强为热带风暴,马上转向偏北,一下子跳到台湾海峡,直指闽南沿海。今天白天,阴有中到大雨,夜间局部有暴雨到大暴雨,预估豪雨影响将持续一整天…”闷雷停歇下来的间隔我隐约意识到广播还在响着。   …今夜有暴风雨,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是朗朗晴空。   窗外的世界是滔滔不绝的白,能打破这种单调的唯有蓝紫光弧,毫不迟疑地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外面的世界仿佛是坚冰上的裂罅,隐约的蓝在大雨磅礴的玻璃上纵纵跃跃,仿佛墓地荒草间星星点点的鬼火。   水晶紫的光溅到我眼睛,天地骤然安静下来,那光明恍如晴日的万丈光芒,我睁开的眼又本能地闭上,那光刺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天空滚过尖锐的雷声,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了我。爸爸出车祸那天,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去小店里买吃的,半道上舅舅抱起我,一大堆亲友蜂拥而至,舅舅把我抱到病床前,我吃了一惊,几乎都不认识他了,认了半天,转头问他们:“他是谁?”外婆捂着嘴哭出声音来怜惜地把我拢进怀里。   那天也下着雨打着雷,一道道刺破黑暗的银箭隐隐照亮爸爸惨白的脸,可是妈妈的脸比他更惨白,她哭都哭不出来了。那真是一段想死的时光,不断有政府派出的公安局、卫生局、司法局等单位组成的事故处理小组,调查爸爸去往上海出差短短半个月内的行踪,每一次来都是一次事故的转播,不断向妈妈追问最细枝末节的片段,他们怀疑的潜台词让妈妈崩溃,他们还给我们带来事故现场的照片,爸爸侧卧在公路上的血泊,鲜血凝滞成紫色的花朵。   每一次噩梦都在那张照片里醒来,雷雨对于我来说永远带着隐隐的血腥味和惊悚惨痛的意味。   我害怕,我该逃往世界的哪里?我逃到哪里?樵曙东伏在我身上,闪电织成一张罗网攒集成紫色的火焰点燃了他,他的瞳孔都仿佛是蓝紫色的,我在他怀里挣扎着,几乎要滚下椅座去,他对我的兴趣我一直以为他说说而已,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痛得想要大叫,我眼泪一直往下流,我的反应很僵硬,可是樵曙东是久经沙场的高手,他动作的娴熟我即使在惊恐万分之时也能体会出来,我只是他经历的许多女人中的一个,他根本就是玩得非常痛快。我只觉得这种几近动物的行为我本能上无法接受,我弯腰一直吐一直吐,樵曙东憎恶地看着我吐出的秽物,把我拖到地上,剧痛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压紧我,他低下头撕咬着我的嘴唇不让我发出声音,他的嘴唇也都是血,他的样子像个吸血鬼。我终于叫出声来,可是他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我的声音呜呜咽咽,破破碎碎,他仿佛在怕着这种声音,我那时在想:樵曙东,你也有怕的时候吗?   可是我真的很怕他,我知道就算被他强/暴我也绝对不会报警也不会找他算账负责,我只会竭力装作若无其事,我只是一遍一遍地想着,反正我和樵慕白再也没有可能了,无论樵曙东说得是真是假。   暴雨渐渐停了下来,我们在衢南近郊的公路上,公路做的很高,路面上没有积水,车窗上都是泥泞的雨水,阳光一映射仍是大放光彩,静静地照着布加迪威龙方向盘上银色的字母“B”上,窗外被台风侵略过的世界已面目全非。   我在凌晨四点的时候醒过来一次,地上丢着我的全部衣服和樵曙东的领带,他坐在驾驶座开着车,他的衬衫穿在我身上,上面是我和他混杂的汗臭味,混杂混乱不可理喻的肮脏。   我的手机在地上,我捡起来,它自动关机了,我开起来还有电,慕白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和短信,可能还不止那么多,我把手机关了又开起来,我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樵慕白,你不要妄想了,我早就爱上别人了,你对我死心吧。”我把手机的SIM卡抽出来,从车窗的缝隙丢出去。 ☆、60chapt6er 60   果然,他终将我的样子也忘记   从此以后,一个叫丁享洁的女孩完全放弃了樵慕白的爱情,包括回忆。   三年后的今天仍是雨天,我裹着被单站在窗台边看着清寒冬夜的大雨磅礴。   而我的世界已经下了三年的大暴雨,从此以后,无论晴天雨天,生命永远漫漫无期地大雨如注,每逢晴空万里,就会愧疚,就会不敢出门,是我对不起这天气,这晴朗永远盛开不到我心里,无论晴天雨天我永远不会开心。   三年前我带着妈妈前往德国求医,十天前妈妈在德国去世,我用尽了一切办法依旧什么都留不住,我决定回国办丧事。   中国,那里有我太多惨痛的记忆,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从来没有在那里出生过,不会遇到樵慕白和樵曙东,一切爱与恨的故事都不曾开始。   在几千米高空云就是一重重匀软的雪,飞机在千山暮雪中穿行,天边炙热的火球缓缓落着,落日的光在地平线像是猫的瞳孔,在阳光充沛的午后逐渐化为一线,飞机鹰隼一般在云絮间盘旋,气浪在我的耳边隆隆作响,犹如翻江倒海,暮色一点点降临,到了大约晚上五点我在吃飞机餐,突然听到几个外国乘客在议论:“什么时候能到?”另外一个人指着机舱窗玻璃外的夜景:“看,那就是中国,我   们回来了。”   我望着窗外,仿佛对自己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还记得那天和慕白坐在图书馆门口的环形走道上,一架飞机横空划过,我马上指着它说:“大灰机。”慕白莞尔一笑,我又觉得伤感:“慕白,如果有一天你出国留学了我该怎么办?”每次我问这种他认为无聊的问题他总是懒得理我,用沉默打发我,可是这次他问我:“如果我出国了,你会不会等我?”   我当时对他说:“我等你,只要你让我等你。”   命运真是无常,三年过去了,出国的是我,那么,慕白呢?会…等我吗?   猩红的标示灯扫过身后一片如血晚霞,Y城,承载着我记忆的城市,在飞机里俯瞰的视线逐渐放大,一片灯海蜿蜒在沉沉的黑暗之海上。   我在3000米的高空中默念,祖国,奶茶,慕白,我回来了。   我隐隐听到自己在哭,原来我又回到老家的房子里,逼仄阴暗的老房子里,雪馓子打着窗棂,我茫然无知地四下探望,阴冷空旷的天地间仍是寒冷的冬季。对着妈妈的骨灰,我的眼泪纷纷落下来:“妈妈,你知道吗?我最后还是和樵慕白分手了,每一秒我真的觉得好辛苦好辛苦,我什么都变了,我好害怕,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让我变回原来的自己…”   隔着窗户上的防蝇网细细密密的间隙,我又看到两旁种满梧桐的沥青大道,砖石铺成的小院,一个很大的池塘,几株茶树倚着倾颓的矮墙,拱门下少年的侧影,烟火绽放的雪夜,和慕白走过的路,满心满意以为就是地老天荒。   妈妈下葬那一天,我抱着骨灰盒走进墓室用寿被包好,砌上墓门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埋葬的是心底所有的感情,我和樵慕白,大概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我是真心庆幸,我们只到了这一步。   白喜事不免要忙乱很多,直到下午三点了我才能抽出空来,我想去看看奶茶。   那时候离开Q大我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也许无需告别,生命本身就是一场无需告别的邂逅。   窗明几净的药店,一架架药栏上整齐地摆放着一盒盒药,奶茶在玻璃柜台上招待客人,这家店的生意很不错,奶茶收起钱就跟抢钱一样。温吞水的奶茶也许像我一样被老板绝望地跳脚教训,歇斯底里地哭着说自己做不来,父母就拍着桌子吼道:“让你读了四年大学连这点小事也做不来!”少不经事的少女心在大学能学到什么,只知道没心没肺地玩,谈恋爱。社会就是一堵粗砺无夺的墙壁,皎洁无暇的一颗心在上面不断碰壁,直到在上面磨破流了血结了痂,那痂覆在柔软的皮肉上如同一层厚厚的茧,只有粗粝的痂与粗砺的墙壁相对才不会让自己受伤。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问:“你是椰子吗?”我仿佛曾与奶茶天人永隔过:“奶茶,是我啊,椰子,我回来了。”   她的激动和感伤并不亚于我:“椰子,这三年你去哪里了?”   我答道:“很多,以前想去的每个地方,亚特兰大,纽约,巴黎,东京,梵蒂冈…全世界,可是在那里我却只想要回来,在我以为一辈子也去不了的地方我却明白,我一辈子到不了的是中国。”   她“哧”地一笑:“还以为你这个小文盲一辈子也不会变,走遍了全世界也能讲出这么感性的话来了。”   我问:“奶茶,你还好吗?和双口同学结婚了没?”   奶茶沉默了片刻:“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   “可是,为什么?”   “他家在临安,太远了,我爸妈不同意。”   可是临安到Y城也不过三小时的火车时间,仅仅因为这个?   奶茶说:“那时我们都要订婚了,因为买房我们两家分派资金问题上出了矛盾,那方就一直拖着,我实在不能再等了,为了他我老了两岁啊,到后来我们就分手了。”   曾经的奶茶只因为双口跟一个女生搭讪就哭了整整一夜,现在提起曾经的未婚夫居然如此漠然。   原来,她和我都经历了成长的蜕变,那些年轻时的轰轰烈烈曾以为是一生一世,可那一生一世却是如此脆弱,如同标榜无坚不摧的泰坦尼克号在撞上冰山的一瞬才骤然发觉这世上没有绝对,命运经不起一丝的意外和马虎,一个变数都可能彻底改写。   久而久之,我们都长大了,以为人生本就该如此。   奶茶问我:“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你为什么都不联系我?”   其实并没有很多年,四年不过是人生二十分之一,也许还要少,可是它却是青春的三分之一,也许还要多,错过了,唯有抱憾终身寂寂老去。   柜台上放着好几盆不起眼的植物,奶茶笑道:“这是铁皮枫斗,实在看不出这么一盆小草居然要这么贵,一盆要好几百块钱。”看到四下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了一片下来塞到我手上,压低声音对我说:“吃吧,吃好的,抗癌抗衰老,对什么都好。”   望着手心的小叶子,我心上涌现出一种感动,然后是狂笑,奶茶一愣,她就是迟钝,连听笑话笑出来也比别人慢半拍,我们相视而笑,仿佛数年之前。   有一种感情无论多久都不曾离去,它叫友谊。   我问她:“Q大化工系的高材生,你怎么到药店站柜台了?”   她一副无奈的表情:“没办法,谁让我们家里都是学医的,家里的意思是让我在药店先呆着考个药师资格证,以后自己开药店,可是我笨啊,到现在还是遥遥无期。”   奶茶和我一样都是正常智商的人,奇迹永远不会在我们身上发生。   奶茶絮絮叨叨地跟我说着几年来发生的事,就像是她带着简历到人才市场找不到工作还做了一段时间的家教,后来也因为毕竟不长久而放弃了,就像是到了这里发生的轶事:“一次店长要我抓紫河车,他很吃惊地问我:‘你怎么用手抓的?’我回答,干嘛不能用手抓,店长无奈地对我说:‘你以为紫河车是什么,就是胎盘啊。’吓得我差点丢了药盘。对了,还有你喜不喜欢小猫,因为老鼠要吃板蓝根,所以这里养了猫,以前那只母猫一个月前总是在外面鬼混,我就怀疑它坏了野种回来,一定拿着验孕棒要给它验孕,它就四处逃窜,抓都抓不住的。前几天生了一窠小猫,你要喜欢抱一只回去养,没事时我就喜欢抓一只…”   我的脚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原来就是奶茶说的小猫在我脚边蹭动,奶茶把它抱起来:“没人时我把它抱上来蹂躏,多么可爱啊。”小猫被她当做玩物似的玩弄着,软绵绵地叫唤着要从奶茶的手中挣脱,“椰子,还有几只在仓库,太多不允许放在药店。”   我摸着小猫身上的毛:“真可爱。”   奶茶说:“反正也没有多余的剩饭喂它们,你喜欢就抱一只走吧。”   包括第一次听到弄不懂“万艾可”是什么东西的糗事,不知道顾客询问“避孕套”时再三询问的尴尬,她都说到了。   可是我以为她会说的,我其实一直想要知道又怕知道的,她却一字未提。   她好像做了一番心理挣扎,对我说:“椰子,我要订婚了…”   我高兴地说:“这是好事啊,你怎么现在才说。”怎么她那副表情好像要哭了?   我背后是车水马龙的Y城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我依稀辨出身后的皮鞋声响,渐而依稀的蛩音,多少次会出现那样的错觉,误以为他从不曾离开。   我仿佛在用四年的时光回头,樵慕白捧着红玫瑰,身后是明净的旋转玻璃,他看到我时整个人痉挛般地一震,好似也跟我一样以为是错觉,以为是幻影以为认错了,可是我又怎么会认错他呢?他的发型变了,短碎发换了三七分斜刘海,穿着斜格子马甲站在那里。而我也变了许多,三年前我是那种要把很多颜色一块儿穿在身上的女生,满脸稚气,三年后我妆容得宜,头发盘起,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祥和。   他的声音迟疑:“丁丁,是你吗?…你是丁享洁吗?”   他停下脚步,就站在那里,我与他之间隔着四年的时光相望,无形之中却茫远深邃得如同沧溟。   果然,他终将我的样子也忘记。 ☆、61chapter 61   你知不知道,我还在等你…   我回头看着奶茶,她低着头捏着小猫的身体,痛得小猫拼命挣扎,要逃出她的手心。   我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回来是个天大的错误。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绕开樵慕白奔出药店,一格格的旋转玻璃,好似怎样都无法摆脱的樊笼,沉重的金属框抽打在我身上。   “椰子,我要订婚了…”   中国,Y城,原来,还是那样遥远。   冬日的一轮暖日下,红尘滚滚中我的心发了虚的空,连最初的震惊也无影无踪,这阡陌红尘每一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和足迹,而我应该往哪走?   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有了今天不去想明天浑浑噩噩地过,可为什么让我又要这样遇到你?   身后的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狠狠地将我拽到路边一个小弄堂里:“丁享洁,你TM还知道回来!”   樵慕白几乎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粗话,他良好的教养让我以为他不会说粗话,第一次听到他说才知道他是气极了:“我像白痴一样找遍了全世界,四年了,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想忘记,你一个字也不留就走了,好,要走,你TM永远别给我回来!你凭什么不早不晚在这个时候回来,我也有自己的人生和想要过的生活,也有自己要把握的东西,你不过就是仗着我爱着你,不过就仗着我这辈子就放不开,你走得远远的,把我玩弄得团团转!”   他猛地把我的手一拽,拖着我往前走,我问了一句:“慕白,我们要去哪里?”   他回头痛恨地望着我,吼道:“闭嘴!”   那副样子,哪怕他现在说他要去杀人我也相信,现在的慕白身体承载着是别人的灵魂,一个凶恶杀人不见血的魔头,比如樵曙东。他松开的胳膊隐隐作痛,他的手本来像钢圈一般箍在上面,直到松开了炙热的疼痛才一阵阵泛上来。   熟悉的Y城街道是浮现在眼前的海市蜃楼,亦如我和慕白那些过往,四年前的往事迎面而上,樵慕白拖着我往前走,一言不发。   他带着我去了汽车站,在售票口买票,去A城,Q大…   漫长的旅行,因为开学,汽车上很挤,车上去往Q大的大一新生如曾经的我那样,絮絮叨叨地在车上唠嗑刚进大学的茫然,却是踌躇满志,慷慨激昂。   小小的汽车穿山越水,一往无回地向前奔着,让我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希冀,以为我和慕白的过去可以重来一遍。   Q大,梦中无数次出现的Q大…   到站了,等到全部旅客都下了车,樵慕白对我冷冷地丢了两个字:“下车。”   看我不动,他说:“是要你自己下车还是要我拖你下车?”   可能因为冷的缘故,我的牙齿打着冷战:“不要,求求你,不要…”   他蛮横地抓过我的手,硬把我拽下车,我一直在喊:“樵慕白,求你不要…”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去面对我们的曾经,曾经的幸福,三年前的幸福,那生命之中最无法割舍的一部分,只要让我以为樵慕白还在那个世界等着我,我就会好过一点,但我不是真的想要回到那个地方,不是要樵慕白真的在等着我,所有的过去都不可能一成不变地回去,更何况只是简单的一个地点的转换——除非是在悠远的梦中。   我们站在久违的公交站牌下,仿佛还在昨天,站牌旁边有家花店,我就拉着樵慕白的胳膊说:“樵慕白,你还从来没给我买过花呢?”樵慕白说:“上次把我的川崎玫瑰都拆了害得我折回去要半天,你还好意思问我要玫瑰!”   我摇着他的手臂:“我就是想要嘛,一朵也没关系,只要一朵就可以了。”   他摇头:“真不懂你这个小女生心里在想些什么,怎么老喜欢这种不实际的东西?”   我说:“就那朵大红色的,开得最大最好的一朵,你看到没?”   他往花丛中张望:“你应该挑没开的,回去还可以养个几天。”   我说:“以后我不管,我就要现在开得最好的。”   我拉着樵慕白的胳膊小声说:“樵慕白……”   樵慕白冷漠地盯着哀求的我:“有事?”   …并不是三年前,我记起来了,三年了,我总以为A城总会有点不同,可是,有句成语叫“物是人非”。同样的A城街道,同样的公交路牌,同样的花店,同样的樵慕白,同样拉着我的手,那无数次在依稀的梦里出现的场景我以为总会有一点点的不一样,总会有一点点人事变迁,它却是几乎以一个岿然不动的姿态纪念我们的曾经。   我茫然地松开他的胳膊,摇头:“没事……”   不一样的是我们,曾经将我们联结在一起的城市,如今却将我们生生割离开,我在城的这一边,他在城的那一边。   等着15路车来,给我一个奇妙的感觉,好似站在站牌下等着三年前的记忆。   那“记忆”恍如昨昔缓缓向我们开动,路人招手呼唤,我也招手呼唤,最后樵慕白也扬起手呼唤,那姿势更像是在呼唤尘封三年的记忆,我瞬间感动得想要流泪,迟钝的公交车仿佛地面上缓缓挪动着的甲壳虫,一点一点地重回到我们的生命。   如那已化为灰烬的漠漠前尘扑面而来如水流般一点点攒集。   宽大的车房,海蓝色的座位,因为地板是钢板做的,15路公交车跑起来轰隆隆的,我收拾着窗帘,因为我喜欢看车景,我总是把上粘贴和下粘贴的方向弄反,不能把窗帘合拢,樵慕白每次都不会弄错,一次就能成功。   我愣愣地望着樵慕白,我以为三年前的过去又跑回我的现在里去,被我当做了现实。   在相望的那一瞬息,我们的记忆都滞留在三年前那辆轰隆隆的汽车里,忘记了三年的离别。   樵慕白突然冒出一句:“丁丁,你真是……”小孩子…   我恍惚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   他的脸色也在下一秒变得那么难看:“没什么!”   是啊,我们之间就算再怎么想大概也不可能有什么了,更何况樵慕白不会想,他只是在一瞬间变成了三年前的樵慕白,而这句话是要说给三年前的丁享洁听的。   并不是他,并不是我。   到了红绿灯十字路口,街道如同三年前的每个夜晚逐渐拥挤起来,晚上七八点钟的A城浑如一座巨轮,浮在幽暗银碎的夜色中,街灯,车灯,橱窗里的灯光在纷飞雪下飘渺得如同浮光掠影。   我伏在车窗上看街景,A城,你还好吗?   我们吃遍小吃的垃圾街,我们爱去的麻辣烫店,我说好吃,他就说:“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等你吃过正宗的麻辣烫才会发现,这里的麻辣烫既不麻也不辣就是烫。”   我们一起去银行存饭费走过的马路,我们常去的网吧,别人老问:“你跟樵慕白两个人都有电脑,天气热得要死干嘛老去网吧。”   很快有人说:“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   “学院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票价一元…”   那久违的在梦里的声音…   樵慕白拖着我的手下了车,金色的Q大招牌在漫天的雪花片里一闪,我梦游似的随着樵慕白牵着我的手,我们的食堂,我们的操场,我们在教学楼前偶尔碰到一两对情侣,在暗处接吻,或是打着伞一起出去吃夜宵,喁喁情话隔着雪帘是一阵轻轻的微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恋爱中的人什么都可以相信,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会相信,就像我问他:“樵慕白,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明知道他会回答:“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其实我们早就记不起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彼此的,爱一个人不会起点也不会有终点。   我们曾经一起做过那样多的傻事,曾经那样执著地相信会在一起。   他一口气将我拖到教师公寓前,我如同荒原上孑然而立的人仰起头望着。   我们曾生活过的地方,三年前,篱笆上开着淡蓝牵牛花,最值得回味的岁月,住在这里天地间仿佛只有两个人。   阳台上风很大,一眼望过去栏杆外面是碧蓝的天,鸽灰的云。   当时我在阳台上帮他晒被子,他从身后抱住我:“丁丁,我们结婚吧。”   夏日黄昏的风有一种格外的舒适,有如发丝的细腻柔顺,轻柔地拂着人面,一时我忘记了他那叫樵曙东的哥哥,忘记了我那脾气很难和未来的婆婆处得来,忘记了我怕痛不要生孩子,忘记了还不明确妈妈对樵慕白的态度,莫名的感动中,我说:“好,就嫁给你…”   六月的细雨带着别样的明媚,总是半晴半雨的,阳光从繁密的樟树叶子射进来,透亮的雨丝映着回光返照仿佛清晨森林里的丁达尔效应,濛濛细雨中的他整个人眉宇间隐隐透出一种异样的光,他短促地笑了。   “你笑什么?!”   他擦擦额头:“我在笑,我还真有点紧张…”   我凶巴巴地说:“你有什么好紧张,你就明知道我会答应的!”越想越气,“55555,我才二十一岁啊,刚到法定结婚年龄,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万一以后碰到比你更帅更有钱的怎么办?”   那房子真高,带着倾侧的角度在眩晕的视线里摇摇欲坠,不知所措的我只觉得彻底的恐惧和绝望。樵慕白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你知不知道,我还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62chapt6er 62   可我,怎么就忘不了你!   我跌跌撞撞跟着他上了走廊,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房间还是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样,你能记得吗?”,他在怀里摸索着钥匙,好不容易在大衣里面的口袋找到了,他冲我一笑:“每次在梦境里也要等着你关门的声音,一直等,一直等。一直到想起你早已不在,也不会回来。”   “只要能赚钱,我什么都会去做,因为我觉得是因为没钱你才会离开我,你懂我等待四年的寂寞吗?四年了,我每一天都往存折存钱,总想着你总会知道,总会看见,里面的钱已经买一套房子…我真该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看,让你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怎样的,你说你除了任性和辜负你到底懂什么?”   樵慕白像疯了一样胡乱把我拖上去,每一步都是踏空再跌落,踏空再跌落,四年前,我笑得很大声:“地板要能照出人影的,窗户要百叶窗,墙壁是蓝的,玄关只放着我们俩的拖鞋,床要粉红色,有蕾丝的…”樵慕白抱着脑袋嚎叫:“我讨厌蕾丝。”我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他马上乖乖地说:“没什么。”暗自嘀咕,“我怎么这么没地位…”   那响亮的笑声灌进着空空的房子,还隔着四年时空隧道的回音。   门在我面前訇然打开,斑驳的冬日阳光通过百叶窗射进刷得粉蓝的房间,窗帘被扬起的风吹着,一团团纠集着,阳台是朝阳的,上面放着两张白色的折叠躺椅。   惨淡的阳光装着四年前的回忆:“以后一定要买朝阳的房子,冬天可以在天台晒太阳,睡觉喝下午茶。”本还以为能执着彼此的手望穿悠悠春光。   那么快,那么快,就烟消云散。   我茫然地站在阳光里,冬日的细尘打着光柱射进房间,仿佛还是昨天,在樵慕白的公寓里替他晒被子,晒整整一个下午,被子上都是太阳的味道,他啧啧称赞:“有老婆就是好!丁丁,你晒过的被子有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说:“反正睡着就是不一样。”我才懒得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他会突然柔声地叫:“丁丁…”   从后面抱住我,我的头发痒痒地拂着他的脸,把我的脸转过来吻着我:“真香…你身上都有太阳的味道…”   四年前的阳光,别样温馨的回忆,也许会有一样好的人,会做一样的事,可是再也不会一样了…   樵慕白抱住我,已经失声叫我:“丁丁…”   而落日就在我们头顶上,极遥远的天边飘来的光,一点点被黑暗替换。   第一次看到男人的眼泪,缓缓地往下滑,所到之地的毛孔都被放大,他的声音有点发颤:“丁丁,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了…”他的声音有点哽住了:“对我说你爱我,对我说一切都是误会,对我说你要和我在一起…”   我的心就如头顶的落日般一点点坠落下去,我更想要樵慕白说恨我,甚至宁可他对我说他从没爱过我,也许我会好受一点,那么我真的可以死心了。   他拽紧我的手:“丁丁,我戒烟了…丁丁,我错了,我一定会不停地赚很多钱,我再也不想着出国,三年前就当全是我错了,你不能这样,你怎么可以忘了,你究竟是怎么忘的我?…我都不会忘,我们毕业以后要结婚,要一起买大别野,还有…”也许正是要证实他所说,他的手机响了,铃声是——   “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我在大叫:“别唱了,好难听啊——走了,走了!”樵慕白朗声地笑:“哎,丁丁,别捣乱,小孩子,到一边去…”   那在昨夜梦里反反复复的歌,高烧下颠颠倒倒听着樵慕白唱:“…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我顿时像个冷静的疯子:“樵慕白,我已经结婚了。”   他竟然可以比我更加冷静:“是吗?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如果你真的要嫁给有钱的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介绍更有钱的金主。”   他的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纠结得可怕,仿佛一张巨网在我的世界张开,我无论到哪里都会困在罗网中。他好似不明白了,然而他正在渐渐明白,他似乎越想越可怕,越想越不能去想,那过程漫长得可怖,他如个在梦魇中惊醒的人,他一个巴掌甩过来,我不偏不倚地挨着,他抓着我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吼:“丁享洁,你简直就不当我是个人!”   他站的不稳,抓着我衣领的手都在发抖,我的身体向墙倾去,樵慕白狠狠地将我拽到地上,我还没反应过来,他重重地碾压在我身上,我只觉得我的身体、我的心都快要被碎成一片片。樵曙东可以对我做这样的事,樵慕白就是不可以,如果樵慕白再对我做同样的事我一定不要活着。   我的双手被他禁锢在身后,樵慕白像疯了一般吻着我的嘴唇,脸颊,脖颈,颤抖的双唇带着绝望的惊恸,他的身体如逆水行驶的船只般漂浮不定:“丁享洁,玩弄我的感情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有趣,有本事你走一辈子试试,你TM为什么该死的要突然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就打定主意我不会杀了你,不会吻你,不会强/暴你!还是你根本就喜欢我这么对你!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   他已经扯开了我的裙子,我在慌乱地用手推他的腰间时猝不及防地触摸到他已然炙热勃发的男性,他的蛮横令我恐惧,我抵不过他的力气,我带着少女情怀幻想过的画面,终有一天发生却带着那样的震惊和绝望,他用身体将我压伏在墙面上,我的眼泪簌簌落下来,许久许久我睁开眼他用那种极其恶毒极其憎恨的目光望着我,咬牙切齿地说:“这样毁了我,我依然不舍伤你半分…丁享洁,你简直是个魔鬼!”   他拉着我到Q大的人造湖,他不管不顾我能不能跟上他的脚步,勇往直前地向前前行。   白色的石膏雕塑,那只洁白的鸟儿耸着安琪儿的翅。   Q大爱情传说的发源地,据说在我们之前有一届学姐是Q大的校花,有很多人追都没有把她追到手,后来一个男生说要和她交往,她就说你从我们学校的人工湖里跳下去,我就相信你的真心。在她眼里不会有男人白痴到这种程度,没想到那个男生真的跳到湖里去,那是冬天,女生慌乱间找不到人,那男生活活被冻死,后来那个女生转学了,后来又听说她疯了。   我和樵慕白晚上出去散步时我从他口中听说这个故事,就问他愿不愿意为我做同样的事,他只是笑:“小女生,满脑子都是言情小说的套路,我能和在你一起好好活着,我干嘛非得去想为你死呢?”   好像也是哦。   不过心里有点失落,他没有明确地给我想要的答案。女人啊,哪怕明知你说的是假话,只要你说得有声有色的,她就会当真,以为你把你的心掏出来给她了,然后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   樵慕白并没有做同样的事,但我知道,他的心,一直都在。   我和他临湖对峙着,一片,一片,缤纷的雪花降落下来,像是我们在商店里看到的水晶球,里面有雪有月光,有漂浮的亮片还有一对沉默的男女。   相望无语。   樵慕白终于开口:“丁享洁,你给我一句话,只要你给我一句话…”   我突然觉得这河岸是一道悬崖,凛冽的风在我们耳边呜咽着,他只要我的一句话,一个了断,而我们脚下是万丈深渊。   四下悄然无声,晶莹的雪花飘落下来,沉沉的湖和沉沉的夜联成一片墨色。   我哽咽着说:“樵慕白,你不要这样…我已变心。”   那仿佛是世界上最可笑的四个字他居然开始大笑,那声音凄厉得让我心寒,我的记忆骤然跳出那个学姐的故事,我害怕地大叫:“樵慕白,你不要笑了…”我的声音极为无奈,“不要笑了,你一定可以遇到比我更好的…”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他血红的眼神逼视下失了声,他冷笑:“好,真好,丁享洁,你还真以为在遇到你以前我没遇到比你好的,我真要好的,哪里轮得到你!”他觉得这是天字第一号的笑话,“你说你变心,丁享洁,你觉得在我面前你有资格说这四个字吗?像我这样的,被你丢弃在这里三年的人都没有变心,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那是什么颜色,你TM从头到尾不过就是玩我!可我,怎么就忘不了你!”   他的眼泪簌簌落着,只是他没有发觉:“丁享洁,我怎么就忘不了你!每一秒钟我都在等着你,我想着只要多一秒钟,也许下一秒钟你就会回来,一等就是三年,我却像是老了三十岁,我这辈子都被快被你毁了!我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我这样恐惧,甚至对奶茶求婚时我心里还害怕,娶了她我这辈子是再也忘不了你了…”   我已泣不成声:“樵慕白……”好想抱着他让他不再离开我的生命。   没有想过会再遇见,会这样遇见,以为遇见了可以躺在他的怀里,把三年痛苦忘记。 ☆、63chapt6er 63   丁享洁,你恨我吗?   我上前一步,他憎恶地后退一步,那一刻我粉碎的心再碎了一次。然而一切我不会都让樵慕白知道,如果我和樵慕白一定要因为一个理由分手,那我真的宁可我们因为时间久了,不爱了,爱情散场了。   我手指上的戒指一闪,那幽冷的光好似冬日里天际最茫远的那颗寒星发出的,又宛如眼角那颗刺痛微酸的泪珠,他看到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星芒,继而含着讥诮说:“听人说你出国了,你现在的男朋友一定很有钱。”   我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笑道:“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你要嫁有钱人,害得我白白耽误你好几年青春,现在你一定很后悔上了我的当。”   我明白过来了,我摇着头,眼泪都晃落下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我们相对了多久,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最后他还是离开了,缓缓地却是不可逆转地退出我的生命。   没有十五路车了,我没有搭出租车,我梦游似的走到火车站,上了火车,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可买了车票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我买不到坐票,车上人又多,快到金华时才有座位,饥饿和疲倦对我来说都很麻木,火车和汽车不一样,火车很噪杂,装满人声的车厢,人多的聚在卧铺上打牌,人少的有的吃东西,有的在睡觉,在咔嚓咔嚓的铁轨上。因为身上一无所有,我睡得很安心。   梦里被可怕的巨兽追赶着,逃得身心疲惫,害怕得连那个恐怖的梦也忘记。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又是什么在追赶着我?   我没空去想,闭上眼睛,不想睡觉只想休息一会儿。   我下了车一直走,往前走,天快亮了,黎明仍被暗黑统治着,只有一处处灯火开出明亮的窟窿,暗黄的路灯在模糊的泪眼中一个叠上一个。而我独自与人无关在黑暗的夜路下走,一直走,遥遥地从城市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走到街心的红绿灯,无数汽车尾灯瞪着血红的眼睛对我怒目而视。   公交车响着尖利的叫声,我转过头去还以为是一个点着灯的房子向我横冲直撞过来,充耳不闻的噪声在耳边无限放大,吵得耳膜都要被震裂,而我像是沉睡在黑夜梦中的人,在我向着马路迈出第一步霎那雪亮的街灯灼痛得眼睛疼痛流泪,公交车像是铁轨上的火车,我突然清醒过来,那是一辆车…那居然是一辆公交车…我却如同一个被困在轨道上的人眼睁睁望着冰凌一般晶莹的银光中楼一般高的物体跌跌撞撞向我奔来。   司机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转而冲着我破口大骂,我还没弄清我错在哪里就第一时间反应:“对不起!”司机也没空跟我啰嗦,公交轰隆隆地开走了,那在黑夜中回荡的声音里,刚才的事迹才一点一点拼凑起来重回我的脑中。   被撞死了倒好…   我的手机在响,我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熟悉的汉字在眼前浮动,我怎样也无法抓住大意,是谁要打电话给我?   电话接通了,冒出我们主管的声音:“丁享洁大小姐,现在在哪里啊?”   我茫然地向着黑暗的周围望了一圈,迷惘地自问:“是啊,我是在哪里?”   我站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黑暗中,包围着我的是二十年来每天都要走过的街道,街上车辆川流不息,而我却如同一个异乡的人,头痛地想着,我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我到底在哪里?就是硬生生想不起来。   主管在那头哇哇大叫:“天哪,你居然见鬼了!”他的声音又尖又利,我条件反射把手机挪开我的耳朵。   红绿灯,斑马线,安全岛,街道,行人,商店,Y城,都一点点地进入我的视线,海市蜃楼般地在眼前浮现出来,都回来了…我对主管说:“主管,什么事啊…”   主管忍无可忍:“现在是上班时间!”   忙着工作也好,总算有地方需要我。   忙了一天,晚上技术部的分析员忙得死去活来,实验室几个文员也赶着打报告,看到桌上那厚厚的一叠委托单,我立时忘记了病痛,端着相机对准样品咔嚓咔嚓,拍得眼花缭乱,拍到多晶硅片的时候闪得就跟极光似的,头更疼了。拍完照片打开邮箱都是市场部的投诉,实验室和市场部一向是水火不容,由于市场部总在各地奔波,两方展示目前敌对的方式只限于QQ和电话对骂。   我们那个公司在三四月份旺季总是动不动要求员工加班做到晚上十二点,有时候到凌晨,甚至没有加班费。工作就是这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老板让你站着生,你一脚踏进棺材另一脚也得挪回来,把事儿做了再死。   有几天没打报告了,手指敲着键盘微微犹豫,邮箱里面都是市场部在催报告,前几天的报告不是我经手的,我找得都快哭出来了,三更半夜地打电话到同事那里,姵姵接起电话很惊讶:“公司要倒闭了吗?”我哭笑不得:“你把报告放哪里了?我找不到啊…”我在抽屉翻箱倒柜还是找不到,我一层层地翻着文件架,就是找不到,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会被市场部的经理活剐了的,我一开口自己都吓一跳,我居然在哭:“姵姵,你就来一趟,拜托了。”姵姵忍无可忍:“大小姐,就放在桌子上,压在你的鼠标下!一直在原地!”   原来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一直在原地,而我睁着眼却看不到。   我的手机一直在响着,来电显示是樵曙东,我一直没接,手机响了又响,我关机了。   公司的座机又在哇啦哇啦地响着,我接起来,脸上惯性地换上我们经理一再强调的微笑服务:“喂,xxxxx公司,您好!”每个工作跟演员有相通之处,你的心就算难过要死了,在人面前你就要强颜欢笑给人看,培训时经理说:“你心里难过不要紧,只要你对着别人笑出来就成,就算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你在微笑,你也得给我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被训了一个月,我碰到电话脑子就算再不清醒也能机械地换上笑容。   “丁享洁。”我听到樵曙东的声音挂断了电话。   我加班到凌晨三点才回家,回家时我发现家里灯亮着,我真的累得连死的心都有了,我抱着文件走到玄关:“你怎么进来的?”樵曙东站在幽暗的壁灯下问我:“为什么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没有回答。   “你在上班对吧,你为什么要工作,我早跟你说过不想你到外面工作。”他理直气壮。   我抬头加重语气:“你又找锁匠了是不是?”   他冷笑:“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目中无人,一句话不说说失踪就失踪,找不到人连手机也不接…”   “啪”我把一大叠文件摔在地上:“樵曙东,我受够你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缠着我,这三年我受够你了!每天每天都有人向你汇报我在哪里在干嘛,吃了什么,跟哪个男人说了什么话,他对我有没有意思,我对他有没有意思,连我在医院里打通电话都会有人偷听!我是个人!不是你养的阿拉斯加!”   他瞬间翻脸,抓住我的胳膊:“那么你扪心自问过为什么我要这么对你,丁享洁,你想过你的男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三年了,我们交往整整三年,你有主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发过一条短信,你有哪天见到我是开心的?你在德国就有忧郁症病史,你三更半夜不回家,我在门口等了多久你知道吗,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我脑中的念头有多恐怖,我还以为你在家里自杀!”他深深望着我,“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你以为我就不累吗?”   “我们分手吧,”我决绝地说,“既然这段关系让我们都不快乐,那么分手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如果你是因为恨我妈,她现在已经死了,如果是想从樵慕白手里抢走我,我和他现在也不可能了,你应该满足了。”   他问我:“丁享洁,你恨我吗?”   我彻骨疲倦:“樵先生,恨也需要力气啊,只有像您这样衣食无忧的人才有多余的力气来恨,我已经自顾不暇,被命运逼迫到最卑微的角落。我不恨你,真的,老实说,我挺感激你的,你很大方,我妈在国外的三年多亏你了,谢谢你让我妈走得没有痛苦也没有牵挂。现在我和你两清了,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们能永远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我慢慢脱下指骨上的戒指,平静地说,“这个还你,谢谢你配合我在我妈临终前演戏让她走得安心,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门。”   绕过满地文件朝卧室走,累疯了,现在让我站着我也能睡着,我扶着冰冷的大理石砖,身后那个男人说:“我答应你。” ☆、64chapter第 64(第一更)   我答应娶你,我答应跟你结婚   我往楼梯上走:“谢谢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门。”   他顿了顿:“你在德国时提的要求,我答应,”我的脚步滞留,耳边的话语犹如梦魇,樵曙东说,“我答应娶你,我答应跟你结婚。”   在德国那时候医生说我妈的情况不太好,建议我做好最坏的打算,在最后的时间尽量满足她的要求,我妈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有个好的归宿,所以我对樵曙东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另一方面我明知樵曙东是不婚主义者,更何况还有种种复杂的原因,他不可能会娶我,我是希望他能知难而退放过我。   “我想过了,”他说,“以前我是恨过你母亲,不过你说得对她现在已经死了,一切恩怨都烟消云散了,我和你两清了,我希望能和你重新开始。”   我缓缓转身在楼梯上看着他仰望着我,他不是跟我开玩笑!我面如死灰,失神地跌坐在台阶的阴影中,我浑身冰凉,抱紧自己:“你爸妈不会同意的。”   他奔上楼梯握住我的手:“我爸妈从来不管我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家里人,我的婚事我自己还是能做主的,在我这个年纪父母的阻拦起不了任何作用,大不了我们先斩后奏,反正以后也不住在一起,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那婚礼…你怎么了?你…在哭?”   我颤抖着抬起头,我抽泣着:“你是说真的吗?”   他干脆地说:“对。”   我空白的脑子回荡樵慕白的声音,樵慕白说:“…我真该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看,让你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怎样的,你说你除了任性和辜负你到底懂什么?”   樵慕白说:“丁享洁,玩弄我的感情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有趣,有本事你走一辈子试试,你TM为什么该死的要突然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就打定主意我不会杀了你,不会吻你,不会□你!还是你根本就喜欢我这么对你!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   他还说:“你说你变心,丁享洁,你觉得在我面前你有资格说这四个字吗?像我这样的,被你丢弃在这里三年的人都没有变心,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那是什么颜色,你TM从头到尾不过就是玩我!可我,怎么就忘不了你!”   樵慕白,这世界都是摆脱不了的樵慕白,樵慕白的影子,相似的人是樵慕白,我们经历是事是樵慕白,我心里永远不好的伤是樵慕白,甚至我都是樵慕白,和重新回到我们相爱的城市没有关系,因为他一直不曾离开我的心,所以无论我走到世界的哪里他都会如影随行。   我泣不成声,樵曙东不耐烦地说:“我在向你求婚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在哭什么?!”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我只想妈妈走得安心,你那样对我我根本找不到别的男人娶我,我只想让你放手,我没有想过你会真的答应…”我以为我可以的,倘若我没有遇到慕白,我以为我可以嫁给樵曙东的,我以为我可以有了今天不去想明天地去过,我停止哭泣,轻声问他,“樵曙东,你能不娶我吗?”   他瞳孔骤缩,猛然抓紧我的衣襟:“欺人太甚!丁享洁,你真是让我忍无可忍!本来我和你扯平了,现在又是你欠我的,你给我小心点!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恨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失踪一天一夜去了哪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你别把我当傻子!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摇着我的手臂,我不停地啜泣,我停止不了哭泣颤抖着别过脸去,他晃着我像是要把我的灵魂摇出来:“哭!哭!哭!我真是不甘心,嫁给我樵曙东真的有那么惨,做我的新娘真的有那么惨,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樵慕白,为什么你总要对我哭,为什么你好好一个人到了我手上就变成这个样子!”   樵曙东俯身吻住我,他的舌头撬开我的牙齿,舌尖窜入我的嘴里,他用的仍是纪梵希男香…樵慕白像疯了一般吻着我的嘴唇,脸颊,脖颈,颤抖的双唇带着绝望的惊恸…樵曙东身上沁凉的薄荷与唇齿间烟草混合的气息…樵慕白身上一点点淡淡的GUCCI香水味,一点点烟味…樵曙东用尽全力加深这个吻我无法反抗,他蹂躏我的唇瓣…我和樵慕白在江边俯身吻住我,闭上的眼睑上映着澄净的柔光,然后徐徐暗去,伴着呜呜的汽笛声消逝…   唇与舌的纠缠,我闭紧双眼,一点点地化被动为主动,我吮吸着他的舌尖,心上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凉,我一直在流泪,温湿的眼泪漫漫溢出我的眼眶,静默之中眼泪痒梭梭地往下流。   樵曙东突然睁眼推开我,我猛地打了个寒噤,他发出尖利的冷笑:“你真别把当做傻子!不要太侮辱我的智商!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我吻你抱你睡你的时候你一直把我当做樵慕白!”   我真的没有,诚然有时候我会想到樵慕白,但没有一直,很多很多次我是明白自己的处境的。樵曙东也没什么不好,照理说这样的大人物我还巴结不上,我没那么矫情,失恋不是世界末日,我只是希望我和樵慕白分手后能够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无任何交集,我只是希望能在心底深处安静地不碍着任何人爱慕着他。   我用仅剩的力气对他叫道:“樵曙东!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是忘不了樵慕白,不是我不能,是我不想!也请你不要忘记我和你的关系是怎么开始的,是我自愿的吗,我和你是那种你情我愿灵肉结合的男女吗?你有什么权利要求我心里没有别人,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恨些什么,我好歹陪了你三年,现在我妈死了,我年纪也大了,我不想跟你鬼混下去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有些话在我心里压抑了很久,我只是不想说,我也竭力不去想,怕自己伤心。   他平静地点头:“你总算把心理话都讲出来了,好,如你所愿,我们分手,”他走下楼梯回头对我说,“但你最好小心点别落到我手里,要是你有什么事再想回头来求我,我就马上要了你的命!”他摔门而去。   “椰子,”过了几天奶茶约我出去,“上次见面你走得太急,我还没来得及把它送给你。”她从小盒子里抱出那只小黑猫,我伸手想要抚摸猫身上细细的毛,它却怕生,发出微弱然而低沉的低吼,奶茶把它推到我的手心,我捉住了它,它在我手中挣扎但不抓我,只是蜷缩成一个球,我一松开手它又跑回奶茶那里去,我一接近它又是低吼。   奶茶微笑:“它叫小黑,店里母猫生的一窝小猫里只有它特别怕生,我刚从店长那里接手它带它回家时每天躲在黑暗的浴室里一直叫,不能强行抱它,开始几天不吃也不喝,见我就躲,后来才慢慢好了点。”   “就你有耐性,要我的话什么都养不活。”   她神情怅惘:“你知道吗?我和樵慕白交往已经有一年了,我觉得他真像这只猫…椰子,我知道我争不过你,他最初认定了你就会一辈子认定了你,如果你没有离开他是绝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但你们真的已经不可能,你可不可以放手把他交给我,可不可以让我试着让他改变?”   我心中苦涩,奶茶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讲这个?但樵慕白不是物件,爱情也不是工作,让我怎样放手交给她?更何况樵慕白本来就已经不在我手上,我糊里糊涂地弄丢了他,像个傻子一般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我刚想开口,侍者端上热腾腾的海鲜火锅,闻到那股海鲜的味道我突然觉得胃在翻涌,我对奶茶说声“抱歉”冲进卫生间,我只是干呕吐不出东西,水龙头的水簌簌放着,我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我这样已经有段时间了,只是前段时间一直忙着没留心,一个恐怖的念头闪过脑际,我慌乱的大脑竭力回想我家那亲戚晚来多久了,但是不可能啊,每次我都有吃避孕药,樵曙东看到总是不置可否地冷笑。   我回到包厢打开门,我的脚像是生了根,我艰难地一步步走向樵慕白,奶茶在哭,他听到我的脚步声脊背僵硬,继而回头怒气冲冲地问我:“你约她出来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我愣住了,明明是她约我出来,奶茶哭道:“不关椰子的事…你不要怪她,她只是问我她回来了,你是不是要跟我取消订婚,她不过跟我说了一些你们过去的事…”   樵慕白冷声问我:“你以为自己算什么,地球没有你不会自转吗,上次我和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再说一遍,我也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要把握的东西,我有了新的生活,我是马上就要订婚的人了,我拜托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所以请你不要再对我或我的女朋友纠缠不休。”   是不是所有的恋人分手以后都只能走到如此分崩离析的境地,我不加辩驳,微微一笑:“祝你们幸福。”转身离去,奶茶叫住我,她将那只盒子交给我:“小黑就交给你了,它怕生,最初还会想着我,可能一开始比较难熬,但过不了几天它就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入V后第一更哈~今天有三更 ☆、65chapter第 65(第二更)   boss呀,你自己说自己是不婚主义者的   我大脑一片空白,转眼已经走在熙熙攘攘的马路上,我的手机响了,进来一条短讯,是奶茶发给我的:“我知道这样做很卑鄙,但我已经没有退路,我这边的亲戚都知道我要嫁人了,我丢不起这个人,我怕极了慕白的犹豫不决,我太需要他给我明确的承诺,这次算我对不住你吧,替我好好照顾小黑。”   我回了短信:“好好照顾他。”   我看到一家药店便走进去,在公厕里我看到验孕棒上的两条杠时我眼前发黑,我想起以前看过一份杂志说验孕棒也有误差,我马上打的到医院排队,当我看到化验单上那格填着阳性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胖胖的女医生笑眯眯地对我说:“孩子7周大小发育良好,已经有心跳了。”我抚摸着四维彩超图,喃喃自语:“它都有心跳了。”   整个上午坐在地铁,从起点到终点,终点到起点,来来回回,有时候一大帮女学生咋咋呼呼,一刻也安静不下来,讲课上闹的笑话,谁爱谁,谁在追谁,谁不要谁,冬日的阳光仿佛都照耀在这帮人身上,欢声笑语飘过来我仿佛刚从黑暗下走进光明的人,只是惘惘的。   我塞上耳机,是西村由纪江的《浅い眠り》,时而闭上眼睛,时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风光,熙熙攘攘的街景,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樵曙东,他一直没有接,这个时间他不会在家,我决定去他公司找他,晟宇前台小姐礼貌周全地问:“您找总裁?请问您是否提前预约?”   “没有。”   “如果是公事的话,您可以咨询我们公司的业务经理。”   “不,是私事。”   前台小姐并不诧异,显然早已见怪不怪:“请稍等。”   这样的等待真是消磨人的意志,我百无聊赖总是不经意伸手去摸盒子里的猫,它又发出低吼。我拿出钱包里那张四维彩超图反复看着,我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忍耐,就这样等了一个多小时,员工们都去吃饭了,我不想吃饭但想起现在我不能饿着,所以我想吃完饭回来再等,我走到大门旋转玻璃身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追上来:“丁小姐请留步,我是总裁的助理,总裁请您上去。”   他带我走进电梯,按了25楼,电梯上升,他引着我到一扇木门前,我看到门上金字标示着“总裁办公室”,助理看看我怀里的盒子说:“总裁不喜欢猫,这个我先帮你保管着吧。”他敲门:“总裁,丁小姐来了。”我双腿发颤,别无选择地走进去,助理没有进来,替我关上门。   很宽敞的办公室,隔着老远我看到樵曙东坐在办公桌后低头处理文件:“不就一个小时你就等不及了?”   “我刚才想先去吃饭回来再等。”   “丁享洁,我记得有人几天前求我放了她,我也告诉这个人以后别来找我。”   我咬了咬嘴唇:“我…”该怎么说好呢?他会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吗?他愿意要这个孩子吗?我艰难地组织语言。   “很难开口?”他戏谑道,他抓起桌上的笔在支票上写着,他将支票掷到我的脚边,力透纸背,那数字后面一串零潇洒至极,“一千万够吗?本来你是不值这么多的,但看在你说过我大方的份上,我就最后对你大方一次。”   我的声音轻得连我自己也听不清,我简直抬不起头:“你还愿意娶我吗?”   许久的静默,我怀疑他根本没有听见我说话,“你说什么?”他问我。   也许他让我重复不过是想加深羞辱我的效果,他听见了只是根本不想跟我结婚。   我后悔来这了,我根本是自取其辱,我竭力镇定:“樵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转身奔向身后的门,他冲上来将我按在门板上:“丁享洁,我真是太高估你了,原来这么久以来你不过就是在吊我的胃口,你和那些欲拒还迎的女人也没什么差别!我这么容易放手你很失落是吧,这才几天你就后悔来求我娶你,不巧的很,我也改主意了!我不过顺口说句要娶你,你还真当我没了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他的每个字犹如刀锋般尖锐,我被戳得千疮百孔,我哭道:“放我走,放我走…”   “放你走?”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来找我的,我不接你电话,我不想见你,是你等了一个多小时非要见我不可,我跟你说过没有?要是你有什么事再想回头来求我,我就马上要了你的命!”   他将我压在门上发疯似地吻着我,他撕扯我的衣服,激烈的动作像是一阵飓风,我来不及思考,慌乱之中我抽出一只手,下一秒掴了他一个耳光,这个耳光太重了,我感觉凝在腮边的泪珠随之震落,他把我狠狠地往门上一推:“你给我滚!”   终于摆脱他的束缚,我逃命似的打开那扇门飞奔进电梯,一系列动作大概不到十秒钟,出了晟宇的门湿冷彻骨的寒潮扑面而来,凛冽的风吹起我围巾上的流苏,我走着走着感觉心脏都快被冻麻木了,我的思维只停留在一件事,我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它都有心跳了,它都有心跳了…   我听到身后有车在鸣笛,我自动退让到路边,那辆车开到我身侧鸣笛,我无知无觉地往前走,有人摇下车窗叫道:“丁小姐!”   驾驶座上是樵曙东的助理,而樵曙东正坐在那辆车的后座,助理将那只盒子交还给我:“丁小姐,你的猫还你。”   我道谢后接过盒子,抱着盒子准备走,助理笑道:“这么冷的天丁小姐要去哪,顺路的话我可以载你一程。”   我勉强笑道:“谢谢,不用了,我打的就好。”   “这一带都是工业区,很难打的。”   “真的不用了。”我固执地说,转身就走,没走几步身后一只手猛然拽住我,我回头撞上樵曙东深潭般的双眸:“走吧,上车!”   我努力挣脱他的手,但没有成功,他把我往车的方向拉,我叫道:“我不去!”   “去不去由不得你,是你说要结婚的,现在后悔也晚了,我告诉你这婚我结定了,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樵曙东理直气壮地说:“男人也有随时改变主意的权力!”   樵缪成说得对,没有人知道樵曙东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上了车他还真问助理:“这个时间民政局还上班吗?”   助理还是未婚男子,为难地搔了搔头:“这个,我还要打电话问问,对了boss,别忘了待会儿五点您还要去谈一个重要的斜坡油田合作开发案,哦,晚上的两场应酬分别是去帝国和金粉两家饭店…”   樵曙东打断他:“这开发案是有多重要比我的终身大事还要重要?”   血气方刚的助理不懂变通,直言不讳:“早就说好的时间,临时不去只怕会得罪合作公司,这是笔投资十数亿的大买卖,您不去我怎么跟人交代。”   樵曙东心情愉悦:“你不会跟他们说我去结婚了吗?”   助理嘀咕:“就怕没人会相信,合作方会说我们没有合作诚意随便找理由敷衍他们。”   “嗯?小吴,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与婚姻绝缘的男人吗?”   “boss呀,你自己说自己是不婚主义者的。”   “你们这票年轻人真是单纯无知,没有一点判断是非的能力,怎么我说什么信什么,我说我和卫斯理是真心相爱的你们信不信?”   小吴助理幽怨地说:“你答应过不会始乱终弃,会对我负责的,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呀!”   我大方地说:“我不会拆散你们的!”   说完我们三个人都大笑。   过一会我说:“呃…要不改天去登记吧,我没带户口本。”其实是找不到了。   “没关系,”樵曙东没有我意料之中的变色,非常淡定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两本户口本:“我带了,你的户口本几年前办护照时就在我手上。”他温暖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找我,我不想问,总之你还愿意来找我总是好的。我们先领证再补办婚礼,我父母现在在国外,慕白过几天也要出差,我们先斩后奏等他们回来再请罪,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在他絮絮叨叨的述说中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他吻着我鬓边绒绒的碎发,下巴的胡渣挠得我的脸痒痒的,我忍不住发笑,他就这样吻住了我的嘴唇,他从未如此温柔地吻着我,好半天听到他说:“小吴,嘴巴不要张那么大,你要再看你不该看的,小心我炒你鱿鱼!”   居然一切顺利,我们顺利地赶到民政局,因为不是特殊节假日,我们前面只有两三对夫妻,神情淡漠得像在做天底下最普通的事,可他们在结婚耶,这件神圣的大事无论对于男女都是人生最重大的决定,看他们的态度好像在讨论吃饭和睡觉。   出民政局已经是五点了,小吴看到樵曙东手上的红本惊喜地叫道:“boss你来真的,明天整个公司群里都会流行用:‘总裁都结婚了,xxx也不是不可能。’造句。”   樵曙东叹气:“我都结婚了,让你闭嘴却是不可能的。”   我听到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忍不住微笑,小吴问:“总裁,总裁夫人,现在让小的我送你们去哪里吃饭啊?”   这称呼真让人不习惯,樵曙东恍然大悟:“原来正常人在这个时间好像是有吃晚饭这么个习惯。”   我瞪了他一眼:“你才不正常!”他呵呵笑了。   不过我也有同感,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已经结婚了,想到与他初次见面的情形和后来发生的事,我居然会嫁给樵曙东,人生真是不可思议。今天真是极富戏剧性的24小时,各种矛盾集中爆发…在法律上我已经是樵曙东的妻子,可我却丝毫不了解我的丈夫。   那天晚上我们在饭店度过,我淋浴后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66chapter第 66(第三更)   是谁发给我的短信?   第二天樵曙东告诉我他让人把我们的生辰八字找人算过,最近只有半个月后的一个日子可以,否则就要等到五个月后的一个日子,他事先申明:“让我等到五个月后是不可能的。”   我没好气地说:“只有两个日子你说其中一个不可以,当然只能是另一个,这样还叫什么商量?哎,只有半个月来得及吗,诶樵曙东,你长得挺像信科学的无神论者嘛,怎么还来算命这套?”   其实我也倾向于半个月后那个日子,要是五个月后结婚我肚子一定大得穿不下婚纱,虽然妈妈刚去世就马上结婚让我有点惭愧,但我觉得妈妈一定希望我能过的好。怀孕的事我一直没跟樵曙东讲,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没这么羞于启齿过,几次开口都咽下去,还是顺其自然吧,反正以后多得是说的机会。   “心理安慰,”他简短地解释,“放心,婚礼交给婚庆公司半个月绰绰有余。”不是来不来得及准备婚礼的问题而是心理准备的问题,总感觉这么快结婚很仓促很草率,我和樵曙东真的适合做夫妻吗?我出神地想着心事,他却突然袭击,捏住我的脸,我气得打他,他哈哈大笑:“我真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因为我想起了樵慕白,他以前就是这么捉弄我的,我转身走进卫生间硬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小黑看到我时敌意地望着我,但没有低吼,这几天我和它已经熟悉起来,我蹲下拿猫粮喂它,它犹豫片刻还是吃了,我抚摸着它,这只猫就像樵慕白的爱情,终究会忘记原来的主人。   婚礼是西式的,委托给百合婚庆公司全权策划,有任何疑问他们会沟通请示我,大到婚礼现场布置小到名片请帖的样式,慌乱让我避免了胡思乱想,大部分事一直是樵曙东在忙,我几乎没操什么心,连婚礼前夜我也没有失眠照常睡到六点半,挨到非起床不可的时间才起床。   接下来穿婚纱化妆各种冗杂繁复的细活,转眼就到十一点,到了酒店按Y城的风俗我要和樵曙东在大厅迎客,他们家三姑六婆亲戚朋友多得恐怖,他四个娱乐圈的基友甲乙丙丁见到樵曙东甲惊恐不堪地说:“帮主,收到你的请帖我擦了好几次眼睛,你说你这孩子受了什么刺激这么想不开去结婚?”   乙是内地一线小生,活色生香地用标准的琼瑶腔表演,“曙东,你结婚了,为什么?!苍天哪,我的心好痛,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你真正爱的人是我吗?!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哪!”捂脸抽泣。   丙深情地握着乙的手:“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和她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答应你今后只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丁含情脉脉地对樵曙东抛了一个媚眼:“欧巴,萨拉黑油!”   我们一群人笑抽了,乐极生悲这句成语说得真对,下一秒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我看到樵老太太和樵缪成走进旋转玻璃,樵慕白跟随其后,我惊惧地望着他们三人逐渐走近,我和樵慕白对望的一瞬我骤然明白什么叫“咫尺天涯”,帮樵曙东打理家事的英国管家卫斯理连忙对樵曙东说:“樵先生,你和樵老先生樵老太太进去说话,客人由我来应付。”   进了内厅,樵老太太第一个发作:“樵曙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樵老太太气势非凡,先声夺人,樵曙东却非常镇定,抓紧我颤抖的手,不卑不亢地说:“我记得您老人家不久前还告诉我眼光不要太挑剔,女孩子差不多过得去就娶了。”   樵老太太冷笑:“你知道她是谁吗?!几年前我就听到些风言风语说你们在交往,还以为你年轻有点玩心很正常,没想到你居然要带这女人登堂入室!还不做婚前财产公证,真是昏了头!”   樵曙东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本来就没打算瞒你们,如果你们愿意正好可以参加我们的婚礼,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   樵老太太气极,樵缪成劝慰道:“孩子大了,他的婚事就让他自己做主吧。”   樵曙东拉我的手经过他们三人,樵慕白脸色苍白:“大哥,你和丁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三年前她突然消失是你带走她的?你明明知道的,她是我的女朋友,你怎么可以招惹她?!”   樵曙东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说:“记住你的女朋友是金萱妮,不是她。”   走在打暖气的过道上我还是无法控制地战栗,樵曙东说:“你的手心怎么都是冷汗?”   “我先去趟卫生间。”   在卫生间狭小封闭的空间我用最短的时间抑制悲伤和恐惧,我反复告诉自己,我以前是爱过樵慕白,但我已为□,必须履行□的义务,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我一定可以的。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打开里面有条彩信,是个陌生号码,像是从网络发出的。   简讯除了文字还附带一段视频,文字是:“樵太太首先祝你新婚快乐,不过如果你真觉得自己婚姻幸福,那么恭喜你成为天字第一号的傻瓜,你真以为三年前蓝亦菱是樵慕白的女朋友?五分钟激情短片敬请欣赏。”   是谁发给我的短信?   我走出卫生间,樵曙东抱怨:“怎么上个厕所都这么慢?时间快到了,赶紧走。”   我仍站在原地,他问:“怎么了?你人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把彩信给他看,他神情复杂地看完:“是谁发给你的?”   “这不是重点吧,你不要告诉我上面的男人不是你。”   他急切地解释:“我不否认里面的人是我,但这已经是好几年前我们交往之前的事,有次蓝亦菱来我们剧组我们一大帮人去夜店,我也不知道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算识趣,跟我谈条件只要我把她引荐给一个大导演我和她就两不相欠…”   我冷漠地打断他:“你的过去我没兴趣知道,我想知道的是当时蓝亦菱到底是你还是樵慕白的女朋友?如果她是樵慕白的女朋友,她为什么要和你上床?如果她是你的女朋友,她为什么会和樵慕白闹出那么多绯闻,为什么要找我摊牌让我离开樵慕白?”   我不禁想起三年阿晶大姐说的话:“我不得不说蓝亦菱说的话句句切中你的要害,没有那么多喜欢当小三的女人,如果樵慕白从来没有给过她希望,她是不会向你摊牌,我总觉得有个男人在她身后支持着她,那个男人可能就是樵慕白。”   我居然没有想到那个人更有可能是樵曙东,不是吗,樵缪成说过所有樵慕白想要的樵曙东都要跟他抢…樵曙东先抢了蓝亦菱,然后利用蓝亦菱抢了拆散我和樵慕白,三年前樵慕白没有变心…   樵曙东不耐烦地说:“丁享洁,在这个时候跟我讨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让你很愉快吗,不管蓝亦菱和樵慕白以前是不是男女朋友,三年前你们都是要分手的,总之结果都一样!你们注定就是不可能的,请你搞清楚这一点!”   我自说自话地摇着头:“不一样,不一样的…”我不知道具体怎样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   我挣脱他的手缓缓往后退,他扯过我的手:“丁享洁,你给我听着,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等婚礼结束了再说!”   卫斯理跑过来:“樵先生樵太太,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司仪找不到人都急死了。”   我几乎被两个大男人强行拖进婚宴大厅,证婚人宣读结婚证书,樵老太太气急败坏地离开樵老先生却留了下来,我在人群中惊鸿一瞥见樵慕白…樵曙东突然推我,牧师重复:“…丁享洁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樵曙东先生作为他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不能再讽刺的问话,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说出“我愿意”这三个字,甚至也怀疑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三个字,然后是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三鞠躬,婚宴正式开始,樵曙东带着我逐桌敬酒,我像个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随他怎么摆布我。   转眼间我在关山别墅的卫生间里,我反锁上门脱着一身累赘的婚纱,我能听到卫斯理扶着樵曙东走在楼梯上的声音:“樵先生小心别摔倒了,您喝醉了…”樵曙东醉言醉语:“谁说我醉了,今天全场最清醒的人就是我了!我终于醒了!丁享洁,你在哪?给我滚出来!”   他用力拍着门:“丁享洁,你识相点赶紧给我出来!”他开始踢门,“你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做给谁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樵曙东强抢民女,全场人都看着,你说那三个字有多勉强,连戴戒指你都在犹豫,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来跟我说要结婚的…还是你其实要跟我洗鸳鸯浴?嘿嘿!我不就被你欲拒还迎的那套迷得色令智昏,居然向你求婚…殊不知我哪玩得过你啊…” ☆、67chap ter 67   不用你打伞,我能自己走   卫斯理在旁边劝着:“樵先生别喊了,不要把樵老先生吵醒了…”   我越来越害怕,喷头飘着冰凉的雨丝,他终于撞开了门,我在簌簌冷雨中与他对望,我还穿着那身泡沫般的婚纱,他初是平静地望着我,我看到他太阳穴附近一根青筋隐隐跳动,他勃然大怒:“你不就想知道真相吗,没错,是我安排樵慕白和蓝亦菱的绯闻,是我让蓝亦菱和你摊牌,是我让蓝亦菱缠着樵慕白,你现在知道了,你预备把我怎么样?!”   “为什么,”我平静地问,“为什么要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功夫,如果只是要我和樵慕白分手,你根本不用这样费尽心机。”   “还能怎么样?”他残忍地微笑道,“我不就是想玩一玩你,睡一睡你,尤其知道你是韩樱的女儿,我就想哪天你要是爱上我,我就马上甩了你!好笑吧,上一代的故事在三个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人之间重演,我不知道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说我们父子兄弟口味都差不多…”   我抱着手臂发抖,他抱紧我用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别怕,这才是新婚第一夜,我的妻,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我瘫软在他怀里,他将我抱进卧室剥去我身上的婚纱,我拼命挣扎而他奋力压住我,最后我们都累了,新婚第一夜我们居然以这种方式度过,樵曙东养了两条阿拉斯加,一条叫黑虎,一条叫白狼,在庭院里发出质疑的咻咻声,在遥遥的犬吠声中我们睡着了。   第二天我睡过了头,我一看手机时间已经8点了,我不知道他们家新娘子进门有什么规矩,偏偏昨晚和樵曙东翻脸了,不过我也许不需要操心这个问题,因为我和樵曙东很有可能骇人听闻地成为一对婚礼第二天就离婚的夫妻。   “太太你醒了,先生已经到楼下和老先生老太太吃早饭,嘱咐我不要吵到你,你赶快洗漱一下下楼给老先生老太太敬茶。”说话的是照顾我起居的赵阿姨。   我换好赵阿姨给我准备好的旗袍下楼,一进餐厅上桌就听到樵老太太冲我冷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遇上好时代,新婚第一夜就吵得公婆睡不着觉,第二天睡到太阳晒到屁股还不起来,哪像我以前又要伺候丈夫又要伺候婆婆,又要家里家外地忙。”   大户人家敬茶礼仪非常繁琐,先给樵老先生敬茶:“爸,请喝茶。”   樵缪成和蔼可亲地给了我一个红包,我连忙说:“谢谢爸。”   到樵老太太那里就没那么容易过关,她一会儿说要喝那种最讲究有十几味中药的媳妇茶,一会说茶太凉一会说茶太烫,一直从八点钟忙到十点钟她连一口茶都没喝,感觉这戏码怎么那么像大太太刁难丈夫新娶进门的小老婆?   我忍不住发呆,樵老太太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做大户人家的媳妇要懂大户人家的规矩!这么傻乎乎的哪有一点豪门贵妇人的气质!”   樵缪成插话:“梦竹,你太严肃了,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你为难她做什么?”樵老太太有个很琼瑶的名字:许梦竹。   一直没有发话的樵曙东站起身拉了我的手就走,樵老太太在身后喊道:“没规矩!”接着是茶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樵曙东走得很快,一言不发,我很困难地想要挣脱他的手:“你妈好像很生气?”   他冷冷地看着我:“你管她生不生气,”见我沉默补上一句,“你有那心思好像应该多管管我生不生气。”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汽车开出关山别墅,他反问我:“对啊,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昨天那么多人在,我那么多亲戚朋友在,看到我的新娘整个婚宴上失魂落魄,说句‘我愿意’活像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似的,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听到不止一个人讨论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的新娘要哭丧着脸嫁给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为了这场婚礼半个月来我几乎没有好好睡过,我推了一部中意已久的电影,我常常为了婚庆公司的一通电话丢下工作在外奔波忙碌到深夜,我费尽心机绞尽脑汁不过就是要给你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我要让你永远铭记你嫁给我的这一天,现在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搞成这样,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越说越气,在路边停下车,“我办公室的文件已经堆积如山,我赶着去处理,你没吃早饭,现在随便去哪里吃点什么吧,晚上记得早点回家。”   他敌意地看着我,我手足无措地下了车,他隔着车窗看了我数秒汽车还是扬尘而去,我沿着马路走了很久才走到能拦到的士的地方,那条巷子很偏僻,我走进店里,老板娘还认识我,非常热情地过来招呼,我只要了一碗龙虾云吞坐在阳光斑驳的角落陷入沉思,我想起遇到樵慕白后发生的很多很多事,昨晚根本没好好睡,腰酸背疼,我趴在桌上睡觉,也许不一会儿我就被樵慕白叫醒,叫我起来回答问题训斥我不准上课睡觉。   我缓缓睁开眼伸出手,我以为坐在我面前的人会像每次我想他时消失,他抓住我的手移到他的心房,老板娘在一边做和事佬:“我说姑娘,你到哪去找这么好的小伙,你走了三年小伙子交代了我只要你一来这就马上给他打电话,他平时有空就一个人来这坐坐,我不懂你们年轻人什么情啊爱啊,但我看得出来你既然会来我这里,心里一定也是有他的吧,我也搞不懂你们现在年轻人有什么天大的事动不动就分手干啥,只要他没犯大错太平日子过过不是挺好的…”   我挣脱樵慕白的手奔出小店,我的手慌乱地擦着眼角将坠的热泪,樵曙东说无论樵慕白有没有变心我们的结局都一样要分手的,不一样的,当然不一样,我活生生地体会了失去了一个曾一心一意爱过我的男人的痛苦,从此以后我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失去的一切,眼睁睁地看着他幸福,和别的女人幸福。   外面怎么转眼下起雨了?不过都一样,无论晴天雨天我永远不会开心,我在漫天漫地的雨中行走,蹲下/身在车水马龙的街角嚎啕大哭,许久感觉头顶罩着一把伞,抬头见是樵慕白为我打伞,他还是找到了我,只是他再也找不回我了。感谢那场大雨,让樵慕白以为我脸颊漫漫流下是雨水。   我们对视许久,我缓缓站起身,他对我说:“丁丁…你在哭?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会和大哥结婚?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学校说有人帮你直接办了毕业手续,如果你真的爱上别人想跟我分手的话,为什么连你妈也跟着你消失了?”   我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他抱住我:“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真的遇到你,我要用尽千方百计让你跟我一样生不如死,当我遇见你我积压了太久的愤怒和痛苦同时爆发了,所以我用尽了最残忍的话语刻薄你,坦白说最初我很痛快,但每当我你被伤害后的眼神我心里越来越空虚,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的心其实一点也不想恨你,我愿意放你走,我愿意在心里放下你。我一直自以为是地以为我是世上最能给你幸福的人,如果你与大哥真是幸福的…我愿意成全你们,我不会再对你苦苦纠缠,大哥对我太好了,我不会和大哥抢的。”   我微笑着听他说完这些话,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掰开他握住我的手,我推开他为我打伞的手臂:“不用你打伞,我能自己走。”   回到家里樵老太太看到我这副被雨淋过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叱责了我,樵曙东晚上回来洗完澡看我坐在床上发呆,揶揄我:“又被骂了?老太太就那脾气对谁都一样,先忍几天,我们结婚太赶了,蓝岸公馆的房子刚装修好不能马上住进去。”   “不用了没关系,住在一起也挺好的。”不是我喜欢和樵老太太他们住在一起,是我无法想象和樵曙东两个人每天每夜独处的日子,桌上只有两个人一起吃饭,房子里除了其他外人只有两个人一起生活,晚上自然更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我实在看不透樵曙东的心思,如果在这里他顾忌着樵缪成不会做得太离谱,万一我和他出了什么事至少有个人劝着。   他坐到我身边:“还是算了吧,就算你忍得了我也忍不了,我绝对忍不了和我爸妈住在一起超过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随口敷衍:“没什么,总要想出和老太太和平相处的办法才好。”   “和平相处?”樵曙东嗤笑,“你还想跟我妈和平相处?我做了她三十多年的儿子我都找不到和她和平相处的方式,她是个标准的老佛爷,难伺候得很,我知道不管我娶谁她都不会喜欢,所以干脆娶个她最不喜欢的…你不需要讨好或者取悦她,也不要指望她会喜欢你,因为她连我这个儿子都不喜欢,她除了我爸谁也不在乎,这么多年我们三个人在一家人的名义下互不相关地生活了很多年。不要惊讶,很多像我们这样的豪门家庭都是这么过日子的,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事,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想想还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吧。”   我望着他突然想到如果以后我有儿子,他长大以后和我和樵曙东像他们一样在外人艳羡的目光中关起门互不相关地过日子,太可怕太恐怖了,难怪樵曙东会变成不婚主义者。   我顿时手脚冰凉,樵曙东也上了床,我钻进被窝,他也躺下睡了一会儿抱住我,我知道他想干嘛,但我实在没那个心情,而且我担心会伤害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我马上打断他:“我今天真的很累了,改天吧。”他的手顿住了,松开了怀抱。 ☆、68chapter 68   樵慕白在我手里....   我不知道是不是天下所有新婚夫妇都会像我和樵曙东这样三天两头吵架,没几天我和樵曙东又吵架了,最近我在恶补法语,我正抱着法语词典背得焦头烂额,抬头樵曙东脸色阴沉地看着我,我很惊讶:“不是说晚上有应酬吗,怎么这么早回家?”   他拿出手机,我看到一条附加图片的简讯,文字内容是:“樵先生,新娶进门的新娘子和你弟弟幽会当众搂搂抱抱就不管管吗,总而言之,祝你新婚快乐。”   口气竟和婚礼那天发给我的那条视频简讯一模一样,显然是同一个人,到底是谁呢?   图片是我和樵慕白在雨中拥抱,我们居然被跟踪了。   “我要听你的解释。”   我百口莫辩:“不是幽会,我和樵慕白真的是碰巧遇到,我和樵慕白已经是过去式,我们已经把话讲清楚了以后也不会私下见面了。”我又知道这样的话毫无说服力,“随便你信不信。”   “我受够了!”他发作了,“我受够了你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要以为我会和我妈一样守着一段有名无实的畸形婚姻,我不会任由你心里有别人,我不是吃素的,我没那么好欺负,你不在乎我没关系,我自然有办法去为难那个你在乎的人!”   他拨通一个电话,我知道他是要找樵慕白,他的电话关机,打他住处家政阿姨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打给萱妮,萱妮说他本来约了今天早上九点见面但他临时失约了,他打通晟宇办公室的电话:“樵慕白在公司吗?让他马上来见我!不在?你把他这几天的schedule发给我,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打去问!”   他放下电话,我恳求道:“别闹了行不行?难道你想要大家都知道吗?”   “你现在知道急了吧,你现在知道在乎了吧!我还偏偏要找到他不可!”他非常蛮横无理,但是无论是樵慕白任何一个朋友那里还是应酬的地方都找不到他,我不禁想难道樵慕白事先收到消息人间蒸发了?樵曙东原本不过想吓吓我,到了后面越来越气,一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到不可的气势。   直到那天夜里樵慕白仍是没有踪影,我却接到一通电话,当时是深夜十二点,我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是樵太太吗?”我被那声音里的戾气吓醒了,一时转不过头脑,他继续说:“樵慕白在我手里,如果你还想见到他,后天晚上九点准备一亿现金到潼水滩赎人,只准你一个人来,如果你报警的话我马上撕票。哈哈哈哈!”   他很快挂掉电话,我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发愣,这居然是绑票!   我把樵曙东叫起来,也顾不得跟他正在吵架,他听了啼笑皆非:“你少白痴了,现在多的是这种骗钱的电话,我一天能收到几百个,不然就是他什么朋友在恶作剧,如果是真的,绑匪为什么不叫我或是我爸妈去赎人,你警匪片看太多了吧,你还真以为你是樵慕白什么人哪?”   我知道他是心情不佳对我冷嘲热讽,但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错啊,就算樵慕白被绑架了,绑匪也应该让他的爸妈或是兄弟去赎他,除非他们深知我和樵慕白过去的人…   樵曙东叫道:“赶紧躺下,你坐起来我冷死了!”   但是第二天吃中饭时我的手机响了,进来一条附加照片的短信,号码和昨晚那个电话一模一样,照片上很多噪点,好像是一个光线不明的仓库,但我能看清楚那人是樵慕白!他闭着眼睛,被绑着坐在地上,地上有一滩暗红色的液体,好像是凝固的鲜血,我不知道他是睡着了、昏迷还是死了…   一通电话进来,我顾不得桌上还有老人接起来听到昨晚那个声音:“怕你不相信刚才补拍了几张照片给你欣赏欣赏。”   我脑子一片混乱,急切叫道:“让我听一听他的声音!我要知道他还活着否则你们别想拿到一分钱!”   电话那端恐怖的寂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把他杀了,他们把他杀了!我仿佛等了一个世纪听到他低沉而醇厚的声音:“丁丁?”   我擦着眼泪:“你还活着?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但我听得出来他在故作镇定。   “地上那红色的是什么?”   “哦,是油漆啊。”他说。   我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我一定会救你的。”   又是刚才的声音:“再说一遍,明晚九点潼水滩,不准报警,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让你永远见不到你的心上人!”   樵曙东夺过手机:“你到底是谁,装神弄鬼想吓唬谁?”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樵缪成脸色惨白,拿着碗的双手颤抖:“怎么回事?”   樵曙东拿出手机:“我去报警。”   我夺过他的手机:“不要报警,他们说如果我们报警的话他们会撕票的!”   樵缪成激动地喊道:“是慕白对不对,这两天我一直联系不到他,他怎么了?”   樵曙东还想去拿手机,我挡在他面前对他哭道:“不要报警!我求你不要报警!我们把钱给他们好吗?樵曙东我求你了…”   樵缪成喊道:“慕白到底怎么了?!”   那天我们四个人谁都没有出门,每个人想尽所有办法依然联系不到他,到晚上时樵缪成做出决定:“明天去取钱,给他们钱让他们放人,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小洁你愿意去吗?”   我差点出口说愿意,樵曙东拦住我:“她不能去,我不会允许她去的,我们连绑匪的意图都弄不清,他们为什么偏偏让丁享洁去,说不定他们会再抓了丁享洁继续向我们家要钱,到时候我们怎么办?明晚,我去。”   我竭力反对,樵老太太冷笑:“才这么几天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我当你为什么在曙东身上下这么多工夫,原来还不是为了钱!樵慕白根本没有被绑架对吧,你们串通一气里应外合,只等你带着钱去跟他汇合,我们樵家人财两空,好周密的算计,我当真是小看了你!”   我没有心思辩解,樵曙东说:“老太太你别胡说了,不要多说了,明晚我去赎人。”樵曙东心情不好时喜欢叫他妈“老太太”。   但是那晚樵曙东带着钱在潼水滩一直等到凌晨都没有人来,绑匪在暗我们在明,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好像并不是仅仅是为了钱,也许钱只是个幌子…   樵曙东回家不久我的手机又响了,又是一条附加照片的简讯,打开的那一刻我尖叫了,手机摔在了地上,樵曙东拿起手机看到照片上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他把页面往下拖看到一条断腿,越下面画面越是惨不忍睹。   我浑身颤抖,一遍遍拨着那个号码,我要告诉他们我会乖乖带着钱去赎人,但是打不通,电话打不通了…他们把他杀了,他们把他杀了…樵曙东安慰我:“不一定是他,不会是他。”   我捶打着他的胸膛:“都怪你,都怪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你为什么要眼睁睁看他去死?!他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理智一点行不行?你想过没有你去了对事情没有一点帮助,你想过你去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吗,那些人都是没有人性的,万一…如果…我真的连想都不敢想,你可能去了就回不来了你明白吗?”他耐心地对我分析。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理智,为什么你还能照吃照睡,你们不是在一起共同生活很多年的兄弟吗?你对他平时也是很好很关心的,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静没有一点慌乱?”   “因为我明白慌乱对事情没有一点好处,我也想救他,我带钱他们人不出现我能怎么办?昨晚在沙滩上有一会儿我特别恐惧,但我只要想到遇到危险的是我不是你,我就安心下来,我不想救不到樵慕白再把你搭进去你明白不明白?!”   那一夜我完全睡不着,等到樵曙东睡着我下楼想吃点东西,今天都没好好吃饭,想到樵缪成一定也和我一样,我想去问问他要不要吃点宵夜。   樵缪成住的东厢较西厢装修风格更为暗色调,我敲了敲卧室的门,虚掩的风开了一条缝,没有人在,我走了进去,这个房间在深夜能听见很清晰的涛声,恍惚昏暗的壁灯照在床上,我轻声叫道:“爸,妈,要不要吃宵夜?”   我走到床边,突然无法控制地尖叫!试想如果你走进一个光线不明的房间乍然看见床上有一条断腿你会怎么样?我往后退,耳边响起我以为是幻觉“咕嚓咕嚓”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打了个哆嗦,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谁?”   我差点再次大叫,但我转身看清那个男人是樵缪成,他…坐在轮椅上,他看到我的表情了然我的恐惧,和蔼地说:“小洁把你吓到了吧,那个…是我的义肢。”   樵缪成居然断了一条腿!我与他两次见面却完全感觉不到,我的目光不禁下移,他左腿裤管空荡荡的…我骤然发觉自己的无礼,我像个偷窥别人*的偷窥狂,我赶紧移开目光,我太大惊小怪了,怎么可以这样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我连忙说:“爸,对不起。” ☆、69chapter 69   我自然有办法去为难那个你在乎的人!   樵缪成微笑道:“没关系,算来已经二十三年了,我曾告诉你当我知道慕白是我亲生儿子时我决定和曙东妈妈离婚,我匆匆赶回Y城办理手续,却在路上发生了车祸,我的左腿就是在那时候失去的。”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樵曙东为什么这么恨我妈了,可他居然还娶我,在寒冷的冬夜我瞬间不寒而栗脊背生凉,我妈害他爸断了腿,他居然还娶我,他居然可以容忍我每夜每夜睡在他的枕畔…樵曙东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变态?   我喃喃地自言自语:“您恨我妈吗?如果没有她,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樵缪成坐在轮椅上望着我:“为什么要恨她,撞我的又不是她,有时候,我觉得你母亲就是我的断腿,而曙东母亲是我的义肢,我可以借助义肢在人前假装从来没有失去那条腿。车祸后复健一年我可以用义肢很好地走路,有时候白天我真的会忘记那条断了的腿,然而每次午夜梦回我会被痛醒,在梦里我那条左腿又回来了,那种痛太真实了…医生告诉我那是幻肢痛,是因为我的意识仍无法接受失去那条腿。”   他缓缓地说,口气云淡风轻,对当年发生的事惜墨如金地一笔带过,然而呈现在我脑中却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流年往事,难以置信…十指连心,失去一条腿会是怎样深入肺腑的痛?在血肉横飞的那一瞬间,那条腿会不会还连接着*的神经末梢,在脱离开人体的一瞬间还会不会抽搐?不!天哪!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停止这种惊悚的联想!   我想到是我妈导致他一身病痛,忍不住愧疚:“爸,我帮你按摩,重了您说一声。”   樵缪成温柔地注视着我:“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昨天曙东他妈妈说的话别放在心里。”   “我不会的。”事实上我心心念念的是樵慕白的安全,根本没留意樵老太太说了什么。   “也不怪你妈多心,我们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很少与人结缘,以前从来没发生这样的事,你刚嫁进来不久就出了这样的事,爸不是怀疑你,只是这件事实在透着古怪,我动用所有的关系所有可能的人几条道上都打听过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慕白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了。”樵缪成消沉地说,“我隐隐觉得这件事可能和你有关,你好好想想,在慕白被绑架之前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   我凌晨三点回到房间,樵曙东翻了个身,嘴里发出含糊的呓语,我突然想,这个每夜躺在我身畔的男人我真的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钟,赵阿姨对我说:“先生去公司了,嘱咐我不要吵着太太睡觉。”   他还有心思上班?看来樵慕白被绑架对樵曙东的日常行程没有一点影响,我勉强吃过早饭,再过半个小时法语老师就要来了,樵老太太不会因为樵慕白的失踪放宽对我的管束,我像个逃课的学生趁着樵老太太不在家让司机开车出去,在外面逛了半天我还是只能去晟宇。   这次来我的身份已经变成樵曙东的太太,樵曙东不在办公室,我拨了内线电话:“小吴助理在吗?我要樵曙东今天的行程表。”   对方被我的口气惊到,反问:“你是谁?”   我没空纠缠,直截了当地说:“我是总裁太太,快让小吴过来。”   小吴助理马上出现在我面前,我问:“樵曙东去哪里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紧张,若是往常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但今天我太敏感了,一点异常都会引起我的怀疑。   小吴显然是帮樵曙东欺瞒女人欺瞒惯了的,立刻说:“总裁去参加凯悦酒店的剪彩仪式了,需要我打电话告诉他您来了吗?”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他。”我看到他坐立不安地站在一旁,“你先下去吧。”我想他离开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樵曙东通风报信。   我翻了翻樵曙东的抽屉找到一本名片夹,找到凯悦酒店,拨通电话:“你好,是凯悦酒店吗,我是樵氏总裁樵曙东的秘书,我想确认一下今天酒店剪彩时间。”   那端的的声音略带惊讶:“剪彩你们总裁昨天让人打电话来取消了,怎么今天又来问时间?”   “不好意思我弄错了。”我放下了电话,各种念头涌上心头,想到樵曙东对樵慕白被绑架过于冷静,还有樵缪成对我说的话,他动用所有关系都找不到樵慕白,樵慕白被绑架和我有关…在他失踪前樵曙东看到我和他在一起的照片,樵曙东说:“我不会任由你心里有别人…我自然有办法去为难那个你在乎的人!”   我想不通樵曙东绑架樵慕白的理由,但樵曙东做的很多事我都想不通理由,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三年来用源源不断的金钱提供我妈最先进的医疗环境最后让她安然与世长辞,也想不通他的喜怒无常有时候前一秒还是目光温柔下一秒转眼勃然大怒,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他居然会娶我。   我抬头见到樵曙东走进办公室,我径直问他:“你去哪里了?”   他走过来:“呦,樵太太这才结婚没几天也学会家庭妇女查户口式的行踪盘问了,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跑路的。”   我真的很厌恶他口气中那隐隐的喜悦:“你到底去哪里了?”   “凯悦酒店有个剪彩仪式…”他显然是和助理套过台词的,看到我的表情他又加上,“我又去了…”   我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我没空盘问你的行踪,樵慕白在哪里?”   他平静地望着我,瞬间明白了:“你以为是我绑架了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吓我没关系,你爸年纪大了经不起吓,你赶紧放樵慕白回家,我会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做的,我承认照片的事是我不对,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无所谓…”我神情焦虑地说,因为不清楚樵曙东为什么要绑架樵慕白,他的目的没有达成是绝不肯放人。   他的语气压抑着隐隐的怒意:“我刚才去见了蓝亦菱。”   我脑子转不过弯,问他:“这和慕白被绑架有关系吗?”   他继续说:“她说那段激情视频不是她发给你的,我不会信她的,她甚至跪下来求我,她已经被封杀了,在事业的鼎盛时期,无论事情和她有没有关系,我要别人知道任何人只要影响到我的家庭安定我会让他死得非常难看。”   “你到底把慕白怎么了?”我低声下气地问,不知不觉流下眼泪。   他跟我不在同一个频道:“丁享洁,我和蓝亦菱上床了,就在刚刚,就像你在视频里看到的。”   我心不在焉地点头:“你说完了能告诉我樵慕白在哪了吗?”   我的手臂猛然被他抓住:“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你是魔鬼吗,你怎么可以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在你的心里怎么可以只有樵慕白,你怎么可以做到这样无视我做的一切?”   我转开脸,他摇晃着我的手臂突然将我推开朝门外走,我在他身后问:“你真的绑架了樵慕白,他真的在你手上吧?”其实我真希望樵慕白在樵曙东手里,至少樵曙东不会伤害他。   他转身对问我:“我为什么要绑架他?他是我兄弟不是吗?就算我绑架了他,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什么立场求我放了他?”   我深吸一口气:“因为我结婚后还和樵慕白见面,我昨晚听到你在梦里喊了我的名字,你喜欢我?”   他的目光与我交汇:“你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我不安地说:“那我要做什么你才愿意放了他?”   他把我拉到身边皮笑肉不笑:“你哭得连妆都褪了可真不好看。”   我赶紧擦掉眼泪,他冷冷地说:“你笑一个给我看。”   我实在没有什么心情笑,嘴角勉为其难地弯出一个弧度。   “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不想看见你,”他转身坐到办公桌后,拿起桌上的文件伏案审阅,“今天我很忙,你走吧。”   我急了:“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他抬头淡淡地说:“注意你的口气,别忘了樵慕白还在我手上。”   我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情绪,竭力用平静的语调说:“只要你放了樵慕白,我愿意做任何事。”   他停下正在签字的笔,伸手按在电话上:“别让我找助理轰你。”   “你对我说你自然有办法去为难那个我在乎的人,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怎么对我都随便你,请你不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他听到我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非常微妙,我望着他有一刻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然而他缓缓地放下按在电话上的手:“你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吗?”   我干脆地说:“对,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得到。”   他望着我说:“那么我要你取悦我,如果你能在今天结束之前让我高兴我就放了他,你做得到吗?” ☆、70chapter 70   突然身后有人用毛巾捂住我的嘴巴...   “可以。”我赶紧答应生怕他改变主意。   他说完话又低头写着,我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他半天不发话我刚想转身坐在沙发上,他笔耕不辍:“我渴了。”   我不知道茶叶茶杯放在哪里,又不敢问樵曙东,正好小吴想找樵曙东批示文件看到我翻箱倒柜,连忙说:“总裁夫人要找什么告诉我,让我来吧。”他很诧异我被樵曙东这么指使。   樵曙东声音阴冷:“小吴,这里没你的事,今天我放你一天假,现在就给我回家去。”   小吴助理为难地说:“总裁夫人做不惯这些事吧。”   “她做不做得惯的是她的事,你要不要继续在晟宇待下去是你的事,赶紧走否则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人事部他们可以给我招新助理了。”   小吴脚底抹油溜了,我泡好茶端上桌,樵曙东扬眉:“这杯茶离我太远了,我坐着够不着。”   等我把茶端到他面前,他又说:“离我太近了,一不小心就会弄湿文件,还有我不喝铁观音,你不知道吗?”   我一时想不起樵曙东到底喜欢喝什么茶,看他的脸色又不敢问,又泡了碧螺春,他仍旧不喝,明前龙井?不喝。金骏眉?不喝。   樵曙东真比他妈还要难伺候。   我悻悻地端走桌上的日铸雪芽,已经试过柜子里的全部茶叶,到底樵曙东喝什么茶叶?一不留神滚烫的水泼溅到手背,我不自觉地吸着冷气,樵曙东对我冷嘲热讽:“你还好不是我助理,否则十个你也被我fire了。”   忍着手背一阵阵灼热的疼痛,我实在不耐烦了:“你到底喝什么茶?”   “丁享洁,”他叫我,“你和我在国外三年你见过我喝茶吗?我现在只喝波多黎各咖啡!”   我想起来了,以前樵曙东约我出去的确每次喝的都是咖啡,还有一次在凉平别墅他亲手用酒精炉为我煮咖啡,过去种种在脑海中闪过。   “我真不知道你这些年的心思都放在哪里了。”他冷冷地说。   在国外的三年我每天都为病重的母亲殚精竭虑,樵曙东常常回国处理事务,我们大概几个月见一次,他会留下十天半个月,一开始他也不急,带我出去吃饭也是绅士风度礼貌有加,好几天甚至连我手都没碰过。我猜他和许多女人都保持像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于他不过像是贵妇人柜中的一件裘皮大衣,因为不像绝大部分的女人需要隔着橱窗痴痴地仰望,耗费三年五载的工资和反复挑拣,一则到手容易二则已是满柜子的皮草,所以不稀罕,不会一遍遍地拿出来兴奋地抚摸试穿,而是穿一两次就搁在衣柜里遗忘。   这一整天我都是动辄得咎,他这一整天都不高兴,   今晚的应酬是一个品酒会,几杯红酒下肚我带着一点微醺的醉意,提前退席回到家里我脱下礼服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壁钟的秒表往前走,九点了怎么办,他还是不高兴。   我怯怯地看着他背对着我在床边换浴衣,我慢慢走近他伸出手臂从后面抱住他,他的身体先是一僵再徐徐转过身抱住我,他俯身吻住我,我迷迷糊糊地回应了他的吻,他将我横抱到床上压住我,我很担心会伤到孩子,现在不到三个月很容易出问题但我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抽掉我睡衣的蝴蝶结,我感觉他的手在我大腿内侧游动。我越来越恐惧,我闭上眼咬着嘴唇,九点了,我必须在十二点之前让樵曙东高兴…   许久没感觉到下一步动作,我忍不住睁开眼,对上樵曙东俯瞰我的冷眼,他冷笑:“你知道吗?我恨透了你今天这副样子,为了别的男人对我卑躬屈膝,低眉顺眼,偏偏你演技还真不及格,如果你真想救樵慕白的话,起码你该自己脱光了衣服勾引我!”   一整天压抑的怒气瞬间爆发,我站起身喊道:“樵曙东,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吼道:“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我要你做我的妻子!”迎上我不解的目光,“你以为魂不守舍地和我举行过婚礼,身在曹营心在汉地和我生活在一起,拒绝我的亲热无视我的存在,就是我的妻子吗?你这样对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我爸妈那种有名无实的婚姻有什么区别?!”   “樵慕白到底在哪里?”   “丁享洁,其实我们可以的,我们可以选择做对不受上一辈恩怨影响的夫妻,我们只是一对两情相悦的普通男女,忘了樵慕白,接受我尝试爱上我,我并不比樵慕白差不是吗?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吧,否则也不会嫁给我,爱上我也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他搂住了我的腰。   “你要我爱上你?”   “对。”   “然后你就马上把我甩了是吧?你这样不是很矛盾吗?几天前才刚说过你恨我,几天后就说要我爱上你。”   “别傻了,”他抱住我,“只有爱不到的人才会选择去恨,让我不惜时间金钱照顾你母亲三年的是因为对你的爱,明知道你是弟弟的女友也要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对你的爱,让我心甘情愿甚至迫不及待结束单身走入婚姻也是因为对你的爱。丁享洁,我爱你。”   我浑身冰冷,如置冰窖,樵曙东的爱比他的恨还让我恐惧,我沉默数秒,他用低沉的嗓音问:“答应我,试着爱我,让我给你幸福好不好?”   他握住我捂着额头的手,拉到胸前吻住:“丁享洁,我相信你是懂的,你还没有迟钝到那种地步,你想一想,如果我真的恨你又何必娶你,我如果真这么把婚姻当做儿戏,也不会变成不婚主义者。所谓的不婚主义者不是不重视婚姻,相反地,是把婚姻当做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最重大的承诺,我给了你这样一个承诺,我娶的是你的人,你的人包括你的身体和你的心——我都要。”   我怔怔地望着他:“如果我答应试着爱你,你愿不愿意放了慕白?”   他嘴边的笑意瞬间凝固:“你该庆幸樵慕白不在我手上,否则我现在马上让人杀了他!”他无比快意地看着我瞬间失落的表情:“原来你也会这样,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也会讨好一个人也会求而不得,我真希望樵慕白死在外面看你会不会一辈子想着他念着他!”   我的双手摇摇欲坠抓住他的衣襟,樵慕白不在他手上,今天一整天他根本是在耍我!我奋力捶着他的胸膛我要摆脱他,他的禁锢却是越来越紧,我歇斯底里地哭道:“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你弟弟,他是你弟弟!”   “是啊,”他也是神情疲倦,“小时候慕白和我非常亲,我们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我以前什么事都想着他,现在我却恨不得他去死——都是因为你,你知道我有多么多么恨你…”   我跌坐在地上,我听到我的手机响了,那个号码让我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今晚十点凤尾海滩碉堡,你带着钱一个人过来,不许报警,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今晚不来我就把樵慕白剁成一块块寄回到你家去!哈哈哈哈哈!”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九点半了!   手机开了免提,樵曙东听到声音了:“你这一去你知道你会遇到什么危险吗,而且你去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他,你仔细想想为了他你值得吗?”   我奔向门,我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听到樵曙东说:“你只要今晚出了这个门,回来放在你面前的就是离婚协议书。”   十点,凤尾海滩碉堡…我不顾一切地奔下楼,遇到樵缪成,见我神色匆匆不禁问:“是不是慕白有消息了?”   我点头,简单把情况说明了一下,樵缪成马上说:“我送你去。”   到了海滩是九点四十五分,那晚月光很好,在车里能看到海面上铺天盖地的浪潮。樵缪成说:“小洁,我无法想象你一个人去碉堡会遇到怎样的危险,甚至无法保证你能不能活着回来,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慕白对于我的意义是不同的,虽然我也有曙东这个儿子,但他毕竟不是我和韩樱的孩子,我知道曙东极力反对你去救慕白,就算救回慕白,也会造成你和曙东之间极大的困扰,所以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如果你不愿意去,我绝不勉强,至于慕白就生死有命吧。”   我坚定地说:“爸,我愿意去。”   我的手机响了,樵曙东的电话,我拒接,他再打来我又是拒接,过了一会儿樵缪成的手机也响了,他接起来递给我,樵曙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不反对你去救他,反对也没用,但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等你回来你就要一心一意是我的人。”   九点五十分,绑匪打来电话:“看到沙滩上那座碉堡没有,赶紧进来我们拿了钱就放人。”   在下车前一分钟樵缪成对我说:“我看得出曙东非常在乎你,请原谅一个做父亲的自私,如果心底有丝毫勉强就不要去了,爸不怪你。”   “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提着装钱的箱子下了车,走进那座座落在沿海公路上的碉堡,月光从墙壁上炮眼透进来,到处是被火燎过的痕迹,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和草木灰混和的气味,这样一个地方就算是白天来也很阴森恐怖,何况是晚上我孤身一人前往,听到外面一阵阵的海浪声,心脏像在滚烫的油锅中煎熬,“有人吗?”我的声音一重重的回荡回来,突然身后有人用毛巾捂住我的嘴巴,我学过化学,在昏迷的前一秒我意识到毛巾上的液体是乙醚! ☆、71chapter 71   嫁他的女人他妈的该有多幸福,可惜怎么也不是我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塞住嘴绑住手脚,感觉好像在一辆汽车的后备箱里,车辆在行驶中,这是白天还是黑夜?绑匪到底要把我运到哪里去?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真想不通,如果是为了钱已经到手了他们就该放人了不是吗?他们这是要把我抛尸荒野?那么慕白呢,他…已经死了吗?   想到这里我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不明白等待着自己是怎样的命运?我唯一的心愿只是马上速死,免于侮辱。   我仿佛等了一个世纪才等到车停下,终于有人打开了后备车厢,突然而至的阳光刺目得令我睁不开眼,有人将我抬了出去,这个时候挣扎是徒劳的,他们将我放在地上松开绑住我的绳子。我拿掉塞在嘴里的布,我一直以为这里会是短讯照片里那个阴暗的仓库,没想到这里居然是幢非常豪华的别墅。那两个抬我进来的男人丢下我顾自走出去,锁上了外面的门,不管怎样情况还是比我在车里想象的要好多。   下沉式客厅围着一圈米色沙发,中间是一只茶几,湖绿色抽纱窗帘,令我恍然如入梦境,我不敢再往前走,拐角处出来一个家政阿姨模样的中年妇女,客气地说:“您是丁小姐吧,请这边走,樵先生现在在厨房。”   隔着磨砂玻璃我看到樵慕白背影的轮廓,我瞬间热泪盈眶,我的心比我三年久别后第一次见到他还要悸动,那时是隔着大洋彼岸的距离,如今差点就是隔着生与死的距离,那些三年来压抑的爱像海水般汹涌而至,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我还爱着他,甚至比以前还要爱他。   “樵慕白。”我的声音颤抖了。   他没有回头,自言自语:“丁丁,我又听到你在叫我了,哎,你都嫁人了,什么时候我才能真的摆脱你呢?你知道你刚消失的几天里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每天夜里都会听到你敲门关门,敲门关门的声音,我每晚要起床好几次怕我一个留神你又跑了。论坛我们的合照还置顶着,点击率依然飙升,只不过标题变成‘负心汉大叔移情女模 被辜负萝莉一夜消失’,你就这样甩了我,真是丢脸,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真的变心了,哪怕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钟也好,爱你真的太辛苦了。没了你,坐公车到处有人会问以前跟你相好的那个小萝莉呢,论坛主编找我喝茶问我为什么不再找女朋友了,给我推荐了一大堆Q大女学生名单,甚至说只要我点头他愿意亲自出马帮我搞定,我这样一直单着Q大论坛没有新话题实在太冷清了。再也没有别班的人来听课,有学生专门跑来问为什么你不要我了,你真是害我不浅,我被你逼得在Q大也呆不下去了。”   我已泪流满面,他自嘲:“我都在说些什么,什么时候我能把唠逼叨的习惯改改呢,那个听的人都不在了,总是一个演独角戏也不是个事啊…”   “樵慕白…”我一下子抱住他,他拿着锅铲的手一顿,他俯身吻住我,那只沸腾的油锅啪辣辣作响,雪白的盐粒满锅蹦着,仿佛已时空转换,又回到Q大的教师公寓,又回到一生最好的年华,当时我母亲还在,樵曙东于我不过是个名字,我和樵慕白牵手走在合欢花树下,每天操心的不过是考试挂科,热水瓶被偷和去哪个食堂吃饭。   “你怎么会在这里?”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我迷惑不已,我以为樵慕白可以给我一个答案,但是他说:“我也不太清楚,那群人先是把我绑在一个仓库里,但没过多久就让我到这里来,这里什么都不缺,就是门口守卫森严,除了没有网络和手机,不允许我出去,其他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阿姨帮我洗衣服做饭买东西,但是我不太放心他们做的菜,所以自己弄。”   那他们把我也弄到这里为了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隐隐感觉到他们不可能仅仅为了钱,那到底为了什么呢?   慕白也想到这一点,先是蹙眉沉思接着用轻快的语气说:“不管为了什么,都先吃饱了再想吧!”   说的也对,虽然目前情况混沌不明,但比我原先想的好太多了,至少现在是两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有个人可以依靠。   鱼烧焦了,但那股香味对现在饥肠辘辘的我是前所未有的诱惑,我颤抖的右手差点握不住筷子,筷子刚伸出去却被樵慕白打落,“去洗手!”他严厉地说,看我强行伸出筷子夹鱼肉马上把那盘鱼拿走。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实在站不起来,我饿得连跟他吵架的力气也没了,愣愣地看着那条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鱼,他开始念咒:“你别以为你现在不嫁我了就可以随便乱来了,要是你真嫁我,我也可怜你没人要随便将就将就你那一堆烂脾气,别的男人谁忍得了你这么邋遢,万一你被抛弃了我可不接受退货,为了保证你将来的婚姻幸福,我要加紧对你的培训!”   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瞪他,要是以前他敢这么忤逆作乱我一定会狠狠踹他一脚,我思想挣扎半天,最后仍然只能无力地站起来洗手,隔着磨砂玻璃我看见樵慕白把桌上的每道菜都尝了一口,我一下子明白了,他怕有人下毒。   这样一个人,嫁他的女人他妈的该有多幸福,可惜怎么也不是我。   吃完饭我从楼上看到这里是一幢庭院式花园别墅,座落在山上,几乎听不到市声,占地面积很大,一时搞不清具体位置,楼下的花园几个彪形大汉哨兵般的站着,回到客厅,电视正开着,樵慕白坐在沙发看一本书,我在他对面坐下:“他们到底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   他的视线依旧在书上,漫不经心地说:“孤陋寡闻的你可能不知道,有些拐卖妇女的人贩子会把女人卖到山里,刚开始这些女人会被关进黑屋子里,你知道她们到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吗?直到她为那个男人生出孩子为止。”   “神经病!现在干嘛说这个!”   他睃了我一眼,继续看书:“放心吧,我现在还不会禽兽不如、如狼似虎、虎视眈眈地扑向你,”看到我满脸紧张的表情,继续补充,“不过再过几天就不一定了,虽然我并不太喜欢你现在的小圆脸和水桶腰,但男人的*是可怕的,关键时刻将就将就也行吧。你听说过没有,男女之间没有单纯的友谊,就算是再看不上对方的男女在孤岛生活几年都能生一堆孩子,以前我们在一起时好像没怎么讨论过生几个孩子的问题,你说生几个好?”   我坐在沙发上,觉得好可怕,我居然和一个我不能爱却正在爱着的男人被关在一幢别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这期间会发生什么,简直不堪设想,我脊背发凉,如果樵曙东一直没有来救我,或者说他过几天对我淡忘了去找别的女人,我就会被迫在这个房子里生下他的孩子,那种局面,太恐怖太吊诡了…   他看到我一脸凝重的表情呵呵笑了:“你还跟以前一样无趣,跟你说笑话怎么都不笑。傻瓜,逗你呢,这情况估计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吧,等这个人兴头过了过几天应该会放我们出去,反正有吃有喝又有人伺候,我就当做度假好了,这几个月飞了几十个国家被公司的业务折腾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他慵懒地倒在沙发上,看着新闻。   “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出去吗,你都在这好几天了,奶茶也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们一直瞒着   她你被绑架的消息,怕她冲动之下去报警,她一定很担心你吧。”   “你当时没想过我也会很担心吧,”他答非所问,“丁享洁你消失了三年也没想过我也会很担心吧,是,我这几天我根本没想过奶茶,人是极度自私自利的动物,除了对爱的人以外,所以,你对我,我对奶茶都是残忍的。”   我最怕的就是与樵慕白这样日日夜夜的独处,听着他的话语感受他的气息,就仿佛回到当初,然而那个当初是再也回不去了,不要说我们之间的兄妹血缘,就拿我和樵曙东的婚姻和肚子里的孩子来说,我和他都是不可能的。   偶像剧女主在电视上哭喊着向男主解释当年的误会,两人相拥而泣,真美的白日梦,对我而言,经历过午夜惊魂白日颠簸然后吃饱喝足已是世间最大的幸福,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时我身上盖着珊瑚绒毯子,夜幕降临,樵慕白走过来:“姑奶奶坐着干嘛过来吃饭吧,不会要我喂你吧。”   我走进餐厅把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每一道都尝了一遍,他问我:“好吃吗?”   我讪讪地说:“好像没有毒,你可以吃了。”   “呦,”他惊喜地说,“你什么时候长脑子了。放心吧,我尝过了,应该没有毒,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我还爱着你,你现在死了我这辈子都得爱着你了。”他说后面的一句话口气非常平淡。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多多留言啦,超过25个字我会送积分的哦~ ☆、72chaphter 72   我和樵慕白在客厅住了三天   白天还比较好过,晚上就难熬了,我们在客厅看电视看得非常无聊,他提议说要打牌,但他只会双扣,还是以前在Q大那次师生联谊临时学会的,玩到后来他说:“这样没意思,要不我们赌点什么?”   “赌什么好呢?”想想现在身边也没什么东西好赌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吗?很多夫妻新婚第一夜在做那件事前先打牌热身,无论新郎新娘,每输一盘就脱一件衣服,赢一盘就穿一件衣服,幸亏今晚不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否则你刚才输了这么多盘…”他不再说下去,往我身上淡淡一瞥。   室内打着暖气,我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衬衫,我大喊:“你有病啊!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会这么说话的!”   他轻轻一笑:“你还记得我以前什么样吗,真是受宠若惊,我今天的口气你不觉得熟悉吗,像樵曙东是不是?你不就喜欢他那样的男人吗,你并不爱原本那个正经的我,你早就打算好什么时候把我甩掉,你什么时候爱上他的,跟我交往的时候吗,还是说你跟我交往根本就是为了接近他?”   他说的每个字都将我的心戳得千疮百孔,我痛得难以呼吸。   他继续缓缓说着:“不就是变心了吗,不就是利用了吗,你没那么稀罕,我也没那么难缠。你不爱我了没有关系,我们分手没有关系,你走了没关系,你跟大哥在一起也没关系,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消失三年又突然出现,为什么当你出现时已经变成我的大嫂了?丁享洁,你欠我一个交代!”   “所以你把我骗到这里,你就是为了问我要一个交代?”我站起身往后退,那个在前一刻我认为是同伴的男人在下一刻在我眼中变成了罪魁祸首,我突然很害怕,这世上真的没有人可以信赖吗?我赤着脚向门奔去,他没拉住我的手,我用力拍打着门叫喊着开门,没有人答应,他过来抱住我,我像只掉落蜘蛛网的飞蛾挣扎着喊道:“樵慕白,你以为我就想见到你吗,你以为我就那么想当你的嫂子吗,想到以后要时常时常见到你眼睁睁看着你结婚生孩子我都快疯了,我拜托你以后无论幸不幸福,都不要让我知道算我求你了!”   “究竟是为什么?”他深深望着我。   “放我走,我要回家——”我哭道,我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哭泣,不,我不是要回关山别墅,我不是要回樵曙东身边,我要回的是有妈妈的家,我要回的是三年前的大学时光,我要的是永不可能得到的奢望。   “真的不是我,现在的我在你眼中就是那么卑鄙的人,我虽然很气你离我而去,但我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要问你的话你结婚第二天我完全可以问个清楚,如果是我预谋的,我为什么要为你试毒,在你眼中我就是那么虚伪的人吗,请你相信我…”他把我抱紧在怀里,“因为我还爱着你…”   樵慕白敲着房间的门:“丁丁,你还是到客厅睡吧,好歹有个照应,现在这个情况,你单独睡一个房间我不太放心。”   “不用了,这样不太方便。”我隔着门跟他对话,我和他毕竟是孤男寡女,更何况,他还爱着我,更何况,我还爱着他。   我这间房虽然是离客厅最近的房间却也隔着不近的距离,这是间很空旷的套房,老实说,我一个人待着真有点怕,我疑神疑鬼地洗完澡,在衣柜里倒是能找到合身的睡衣,江湖救急,先穿了再说!   正在我准备上床睡觉时,停电了,竟然停电了!一片漆黑!   樵慕白又在外面喊:“停电了,赶紧出来到客厅睡!”   我其实非常恐惧,墙壁上诡异的月光,窗外幢幢树影摇曳,仍是嘴硬:“不用了,我一个人睡就好!”   樵慕白慢悠悠地说:“看来得用点特殊手段才行,”沉默片刻,“稀奇稀奇真稀奇,麻雀踩死老母鸡,蚂蚁身长三尺六,老爷爷坐在摇篮里!东西街,南北走,出门看见人咬狗,拿起狗来砸砖头,又怕砖头咬了手…”   《疯狂的兔子》!我毛骨悚然,初中那时学校组织看过的恐怖片,内容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里面每个人喊着“疯狂的兔子”!我曾因此一度有很重的心理阴影,这个我跟樵慕白讲过,我赤脚狂叫着冲出房间,迎面撞上樵慕白的怀抱,他吻住了我,有一瞬间的惊悚错乱,仿佛真的以为回到从前,我回吻了他。曾经我一直以为终有一天我可以遇见他,将三年来受的所有委屈通通讲给他听,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刻,我突然颤抖,因为我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踢我…我在做什么?不管我和樵曙东婚前种种,我毕竟是自愿嫁给他的,我必须为他为孩子对这段婚姻忠诚,我猛然推开樵慕白。   我的心无休止地坠落,我知,我一直知,有一件事物一个人正不可逆转地随着湍急的命运之河被强行带走,我却是无能为力,我无法拒绝,正如我无法拒绝死亡。我本该清楚的,三年前我就本该清楚,这幸福不是我的,我却如此贪婪,如此不甘,逆着河流,我要到哪里去寻找,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剩我一个人,我狂乱地呐喊,我心知我再也寻不到,我心知我是发了狂,我的心无限钝重地垂落下去,明明已经死了,然而却永远无法平息下去,顺着时间的旋转楼梯转弯永无止境地通向炼狱,我永远无法摆脱。   我看到他眼中隐隐有暗河涌动,静水深流:“我知道我是找不回你了,丁丁,但总算上天悲悯我让我以这种方式与你独处,我没有怨言不追究过去,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希望我们之间能不管下一分下一秒如何地真心相对,就算注定离散,也是值得。”   我们在客厅住了三天,我睡沙发他打地铺,他烧饭给我吃,有时候我在洗碗他从身后抱住我,轻柔地吻着我,他对我说:“我真感激绑匪,倘若绑架也能如此温柔,我宁愿被绑一辈子。”此时我恍然觉得樵曙东是个与我无关的人,外界的任何人,甚至时间的流逝,都已无关紧要。   我还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终于在第三天有人敲响了楼下的门,疑惑中我开了门,樵曙东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我瞬间有种被捉奸的感觉,樵慕白奔下楼,樵曙东不由分说在樵慕白脸上挥了一拳,我惊叫着拦住他:“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樵曙东目眦尽裂:“你和他孤男寡女相处三天三夜,有没有做什么还重要吗?!”他狠狠地拽了我的手就走。   樵慕白的声音有一点点沙哑,脆弱得让人心疼:“大哥,我这一生只求你这一次,你就把丁丁还给我吧…原本我以为我可以的,但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经过这三天我真的做不到,大哥,当初是你主动接近丁丁的吧,你是在跟我争吗?你有钱有势有女人根本没必要选择丁丁,你以为她就爱你吗?她根本还是个孩子,她只是被这个纵情声色的世界迷惑住了,她不懂她自己以后究竟要什么,难道你也不懂?!”   樵曙东怒极反笑:“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但你知道她已经是我的人,她当了我们樵家的媳妇圈子里的朋友都认识她,你娶了她以后你让妈让我让别人当她是什么!这件事说大是为了整个樵家,说小了是为了她为了我更是为了你,我是绝不会纵容姑息!”   樵慕白急切地说:“我知道,可我不在乎,我可以带她出国…”他的话被樵曙东狠戾的目光截断,他发出两声冷笑:“樵慕白,你知道什么?记得你几年前来问我你的生母是谁吗?那时我告诉你我不知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你的母亲名叫韩樱,也是丁享洁的母亲,三个月前死在德国…”   来不及了,我所极力隐瞒的真相终究逃不过。   樵慕白缓缓摇着头:“大哥,你为什么要编造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拆散我们?”   “去问问爸,去问问妈,对了丁享洁的很多亲人都知道当年的事,去问问他们,丁享洁固然暂时不是因为爱我而和我在一起,你与她却是兄妹至亲,永远不可能,所以丁享洁会在一夜之间从你的世界里消失,所以她会嫁给我,不能接受?樵慕白,不是只有你才能伤害我,这三年来虽然你和你的母亲一直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却跟你母亲一样不断不断地介入我的生活,破坏我的婚姻,像个不散的幽灵。现在终于让我把话跟你说清楚了,到此为止,我不希望这种错乱姻缘再遗传到我们的下一代。”   我被樵曙东带走,走出那幢别墅,雪白的春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隔着泪光凝视了惘然站在原地的樵慕白和那幢别墅,真短,仅仅三天,真长,却仿佛缘起缘灭,今世前生。   回到关山别墅更是恍如隔世,我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樵曙东,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异常冷静,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   汽车停在草坪上,他下车后冷冷望着车内的我,我怔忪不安地看着他,他伸出手臂粗暴地将我横抱起来,径直上楼,一路上遇到卫斯理和打扫卫生的阿姨,黑虎和白狼围着我们咻咻地跳窜,疑惑好奇地看着我们,我在他的怀里挣扎:“放我下来!樵曙东,他们看着呢!”我真怕他会把我杀了,回答我的是主卧的门被重重摔上,他在盥洗室放我下来,缓缓解着脖子上的领带:“这三天,过得很开心吧?”   我嗫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樵慕白,我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救他,如果是我你会去吗?”他气势汹汹地问。   我犹豫数秒:“会。”   “如果是我爸我妈或是你其他什么亲人你救不救?”   “也会。” ☆、73chaphter 73   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那你对我跟你对我爸我妈还有其他人有什么区别?我是你的丈夫!你犹豫了十秒钟,你知道这十秒钟里我可能发生什么事吗?我可能因为你这十秒钟的犹豫身首异处!你知道当樵慕白被绑架时你是什么反应吗,你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会为了讨好我出尽八宝,我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用我最大的诚意和最真挚的心向你表白恳求你为我留下,可你丝毫不在乎,仍是不回头地走了。你知道当你失踪时我是什么反应,我吃不下睡不着,整天整夜胡思乱想,我会三更半夜开着车在街上疯狂地找寻你,我甚至想过只要绑匪打来电话肯放了你,我愿意把整个樵氏企业拱手相让!可你做了什么,当我发疯发狂找到你时你好好的,和樵慕白是重温旧梦还是再续前缘,总之你们度过了三天三夜甜蜜温馨的二人世界!还把你们在一起的照片发给我!”   什么照片?!我迷惑地望着樵曙东,他拿出手机,我看到他的手机里一排都是我的手机号码,我打开一张张地看,第一张是我从后面抱住樵慕白,第二张是我们在餐桌上共进晚餐,第三张是我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给我盖上毯子专注地凝视着我…我们坐在地上打牌,我抱着他哭,我们在客厅我睡沙发他打地铺,月光下我们接吻…   不同角度的照片,这应该是监视器的截图,这些短信概述了这三天三夜我与樵慕白的全部动向!我毛骨悚然,太可怕了,我一直想不通那个幕后之人绑架樵慕白和我的原因,不是为了钱,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可到底是谁有动机做了这一切?   浴缸里的水簌簌放着,他用锋锐地目光直视着我,我害怕地往后退:“我没有发这些短信!”   “还有区别吗?!”他一把抓住我将我横放进下沉式浴缸,把整瓶沐浴液倒在我身上,我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在水里就跟透明似的,我恐惧地看着他一件件地脱着自己的衣服,他微笑着戏谑:“别这么看着我,除非你想我马上在这里要了你!”他微抬起我的脸,“很多人都以为性感才能激发男人的*,实则相反,更能激发男人*的是…”他的手指抚过我的嘴唇,“纯洁,就像白色,让人忍不住想要弄脏,想要占有,想要破坏。是,我相信你和樵慕白在*上是清白的,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受到蒙蔽,但精神上的外遇难道就不是背叛了吗?我知道我曾给过你无数次生理上的高/潮却从未给过你一次爱情上的高/潮,你至今从未享受过灵肉结合的快感,所以从心理上来说你到现在仍是处/女,你的处/女/膜仍是固若金汤。”   他说这些话时非常平静,没有声调的起伏没有愤怒,他压紧我的脸,手在云层般的泡沫下抚摸着我的大腿在我耳边呢喃:“好美的腿,又细又直,也让人想要破坏,不知道如果它断了你还会乱跑吗?”我浑身阴冷,樵曙东他真是个变态!   他笑了:“放心,我目前还没这个打算,我还是很享受当你恐惧地在我怀里挣扎我进入你双腿之间时的那种感觉,但你再逼我就不一定了,你知道我爸左腿断了吗,你知道他的腿是怎么断的?”   我知道,当时樵缪成为了和我妈在一起匆匆赶回来离婚才发生车祸,虽然是意外,但仍是为了我妈。   他的手像灵活的鱼流窜在我的双腿间,旋转的手指撩拨着我下面的幽花,我发出极度压抑的喘息声,他细致地抚摸着我:“我一直恨着韩樱,一直以为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场车祸就不会发生了,直到我后来知道那场车祸是我妈安排的,”我骇然大惊,“没想到吧,是我妈做的,她是深爱他的,如果要她和他离婚,她宁愿他去死,可我爸没有死,被锯断一条腿,似乎这样更合乎她的心意了,截肢手术后他无法拒绝她的照顾,他复健的第一步是我妈扶的,再没有其他人,任他的心飞过千山万水,他的人永远被困在这里。”   我全身发抖:“疯子!你们一家全是疯子!”   “是啊,”他平静地说,“这本来就是一个癫狂的世界,丈夫不爱妻子,妻子无视丈夫,父母子女漠不关心,还要关起门若无其事地过日子,樵慕白要娶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女人,整个家里唯一正常有点鲜活人气的只剩你了。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想世上怎么会有人能笑得怎么傻却又这么美,不过你也差不多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是个让你生不如死的地狱,然后你会想要逃跑,那么我也许也会像我妈那样安排一场车祸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别以为我不能,我是我妈的儿子,她将那种最孤寂的爱熬成毒通过血缘遗传到身上。”   水龙头簌簌放着水,我终于失去挣扎的最后一分力气,像只在温水锅里被煮的青蛙,他抱住我轻抚着我濡湿的头发:“洗啊洗啊,洗去你身上所有属于别人的痕迹,你答应过的,等你回来你就要一心一意是我的人。”   他将我抱上床,扯下脖子上的领带蒙住我的眼睛,我恐惧地大叫:“你要干什么?!”   他在我耳边低语:“当然是做你最不想做的事,这么多天离职你该尽尽妻子的义务了吧。”他的抚摸引发了我身体的轻微颤抖,他撕开我的衣服温柔地揉搓着我胸口的柔软:“小洁,你的身体固然非常吸引我,但我更像得到你的心,不过如果你的心不属于我,我不介意从得到你的*开始。”   他的嘴唇含住我胸前的一颗朱砂,用牙齿轻轻地吮吸挑逗,手却不安分地探进我的下/身:“好像有点湿了,你觉得呢,找到感觉了吗?”   我难耐地轻喘着:“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变成这样。”   “变成怎样?你说啊。”他故意问,我感觉到手臂被拉起,身体翻转坐到他的身上,他急切地分开我的双腿拉住我的双臂剧烈地摇震着,我好不容易挣脱了一只手扯下纱布发现自己正以男下女上的姿势坐在他身上,他的炙热在我身体内横冲直撞,刺激的动作燃烧我的意志,我无法自持地哭喊:“停下,求你停下,啊啊啊…疼…”   他将我的腰紧紧按压在他的身体里,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低吼,他终于在体内射了,我无力地倒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他用手指摩挲我的后背。   一切像是又恢复到原来,仿佛什么都发生过,渐渐地,我把那三天发生的一切深埋在心中,潜藏于心,不去触碰,但我知道他就在那里。   有天吃晚饭时樵缪成问樵曙东:“最近怎么只见你忙得连家也不回?以前我是懒得管你,现在你是有家有室的人,小洁刚进门还没多久没事早点回家少在外面鬼混!”   樵缪成平易近人,无论对家人还是员工都很和气,极少发脾气,我只顾低着头吃饭,婆婆先是劝解:“他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曙东你别气到你爸。”   樵曙东冷哼,继续埋头吃饭,樵缪成不知为什么生了大气:“他从小你就这样惯着他,我要管教儿子你总要拦在里头,到了你那又不正经管管,最后变成这副德行是要祸害别人家的女儿一辈子你知不知道!”   也许樵缪成那句“别人家的女儿”只是顺口说出,并无深意,婆婆听在耳边却触动了她的心事,只听她冷笑:“你也不必大惊小怪,曙东变成这样也不过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从小耳濡目染家风家训如此罢了!”   我忙说:“没关系,他在外面忙工作不回家也很正常,我不会在意的,爸妈别生气了,快吃饭。”这样勉强打了个圆场,把尴尬的局面混了过去,和公婆吃饭他们这样针锋相对不是偶然,有时有我这样一个人在场,他们吵架婆婆更是不输这口气,管教起我也越来越严苛,而樵曙东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他再也没有对我提起搬出住的事,事实上我们连真正说话的机会也很少。   一个月后,有天中饭赵阿姨喜滋滋地说:“早上我看到太太在吐,我是不是要给先生老先生道喜了?”   之前一直不说是因为我心底始终存着一丝犹豫,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这一个月里,我曾数次起了打掉这个孩子离开樵家的念头。看到我的默认,樵缪成连忙吩咐赵阿姨:“快去把医生叫过来。”   樵家的私家医生是个老中医,把过脉说孩子情况良好,我其实一直担心我因为忧郁症服用的药物对孩子的影响,听到医生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樵缪成非常高兴,樵老太太对我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夹枪带棒,卫斯理和下人向我贺喜,只有樵曙东神情冷淡,质疑的目光时不时掠过我的腹部。   回到房间,他不像马上要走的样子,在玄关换上拖鞋,今晚他要留下?   我忐忑地坐在床上,他终于走过来:“我想跟你谈谈孩子的事。”   “嗯,谈什么?”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像是两个陌生人。   他沉默许久,像在做思想斗争,最后说:“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74chapter 74   小洁现在不仅是个病人,还是个孕妇   我的心猛地被揪住:“为什么?”以前猜到他可能不要孩子是一回事,真的听到他说不想要是另一回事。   “它来得太突然了,让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而且我不喜欢孩子,吵吵闹闹的有什么意思?”他说的时候略显烦躁。   我耐心地说:“孩子生下来如果你真不喜欢,可以不用管它丢给我照顾,反正你们家有的是钱不介意为它多双筷子吧。”   “丁享洁,这是多双筷子的问题吗?你自己都是个孩子,这个孩子生下来你想好让他怎样面对以后的人生吗?如果我是它,在这样畸形的家庭出生,我宁愿当初没有被生出来!”他言辞激烈。   可我做不到打掉它,为了它我甚至愿意嫁给樵曙东,它都有心跳了,它都有心跳了…我哀哀地恳求:“就算为了你爸高兴,让我生下它好不好?”   “我爸,他当然高兴了,”他说这句话的神情非常古怪,也不像在生气,“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那么想要这个孩子?”他不耐烦地问。   “因为它是我的孩子啊。”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怎么感觉跟樵曙东怎么说都说不通。   “是啊,”他意味深长地说,“它是你的孩子。”   我们因为这个话题再次开始冷战,所不同的是,他不再夜不归营,而是经常深夜归家,有时候喝得酩酊大醉,我常在凌晨三四点钟被他吵醒,有一晚他跌跌撞撞地闯进房间,我开灯起床让人泡了解酒茶端上来,茶的热气渐渐依稀,我嗫嚅:“茶快凉了…”   茶杯訇然摔在地上,我下意识俯身去捡,伸出的手被他猝然抓住:“你搞清楚我娶你回来不是让你为我端茶倒水!我娶你回来是要…”他强行吻住我,不顾我的反抗任我怎样哭喊整夜整夜向我索取,他喝醉酒发酒疯不会吵吵嚷嚷而是沉默顽固地压在我身上,嘴和手在我身上乱亲乱摸,无论我跟他说什么都没用,我开始恐惧跟他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这种恐惧又莫名引发了他的怒火。   樵老太太有天中午把我叫去训话,叫我不要让樵曙东伤了身体,这样做对我也没好处,就只差没说我不要脸,她说着说着突然翻脸:“好好说你几句就哭,像什么样子!对我哭是没有用的,留着你的眼泪去迷惑男人吧!”   我控制不了眼泪,坐在床上哭,樵老太太在外面和樵缪成说话:“狐媚子狐狸精…跟她妈一个德行!你们男人吃这套我可不吃!”   我打电话拨出樵曙东的电话,我哭着默念:“接电话啊,”电话忙音一声声响着,楼下传来声音:“小的跟老的一个德行,都不让人省心,你们父子一条藤齐心协力想要气死我!”我的眼泪不停流淌:“樵曙东,求你接接电话啊,救救我…”连忙音也停止了。   冷暴力,他整夜的索取和失眠,孕期的不适感,这样的恶性循环让我渐渐受不住了,有天我独自去产检时经过精神科时我觉得我也该看看心理医生了。   沉默月余,我不断地倾诉,不断地流泪,我太痛苦了,医生听完后对我分析:“听完你整个故事,我不得不说你丈夫对你态度的转变看似突兀,实则为情理之中,不要说是你和初恋相处三天三夜,就算是你和任何一个异性你们孤男寡女同生共死相处三天三夜,关键不在你们这三天三夜做了什么,而在于你丈夫那种被戴绿帽子的感觉,你触发了他亲子不确定性的按钮。”   “亲子不确定性?”这对于我是个陌生的名词。   “是啊,这倒不是说你丈夫认为你真的会生下别人的孩子,而是你给了他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让他纵然明知道你与初恋是清白的,仍是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恰如一块屎味的巧克力,你明知是巧克力吃起来依然觉得很恶心,建议你尽快采取行动打消丈夫这种感觉,否则婚变指日可待,试想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宁愿选择屎味的巧克力还是巧克力味的屎?”   我不明白地看着医生。   “这是社会心理学现代婚恋理论争论不休的问题,男人宁愿要一个表面放荡实则纯洁的女人还是要个表面纯洁实则放荡的女人?选择屎味的巧克力还是巧克力味的屎?如果你是男人会怎样选择?”   我想不出答案,可能因为我不是个男人。   医生笑了:“我也不知道怎样选择,但我知道绝大部分人宁愿吃咖啡味的屎也不愿吃屎味的咖啡,所以猫屎咖啡才会买得那么贵。”   说完这些医生又问我:“医生给你开的抗忧郁药你有没有按时服用?”   “没有,因为我现在怀孕不适合服用抗忧郁药物。”   医生挑起眉:“你现在怀孕?从孩子的安全考虑,最好是怀孕头三个月停用一切药物,以免胎儿畸形,在临床医学上对于孕妇服用抑郁药物的态度都是否定的。”   医生的言外之意让我非常焦灼:“你的意思是?”   “按你目前忧郁症和失眠的情况,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建议你放弃这个孩子,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孩子的月份应该也不大,流掉不会很痛苦…”   我激动地喊道:“我不会放弃我的孩子的!”为什么都要反对我生下这个孩子?真要流掉的话我也不会嫁给樵曙东了。   “你要不要先回去跟孩子的父亲商量商量?”医生劝说。   我不客气地说:“不用跟他商量,孩子的事我能自己做主。”   “那好吧,医生的职责也不过是建议,孩子的去留决定权在你的手中,你频繁做多维超声检查和羊水检查,防止意外。”   回到家,听到餐厅有人在说话的声音,这时候正好是中饭时间,我走进去看到樵慕白和奶茶也在,樵曙东也在,逃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经过上次绑架一事,樵缪成对这个小儿子更是亲切有加,在桌上一个劲地给他夹菜,我低着头不敢跟慕白有目光交汇,眼前一双筷子夹了鸡肉到我碗里,樵曙东对我说:“看你最近都瘦了,吃点肉吧。”   我拘谨地说:“谢谢。”   奶茶笑了:“你们小夫妻少肉麻了,椰子以前你也不是个客气的人啊,学校食堂小火锅里的肉都是你鬼子进村似的争着抢着吃了,现在居然会说谢谢。”一桌人都笑了。   我心想奶茶以前也不是个会说话的人,记得以前在Q大带着奶茶和慕白吃饭,她拘谨地一言不发,现在我和她掉了个个,我们都变了,各怀心事。   开了红酒后,俩兄弟在樵缪成的穿针引线下还不算太冷场,谈了些公司投资的事,稍微没人说话就觉得特别尴尬,樵缪成转头问我:“小洁今天去孕检,医生怎么说?”   我只顾着发呆,樵缪成问得我非常紧张,好半天我期期艾艾地说:“医生说…”   樵缪成和蔼地安抚我:“不要紧,你慢慢说。”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当众掉眼泪,我已经竭力克制了,而面纸盒刚好就在樵慕白手边,他马上把面纸盒递到我面前,我抽出两张擦着眼泪,根本不明白我具体在说什么,大概是:“医生说…这种忧郁可能是因为怀孕期间体内激素水平的显著变化…也可能是我抑郁症的情况在加重,治疗必须长期辅助药物,”我吸了一下鼻子,眼泪痒痒地爬出眼眶,“医生还说…建议我拿掉这个孩子,因为长期服用抗忧郁药物可能会造成胎儿畸形…”我艰难地断断续续说完这段话后泣不成声。   樵曙东愤怒地打断我:“听不下去了,你哭什么,你告诉你到底在哭什么?!我们一群人在吃饭不是听你坐在这里哭的!我受够你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是打你骂你了还是让你饿着了?我给你的副卡有刷不完的钱,我让你住全城最好的房子,我让你过每个女人发疯想要过的日子,我虽然有很多历史很多过去,但我的现在里只有你。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从三年前和你交往到现在我只有你一个女人,你知道像我这样一个男人做到这一点有多难吗?可你对我做了什么,别的男人能忍的不能忍的我算是为你忍够了!”   樵缪成喝道:“樵曙东,你给我住嘴!”   我惊惧地望着樵曙东不停流泪,他霍然抓住我的手臂,“是你自己要嫁给我的,我也不快乐,我活该娶一个病态的女子,活该听你在餐桌上凄凄惨惨地向你的初恋哭诉嫁给我樵曙东有多不幸!”   最后一句话太露骨了,樵缪成喊道:“樵曙东,小洁现在不仅是个病人,还是个孕妇,她现在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   樵曙东冷冷地看了樵缪成一眼:“她肚子里的是不是我的孩子我不知道,但反正是您老人家的孙子没错,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樵慕白开口:“樵曙东,你不相信我没有关系,你不可以这么侮辱她,而且我和奶茶很快要结婚了,婚后我们不会在中国待下去。”   心理医生曾让做好心理准备,说我以后很可能出现内脏性幻觉,比如听到血液在体内流尽枯竭的声音,比如五脏六腑被扭转,比如肺叶在扇动,比如听到两肺之间左侧的那个部位压缩甚至碎裂的声音,此时我的心脏像是被强力捏碎的冰片,裂痕向四面八方张开千萦万绕的网,然后腐烂,我只剩了一副被掏空了的空壳。   那声音真恐怖。   我的心又碎了一次,每一秒都痛不可抑到无法呼吸。我不是要樵慕白永远不要结婚,我只是不想知道他要结婚,如果不知道,如果不是眼睁睁看着,如果我已人到中年,回到久违的故乡再次见到儿女成群的初恋,我的心肯定不会碎的。   樵曙东回头看到我的神情,冷笑:“我活该被戴绿帽子。”   樵缪成对着樵曙东的背影狠狠将饭碗掷在地上。 ☆、75c hapter 75   樵曙东,我恨你,我恨你!   那晚我睡到半夜翻身时突然感觉有人压在我身上,樵曙东身上的酒气喷在我的脸颊上,我难受得想吐,我的妊娠反应非常大,我推开他冲进卫生间呕吐,水龙头的水淅淅沥沥地放着,我扑了点冷水在脸上,望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   三年前,我想起了三年前在车上那个令人作呕的晚上,因为下着雨门窗紧闭,窗外是隐隐的雷声,要下雨了。秋老虎逆袭,车里的空气憋闷得无法呼吸,雨点啪啪打在窗户上,车里没有打空调,空气都是蒸过的,热敷敷地裹在身上简直难以忍受,更难以忍受的是和樵曙东肉贴着肉的挨近,那又湿又黏的汗液也不知道是他身上还是我身上,总之散发着一种让人豁出命去压服的厌恶气息。   往事不堪回首——果然。   樵曙东出现在镜中:“丁享洁,既然这么厌恶我,当初何必嫁给我?”   我目光无焦点地望着远方,他用力晃着我的手臂:“告诉我为什么,为钱为名为利你都不像,否则我向你求婚你就会答应,你告诉我为什么最终选择了我?”   我费劲地挣脱他的双手,最后冷冷地看着他:“我没有选择,我有选择的权利吗?从一开始不是你强迫我的吗?”   他眼中闪过我不懂的惊痛,他终究勃然大怒:“你就忘不了当初是我强迫了你!你后悔了是不是,后悔跟了我三年,后悔嫁给我,后悔怀了我的孩子,还是这根本就是樵慕白的孩子?!”   再也没有眼泪,我往后退声嘶力竭地喊道:“樵曙东,我恨你,我恨你!”   我不顾而去,他遽然抓住我的手:“丁享洁,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经过这几天的发泄我已经想明白了,当时那种情况你不可能是自愿的,只要你告诉我是他强迫你的,我答应让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从来这样恨过一个人,恨到心脏也无力,他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恶魔,我趁他猝不及防,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我的拖鞋飞了出去,沁凉的大理石砖,挤挤挨挨的暗花中央是一朵白花,我不顾一切地冲下楼,一盏一盏的壁灯犹如天边的寒星,扑面而来又离我远去。   只是一个转身的瞬间我一脚踏空,心脏骤然往下坠,樵曙东眼睁睁看着我仰面滚下楼去。   那一瞬的时光我在想,如果我没有从楼下摔下来,我会不会留着那个孩子呢?   我想不会,因为我真的太恨太恨樵曙东了。   可是我分明还记得,拿到宝宝的第一张B超四维照片,我在傻笑,我已经许多年不曾那么笑过,我想要一个亲人在我身边陪我度过一生那样漫长的时光,我不想总是一个人。   我想我会的,我会全心全意地留下这个孩子,就算和樵曙东离婚,就算一个人,我也会全心全意用全部生命来爱它。   粘稠的液体汹涌从我腿间溢出,冗长无际的甬道犹如生命的旋转楼梯永无止境地延伸,越来越不堪,比原来想象中最不堪的境界还要不堪。   我逐渐迟钝的听力听到有轮椅“咕嚓咕嚓”在我身边停下,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惊悚,樵缪刍大喊:“还愣着干嘛,快打120叫救护车!”   不知过了几个世纪的时间,樵曙东才手足无措地抱起我,我从没见过这么慌乱的他,他的双手都在发抖,他仓皇失措地望向我,罪魁祸首竟然敢这么望着我,我真想把这个世界毁了,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么清醒,我用指头尖戳着他心脏那个地方,我也要让他知道知道疼是什么感觉,绝望是什么感觉,“樵曙东,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我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保管把你一起拖下地狱里去!”   我再也不觉得疼了,身体迟钝的痛觉悬浮在温热的血液之上,我只有偶然的片刻才有虚无的思考,在与世隔绝的时空里连心脏跳动的声音,身体里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也清晰得可怖。外界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耳廓灌进来,那扇门时而被汹涌的风强行关上,这时疼痛才缓慢地降临,在黑暗中缓慢地切割着我,我无法摆脱,只能一下一下受着。   有太多太多的杂音,我拼命拼命辨析着,我要听医生说孩子还好好的在我肚子里…那一阵阵的痛再次袭来,缓缓凌迟着我的神经,我恍惚感觉闭上眼睑上照着一片灯光,那痛逐渐才消退。   四肢像是被绵软的云朵承载着飞往未知的地方,然而,器械是冰冷的,生硬地捅进身体里,好半天我才知道疼,麻木的疼,并不是很疼,我隐约猜出他们在做什么,我想哭却哭不出也叫不出,不去想,反正我好像也不能做什么,我的孩子…它都有心跳了…它都有心跳了…我又睡过去了。   医生大概对这种场面很熟稔了,这只是他们要扼杀的万千生命中的一条,算不上什么的,我快要被他们逼疯了,冰冷的金属像是肆意逃窜,他们一下一下地掏着,仿佛要把我的内脏我的灵魂都掏出来,空荡荡,我的世界像是一颗蛀空的牙。   随着一阵剧痛浩浩荡荡地占领我的身体,那种痛在我的身体爆炸,再纠缠着每个细胞,爆炸再纠缠,爆炸再纠缠,这些痛像是小溪小河汇入我的心脏。迷糊中我想到了我的第一次,其实比第一次还令我痛不欲生。   我想,以后每当看到孩子,我都会想起这个孩子,想起我曾是一个母亲。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灯火如炽,却仍是黑夜,耳畔传来樵曙东的声音:“你醒了?”   我困难地回想,我怎么会在这里?   ……   樵曙东抓住我的手,我给了他一个耳光,我摔下楼去了…   我脱口而出:“孩子怎么样了?”问完我就后悔了,我从来就是胆怯的人,现在我还没有勇气承受,其实我明明知道,他的声音嘶哑,他说:“丁享洁…孩子…”   我捂住耳朵不去听,他抱住我,我的眼泪漫漫淌下来,我以为那是血液从心脏流出来,他真是个禽兽,他把我这个人都毁掉了,可是我仍是那么想要那个孩子,他却这么不介意不在乎,我不在意我在樵曙东心中的分量,但他不可以不在乎我们的孩子,我真是高估他了,因为他连这么一点点人性也没有。   不,哪怕不在乎也是好的,岂知他根本不信这个孩子是他的!   女护士走过来:“手术很成功,孩子都四个月了只能引产了,引产跟普通人流情况不一样建议多休息不要劳累,禁止性生活,尽量保持乐观的心情,注意调理别落下月子病,你们都还年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来日方长。”   樵曙东艰难地开了口:“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是啊,孩子已经成形,很可能是男胎。”   护士走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不可能没有感觉,”他顿了顿,“你是为孩子才嫁给我的?”   我冷若冰霜地微笑:“你不是不喜欢孩子,你不是说,如果你是它,在这样畸形的家庭出生,你宁愿当初没有被生出来吗?”   他错乱地说:“那是因为我以为它是…”   残缺的句子戛然而止,他诚惶诚恐地望着我的表情,我继续微笑:“你以为这个孩子是你的?亏你还肯挺身而出做这冤大头!你别忘了我以前每次都吃了避孕药,因为我根本不想要你的孩子!四个月前你是我什么人?这事也怪不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种事情你也见多了,你搞得清楚这个孩子姓什么吗?!”   他抓住我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我的肉里,我们的眼神对峙着,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孩子不是我的…”   我的手上还吊着点滴,针头斜刺进血管,点滴针头刺在手背上原来是疼的,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在畅快淋漓的大笑中流下了眼泪。   他一下子把我按在床上压紧我,他摇着我的肩膀:“好,好,你就是把我当个白痴来耍!你以为我会相信随你称心如意!你TM给我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你告诉我,我都快被你逼疯了!!!”   卫斯理破门冲了上来,一时情急说了许多英文,然后用生硬的中文说:“樵先生,刚出来的化验报告说明经过三年治疗你的死精症已经痊愈,而且以太太的操守和你如此严密的监控,太太怎么可能怀别人的孩子?”   他还没说完,樵曙东,不用看他的表情我也知道他疯狂到想要杀人!他瞪着血红的眼睛:“你给我滚!一切都晚了!”   原来是这样…   我渐渐明白了,不可一世的樵曙东居然也会有男人不可为他人道的隐疾,我心里痛快极了,他都是自找的!他亲手杀死了可能是唯一的最后的传宗接代的可能,他不会为我难过,不会为孩子难过,也要为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和使命感到羞耻。   我一直盯着他看,这样不齿的事,让我知道,恐怕比杀了他还让我痛快。看得他心里发毛,我嗤嗤地笑起来:“樵曙东,你活该断子绝孙!!!”   “谁断子绝孙?丁享洁,你给我说清楚,”进门说话的是樵老太太,在她身侧的是樵缪成,“真是家门不幸,从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夫妻,结婚才几天,三天两头吵架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我真是低估了韩樱,没想到就算她死了她的女儿也能登堂入室在我辛辛苦苦撑起来的家里兴风作浪!”她俨然把我当做我母亲的替身来发泄感情,“原本念在你怀了曙东的骨肉想对你客气点,现在孩子没了刚刚好,想来想去你做樵家传宗接代的工具资格还是差点,你开个价吧,多少钱你愿意离婚?” ☆、76chapt7er 76   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   “这就是你想要的吧,妈,”樵曙东冷冷地开口,“最好我们全家离婚,集体发疯然后开个精神病院让你当院长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在这个时刻没人能够欣赏这种冷幽默,樵老太太恼羞成怒:“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这么多年来我容易吗?我结婚两年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当时孩子没了,你知道你爸是怎么对我的,他对我说:‘小竹,你是个好女人,是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樵氏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离婚以后公司70%的股份归你我们散了好不好?’直到你四岁那年他还要为了那个女人跟我离婚!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下,你现在还要把她的女儿娶进门我咽不下这种气!”   “我知道您不容易,我知道这个家一直您在支撑,虽然无法发自内心地爱你,但我发自内心地敬佩您。我尊重你是我母亲对你一忍再忍也请您不要侮辱我的智商!绑架樵慕白的事情是您做的吧?从一开始我就想不通为什么绑匪偏偏指定要丁享洁去赎人,除非绑匪的目的根本不在钱,我隐隐感觉这不会是外人做的。您很高明,机关算尽成就了那一场捉奸记,樵慕白和丁享洁什么都没做,你发来的照片把我逼到离疯不远,这么周密的计划可惜出了两个bug,你在国外的账户近期多出十亿,还有绑匪绑架他们的别墅曾经就在您的名下。”   “荒唐!一个儿子竟然疑心自己母亲到如此地步!”樵老太太严厉斥责。   “是荒唐啊,一个母亲亲手害死亲生儿子的孩子难道就不荒唐了吗,那个老中医是你买通的吧,是他私底下告诉我丁享洁的孩子只有一个月让我怀疑丁享洁她怀的不是我的孩子!诚然,因为她的抑郁症正在吃药为了她的身体,也许我们最后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也许没有你意外还是会发生,但我还是要恨你的毒蝎心肠。我已经在努力压抑怒火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了,那个家我也不准备回去了,她要休息了,请你走吧。”   樵老太太惨然微笑:“原来,这辈子,无论做妻子还是做母亲,我都失败得可怜。但你不要以为以后可以平安度日,我也不是好欺负的,韩樱的女儿如果真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二十几年前我也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你会很可怜,对一个心里根本你的人像个无底洞不断不断付出你的感情,呵,毕竟是母子,我们异心却同命。祝你好运。”   当天下午樵曙东带着发着高烧的我住进蓝岸公馆,我病得迷迷糊糊,气血亏虚使我得了流产后忧郁症,刚流产几天医生不敢给我开一些流产禁用的抗忧郁药物。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有一晚我勉强睡着了,我又梦到Q大校园了,校园很黑,一对对身影在移动,一楼食堂的纯平电视放着樵慕白最爱看的NBA,MP3里放着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阿信唱道:“…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我拖着旅行箱在公交站牌下等待,迎面驶来一辆15路公交车,梦中的视觉效果仿佛是要把我撞死,车在我面前停下又重重关上门,停下又重重关上门。   那一声:“学院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票价一元…”   失恋让我流泪,但失眠会让我痛不欲生。我痛苦地抽泣着,直到吵醒了樵曙东,他马上打电话叫家庭医生,他把我抱起来:“别哭了,医生已经在路上了,可能你已经对这种抗抑郁药产生抗药性,我会治好你的病的。”   我流着泪:“我真的想死,我不知道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死了都不会再痛苦了…”   “丁享洁,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放下这边的工作带你到国外去,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怀疑你了,”他握住我的手,“让我试着给你幸福好吗,我爱你。”   “那我恳求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爱我,我有时觉得自己像是天上的风筝,看起来在天上飞得很好,线却被你一手牵着,你随时随地都可能收紧我身后的线。有时候走在十字路口,我突然那么想要一辆汽车冲过来把我撞得血肉横飞,以狠狠报复你这种以爱为名实则为满足自我令人窒息的欲/望。”   他脸色骤变:“丁享洁,你不会的,答应我你不会的对不对?!”   “我们离婚吧,这段婚姻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离婚我只带我带来的东西,你的钱我没兴趣。”   他轻问我:“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   “没有为什么啊,”我彻骨疲倦,“你条件再好总有个人不爱你,你再为所欲为也总有你得不到的。”   “我不会离婚的,”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当初会和你结婚就没想过离婚,如果你真为了樵慕白好,就该留在我身边好好对我,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也许哪天我也真会绑了他再杀了他,欣赏欣赏你的心碎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惊恐地望着他,他的口气缓和下来:“大晚上的,说这些干嘛,我不想把慕白怎么样,你也没有想要离开我对不对?”   医生来给我开了很多抗忧郁的药,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我睡着了,第二天,第三天,樵曙东会打电话提醒我按时吃药,原来快乐也可以靠药丸来制造,让我暂时忘却了母亲的死,樵慕白的离去和孩子的流逝。有时候我会很快乐,亢奋得有些过头,那种快乐让人内心隐隐惴惴不安,仿佛透支。樵曙东说得对,我的确是个病态的女子,有时候我会逛一下午的商场,买很多很多衣服,鞋子和包包,刷樵曙东的附卡,不买对的,只卖贵的是我的原则,整个下午把他给我的全部附卡都刷爆了。   我以为会激怒他,晚上吃饭时他说:“都是我不好,没考虑到你的需要,这是我让小吴办的无限卡,你拿着先用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   他握住我的手:“等我这几天把事情处理好了带你出去旅行,随便哪里都可以,我也该带你出去度蜜月了。”   他定的地方很近就在厦门,坐飞机不到两小时,他的心情不错,一路为我安排好饮食住宿,出去玩连电话也难得接一个。这是白天,可到了晚上我的心被紧紧揪着,这已经过了我流产后的一个月,在蓝岸公馆的时候每晚我们都是背对背睡,这种姿势是夫妻同床异梦的最好阐释,我喜欢睡在床的最里面,有时候睡梦中他抱住我在我身上摸索我会莫名恐惧,我常常会大半夜起来睡沙发,醒来时我睡在床上,他睡沙发上。   然而他似乎并不急着碰我,开始几天他仿佛又恢复了我和他在国外的某段时期,他对我无微不至却又彬彬有礼,好几天什么也没发生。他带我去了鼓浪屿,我要他给我拍很多很多照片,我像是个最土的观光客,迫切地留下自己在每处经过的证明。   樵曙东带我去了鼓浪屿上寄明信片的慢递店,我对着明信片发呆,我能写给谁呢?我抬眼瞥见樵曙东,他正专注地在明信片上——不像写字,像是勾画,神情温柔,他是要寄给谁呢,可能是他的初恋吧,许多年前樵曙东遇到一名女子,像是樵缪成爱我妈妈那样,他深切地爱过她,然后失去了她才会变得这么喜怒无常。   每个人一生都会爱一个人,一个就足矣,无论结婚生子就算最后连自己也忘了自己在等什么,他都会一直等着她。   总有一个人在等你。   我在慢递片上写上:“你还在等我吗?”我将明信片地址栏写上“Q大教师公寓”交给大叔,大叔说:“要寄给谁?要多少年后慢递?”   我沉思片刻:“永久,永远不寄出。”   那一晚我在下沉式浴缸里睡着了,水一直放着,很温暖的水,安心地像是睡在母亲的子宫里,那一缕缕血痕在水中衬着雪白的瓷显得格外触目,化开又被冲散,“嗒!嗒!嗒!”犹如疏疏的寒漏,我的意识一点点逐渐恍惚,好像变成一尾轻盈的羽毛被温柔的微风托着,意识也逐渐飘远,眼前的一切混沌模糊。   樵曙东终究撞开了门,将我从浴缸里抱起来,我一直在冒冷汗不停发抖,任何放弃生命的行为都需要历经巨大的痛苦,不管是割腕跳楼吞安眠药,都一样。   我又梦到Q大,梦到15路公交,梦到有人在我耳边唱《突然好想你》,梦到小时候去游乐园妈妈给我买的棉花糖,看起来像一大片云,吃着吃着就没了,云彩飘走了…   我将生命中所有的快乐都梦了一遍,醒来时发现还在这个人世,在医院,我的手腕上绑着绷带,在微明的光线中樵曙东的青金石袖扣仿佛幽暗中的眼睛忽闪幽冥,我听见他在冷笑:“我就奇怪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听话,我要你跟我来厦门你就来,原来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看来我真该试试为难为难樵慕白,否则你还真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   “不关他的事,他和我们之间的事没有关系,”我直视着他,“我和他之间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他点头:“你只知道他,你只知道你自己,瞧你多三贞九烈啊,人都嫁我了有过我的孩子到了今天还为他自杀!看看他为你做了什么!他要和你好朋友结婚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他和另一个女人做我们之间做过的那些事,会有盛大的婚礼,有一天你那好朋友会怀上他的孩子,你以为他还记得你是谁吗,你要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在你面前跑来跑去,一点点长大,真可爱…”   我捂住耳朵放声尖叫,他带着冷淡的笑意握住我纤弱的手腕:“也许只有那一刻你才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放心,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你若自杀,我便陪葬。” ☆、77chapter 77   他有什么遗言甚至要避开妻子和两个儿子交代我呢?   回到Y城是樵缪成六十九岁生日,这不是整生日,奇怪的是,一向低调的樵老先生提出要用游轮晚会的形式庆祝生日,樵曙东本来不愿意我去,但樵老爷子亲自打来电话邀请,说这次生日樵老太太不在国内,好说歹说一定要我参加。   那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庭院里那株八重红彼岸开得异常妖娆,当天傍晚我看到一只巨大华丽的银色邮轮停泊在关山别墅的码头,犹如电影中的泰坦尼克号,这是只六星级豪华游轮,船身一排射灯照耀得水面泛出温润的珍珠灰,船尾用黑漆刷出游艇的名字:“回光号”,多诡异的船名啊,让人忍不住想起“回光返照”。   在主船舱后面是足足千余平方尺的空甲板,夏天可以举办露天宴会或者舞会,头等舱的面积之大装潢之豪华更是令人咋舌。邮轮渐渐离开码头,惊涛拍岸的声音越来越远。乐队正在调着音色,舞会即将开始,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端着香槟甜点四处穿梭,樵缪成做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对众人来参加派对表示感谢,有位饶舌的胖太太叫道:“樵老爷子不是高调的人哪,这次舞会是不是要宣布慕白和金家小姐的婚期?”   樵缪成不置一词,极有涵养地微微一笑,人群中牵着慕白手的萱妮娇羞地低下头,樵慕白和萱妮走下舞池开舞,舞池里涌入许多对比翼双飞的男女,像是被牵动着金思银线的木偶   舞动着。   乐队奏起了《玛祖卡舞曲》,这是《天鹅湖》的曲子,王子在挑选新娘之夜看到一个身着黑衣长得和奥杰塔一模一样的女人,就把象征爱情的白天鹅羽毛交给她,殊不知她是恶魔的女儿。   樵曙东问我:“我们要不要下去跳舞?”   我摇头,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与他搭讪,许多男人女人,双拳难敌四手,我趁他不注意溜出船舱,甲板上风很冷,我望着月光下平静的海面,从这里跳下去谁都救不了我吧,我伏在露台上想,正在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洁。”   是樵缪成,手持装着香槟的高脚酒杯。   我挤出笑容:“爸。”   樵缪成陪我伏在露台上:“你妈妈以前也上过这条‘回光号’,每个人年轻时都有一个航海漂流梦,年轻时我很喜欢出海,有次我们在这条船呆了三天三夜,也许就在这条船我们有了慕白,多美好的三天三夜,还以为能横穿太平洋呢。”他絮絮地说着那段流金岁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外面风大曙东怎么没有陪着你?”   我敷衍道:“我人有点不舒服,想出来吹吹风,您快进去吧。”   “和曙东闹别扭了吧,我听人说你向曙东提出离婚。”   樵老先生是觉得我不知好歹吧,这样的豪门于我已是不能再高的高攀,老人家总是劝和不劝离,只怕是来做说客,我于是也只默然。   樵缪成却并无责怪之意,宽容地微笑着:“孩子,我懂你的感觉,有时候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当初的自己,我们真的很像,既逃不开眼前的这个人,也放不下心里的那个人,所以痛苦不堪。”   我没想到樵缪成会对我说这个:“爸,您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的。”   “是吗,”他带着疑惑的口气,“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活不过四十岁呢,小洁,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赌什么?”   他的神情变幻莫测:“赌我能不能活过七十岁。”   “爸!您别开玩笑了!”   他喝了一口香槟,晃动着酒杯中的液体顾自说下去:“如果你赢了我就把樵氏20%的股份赠予你。”   “如果我输了呢?”我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不会输的,”樵缪成将酒杯掷进大海,“我活不过七十岁了。”   “爸!别乱讲了!”   “别为我惋惜,生命的意义不仅仅是活着而已,还需要尊严。”他低头看着我疑惑的表情,“把你的手机给我。”   我拿出手机,他在通讯录输入一串号码,保存,然后说:“我死后你记得务必要亲自打这个电话联系一位孟律师,接下来的事他会告诉你,也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帮你达成你的愿望。记住只能你一个人去,而且从这一秒开始到我死去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对你说过的话,甚至包括樵家的每一个人。”   “爸,你醉了,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非常认真。”他的目光中的确没有玩笑的成分。   “好好好,我们该回去了。”老小老小,听人说老人老了就要跟小孩一样哄着。   “你用你母亲的名义对我起誓,你不会把今天我跟你说的话告诉樵家的每一个人。”   我无可奈何地起了誓,他这才露出微笑,优雅地向我伸出手:“我亲爱的baby girl,我这个老头子是否有幸请你跳一支舞?”   我将手交到樵缪成手中,走到门口樵曙东迎上来见到我开口抱怨:“你跑到哪里去了?”船舱里歌舞升平,大家正在喝酒聊天,落地玻璃外是疏疏落落的隔岸灯火,我记得我当时穿着一袭薄荷绿及踝吊带晚礼服,在《蓝色多瑙河》圆舞曲中旋转又旋转,从大厅这头转到那头,又回到起点,这走不出的人生呵。樵缪成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我身上,深邃悠远,但我知道他不在看我,而是看着我已然逝世的母亲。   甲板上一树树烟花拔地而起窜入夜幕,烟火筒拖着彗星的长尾嘶嘶划过苍穹,“砰”一声在空中展开,仿佛将一把七彩琉璃光珠投入漫无边际的黑海。盛世烟火,一生迷离。当最后一束烟花消失在苍茫的夜空时,舞会□已过,进入尾声,“回光号”犹如即将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人声逐渐依稀。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想樵缪成说的那些话,到底会发生什么呢,他跟我说的话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樵家其他人呢,还有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将20%的樵氏给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也许不过是老人家一时兴起跟我说的玩笑话而已,但我内心始终隐隐不安。   那一夜终于来临了,有天晚上樵曙东从关山别墅回来脸色古怪,第二天早上九点钟他出去上班,座机响了,是樵老太太打来的,告诉我樵缪成过世了!我赶到时樵缪成嘴唇发青,脸上连一点血色也无,遗体已经僵硬,医生告诉我是急性心肌梗死引发的猝死!这是我第二次看到死人,第一次是我母亲,第二次是他。   每过多久,樵慕白也赶到了,见到樵老先生的遗体时他重重地跪在地上,伏在床头失声痛哭。樵老太太已经哭得昏过去,樵曙东在大厅里心事重重地在里面反剪着手踱来踱去,一会儿倚窗沉思,烟灰积了很长的一截掉落下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樵曙东如此心事重重,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毫无预兆的死亡,谁也想不通樵缪成为什么要自杀。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每到凌晨我还能听到樵缪成在外面轮椅滚动的声音,就像我流产很久以后还能感觉到胎动。   葬礼在关山别墅举行,每次看到樵慕白我都要用很大力气说服自己压抑下告诉他那份遗嘱的念头,直到有一天赵阿姨来请辞,我出言挽留,她却去意已决:“从前是人把我介绍给樵老先生料理家务琐事,老先生对我不错,工资年年给我加不说,一点小事都会说谢谢,根本没把我当下人,现在他过世了,我也不好在这里待下去。”   “留下来照顾樵先生吧,还是旧人用着放心。”   赵阿姨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地对我说:“太太啊,我是一定要走的,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藏不住秘密,要是让樵先生知道我跟你说那可不得了!”   我有些出神,赵阿姨觑见我的表情继续说下去:“那天晚上我听到樵先生进了樵老先生房间,里面隐约听到有吵架声,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樵先生出来我上去问,是不是樵老先生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我进去照顾?樵先生说樵老先生不想任何人打扰,我坚持想要进去樵先生干脆对我发火,樵老先生一定是跟樵先生吵架一时想不开,我真是粗心大意,要是哪怕进去看一看也不至于这样…”   我忍不住问:“樵老先生人不舒服,樵老太太都没注意到吗?”   赵阿姨眨了眨眼睛:“他们从来都不睡一个房间,樵老太太晚上都睡客房!”   葬礼结束后樵老太太主动搬出了关山别墅,我想起樵缪成对我说过的话顿时毛骨悚然,他正如他所言没有活过七十岁。我犹豫挣扎许久还是拨通手机那个电话,孟律师跟我说了一个地址,很偏僻的写字楼,孟律师交给我一份文件:“樵老先生再三嘱咐一定要将这份文件交予你,任凭你处置。”   那是一只看起来很正式的牛皮信封,封口封得非常严实,盖着一个很大的朱砂盖章。我突然有点恐惧,要知道里面这份文件是一个已然死去的人要交给我的,他有什么遗言甚至要避开妻子和两个儿子交代我呢? ☆、78chaptetr 78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这封信很厚,好像装着七八页纸,我打开看到第一张是一封给我的信:   “亲爱的小洁:   我最可爱的baby girl,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希望我已如我预言的那般离开这个令我绝望的世界,那天在‘回光号’的甲板上如果我没有叫你的话,你一定会跳下去对吧,别惊讶我了解你的想法,因为从我失去我的左腿后每当我一个人那条游艇上我也曾无数次想过自杀。长话短说吧,因为你母亲和慕白的事情,许梦竹多年前让我立过一份遗嘱,那份遗嘱将我手中的70%樵氏股份中46%留给曙东和许梦竹,慕白只得剩下的24%,遗嘱执行后樵氏大部分实权依旧仍在曙东和许梦竹手中。而此后两个重大发现让我不断冒出重立遗嘱的想法,这份秘密遗嘱的时间远比那份由公司律师起草的遗嘱迟得多,如果公布于世那份遗嘱自然就失效了。   你可能要问这两个重大发现是什么,第一个是虽然确切证据早已湮没,我经过多方求证确定当初我决定回家离婚的路上发生的那场车祸是许梦竹制造的,第二个是我意外得知你并非你母亲的亲生女儿,你母亲当年根本没有改嫁,你与慕白根本不是兄妹,我做了血缘鉴定确定没有血缘关系。很遗憾当我发现这个事实时你已经嫁给曙东了,希望我留下的这份遗嘱对你与慕白的现状有所帮助。希望你幸福。樵缪成留”   我的手指在颤抖,翻到第二张遗嘱时,一份亲子鉴定掉出来,两行字触目惊心地撞进我的视线:“(1)根据DNA分析结果,排除1号检材附属人韩樱与3号检材附属人丁享洁的亲子关系   (2)根据DNA分析结果,确认1号检材附属人韩樱与2号检材附属人樵慕白的亲子关系。”   而那张纸上写的是:“立遗嘱人:樵缪成,男,xx年x月x日出生,身份证号:xxxx   本人今年六十九岁,在我意识清醒头脑健全之时立下此份遗嘱,先前由我所立之任何遗嘱均属无效,全部作废。   由xx律师事务所孟晨曦、蒋达两位律师进行见证。遗嘱内容如下:   1、将樵氏20%股份赠予我的长媳丁享洁。   2、关山别墅永远不得出售,不得进行交易。   3、我指定孟晨曦律师作为我的遗嘱执行人。   4、除了1中提及的赠予丁享洁的股份,我的其他所有财产将由我次子樵慕白全部继承,我法律上的妻子许梦竹及儿子樵曙东则分文不予,若樵曙东愿与丁享洁离婚,离婚协议书生效即可继承如下遗产,大概占我财产的四分之一,复婚则取消继承权:……………(长达数页的财产列表)   立遗嘱人:樵缪成   证明人:孟晨曦在场人:蒋达   时 间:二0xx年xx月xx日”   我冷汗淋漓,想到樵缪成怎样得知真相,却又怎样心平气和忍气吞声地与许梦竹同床共枕二十多年!那是怎样的恨啊!许梦竹让他断了一条腿!他要怎样佯装无事压伏心中的恨意让樵曙东和许梦竹麻痹大意,他甚至没有去见我母亲最后一面,他就是为了立这份遗嘱的一日剥夺樵曙东和他母亲的一切!   这个人太恐怖了,樵缪成曾说没有人清楚樵曙东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真正清楚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觉得这句话形容樵缪成更为适合。   我不禁问:“樵缪成有多少财产?”   孟律师耸耸肩:“没有人知道,我虽是樵老先生的遗嘱执行人,但我并不清楚他有多少钱,没有人真正清楚。”   我很震惊:“他为什么不把遗嘱直接交给他的亲人,如果我把这份遗嘱毁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孟律师点头:“的确,一般遗嘱都是一式三份,但樵老先生立的这份秘密遗嘱只有你手上这一份,不过,你会吗,他的遗产一定有你的份额吧,而且不小。”   “樵氏20%的股份大概多少钱?”   他拿出计算器算了下:“光是晟宇的股票从现时市值来看大概超过5亿,而樵氏20%股票现时价值超过20亿,丁小姐,你会是Y城年纪最小的亿万富婆。”   20亿!对于我而言跟天文数字没差别,它会给我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冲击?   “对了,”孟律师又说,“樵老先生生前交代过,如果这份遗嘱还不能让樵曙东与您离婚,如果单方面诉请离婚我准备的这些资料可以派上用场。”   放在我的是很多暧昧照片,照片樵曙东分别和各式各样的女人,其中好几张是他和蓝亦菱,我抬头刚要开口,孟律师领会我的意思解释道:“樵老先生请私家侦探提取的这些证据的确不能证明樵曙东在结婚期间出轨或与其他女人有任何实质性关系,这是一些辅助性的证据,用来证明您为期三个月的婚姻所受的精神虐待。”   他分别打开放在架子上一排文件夹:“这是从得知您怀孕将近两月以来他的通话记录,他没有主动打过一通电话给您,而且好几次您的电话被他挂断,这是您怀孕期间去医院产检和做心理咨询的证明,期间樵曙东没有一次陪同,这是您患忧郁症的病历,这是你在厦门医院自杀的证明,还有这些是…”   樵缪成竟为我与樵曙东离婚做了如此充分的准备!这就是我眼中和蔼可亲的老好人!难怪樵曙东会说,整个樵家是个疯人院!   我自言自语:“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孟律师微笑:“我自恃阅人无数,但这位樵老先生的确令我看不懂。”   我喃喃自语:“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好人。”晟宇员工无论对樵曙东樵慕白或是樵老太太都颇有微词,唯独对樵缪成有口皆碑。   “您太年轻了,您所谓的所有人包括好人和坏人,一个能让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觉得他是好人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出了律师事务所突觉外面的世界都变了,我觉得好冷,我不相信爱情,但我相信亲情,我认为亲情是世上最稳定的感情,父母永远为孩子着想,所以我才那么想要个孩子,但今天发生的一切推翻了我的这种认为。   我拿出手机,原来是早上八点钟,天光晦暗,我还以为已是傍晚。   我点开通讯录,一排名字拉下来,我怯怯地点下“樵慕白”这个名字,电话里一遍一遍地响着“欢迎致电樵氏晟宇有限公司…”没有人接,我在出租车打了一遍又一遍,但一直没有人接。   樵慕白别墅所在的小区非常清静,因为大部分买别墅的人都是狡兔三窟,买房只为投资或某种特殊用途。我坐在车里等了许久,我以为樵慕白会像那次他被绑架在别墅看的电视剧里那样,男主角从那扇只离女主角二十米不到的门出来,正好发现女主角坐在车里,远远相望,他们流泪拥抱,冰释前嫌,银屏上亮出雪白耀眼的“本剧完”。   我关上门按下门铃,他在不在家?   在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开了,站在我面前的是穿着睡裙的萱妮,她对我微笑:“刚才在睡觉没接到你的电话,慕白还在睡觉,要我叫他吗?”   她口气温和的几句话像是在我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我差点从台阶上跌下去,太贱了,我贱得令人忍无可忍。   我神经失常到说不出一句敷衍客套的话,转身离去,萱妮叫住了我:“一直没有单独和你说话的机会,我想问问我家小黑最近怎么样了?”   我微笑道:“它早不是你的了,不信我把它抱来看它还认不认识你?它早就忘记最初的主人了。”   终究没有缘分。   我奔进出租车,手机响了,是樵慕白的助理:“哎,不好意思总裁夫人,执行总裁最近忙着半个月后结婚的事这边事情忙得一团糟没接上您的电话,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平静地说:“没事。”   在街上游荡了一天,天一点点地暗下来,伏在车窗看人间万紫千红,过眼成灰。   直到傍晚我回到律师事务所,我取出那份遗嘱看了最后一眼,从包里拿出拿出打火机,在他惊诧的目光中烧了整个信封,贪得无厌的火舌在纸上不断蔓延,终究化为细尘,不是我的,究竟不是我的…   我对孟律师说:“今天发生的事请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不是清高也不是圣母,因为知晓不是自己的得到终究会失去,樵氏是樵缪成和许梦竹共同打下的江山,我和樵慕白不该夺取属于别人的。   临走前孟律师问:“那您还准备离婚吗?”   一切都结束了,开始只是疲倦到虚脱,渐渐才觉出悲伤,坐在出租车后座我的眼泪纷纷往下落,我一直哭,的哥问:“姑娘啊,接着要去哪里?”   我哭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的哥欢乐地唱起歌:“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呀,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   车子停在路边纹丝不动,我哭道:“别开玩笑了,我要回家…” ☆、79chaptcer 79   妈,我终于回来了   “小姑娘你才在开玩笑,你只说要回家,我怎么知道你家在哪里?!”   沿着两旁种满梧桐的沥青大道,车子拐进一个弄堂口,望进去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池塘,里面都是些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曾经有一盏灯是属于我的,黑洞洞的穿堂,我在黑暗中一步步往前走,不需要灯,我像了解我的心那般了解回家的路。   我在空空的房子里对着妈妈的遗像说:“妈,我终于回来了。”   红木家具上放着一张纸条:“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以为我不爱你了,对你放手了,那么,你要常常回头,出其不意,在街口的某一角落你会发现我一定一定还跟着你…那么你就会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所以,丁丁,即使你的选择不是我,也一定要幸福。”   落满尘灰的房子,我倒在坟墓般冰冷的床上,也许下一秒妈妈会把我叫起来吃饭,我醒来时会笑着发现不过是个梦,无论是樵曙东和樵慕白都不曾在我生命中出现,一切爱与恨的故事都不曾发生过。   东西放在我储物柜最下格抽屉的最里面,上了锁,我小心翼翼地把里面那只小盒子取出来。那只手机是我有次丢了手机樵慕白送我的,是他在动感地带充话费充来送我的。   打开那个盒子简直就是再一次打开我的心,我的记忆,我从来就是一个怯懦的人,我知道一切其实就在那里——在我心里,我根本无法忘记。手机躺在盒子中央,我颤抖着拿起来,颤抖着按下开机键,没有电,我把它插上充电器,随着“WELCOME”开机画面,三年前的世界逐渐呈现在眼前,最后一行的时间是01月01日00:00,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一切归为零点,不再前行。   我终于泪流满面,我跪坐在地上,像个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孩子那般哭泣起来,屏保一行字逐渐浮现,清晰:毕业后,我们要结婚…我无力地坐在月光下的黑暗角落抽泣,结婚…结婚…我的眼泪纷纷落下来,当他说出要和萱妮结婚时,连我的脆弱也被击成粉碎,我终是接到命运的报应。   手机密码是我们的纪念日,我在包里摸索着,最终我还是做了,最终我还是放不下,我去营业厅补了那张SIM卡,一排短信都是樵慕白的短信,晚了三年,我一条条点开:“丁丁,你这头跑到哪里去拱猪了,是不是像上次在大马路上迷路了,你个路痴!被卖到火星上还帮人数钱呢!在哪?哥哥来接你。”   “丁享洁,我严重警告你,在三十秒内你再不出现,你老公我就要出墙,本人,樵慕白,现正处于本市夜生活最糜烂的烟花柳巷…”   “丁丁,再过一分钟就是你消失满24小时,你到底去了哪里?玩笑开够了,大不了我原谅你,不跟你生气了…”   “丁丁,我说的都是气话,我受不了你一点点不在意我,我和蓝亦菱根本就没什么,你回来好不好…”   “麦兜,我爱你…你到底去了哪里,让我去找你好不好?”   “丁丁,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等你,回来…”   我一条条地删除,屏幕上:“等你…回来…等你…回来…”   删不掉,删不完,漫无边际的樵慕白…我抱着自己抽泣:“回来,回来…”   我那样无力,拇指无力地按在键盘上回复:“我要回来…”   你还在等我吗?   我按了发送,系统毫不迟疑地拒绝:“发送失败!”   因为我的SIM卡欠了费,我的爱情也欠了费。   那样静,那样黑的深夜,我关上了手机。   我抱着手臂一步步走进漫无边际的黑夜,我的胃在疼,我蹲在地上像虾米般蜷缩,突然一双手将我拽起来,樵曙东迎面抱住我,我麻木不仁地任他抱着我,他没有问我这一天去了哪里把我拉上车,他带我去吃牛排,过了这么些年,什么都变了,无论是快乐的我还是忧郁的我,吃依然是最大的爱好,我曾对樵慕白说,支撑着我减肥的动力就是吃,现在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动力依然是吃。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停下来见樵曙东用一种深刻的研究的眼光望着我,我转开脸埋头继续吃,他把汤端到我面前:“喝点汤,没人跟你抢。”   沉默片刻,他突然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也是吃牛排,那时候你是樵慕白的女朋友,却傻乎乎地望着我发呆,我当时以为你认出我了,结果你没有尖叫甚至没有问我要签名,后来我问了樵慕白才知道你根本没有看过我的电影。我对你印象深刻是因为你的满不在乎,后来我偶尔约你出来,有时常打电话给你有时一个月冷着你,追女人我太有经验了,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会像其他女人那样哭着喊着要我对你负责,可你不同,虽然偶尔犯犯花痴,可你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我身上,你并不关注我,甚至不清楚我仍未婚,一开始我在想这个女人真是太能演了,要是去中影演戏说不定能红。直到我发现你和樵慕白在一起我才彻底傻眼,原来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的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我母亲一生争强好胜,她灌输给我的教育是永不输于人,尤其不能输给樵慕白,所以我用尽一切手段强占了你。   “我以为在国外的三年只要我不计前嫌地照顾你母亲温柔地好好对你就会渐渐看到我的好,但你母亲去世后你一回国就去找樵慕白,你对他依然旧情难忘,一见到我就对我提出分手,你利用完了我就过河拆桥,我的真心,你全然不在乎,我当时那样恐惧,我发现三年的相处我与你之间已不是自尊心的问题,我爱你,所以我想要娶你,我要用婚姻留住你,我想要让你停泊在我的怀里好好休息,你却拒绝了我,传出来都没人相信,有女人会拒绝樵曙东的求婚!那一刻我心灰意冷,你没几天却主动来找我,我真恨你,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被动的?我不敢问你为什么要嫁给我,我骗自己,哪怕为钱为势为虚荣都好,可你嫁给我并不快乐,我最恨的就是你打心底的不快乐,既然不快乐何必回头找我?绑架事件发生让我们之间的间隙不断扩大,当医生告诉我你怀的孩子只有一个月,我整个发疯了,我以为孩子不是我的,但我相信你的操守,你很保守而且你知道你和樵慕白是兄妹关系,我以为是樵慕白强迫你的,我又无法把自己生理上的问题告诉你质问你,即便这样我依然无法忍受你怀着别人的孩子,我想要无所不用其极地羞辱你冷落你,最后发现受伤最终仍是我自己。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说完这长长的一篇话,他顿了顿说,“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他望着我,我默了默,不安地望了望盘中的牛排,小心地问:“能再来点什么吗?我还饿。”   他的表情极为无奈,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你知道我伤过多少女人的心吗,活该我现在爱着你,没关系,慢慢来,我愿意等你。”他按铃,侍者又端上很多很多好吃的,美味的食物让人生活生生地美好起来,我忘记一切拼命吃啊吃,不去想今晚会不会失眠。   以前的阿晶大姐联系上了我:“听奶茶说你已经和樵曙东结婚了,‘立威廉’现在是你小叔,而奶茶现在要和‘立威廉’结婚?Oh my lady gaga,等等,我要整理一下我的三观。”   她问了二十几个问题好不容易搞清我和樵曙东樵慕白现在的关系,最后说:“小样,看你那副德行,敢情还忘不了人家,人家樵曙东好歹也是你丫当年垂涎的大明星,又有钱又帅得没人性,哪里配不上你,瞧你整天在那伤春悲秋,纯属提不起放不下的衰人一个!”   “谁垂涎他啦,当初谁的QQ密码是樵曙东和自己名字拼音组合啊,别以为你和徐姐夫能白头到老,千里搭长棚,天下就没有个不散的筵席!”   “我们老早就分手了,还要你说!”   我觉得非常抱歉:“大姐,对不起…”   “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提这些陈年往事干嘛,我还嫌矫情做作,每天忙工作恨不得一天48个小时,鬼有空为陈年谷子烂芝麻的破事伤心,谁像你当了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一天到晚坐着没事干,整天把初恋翻出来自娱自乐,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你就是用一颗心把他想死了他就不说你一个好字,这世道,谁在乎谁他妈就是犯贱!劝你一句,这世上三条腿的青蛙是不多,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你好歹以前也能混个Q大校花当当,婚姻生活不顺利,把眼光放远点,看到个顺眼的就主动点来个婚外情,别挑三拣四的…”   “你现在是第几段婚外情,八一八,让妹子我做个参考。”   “婚外情你个死人头!姐姐如今仍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   我打了一个高兴的表情:“比我还逊啊,别骗人了,大姐你魅力无敌啊。”   “那是,上门提亲的人都快踏破我家门槛了。”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男人…”   大姐说:“…能遇到的只有那么一个,我们,灰了心,冷了意等着的也只有这么一个。”   伤感了半天大姐才回过神来痛骂我,批我勾起她的伤心往事,“本来我想不起来,还觉得没什么的,都是你个害人精,自己自作多情看不过我过得像没事人把我拉上,这下好了,今晚又要西雅图不眠夜,555555——” ☆、80chapter 80   那些怀念到陌生的彼年豆蔻   她回过神忽然想起来问我:“明天参加婚礼,樵曙东会来吧,我能问我家小东东要张签名吗?《风花雪夜的童话》里他演的大叔太帅啦——”   我只顾听电话里的花痴正唠逼叨表达对樵曙东的热爱,身后有人抱住我,转身已在樵曙东的怀里,他吻着我的发丝,我用空闲的手一边挥开他一边继续讲电话,他只管蔓延他的吻,从我的脖颈一路吻到我的乳沟,他在我身上上下其手,我还在和阿晶说话他封住我的嘴唇,被拿掉的手机那端“哇啦哇啦”乱叫:“…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啊,什么时候把你老公借我一天摸一摸好不好,我保证不拆封原包装只隔着衣服摸,你是不是眼光有问题,要我是你甩了樵慕白换个樵曙东我开心都开心死了!就一小时,半个小时,二十分钟,一口价!”   我被樵曙东压在墙壁上:“听到没有?你眼光有问题。”   我伸手去拿手机:“我还没跟她说明天去婚礼现场的路怎么走呢?”   “要不你明天别去了。”   我微笑:“没关系,我该去的。”   他牵起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明天过了,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的确。   “樵慕白,我们以后的家,是怎样的?”   “我们家里啊…要放着我们俩的情侣拖鞋,一双粉红一双粉蓝,阳台要大,要朝阳,你要是生气了我能在上面摆个烛光晚餐向你赔罪的,台风夜里能搂着你让你不要害怕,陪着你听雨,夏天能捉只蜻蜓逗你开心,冬天能陪你晒太阳,我想的是不是很好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到你,我变得比你还傻,傻到满脑子都是幸福……”   “樵慕白,那我们的婚礼怎样的?”   “只请我们俩的亲人,我才不要像大哥和妈说得那么大操大办,闹得就怕全世界不知道似的,我想靠自己给你幸福,有没有发现,举世瞩目惊心动魄的爱情往往没有好结果…”   …完全不一样,跟他曾说的完全不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到婚礼现场的路上听到交通之声报道:“去车展何须去广州和上海?今日在Y城的一场豪华婚礼迎亲车队在路上发生一点意外,这场婚礼的车队由12辆各色兰博基尼组成,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表示,这只是对新人以及其背后家族的捧场并无作秀意思,前来参加好友婚礼的分别驾驶着兰博基尼,悍马和加长林肯车的三位先生在去往婚礼现场发生豪华一撞,幸无人员伤亡。然而,据现不完全统计,包括18辆同一颜色,同一款式奔驰,12辆加长林肯以及16辆凯迪拉克以及40多辆银色的别克凯越甚至包括12辆本市工业区路线投放的11路公交的新车婚车车队,浩浩荡荡地两两并肩行驶在三环路上,造成近两小时的交通堵塞,据悉,这场豪华婚礼背后的家族非常神秘,至今婚礼还没开始,就有网友按捺不住,对男女方人肉搜索,相信今晚的男女主角的身份不日即将曝光…”   我在车上看到窗外的车队一望无垠,竞相打着悍马、林肯、兰博基尼、凯迪拉克和奔驰的广告,这场因为樵缪成去世而迟来的婚礼如此轰轰烈烈。   桃红色的鹊桥上飘着漫天飞雪,喷花和彩带飘到新娘拱起的盘发上,而樵慕白穿着白色西装,完美得一丝不苟,他们并肩挽臂。   他们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我是樵家的长媳妇,是樵家的女主人,我得笑脸迎人,恰当地转移客人的注意力,替他们档下亲友的刁难和饮酒。樵慕白往前越走越快,昏昏沉沉的灯光中一桌桌的朱漆圆桌仿佛是一座座高山,每一步都仿佛美人鱼在王子宴会上隐隐作痛,有一桌的都是男客闹得非常厉害,其中一名男生划拳已经灌醉若干名对手了,灯光下半眯着似睡似醒的醉眼,我怕认错了:“你是吕…吕…”他却认出了我:“吕不出来就叫我吕不韦得了,难道要叫我铝合金不成?”   奶茶向他敬酒时发愣了一愣,奶茶的初恋男友,他们曾是“铝合金”,现在“吕不韦”已是别人的男友。   我喜欢能喝酒的男人,但我讨厌喝醉酒的男人,可是我见到“吕不韦”非常亲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他也是一样,拉着我一定要我留下陪他喝几杯,偌大的饭店只有我们是同道中人。陪他喝完酒后我上了第三次洗手间,洗手时自己都被吓醒了,我的脸像是打了劣质的腮红,能清晰地看到手上幽蓝的血管,我扑了水在脸上,心脏快得要从喉咙蹦出来。   大姐居然跟徐庐峰一张桌子,难怪她的表情跟奶茶跟我一个德性,这样变相的同学会,又是在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里面,不知会有多少陌路人的平静化为乌有,这些年假装事业成功,婚姻美满,假装没有你也过得很好,也不过是自己骗着自己罢了。   口纵言已,心岂能忘?   当然也有好的现象,那些个壮志未酬的学生妹在那儿,有的说以后一定找自己喜欢的工作,才不要靠家里的关系,有的新交了男友意得满满,相交不过数月已有人祝福其白头偕老。   每个人都是有雄才大略的,没有人甘愿蜷缩在成长狭窄的蛹里,只可惜破蛹的美丽蝴蝶命不长,人生总由不得我们自己。我相信,数年后,第一个人一定受不了小企业的倾轧,少则一月多则半年,流够眼泪受够气,感叹一句父母安排的闲职多么省力,逃一般地奔泪赴职。衰人!有关系你就靠着呗,别人想有还没有!   至于第二位,我真不知道该骂她愚昧还是随便,大学的恋爱比那标示轻拿轻放的玻璃还容易碎裂,不要急,总会分的,婚姻面前,工作面前,价值观面前,父母面前,意外面前,总要分的。   到了亲友那一桌他们闹得很厉害,现在的“闹新房”花样百出,几位为老不尊的长辈一定要樵慕白跟新娘报告第一次的全过程,在民风开放的Y城一般男女结婚的意义只限于法律上,在实质上订婚的意义跟结婚是一样,若是男女在结婚前还没有第一次那可谓笑柄,真叫人怀疑两人的性向和智商。   樵慕白死都不肯说一个字,奶茶涨红了脸脸色非常难看。   最后有人出来解围建议他们接个吻就算了,他们还是没动,我只能一手拉着奶茶,另一只手拉着樵慕白,他的手上都是冷汗,握都握不住,他的表情别扭得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我终于握紧他的手,要…交到奶茶手上,可是…我竟然握着他的手不肯放…死都不肯放,我没有办法把我心爱的他交到别人手上。   庞大的亲友团在嘀咕,我在搞什么鬼啊,是不是闹洞房的新花样?一只手插了进来很自然把他的手接了过去交到奶茶手上,我可怜得像个孩子被夺了一颗想吃了很久的糖。   亲友们一愣随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樵曙东。   一直闹到凌晨,客人像是怎么走都走不完,新人被闹得心力交瘁,客人自有策划婚礼的服务人员招待。   夜是真的深了,我走在路上只打哆嗦,翻上来一阵阵恶心,我以为可以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却在最后的关头忍无可忍,我在停车场的草坪上吐得畅快淋漓,心想其实别人的想法也没那么重要。   我想起医生叮嘱我说流产后休养期间不能喝酒,今天我做了太多不能做的事了。   有人递给我一块手帕,我擦了嘴擦了手才发现那个人是樵慕白,在雾气一般的水晶庭灯下。   他还是那么好,并不曾因为我嫁给樵曙东对我置之不理,只是那并不是因为还爱我。   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我抱紧他痛哭。   当一个人爱到穷途末路就不怕有人说她不知羞耻,道德沦丧,寡廉鲜耻。   他们忙完听到动静赶过来,就在那一瞬,他牵起我的手,把我塞进一辆银色的保时捷里,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发动引擎将车开出去。据说酒是这样一种东西,当你喝下酒时你的脑子是清醒的,但是你的胆子会特别大,会做到一些正常情况下做不到的事。   那么,当你在做这件你正常情况做不到的事时你的酒醒了该怎么办?   夜色唤回我的意识。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到底在做什么?我们扔下奶茶和樵家的亲友到这里做什么?   我们还能做什么?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没有街灯的马路是一个黑暗的深渊,他在这个深渊里停下来,现在的我们只能活在世界的阴影里,他的手按在我的手上:“丁享洁,你想好了,一个男人的真爱只有一次,其他的,剩下的就都是责任。”   我并不明白,这些年我学聪明了,但是我终究仍是笨得可怕,我终是有一种万劫不复的迟钝的领悟力,我渐渐明白了,原来,他的酒还没醒。   难怪他可以那么勇敢:“丁丁,即使知道真相,其实…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去国外…”我最亲爱的人,即使到了穷途末路仍愿你有勇气说完你想说的。   从小我对好的东西缺乏安全感,一旦我得到不是很快失去就是遭到另外的厄运。樵慕白他对我旧情难忘并不代表我们真正生活在一起会幸福,有些爱情只适合跑障碍赛。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多意外,我们会成为怨偶,我们依旧会分手,我们出了国又怎么样?怎么逃谁能逃开自己?为了我放弃一切,总有一天他要恨我,当然他不会说出来,他只会在内心深处瞒着自己暗暗地恨。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么复杂?我疲倦到了极点,我讨厌反思人与人,它让我想起置身在拥挤人群的感觉。   这段公路连个路灯都没有,前车灯雪亮,宛如蒲公英白色冠毛在黑暗中飘散:“慕白,你知道吗?”我说,“我一直很高兴,事到如今,你还愿意为我这样的事,可是,就到这里,我们只能到这里。”   “丁丁,其实后来我知道了,所以我放手了,”樵慕白的声音让我想起北京的秋雨,沙沙打着梧桐叶子,那是一个沁凉的世界,一层一层地冷到心里去,“其实最先开始你就不是真的爱我,”他慢慢地说,慢慢地从衣内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信纸,“你的东西我烧了很多,差不多只剩它了,可是我不知道,连它也不是你的。”   那张纸上写满樵慕白的名字。   他怅然若失:“没有署名,那时我在你的作业本里发现了它…”   奶茶的笔迹,我却记起来了:“那一次,奶茶在抄我的作业,可能匆匆忙忙地塞错地方了…”   我缓缓忆起前因后果,那些怀念到陌生的彼年豆蔻。 ☆、81chaptcer 81   樵曙东,再见   命运竟然对我们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可是错得那样美,那样好,那样恍惚的青春年少,午夜梦回,隔着川流不息的马路,听到15路公交车上那一声:“学院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票价一元…”遥遥望见Q大的金字招牌,无论生命如何钝重下去也依旧犹如澄澄金沙,隔着灯火阑珊的人工湖便是琼楼玉宇一般的图书馆,和樵慕白走过的林荫道那样长,一心一意以为可以一直一起走下去,那犹在鼻端的青草香气还未消退,两条寂寞的路已在我们面前分叉绵延。   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每次南柯一梦,醒来枕巾都是湿的,黑暗中,色彩斑斓的锦样年华犹隐隐在眼前依稀明灭。   极静的夜,雪白的车灯瞪着无神的眼睛,灯光如织:“如果,不曾有误会,我们会在一起吗?”   谁又知道呢?他那样低调,我那样无脑,也许他会接受家庭的安排,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而我,也许一直不会脱离正常人的轨迹。   也许,我们不会遇见。   也许,我们不如不见。   但是,年轻时的爱恋哪次不是因为彼此的误会和旁人的怂恿萌发,再同样因此在人生的暗夜里陨灭。然而,茫茫人海,万丈红尘,谁与谁都是可能的,谁让我们遇到的第一次正是彼此?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去旅行,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心动…看到你穿过的白衬衫会流泪,听到你说过的话就发呆,遇到像你的人就恍惚。   他说:“…奶茶并不爱我,昨天她来找我时对我说,谢谢我,让她的父母把女儿卖得这么冠冕堂皇。她好几个姐姐过了三十五岁也没嫁出去,她实在是被父母逼疯了,我们真是太可怜了,我想要的只是她像你的部分和有你的记忆,而她想要的是,他不能给她的生活。”   可是那又怎么样?爱情于婚姻本来就是最不要紧的因素,婚姻是这世界上最稳固的承诺,而爱情只是关于荷尔蒙的化学反应的产品,寿命仅仅十八个月,多爱妻子还不如给她多点责任心和亲情更实际点。   绮年锦时的青春年少在黑暗和静谧中于我们心胸缓缓降落沉淀,那时我们怎么可以那么纯净,怎么可以这么与世隔绝,什么人也看不到,什么话也听不到,不相信家庭,时间以及命运可以分开我们。   灯光覆在空灵的挡风玻璃上,浑如结了一层霜花,他的脸庞一低轻轻地吻住我,我的眼泪缓缓淌下来,我们的初吻,在Q大的江面驶过的渡轮,我们总是喜欢牵手去追,那渡轮真像是时间。他吻掉我的眼泪,他紧抱着我,他把我藏在怀里,我仿佛躺在他的心房里,还是一样的,竟然还是一样的,一点点淡淡的GUCCI香水味,一点点烟味还有一点点微醺的酒味,他是那么干净,以至于我之后遇到的每个男人身上总有异味,总有说不出的肮脏。   我恍若梦寐,在当初,在梦里,我总是那样回吻他,带着少女的迟疑和青涩,他停在那里,任我为所欲为。他一直在这里,我却以为我再也找不回。   仿佛从很长很长的梦中醒来,我笑着说:“你一定要幸福,和世界上的其他男人一样,永远把第一个爱过的人记在心里,瞒着自己等着,但仅此而已。”   你一定要幸福。   打开车门,不回头地说:“再也不见。”黑暗中两道雪白的光柱如细雨纷纷扬扬,在背后逐渐远去。   凌晨的Y城是一座死寂的空城,蓝紫的天际浮现隐隐的珍珠红,漫无目的向茫远的远方逶迤延伸,天要亮了。   不出五分钟,那辆布加迪威龙停在我面前,樵曙东不问缘由将我拉上车,他什么都没问,我也很安静,车子开回关山别墅,樵缪成去世之后樵老太太搬了出去,我们就住在这里。   我坐在房间的阴影里抚着床沿华丽的浮雕花朵:“一切都结束了。”   “的确结束了,你和樵慕白。”   我淡淡地说:“我们也结束了,樵曙东,我们之间的纠葛再纷扰不清,也总有分道扬镳的时候。”我拿出离婚协议书,“这段婚姻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自由,签字吧。”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整份协议书,抬头:“丁享洁,你不是真的想离婚对不对,樵慕白已经结婚了,如果你真的想离婚,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只要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一定满足你。”   “我要自由。”   “你要自由做什么?”   我微笑:“所谓自由就是可以做什么,也可以不做什么。”我将孟律师交给我的全部证据给他看:“当然如果你签字离婚,这些就用不着了,我会感激你的。”   “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丁享洁,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为什么你总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如果你真想跟我离婚,为什么不直接拿着樵缪成的遗嘱来找我,樵慕白能得到整个樵家,你能得到樵氏20%的股份,你们会在一起,我和我母亲会失去一切,为什么不呢?”   我霍然起身:“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樵家任何人事先都不知道,是樵缪成让你保守秘密的吧,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避开樵慕白和我两个亲生儿子秘密交给你这份遗嘱吗?其实就算宣布遗嘱,以樵慕白的性子绝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樵缪成的阴狠之处在于他抓住我的软肋,他恨我母亲让他断了一条腿,他甚至将这份恨意转移到我身上,他知道我的软肋不是樵家财产,而是你。如果你宣布了这份遗嘱,我要活生生受被所爱的人背叛的痛苦,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他想要利用你伤害我,因为他看清了一点:我爱你。我对自己说,这是考验你我缘分的最后机会,如果你宣布遗嘱我便放手,如果你毁掉遗嘱那么这一生一世我都不会放开你了。当我得知你烧掉遗嘱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激动吗,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樵缪成做梦也想不到,他导演的这场好戏,会败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女孩手上。”   昏幽的卧室,门上端两屉玻璃格子透进少许幽沉的绿光,仿佛乡间的鬼火,关山别墅就是这样一个神秘幽冥的地方,潜伏无数的魑魅魍魉。   寒冷的感觉又回到我身上,我退后一步:“可我不是为了你!”   “都一样,随便你怎么说,”他把我拉进怀里,将我的头埋进他的胸怀,“反正樵慕白已经结婚了,小洁,你符合我理想中对妻子的所有要求:十分保守,非常专一,格外善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留在我身边好吗?”   理智唤醒了我,我推开他:“我要离婚,也许以前为了孩子我曾想过要和你过下去,是你让我的心一点点地死了。”   “一切都是樵缪成做的,他就是想要报复我妈,我们结婚那天给你发送附有激情视频的短讯和把你和樵慕白在外面拥抱照片的人是他,策划绑架事件的也是他,甚至让医生告诉我你怀孕一个月的人也是他!”   “不可能…”我无力地说,我曾怀疑过樵曙东,樵慕白,樵老太太,怎么也没怀疑到樵缪成身上,他对我那么好,太恐怖了,但如果我站在樵缪成的角度为他想,他因为许梦竹在失去我母亲的同时更失去了一条腿!他被迫囚禁在一个不爱的女人身边,变成废人忍受着一日日的磨蚀,他维持一个极为和蔼正常的表面,实际上他的心早就发狂了!   “现在他死了,以后这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眼泪,再也没有伤害,我会治好你的忧郁,我们可以生活在这里或是任何你想要去的国家,我们还可以要几个孩子,随便你要几个。”他恳切地说。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樵缪成是怎么死的?”见樵曙东沉默,我将一直以来的猜想喊出来,“樵缪成去世的那一晚你和他发生了争执,你明知道他犯了病却仍不肯打电话叫医生,你任由他自生自灭对不对?”   樵曙东脸色大变:“我没有!”   我无所谓地说:“你有没有都无所谓,与我无关,我没有权利追究你的责任,只要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就保证不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任何人,否则对薄公堂,我不保证我会不会说出对你不利的话。”   他怒极反笑:“你在威胁我吗?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愿意我能把人民法院给拆了!”   “那么我们法庭上见吧。”   我站在卧房门口,一线若断若续的灯光射下来,这个困住我人性的暗无天日的深宏大院,我从楼上望下去,天花板上垂下一朵硕大的意大利水晶吊灯,悬链霉旧的铜绿和缝隙里尘灰吊子,稀薄的日光从两方高高的彩绘天窗射在黑暗中呈现一种松香绿的长餐桌上,从一方方青砖地一溜烟地闪逝而过,被黑暗吞噬。   然而,天是真的亮了。   我拔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水珠一般的碎钻恍若凝在眼角的眼泪,随即那泪眼化作流星在夜幕中划过一道伤痕,无声落在可没足踝的地毯上,好在那枚戒指收不回碎钻的光采,仿佛幽暗中的眼睛,樵曙东怔怔望着。   “樵曙东,再见。”   我疾步奔下楼,镂刻诡异神兽的木门,沁凉的大理石砖,挤挤挨挨的暗花中央是一朵白花,冗长无际的甬道犹如生命的旋转楼梯永无止境地延伸,一盏一盏幽暗的壁灯犹如天边的寒星,扑面而来又离我远去。我相信我还会回到这里,在以后的梦魇我一定还会回到这个魔宫一般的炼狱里。   如果明天新闻报道,这里在一夜之间化为废墟,我一定不会吃惊。   我再次回头,我怀疑自己走进《聊斋》的故事里,这里华丽的帐幔门帘不过是蛛网,训练有素穿戴整齐的仆人不过是白骨,整栋别墅也不过是个群鬼纠集的魔窟。   空气响着混乱沓杂的人声和我自己的喘气声,我冲进车库,一个忙完婚礼接待的司机正熄火下车,我一把推下了他,一脚踩下油门,汽车颠簸着开出车库,我曾被逼过学车,也是樵曙东一时心血来潮,慌乱中搜寻整理着记忆中的细节。   车子绕过喷水池时,黑虎和白狼横冲直撞地跳出来,咻咻地围着汽车转,坐着在汽车里感觉自己特别低,可是我不怕,它们穷追不舍,我紧踩着油门,车速一直往上飚,它们霍然跳开,我控制不住手中的方向盘,车子迅疾地转过一个弯,花木扶疏的庭院仿佛别墅里的镂花门一重重在眼前打开,头顶是树枝划过车身的簌簌声,葱茏花木间隐约可见黑色的镂花大门。我大脑瞬间空白,车子像是发疯的野马向前驰骋,在擦过大门的一瞬间,身后遥遥传来樵曙东凄厉的呼唤:“丁享洁!”   汽车风驰电掣掠过,车子与前来关门的门房堪堪擦肩而过,我眼前闪现门房惊恐的表情。我这才想起关山别墅建在盘山公路上啊,这个时候在任何一个拐弯处都随时可能出现车辆,在细长陡峭的公路上我突然听到身后一辆汽车的鸣笛,被凛冽的山风吹散,一辆货车仿佛潜伏在暗夜中的巨兽突袭迎面而来,极度震惊的瞬间甚至能瞥见司机惊恐骤缩的瞳孔。   我听到司机第一时间的惊呼尖叫,汽车直接从我身上碾过去了,我能感觉漫漫的热血流淌出来,我能感觉碎玻璃刺进我脸上快意的痛楚,黑暗终于迎面袭来。 ☆、82chapter 82   回到现在   当晚樵慕白坐火车带我回Q大,正如十年前他带我从Q大回到Y城,真快,朝花夕拾,人生数十年匆匆如流。买的是凌晨的卧票,火车上人不多,隔壁几个人聚在一起打牌,火车哐当哐当百转千回,噪杂声反而令我很快进入梦乡,樵慕白一直握着我的手。   到A城时已是清晨,第一班公交,当听到15路公交车上那一声:“学院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票价一元…”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樵慕白牵着我的手下了车,隔着川流不息的马路,遥遥望见Q大的金字招牌。   Q大,我终于回来了。   我们终于回来了。   樵慕白跟现在住在教师公寓的同事解释许久,好在对方以前跟他关系不错,爽快地答应了。我们拉上窗帘,衣服没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带我去食堂吃饭,陪我去打开水,陪我在Q大的夜晚夜游,他还陪我旁听化工系的英语课,全部的学生时代仿佛在反复倒带,教室里的学生对我们非常好奇,那位女老师居然就是当年的“小红帽”!她对大家介绍说:“这位是老师的朋友,以前也是Q大的英文老师,慕白,来做个自我介绍。”   在全班人的欢呼中,樵慕白落落大方地对大家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叫樵慕白。”   令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全班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樵老师,跟你相好的那个小萝莉呢?!”   “小红帽”表情略显尴尬,有个大胆的男生解释道:“樵老师,Q大论坛还流传着你以前的故事呢,你以前女朋友在Q大的名气远远超过了我们现在的校花,大家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是只要说到‘就是那个和老师在一起的,那个很萌的小女生。’,谁都会心知肚明发出一声:‘哦。’据说前几届学姐学长上你的课会不厌其烦地追问你,那个小萝莉为什么不要你了。”   另外有个女生插嘴:“樵老师,你的恋爱故事我们都是东听一句西听一句,真没想到能见到本尊!更没想到你的本尊比照片更帅!”   “说说嘛,你们以前到底怎么在一起,又是怎么分的手?”   “好像说那女的嫁给一个大她二十几岁又老又丑的男人,不过有钱…现在被抛弃了…不过我也是听说的…”   “樵老师,你心里不会还忘不了她吧?”   “小红帽”纠结地拢起眉毛,大概在想这帮小兔崽子真是太过分了,竟敢让老娘出丑,三天不打上方揭瓦!反了不成!只见她奔上讲台将英语课本摔在地上,打断学生们激烈的讨论,义正词严语重心长地责问樵慕白:“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被困惑得好苦哪,一段美满的爱情故事因为女主角莫名其妙失踪无疾而终,却不跟局外人解释原因就跟小说看到一半突然断更一样可恨!”   樵慕白神情犹豫,望着我出神,教室出乎意料地走进一个穿着橘红色西装打扮花哨的卷发如李咏的妖娆男人:“樵慕白,可里其哇。”   樵慕白微微发愣:“你是Q大论坛主编?”   那男人拿出手帕作势拭泪:“别提什么Q大论坛主编不主编,当年要不是你拒绝了我,论坛也不至于点击率骤减,到后来拉不到广告无奈关门大吉,事到如今,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其实心里一直怨你恨你,但是…唉,算了,虽然后来我也找到不错的归宿,生计最终也解决了,但还是不知怎么说好,这中间你给我添的麻烦真是不少。而且有点生气的是你总是不积极联系我,我反复问你都得不到你的解释。希望以后对别人不要这样,算了,我早就知道跟你不会有结果。 ”   我对樵慕白河东狮吼:“说!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樵慕白被我震了一震,把脸转向“李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当年不就把你给我介绍的女生拒绝了,说得好像我把你怎么了,谁要跟你有结果!”   我再次对樵慕白河东狮吼:“他给你介绍女生这种事十年后你还敢记得还敢当着我面说?!”   “李咏”哭诉完毕递上名片:“我是杂志《绯闻男女》主编,”趾高气昂地向我们介绍:“《绯闻男女》是国内仅次于《知音》的情感类杂志,专门收集各种曲折悲惨的爱情故事,只不过《知音》更倾向于复杂社会,而我们更倾向于校园都市,能接受我的采访是你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说完拿出口袋里的记事本麻利地开始记事:“樵慕白,在你眼里你的初恋是个怎样的女人?”   樵慕白没好气地说:“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咏”得意地说:“不想说是吧?”他迅疾地冲到门口对着隔壁班正在上课的同学喊:“快到这来啊,那个喜欢小萝莉的变态大叔樵慕白又回Q大了!还带了一个新宠,看起来长得也不错,负心汉陈世美强势逆袭,携美人归故地耀武扬威!”   气得樵慕白脸部肌肉大面积扭曲:“你…”   他迅速关上教室门,拿好笔记录:“可以说了,你初恋是个怎样的人?”   樵慕白艰难地措辞:“她笑起来很美,至今在我心里仍无人无可取代…”   “李咏”在笔记本上流利地记录:“樵慕白只注重外表,有了新女友仍不忘前女友,朝秦暮楚…”   我生气地叫道:“你乱写什么?!”   “李咏”看了我一眼,继续记录:“现女友一听说前女友态度激烈,可以肯定两人之间有不可调节的矛盾,不排除樵慕白现在交往仍有在外面偷吃的情况。”他抬头问我:“樵慕白以前跟初恋交往同时跟一个模特保持暧昧关系,这样的男人迟早也会背叛你,何不跟他分手?”   樵慕白冲动地叫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李咏”谆谆教导我:“看吧,心里有鬼被人说穿才会恼羞成怒,对男人我太有经验了,男人说爱你心里不一定爱你,没说爱你就一定不爱你,女人你要么找一个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男人,要么找一个你甘心情愿为他吃苦的男人。除此之外的,让他们有多远闪多远。樵慕白,如果你以前的初恋还未婚,两个女人站在你面前,你会如何选择?”   樵慕白的表情恨不得揍他,拉起我的手:“丁丁,我们走。”   “李咏”激动得差点蹦两尺高:“樵慕白,你叫错了!‘丁丁’是你叫以前初恋的吧?你失去前女友后烂醉花间一直郁郁寡欢,直到遇到现女友你以为自己爱上了她,但实际上你对从前一段校园恋仍是念念不忘,你爱的不过是初恋的影子…这个题目怎么样:出轨大叔难忘校园师生恋替身女友悔悟含泪欲分手?”   说着飞快地拿出口袋里的广角定焦“咔嚓咔嚓”对着奔出教室的我们狂拍。   第二天正好是杂志发行的日子,我没想到“李咏”居然可以连夜赶出稿子还没耽误刊登,文章倒也没指名道姓,委婉地说是A城某百年名校乔姓男老师的萝莉大叔恋,还附上照片,虽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标上“图文无关”,但谁都能看出是在写樵慕白,他用悲切哀婉的文笔述说了一个失去初恋的极品出轨大叔的故事,其中狗血鸡毛不断,如果我们不是当事人恐怕也要扼腕叹息洒一两滴相思泪。   樵慕白气得不得了,不断说要给“李咏”一点颜色看看,他奇怪地问我:“你笑什么?”   我收敛了笑:“我在笑,原来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我们的故事,人生的际遇真奇妙。”百折千回曲曲折折最后竟仍是回到原地。   因为《绯闻男女》主编的大力宣传,我和樵慕白的故事火速升温,仿佛真的回到从前,大学有多清闲啊,有人会专门跑到教师公寓门口守株待兔,我出门丢垃圾,有个学生在楼梯口瞅了我一眼,飞快地奔出来大叫:“原来樵慕白真的是萝莉控怪蜀黍,我以前听我哥哥说过的,萝莉养成系推倒神马萌爆了!”   樵慕白听到后说:“好久违的被围观的感觉,以后出门记得戴墨镜。”   我瞪了他一眼反驳:“还是你戴比较要紧吧。”   我们一起想起这是我们以前的对话,一起大笑。   好怀念。   只是我们不提未来,有时候他会开口说:“我们…”我会马上截止他,没有未来,我考虑不到未来那么远,我只想有今天不去想明天地过,我们日夜相处,白天在食堂里吃饭,他牵着我的手走遍整个校园,以前他上过课的阶梯教室,周末与他狼狈为奸的办公大楼,和他第一次接吻的报告厅,空荡荡的舞台上猩红色的幕布垂着,戏散了…冰凉的水簌簌从我指间流过,我机械地洗着碗,我和他历经的一切这样美这样好,我今生永远不会忘记,然而正如那时光正如水龙头里的流水,似水流年早已一去不回头。 ☆、83chaptcer 83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夕阳的影子静静落在白色瓷砖上,樵慕白从身后抱住我,试探性地吻住我,我的眼泪淌下来,他像个溺毙的人绝望地揪住我的衣领,四目相对我们对望着,隔着千山万水也隔着十年的漠漠前尘,让我想起《半生缘》里顾曼桢对沈世钧说:“我们回不去了。”   他一个晚上在客厅看电视,换了一个频道又一个频道,一言不发。   我安静地洗了头,我用毛巾擦拭湿发,水滴像是一阵凌乱的冷雨,我怯怯地开口:“你早点洗澡睡觉吧。”   他回过头站起身向我走来猛然抱起我,他将我压在卧室的床上,我随意挽起的卷发松散开来倾泻而下,他撕扯着我的睡裙,他的吻从我的嘴唇往下转移,我越来越恐惧,我的眼前总是出现樵曙东的样子,事实上住在这里的每个夜里我都会梦到他,有时候我以为自己还在关山别墅,我哭出声,樵慕白终于停下,我仰望着他,眼中似有静水深流,他站起身,许久说:“丁丁,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从十年前失去你眼睁睁看你死去再爱上你,我简直无法承受再次失去你,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很像不管不顾你心里到底是谁把你硬生生留在身边,但是我发现我不能,我爱你如果你不快乐,我会比你更不快乐。   “几天前大哥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承认了我以为他像以前那样对我,结果他只是叹了口气对我说:‘好好照顾她。’我问他和杨静茹怎么样了,他说分了,他很平静地说:‘我发现我可能还爱着她,还爱着丁享洁,我想无论是杨静茹还是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再也没有一人可以取代她。’十年前的事我一直以为是他不够爱你才会对你不好,当我得知他很快再娶时我总用质疑的目光看着白凝夕,心想这个女人到底有哪里比我的丁丁好,樵曙东要对她死心塌地成这样。直到发现你是丁享洁的那一刻我才惊觉原来他一直深刻地爱着你,而你也爱上了他。丁丁,我爱你,但我是个对爱非常执着的男人,我不希望是你逃避现实的避风港,我希望我爱的人也能对我一心一意,无论你和我大哥有任何误会请你和他当面说清楚。如果你们看清彼此的心仍不能在一起,那么我愿意带你去世界的任一个角落。我打算在意大利定居,如果你见过他以后还愿意跟我走我就会带你走,永远不回来,如果你留下,我便一个人走也永远不回来。”   回到Y城他帮我把行李袋提上出租车,付了钱对我司机说:“关山别墅。”他对我招手,我背过脸去不让他看见我的眼泪,汽车在盘山公路上旋转又旋转,正如当初我第一次到关山别墅,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被激情视频扰乱的婚礼,樵慕白被绑架后我们的争吵,之后我流产,游艇之夜,汽车掠过那个“此地车祸已死亡1人”的警示牌,关山别墅盘山公路上惊心动魄的一瞬,车子怎样从别墅的魔宫花园里冲出来,漫漫的热血流淌出来,我还记起碎玻璃刺进我脸上快意的痛楚…   我在车后座止不住地流泪,我为什么还要回来?我可以不选择樵慕白,可我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樵曙东?   我的手机响了,是卫斯理打来的:“樵太太你在哪里,前几天樵先生病了他不许我打电话给你也不肯去看医生,现在已经住院物理退烧,您能来看看他吗?”   我啜泣道:“不,我不能…”   卫斯理急切地说:“樵先生和杨静茹已经分手了,网络上的结婚流言不过是樵先生想要转移粉丝的注意力,很多粉丝因为离婚事件对你怀有敌意,樵先生不惜自毁名誉用这下下策。我知道樵先生和杨静茹的事让您无法原谅,但您不想知道他跟杨静茹在一起的真正原因吗?”   我怯懦得像只将头埋在沙土里的鸵鸟:“我…不想知道。”   “我知道这几天您在哪,我不知道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告诉樵先生的,我不求其他,只求你能回去看他一眼,劝他吃药。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可是在你对先生这些方面上我真的很厌恶你,你总是利用他对你的爱伤害着他,就当我多管闲事,请你行行好,至少不要对他那么无情。”   我到医院时樵曙东正发着高烧,他脸颊像是喝醉了泛起两片红晕,嘴唇上是白色的碎皮,卫斯理轻声对我说:“先生睡着了,您累了就在旁边的陪护病床睡吧。”   “他的病真有这么严重吗?医生怎么说的?”   卫斯理表情凝重地说:“医生说先生是忧思过度,今天晚上要特别当心。”   “你要不打电话给樵老太太吧,万一有什么问题,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我说着拿出手机想要拨出樵老太太的电话,现在在德国是白天。   卫斯理连忙阻止我:“先生嘱咐过事情不能让樵老太太知道,怕她担心,如果只是虚惊一场老人家不是白担心一场吗?”   我想想也是,收起手机:“你也忙了一天吧,早点去休息吧。”   卫斯理递了大袋小袋衣物给我:“我刚刚去百货公司买了几件睡衣和家常衣服,匆忙间您就将就着先穿穿吧。”说完转身关上门。   VIP病房除了一张病床,其他就像饭店的总统套房,我在盥洗室里洗了澡穿好睡衣,真庆幸他病了,让我免去了与他见面的尴尬,我有多久没见过他了?记不清了,只有这一刻我才能毫无顾忌地望着他,我拿起他的手握在手心,也许我明天会在他醒来之前不回头地离开,那今夜便是我们的最后一夜。   我俯□小心地在他嘴唇上印下一个吻,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我以为他要醒来吓得魂飞魄散,他只是将仰卧的身体向我这侧转过来,嘴里微不可闻地呢喃:“凝夕…”我微微发怔,他的手得烫让我有点害怕,我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手,病中狂热的他却将我拽进被窝压在身下,他的舌尖伸进我的嘴里一点点转动,不断地吮吸索取,狂热的吻席卷了我。他的双手绕到我的身后环住我的身体,让我躺在他的怀抱里,他沙哑迷蒙地问:“凝夕,真的是你吗?”   他略显粗糙的手穿过睡衣在我的背上摩挲着,他想要分开我的双腿,我不断地颤抖:“放开我,放开我,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赤/裸滚烫的胸膛烙在我的胸口,我条件反射地用手臂去推,他将我的手臂桎梏在身体两侧,他灵活的舌头擒获了我胸前的茱萸,他伏在我的身上将头埋在我的胸怀仿佛寻求慰藉,无止境的缱绻缠绵,无止境的温柔爱抚,我难耐地呼吸着,他让我剥下了冷静淡漠的外壳,我内心恐惧极了他带给我的毁天灭地的悸动,他终于睡过去了,我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病床上只有我一个人,我匆忙跳下床穿衣服,连包也顾不上拿便要奔出门,差点迎面撞上从盥洗室出来的樵曙东,他的眼神中划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局促,仍是神色自若地跟我打招呼:“嗨,早安,卫斯理去订早饭去了,你想吃点什么?”   我没有回答直接拉开门奔出去,樵曙东追在我身后叫道:“别出去!”   太晚了,整条走廊水泻不通,成群的娱记包围住我,许多话筒指向我:“请问白小姐,樵先生得的是什么病,而您又会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VIP病房里?”“白凝夕你是否已经和樵曙东破镜重圆,你们要复婚了吗?你们因为什么离婚,杨静茹是破坏你们婚姻的第三者吗?”   樵曙东低沉的声音穿透人群:“因为我爱她,我和她之间从头到尾就只是我们两个人,从来没有别人。”他穿过人群握住我的手,在湍急的人流中坚定地传递给我力量:“我希望大家还能记得几年前我在微博里说的话,‘谁要胆敢以流言伤我妻子一分一毫,我必加倍讨还!’各位如果不想步上奇闻日报的后尘,不希望我动用保镖都请回吧。”   消息让本来混乱的局面更炸开了锅,娱记努力捕捉每字每句中的信息:“樵先生您的意思也就是说你和前妻复合了?”   樵曙东倨傲地回答:“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无所谓复合,离婚只是一时意见不和,我想我不过是娱乐圈一名微不足道的过客,没必要将个人*事事交代清楚吧?”   樵曙东的回答一向滴水不漏,娱记抓不到把柄便将问话转移到我身上:“请问白凝夕小姐,你对我们称呼你为豪门灰姑娘有何看法?”   我蹙起眉,质疑地重复:“灰姑娘?不好意思,我姓白。”   整条走廊的人哄堂大笑。   还有娱记不客气地发问:“白小姐,有网帖爆料说你嫁给樵曙东是小三上位,你怎么看?”   樵曙东想要开口,我阻止了他,对着众人微笑:“我不介意有人侮辱我的人格,但我非常介意有人侮辱我的智商,既然我能吸引樵曙东对我承诺婚姻,我的追求者一定少不了,我才无暇匀出时间去考虑非单身人士,下次请不要问我这种低级趣味的问题!” ☆、84chapter 84   突然好想你   最后还是出动了保镖才解决了问题,但我们也因此被困在病房里,他怡然自得地吃着卫斯理订的早餐,一点也不像个病人,我不安地朝门外张望,飘来他悠悠的一句:“别看了,上次我因为离婚事件被粉丝困在北京机场整整九个小时,到了深夜我连在机场打地铺的心都有了,这次还不错…”   我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想自己怎么每次都这么背,沉默了一会儿樵曙东说:“我怎么感觉这次回来你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你从来不会对狗仔队说那些话……你真的一点不想来点小笼包,你再不吃就都进我肚子了,记得以前你很能吃的嘛,养你就跟养头母猪似的,刚才真想告诉狗仔队,我是因为家里都快被吃穷了才跟你离的婚。”   “你!”我用锋利的眼神瞪着他,他哈哈大笑:“过来一下吃早饭又不会怀孕。”   “别跟我说话!我不认识你。”   “既然如此,总得想个办法让你认识认识我。”他下床跑到门前,作势要开门,我赶紧叫道:“你要干嘛?”   他一脸无辜:“告诉他们我们复婚是因为你有了…”   “谁有了?还有谁要跟你复婚!”   “没有吗?”他一脸迷惘,“那我也得知会一下他们在报上网络大书特书一番,我樵曙东绝对没有要和白凝夕复合的意向,就算复婚也绝对不是因为你有了,让他们千万要记得头版头条帮我广而告之一下。”   我快哭了:“你脑子有病啊!”看他的样子好像来真的,我赶紧冲过去按在他握在门上的手,却被他压在门板上,他的舌头在我的口腔里翻江倒海,他牢牢地将我困在身下,当我是丁享洁时他吻我时会带着粗暴的掠夺气息,而当我是白凝夕时他就会这样轻柔地吻着我,我能反抗他的粗暴却无法反抗他的温柔,我有点透不过气来,眼泪像漏水的水龙头滴出大颗眼泪,他吻着我的眼泪,舌尖黏湿的触感让我痒痒得想要战栗。   他打横抱起我将我抱上病床,他将我抱在怀里俯瞰着我,小心翼翼地问:“凝夕,我可以要你吗?”   我痛苦不堪地吐出一句话:“我!去!小!笼!包!凉!了!不!好!吃!”   在他发愣的一瞬间,我推开他抓起心爱的小笼包啃起来,被我直接忽略的某人好半天发话:“小妹妹,给你一车小笼包跟蜀黍走好不好?”   我鄙视地望着他,吃饱喝足后我发现他在微笑,我凶恶地问:“干嘛,我脸上长花了?”   他还在微笑:“凝夕,我们再结一次婚好不好?”   就连晚饭也只能在医院里将就着吃,我跑到窗户边离他最大半径的桌上吃饭,他看到一直在笑,我埋头苦吃:“别笑了,吵死了!”   门口的娱记怎么都不散,难道我真的还要在这里待一夜?晚上我打算睡我的陪护病床,我打开手机看到樵慕白发给我的短信:“见到大哥没有?你们现在在哪里?”我合上手机,又听到樵曙东在隔壁床上长吁短叹,我把枕头摔在他身上:“神经病!”   他是一本正经的:“老婆睡在隔壁床上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干,我会叹气恰恰说明我是正常男人。”   “谁是你老婆?!”   “不是?那你干嘛这么关心我?”他非常无赖。   “我要是知道你好起来是这个样子,我就该任你病死算了!”   “太伤心了,哪有你这么诅咒亲夫的?”   “前夫!”   他难过地自言自语,“凝夕,我们去凉平山旅行时在Q大我看到樵慕白和你接吻,当时我真想冲上去给樵慕白一拳,但我没有,把你强留在身边那么多年,我想也许是我退出的时候了。我真的想放你走,只是现在我也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有你的感觉太好了,求你留下一段时间,即使真的要走,也至少等我的病好了再走。我说的话你听得懂不?”   我都懂,虽然连樵曙东也以为我不懂,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我其实是懂的,我将头埋进被窝,背对着他,他转眼上了我的床直接躺下,惊喜地叫道:“你这张床比我那张躺着舒服多了!”   我忍无可忍地喊道:“你少幼稚了!”   他用略显恶心的撒娇口吻说话:“樵太太,别骂樵先生幼稚,人家还小嘛!”说着拨开我的被子,“让樵先生抱会儿!别动,别折腾樵先生啦,我这把老骨头为了哄你都快散架了,这么死皮赖脸的事我上辈子都没做过!”   我喊道:“那你和杨静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愣了一会儿放声大笑:“原来你在吃醋!也对嘛,老公太优秀,老婆当然会没有安全感,我跟杨静茹根本没什么,外公去世在医院那次来找我复合我没有答应,请你相信我。”   “你跟她有什么事情关我什么事?!”我凶狠地打断他。   “…不是你问我的吗?”   “做男人要有主见要经得起严刑拷打,我这才几句话轻轻松松就让你全都招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他震惊地说:“樵太太,你的汉语水平什么时候提高的?”   “就说你鼠目寸光目光短浅,连这都看不出来!”我得意地说。   他沉默许久,在我耳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樵太太。有件事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   他握紧我的手往下移到他的炙热之处,我的手条件反射地往回缩,他却让我感受他的胀大正在一分分地扩张,他抓住我的手隔着裤子一下下磨蹭他的□,我害羞得有点想哭:“樵曙东,快放手,我快握不住它了…”   他痞痞地笑道:“谢谢你的赞美,我很受用。”   我:“……”   当我好不容易抽回手时我的脸一定红得快滴出血了,我转过脸:“给我回你的床上去!”   “你的意见非常合理,我那张床比这张大一倍做起来当然会舒服一倍,别急,先忍着,这就抱你去!”   他动作连贯地将我压在他那张大床上搂紧我:“别动,我什么都不做,让我这样抱着你过一晚好不好?”   说着便自作主张地抱着我,但我能感觉抵在我双腿的器官已经全然勃/起,他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做只能说明他突然性/无能,我突兀地坐起来,他也坐起来环住我的肩膀,沙哑的嗓音暧昧在我耳边响起:“樵太太,怎么了?”他一只手却探进毯子轻柔摩挲着我下面的花瓣,另一只手慢慢揉捏起我的乳峰,我怒道:“你这就叫什么都不做吗?!”   他喘气道:“都叫你樵太太了,这还能叫事吗?”   我想要下床,他眼疾手快地将我压倒在床,他抬起我的下巴,他的舌尖扫过我牙齿的每个间隙,勾住我的舌头,他的热吻蔓延至我的锁骨,他巨大的*一寸寸地进入我身体的最深处,我的紧致用力吸附着他,他在我耳边低语:“凝夕,我爱你,我爱你。”   我们之间终于不再是过去那种仅仅*上侵略与征服,我终于在与他的男欢女爱中获得前所未有的快乐,那分别来自我们各自体内的温热□相濡以沫。他吻在我的脖颈上,许久许久,当他终于停下时我们转换了彼此的位置,我虚弱无力地躺在他的怀中,推着他□的胸肌:“我有点受不了了,停下…”他将头埋在我的胸前:“凝夕,你里面太紧了,咬得我有点疼,别紧张啊,等会儿就好…”然而我们的身体仍是紧紧衔接在一起,我能感觉到他仍在身体里的炙热正在逐渐变软。   樵曙东抚着我被汗浸湿的额头,将我抱进浴室,出其不意我看到自己不着片缕的身体躺在他同样光裸的身体里,我的脸“刷”地红了,他握住我的腰对着镜子着迷地说:“凝夕,你真美!别害羞,不过你害羞起来更美。”   淋浴器的热水斜斜地淋在我的背上,水珠痒梭梭地从我的身上爬过,他将我抱紧浴缸,手伸进我的神秘谷,将里面浑浊的白色液体采集出来,他吮吸着我胸前的柔软,抓住我的细腰往自己一拉,在水的润滑作用下进入我的身体,用力摇着我的腰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汇聚在我们身上的河流越来越烫,到了最后我在他的怀里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他帮我清理□,擦干身体抱上床。   我终于答应他回到关山别墅,他病了一场我比他还累,第二天黄昏时我做了一个梦。   我又梦到丁享洁,她还是长得和杨静茹一模一样,但我知道她不是杨静茹…她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裙在我和樵曙东的房间里对着我的梳妆镜梳头,镜子里是她的脸,她向我转过脸来站起身与我面对面:“白凝夕,你我之间不是你占着我的位置就是我占着你的位置,我们两个只能一个能活下来。”   我微笑:“的确,不如猜拳?三局定胜负?输的人就从露台上跳下去?”   她答应了,第一局她赢了,第二局我赢了,第三局是平手,直到第四局我才赢了。   她二话不说,从卧室的露台跃下,刺激的大红色划过视线仿佛血液的喷溅,然而从露台望下去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个梦我想来时还一直记得,我拿出从前那只旧手机,开机后屏保上浮现一行字:“毕业后,我们要结婚…”我看到通话记录里全是樵慕白的电话,打开短信信箱里面一排一百多条都是樵慕白的未读短信,我用翻了翻以前拍的Q大照片,Q大的食堂,Q大的操场,Q大的小卖部,Q大的教学楼,Q大的教师公寓…我的拇指已经按在删除键上,一通电话打进来。   是樵慕白,我接起来,他那边声音很嘈杂,他的声音很平静:“丁丁,我收到你手机开机的提示,今天五月天到Y城开演唱会,你听——”我的耳边突然想起阿信那首《突然好想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   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事到如今终於让自己属於我自己   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 ☆、85chaptcer 85   我和他之间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们两个人   无数歌迷的尖叫呐喊在现场此起彼伏,无数人跟着阿信大声唱这首歌,樵慕白在那端大声唱道:“…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的快乐或委屈?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到了后面我的眼睛湿润了,也跟着他唱: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 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为什么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   然后留下最痛的纪念品   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   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   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著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最怕此生已经决心自己过没有你   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我们分别在电话两端啜泣,我蹲下/身,许久许久,他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我已经明白你的选择,我决定尊重你的选择,去往意大利的单人机票我已经订下了,晚上就走…所以我应该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他顿了顿,“谢谢你陪伴我度过人生最美的时光,再见了,丁丁,再见了,我所有的爱情和梦想。”   静静的笑淌满了我整张脸:“再见了,樵慕白,再见了,第一次爱过的人。”   我想我再也不会打开这只手机了,但我没有删除短信和照片,我不会扔掉这只手机,我也不会刻意忘记樵慕白,无论我与樵曙东未来如何,我心灵最深处总有一角是留给樵慕白,不去触碰不去回忆,但我知道他就在那里。   当我准备关机时一通电话打进来,是个陌生号码,我不假思索地接起来,听到电话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丁享洁。”   那声音同时在我身后响起,我放下电话缓缓转过身,是樵曙东!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樵曙东面对丁享洁,那些过去连我自己也不想记起了,樵曙东朝我走来:“丁享洁,真的是你。”   我对他面对面,微笑:“我是丁享洁,你死去的前妻,樵曙东。”   他望着我许久:“当年你在盘山公路上出了车祸,我把你送到医院时你的脸已经被毁容,当医生宣布脑死亡时樵慕白崩溃了,我却不愿放弃,数个小时后你居然恢复了心跳,权威医生也不得不惊叹这是医学界的奇迹,我将你连夜转到瑞士瓦莱医院,整整守了你三天三夜,当你醒来时你告诉你问我是谁,医生解释说因为车祸你大脑中储存记忆的海马体出血所以导致了失忆。在那一瞬间我的心是那样的快乐,你再也不记得樵慕白了,我脑中快速地编造了一个谎言,我告诉你说你是阿尔卑斯山的背包客,因为出了登山事故被我发现才送进医院,你急切想要找寻你的亲人,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这个人必须没有父母,一是假父母跟你演戏久了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二是无父无母你更容易依靠我,这个人必须有个樵慕白认识的近亲,我总要把你带回国,整容可以改变你的容貌,却不能改变你的性格,有这样一个人樵慕白和其他人更不容易怀疑你的身份。于是我选定了白凝夕,我联系到了白凝夕远在美国的姨妈,收买她告知你的身份,你虽然将信将疑但在寻亲启事杳无音讯的情况下相信了。   “当你在瑞士医院时,樵慕白昏迷不醒时,我在国内为你举行了葬礼,在我心里丁享洁的确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全新的人,一个完全属于我的女人。你术后恢复很好,那一年内我想尽办法接近你追求你,你有时候真的很傻,有时候你完全感觉不到我是多么渴望着你,当你为你的记忆苦恼不堪时我多么想要把你搂在怀里。但我真的很怕会吓跑你,我只能一点点地暗示你,但你总是不懂,我只能向你提出求婚,又被你拒绝,最后逼得我只能用强,我终于如愿娶到你。但是事情还不算完,在国外一年你始终没有怀孕,你背着我偷偷去看了医生,得知你以前曾引产过,我只能打电话给白凝夕的姨妈让她告诉你你以前交过男朋友,后来你没感觉就分手了。   “我没想到这样也能引发你的罪恶感,你不敢告诉我你不能怀孕的真正原因,你开始变了,每次当我抱着你亲热时你总是想方设法推辞甚至因此得了性冷淡,你总是对我很好——因为愧疚,也对我非常疏远,你总觉得自己因为欺骗了我所以配不上我,同时也因为没有生出孩子而对我抱歉,我只能一遍遍地告诉你我不喜欢孩子消除你的不安。有时候我真想告诉你那个造成你现在不能怀孕的男人是我!但我同样不敢,我怕我一说你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我还是决定把你带回国,潘多拉魔盒在那一刻打开。   “我相信恋人之间心与心的感应,就像我对你,虽然你的脸和以前不同了可我仍爱着你,相信樵慕白也是如此。虽然他结婚了,但谁都看得出他的心还在他以为去世的你身上,而你呢,你似乎对谁都很好,但事实上你的心很难得到。当你再次流产时我的悲伤绝不亚于你,我无法告诉你,你曾经怀的是我的孩子,也无法告诉你你怀疑我深爱的前妻正是你自己,另一方面樵慕白也在怀疑着你的身份,还千里迢迢地在美国找到白凝夕的姨妈,好在被我抢先一步买通。但我们之间的裂隙越来越明显,爱你真的太辛苦,我有点受不了了。当我在Q大看见你们拥吻时,我黯然离开,原来先遇到我你仍会爱着他,我想就这样算了吧,在我脑海里出现一个身影,杨静茹,你不知道她有多么像从前的你,尤其在五官上,她对我的青眼相加受宠若惊,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想起从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回到家中你告诉我你爱上了樵慕白决定离婚,当你的车子像是十年前那样飞跃出关山别墅时我下定决心再也不纠缠着你。直到后来我和杨静茹相处,我怎么也找不到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所以我与她分手了。”   当樵曙东讲完这篇长长的话后,我一直在沉默,仿佛前世今生许多事都扑面而来,沙石走石,漠漠前尘。   樵曙东曾说,我和他之间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们两个人,从来就没有别人。   “小洁,不,凝夕…我说这些话,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一直爱着你,我不能没有你…更何况你昨晚才睡过我,你不能始乱终弃,要对人家负责!”   我混乱地消化着他说的话,他猛地抱住我说:“亲爱的,我想借你的镜子用用。”说着吻住我的唇,然后问我:“今晚你要是还生气想搬到其他房间睡的话,我建议你睡客厅比较好,那里沙发比较大,跟你做起来感觉一定很棒!”   “樵曙东,你找死!”   当天晚上我成功地把他关在卧室门外,我也想清楚了一些事,我和樵曙东之间尽管发生了太多离奇曲折的故事,但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没有办法舍弃,我爱他,所以我愿意原谅他。   第二天他在我的冷面相对小心翼翼地度过一整天,他只是淡定地打着一通通电话:“喂,同心婚庆公司吗?我要结婚了,婚礼想要交给你们婚庆公司办…”还故意按了免提,我听到电话那段一个男人诚惶诚恐地回答:“是我的荣幸,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是我和樵曙东的婚礼,虽然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办什么婚礼,感觉傻不拉几存心让人看笑话,但樵曙东一直坚持,他说:“本来就已经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再不办婚礼的话报上指不定会传出什么‘夫妻感情破裂,貌合神离’‘樵曙东即将出柜,官配CP为…’之类的消息,你们腐女不最爱看这种消息吗?…你只要结婚那天出现就好,其他都不用你操心!”   “什么叫你们腐女?!”   “想当初是谁怀疑我是同性恋,怀疑我生理上有问题的?”   “像你那么大年纪不结婚的不是不婚主义就是同性恋好不好?”   “我明明是不婚主义者好不好?”   “对啊,你是不婚主义者干嘛还要结婚?”   他冷汗直流。   “为了证明你不是不婚主义者你只能是同性恋,说!你是不是同性恋?!”   “为了娶你,同性恋就同性恋!”他咬牙。   “我大好一个人,干嘛要当同妻?不嫁了!”   “你!”   婚礼当天一切都顺利极了,婚庆公司没有印错喜牌喜字,我没有收到神马稀奇古怪的视频,反倒这样樵曙东非常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直到婚礼结束任何意外都没有发生,樵曙东为了帮我挡酒喝得烂醉,在车里一直抱着我:“老婆…”一直傻笑,卫斯理在副驾驶座转过头:“先生坐好,今天一定有狗仔队跟拍,要是让他们拍到你这幅样子,薯片们会彻底崩溃的。”   “卫斯理!”樵曙东拿着戏腔洒狗血,“谢谢你!其实今天我今天最想感谢的人就是你!要不是凝夕回来那天你教我用苦肉计我还娶不到我媳妇儿呢,不过你也太狠了,大冷天洗冷水澡,我拍苦情戏都没被这么整过…”他吸着冷气,嘴里像是吃面般地发出响亮的“嗤嗤”声,“好在不到三分钟顺利倒下成功发烧,倒也值得…就是我媳妇亲我那会儿我激动地差点NG…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定力说:‘医生说先生是忧思过度,今天晚上要特别当心。’我差点笑场,哈哈哈…改天你不跟着我干了我可以把你推荐进剧组…一定会红的,你有那天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把头靠在我的肩膀慢慢睡过去了。   我极快地看向卫斯理,他吞吞吐吐地说:“樵先生是在…是在展示他的冷幽默,樵太太你知道的…这是他身上最亮的闪光点…”   樵曙东醒过来时是在卧室,他迷惘地看着我问:“媳妇儿,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我冷笑:“樵曙东,那天是你洗了冷水澡才住院的?苦肉计信手拈来嘛?”   他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怎么知道的?…卫斯理你出卖我!”   “神经病!别扯你好基友,是你刚才喝醉了不打自招。”   “看来我的酒量才得再练练,看来下次白酒里得多掺点水什么的,”他嗔怪地瞥了我一眼,“要不是替你挡酒我至于醉成把罪行都交代干净的地步吗?知恩图报,知道该怎么报答我吗?”   “知道!”趴在他身上暴打他。   他惨叫:“啊,我知道错了!!!”   但我“报答”的结果还是被他压在身下:“*一夜值千金,新婚快乐,我的新娘。”   ——————————   每个男人一生都有两个女人,至少两个。一个是丁享洁,一个是白凝夕,同期地,相间地,点缀他荒芜的生命。当他得到丁享洁,她渐渐变成自家不识风情的少妇,而白凝夕却是别人家中温柔贤淑的妻子;当他得到白凝夕,她渐渐变成只识柴米油盐的平庸妇人,而丁享洁仍是狡黠顽皮的邻家女孩。   每个女人也希望一生有两个男人,至少两个:樵慕白和樵曙东,一个是她当年在象牙塔念念不忘的初恋,一个是她耳鬓厮磨同床共枕的丈夫,若她嫁给樵慕白,他渐渐变成岁月磨砺后的怨偶,不免遗憾如果不是他,再走下去又是怎样一种可能?若她嫁给樵曙东,夜深人静午夜梦回,听到丈夫此起彼伏的鼾声,怀念的却是当年最初的那个人。   “得不到”最令人怅惘,本来也没怎么好,人性本贱,就是经不起“得不到”,有情皆虐,无一不冤,情之一字,误尽苍生,但樵曙东与丁享洁却走到了最后,让我们祝他们幸福。   正文完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